神选卫宫士郎，降临迦勒底 第96章

　　村长想到了，有一个商人，在前几天拜访了村落。

　　他们完成了一些交易之后，他曾经炫耀似地给他们展示过一个曾经几乎无休无止地向外倾倒了两个小时水流而完全不见干涸的魔法水瓶。

　　“哦，想买我的无尽水瓶？哪怕是出卖人口也在所不惜？哎呀，村长先生，你可真是敢说啊。“游方商人大笑不止：“这可是【魔法物品】，即便是最普通的魔法物品，也不是能用你们普通人的卖为奴隶就能买得起的，把自由人贬为奴隶可是极为邪恶的行为！”

　　“这样吧，先生，你们认为灭顶之灾的水源问题，其实在外界不难解决。无尽水瓶不是你们买得起的东西，所以我不要求什么把你的漂亮女儿嫁给我之类的苛责条款。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提议：我是一名伟大领主的部下，她上任不久，现在她正在急需任何地方的领民——如果你们愿意成为她的部属，那么这就不是问题。”

　　在几个小时后。纳瑟莱人看到了在羊皮纸上写成的契约。

　　【条件：

　　1、自契约生效之时起开始计算的六小时内，纳瑟莱村庄地区的水源干涸问题必须被解决。如果水源干涸问题在时限内被解决，视为本条条件成立。

　　2、如果六个小时整或之后水源干涸问题仍不被乙方认为解决，则阿方索的无尽水瓶即刻归属于纳瑟莱村庄所有，并视为本条条件成立。

　　3、自契约条件1或2任意一二成立之时起，甲方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损害或剥夺乙方的人身自由，生命安全，财物安全。】

　　【要求：自契约条件1或2任意一二成立之时起，乙方即成为甲方的下属，并从此遵循甲方的行动准则，不允许以任何理由叛离。】

　　【甲方：阿芙纳斯的扎瑞尔】

　　【乙方：纳瑟莱所有成年人】

　　【契约生效条件：羊皮纸上已盖下甲方的印章且乙方全体在契约上盖上沾染上本人鲜血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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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面前的契约副本及其上密密麻麻的数十个血手印，红发法师沉默了很久之后，才终于开口：“……所以，你们签了。”

　　“我们对着这份契约一起冥思苦想了一天，想过这或许是陷阱，想过或许这一天内水源问题就能自行解决。但是，使徒大人，但是，条件确实对我们来说不可或缺，而付出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却微乎其微，至少她没有要求我们即刻搬迁——”

　　村长答道：“而且，他们只要求我们成为那个扎瑞尔的下属，并遵守这个人的行动准则，却没有给出任何更多的要求了。大人！我们只是一些连农具都不够用的农民，我们还能卖什么呢？如果那个扎瑞尔是什么大人物，只要派来士兵架到我们的脖子上，哪怕我们没有签订契约，我们也会成为他的下属啊！哪怕是被送到战场上死掉，也比在沙漠中活活饥渴而死要强啊！”

　　跟在村长身后的父母跪倒在地：“对不起，使徒大人，我们是不是做了错事？我们做了什么错事都无所谓，但是我们不想看着莎伦就这样渴死……所以……所以！”

　　青年站起身来，拉住两人的手，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是的，这不是你们的问题。你们没得选择。”

　　红发青年的双目再睁开时，眼睑中琥珀色的双瞳炽烈如同熔化的黄金：“那么，你们的水源问题解决了？”

　　村长看着青年严肃的表情，有些困扰地站起身来抱着双臂：“对……在签订契约之后，商人就跑到了水源那里，我们还派去了人监督，在恰好六个小时的时候水源出现了，因此他不得不把无尽水瓶交给了我们。”

　　“他们还在村落里么？”

　　“他输掉了水瓶之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们拿到的无尽水瓶给我看一下。”

　　青年的目光在纳瑟莱村庄刚刚拿到的对绿洲村落而言的无价之宝上停留了一下。

　　“溪流！”

　　水涓涓而出。

　　“泉源！”

　　一道涌泉从瓶口涌出。

　　“井喷！”

　　轰鸣的水流化为强悍的攻城锤咆哮而过。

　　青年把水瓶递回到一脸惊愕的村长手中：“……至少，水瓶是真货，没有问题。拿着用吧。”

　　随后戴上兜帽向着水源的方向走去。

　　村长看着青年的背影，有些心惊胆战地问道：

　　“……先生，我们签的契约，有问题么？”

　　青年的步伐停顿了一下。

　　“至少，你们不会有签第二次的机会了，所以没关系，安心生活吧。”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说完上半句又补充道：“哦对了，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这个，这确实是件宝物，小心被人见财起意。”

　　“先生，您要去哪里？”

　　“我被委托来解决水源问题，总要去目标地点看一眼吧？”

　　他很快找到了水源地，正如此前在上空看到的一样。

　　清澈见底的泉水涌动在沙漠之中，毫无一度干涸的迹象。

　　银色的光辉在青年的目光中一闪而过，他站在水源周围，用一种吐字佶屈聱牙而有威严但却让人毛骨悚然的语言说道：“让我猜猜，或许这个水源从一开始就没有干涸，你只是让这些平民们【认为】水源干涸了而已。办到这种事情并不难，只需给先来的几个村民，如果其中有村长这样在纳瑟莱很有威望的人下暗示就可以了。”

　　“不，这样做，其实还是太麻烦了，甚至只需要小小的幻术就能骗倒这些普通人——将原本水源所在的地方填上砂子的幻影，而让幻影拥有对应的触感的难度甚至比下暗示还要低。他们没有魔法知识，不知道该怎样全面地勘破幻术，骗他们是轻而易举。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力气解决水源问题，只要把法术解除就可以了。”

　　红发的青年在水源旁边漫步着低声说：“什么用让人眼花缭乱，垂涎三尺的条款来交换灵魂，不过是吟游诗人臆想的故事，你们最擅长的，其实是利用信息差和力量差，给出凡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就好比这次，整个村落的善良人们向魔鬼大公宣誓效忠，而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给——就连那个无尽水瓶，你只需要偷走就可以了。毕竟，不能侵害他们安全的是魔鬼大公本人，你又不是甲方，这样的话，你就白白的收割了上百个灵魂，他们的灵魂将被你们无休止地折磨，直到成完全虚无的空壳，成为你们的货币，而你做到这些的同时，甚至连一个铜子都没有花，对不对，魔鬼先生？”

　　“完全正确，不愧是在大陆上声名鹊起的魔法女神的选民。”

　　带着头巾，穿着长袍，背着行李的游商鼓着掌从隐形中显形：“早就听闻您的位面学知识在大陆上无数法师中都堪称出类拔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法师微微扬了扬眉毛。

　　魔法灵光也好，隐形的生物也好，法师早就加持好的真知术没有给出除了面前这个易容为游商的魔鬼之外的第二个反应。

　　“——只有你一个人？”

　　游商笑着以最为绅士的礼仪向他躬身，身上的魔法伪装随着他的动作层层剥落：

　　“当然，因为这次并不是陷阱，而是一次邀请，埃米亚先生。扎瑞尔大人邀请您和您的朋友，如果有时间，而且想要赎回这些无辜者的灵魂的话，请往阿芙纳斯一叙。”

　　他微微一笑。

　　“当然，能释放被束缚于九狱之底的灵魂的人，只有九狱之主一人而已。”

　　“看起来你是已经做好死回九狱的准备了。”

　　“当然，我不过是一介小小魔鬼，孤身一人，无论在埃米亚先生面前挣扎都是徒劳无功……噗哈！”

　　下一秒，绿色的屏障将他包围其中，一个藏青色皮肤，身穿青铜铠甲的十几米高的举着闪耀雷霆的巨剑将这只魔鬼死死地钉在在地上，剑刃上的雷霆在魔鬼的血肉中疯狂跳动，而两者绝对的力量差距让魔鬼无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

　　“魔鬼如果不死在九狱之中，都可以在地狱之中再度复活，如果得到了上级的许诺，这个过程还可以大大加快，所以这一趟对你来说大概是稳赚不赔的美差吧。”

　　红发法师一脸肃杀，向魔鬼走近了几步，让正在地上挣扎的魔鬼进入了自己的法术范围内。

　　“但是，有时候也不一定。”

　　青年确认魔鬼的生命力已经显著地衰弱了下去之后，拔出了腰间那把很有其个人特色的法杖：一把如同天空一样湛青的水晶剑。

　　剑锋在魔鬼的眼前一划。

　　下一秒，魔鬼发现自己回到了九狱。

　　那片由硫磺、鲜血、火焰、尸体以及哀嚎的灵魂组成的无垠世界。

　　但是，和他回来的，还有在他身上层层叠叠的法术符文。

　　青年的低语在魔鬼的耳边响起：“——我听说魔鬼比起被彻底摧毁更害怕被降阶，我觉得只是因为他们很少会遇到被摧毁的危机。我不信，所以我开发了一个法术来验证一下。”

　　缠绕在魔鬼身上的符文开始发亮。

　　爆炸。

　　魔鬼试图惨叫，但是口腔、气管、肺部，在爆炸的第一秒就已经在魔力风暴中灰飞烟灭。

　　他试图逃跑，但是大脑也已经在狂潮中粉碎。

　　邪魔们，是不死在自己故乡就绝不会真正消亡的种族。

　　那么，只要想办法让他们在自己的故乡死掉就好了。

　　这便是名为【埃米亚的放逐爆】的法术的设计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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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村民们听到震耳欲聋的雷霆轰鸣之声，赶到水源附近时，看到的就是孤零零地站在水源不远处一言不发的身着白袍的红发青年。他身边不远处的一个沙丘堆已然被雷霆之威下化为水晶一样的剔透之物。

　　他们不敢靠近这个之前还看似温和的青年。

　　在几个小时前被青年救下的莎伦一如既往地似乎不知道畏惧地靠近了他。

　　“大哥哥，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是莎伦或者爸爸妈妈做错了什么吗？”

　　“你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你为什么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因为，我来得太晚了啊。”

　　纵然呕心沥血，亦是徒劳无功。欲追回已然失去之物，则所付出的亦无可挽回。

二十五 暂居的邀请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房间的落地窗射入房间之中。原本闭目躺在床上的卫宫士郎感受到太阳的光辉却好像触电一样翻身跳下床，将落地窗旁的天鹅绒窗帘一把拉起，将清晨的阳光拒之窗外。

　　卫宫士郎握着帘布，重重地喘了口气。

　　“早安，士郎。是做噩梦了么？”

　　他转过头来。

　　住在同一间客房的少女正静静地站在身后，身上的衣物早已穿戴得整整齐齐，显然根本没有入睡，而是一直守在一旁。

　　“……不，不能说噩梦吧，只不过回想起了很不愉快的过去。如果用比喻的话，就是已然愈合的伤口的隐隐作痛那个级别的难受吧。”

　　说到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动显得相当粗暴。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总之，并不是因为过去本身，而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绪才如此失态。等下。”

　　他说到这，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时钟。

　　早上七点。

　　“阿尔托莉雅，你没有睡么？”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昨晚上全程都是你在辛苦，我只不过是跟在旁边警戒罢了。更何况也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可以说我根本没有消耗任何魔力，那么，也就不需要休息。”

　　她毫不客气地把手指顶在还试图反驳的青年的嘴唇上：“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你的魔力是需要连续休息八个小时才能恢复的吧。现在你的状态应该是和之前接近，仍然是接近筋疲力尽的状态吧。既然如此，就不要再逞强了！”

　　她微微歪了歪头，想起了某项他们两人迄今为止从来没有达成过一致的决议，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又或者，你是打算试一下补魔是否能补充你需要魔力么。如果真的今天遇袭，而你还没有恢复的话，我一定会试试的。”

　　卫宫士郎立刻举起双手：“是我的错，请务必不要再提这个话题了。”

　　“你的反应，让我都区分不了你到底是坚持把我当女性还是已经把我当男性了。”她困惑地说：“我理解补魔存在的潜在意义，因而，如果是兰斯洛特和崔斯坦的话，面对这种类似的要求，他们都是欣喜若狂的。”

　　“……我认为，还是不要把那两个人作为男性的代表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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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诸位今天是打算继续游览阿卡姆么？”

　　“啊，没错。虽然古老的城市中往往会隐匿着只有老市民才有的秘密，但是快速发展的城市则有着刚刚诞生的角落啊。”

　　阿拉什将瓷碟上的香肠咽下，说道：“其实这次旅行是我力主要求的啊，我有打算搬到美国住的计划，于是就拖着我的几个朋友一起来到了这片土地游玩顺便考察。不过遇到阿卡姆这样富有活力的城市，也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听到别人称赞自己居住的城市自然是一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原来如此，最近阿卡姆确实在试图吸引更多的移民，所以土地的价格比较便宜，在阿卡姆居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下定决心的话，我很乐意给予一些建议。”

　　此刻，正是早餐的时间。

　　一如此前在会客室中一样，客人坐在桌子的一侧，而亨利·杰基尔则坐在另一边。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就是原本会留在会客室外，拒绝长时间与外人共处一室的弗兰此刻正和玛修坐在一起。

　　亨利·杰基尔的目光停留在正吃着猪排，不知道是因为食物的美味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眉眼都已经弯成圆弧的弗兰的身上。

　　被临时邀请暂住的客人一觉睡到中午显然是不可接受的行为，因而在找不到在这里再滞留一段时间的理由的情况下。他们必然是不得不在早餐之后就要辞别的。

　　这位药学教授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嫉妒啊，我当初可是花了好久时间，才让弗兰不一脸警惕地看着我，花了更久的时间才让她不会躲着我行动，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我的弗兰不知不觉就快要被人拐走了。”

　　“这话明明反过来说也可以吧，我也不想让玛修被刚刚见面的弗兰小姐拐走啊。”就坐在玛修另一侧的藤丸立香用叉子狠狠戳了一下自己盘里的奶酪块：“……虽然和杰基尔先生不一样，我自认为我没有对玛修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如果玛修想做什么，我也没有干涉的资格就是了。”

　　“哈哈，我也对弗兰的行动没有干涉的资格啊。你们大概也意识到了吧，弗兰虽然穿着女仆装，但其实并不是我的仆人，如果说的严谨一些，我其实是她的监护人。不过因为我们两人看起来年龄差距并不大，即便对外声称是女儿也无法取信于人，所以干脆就声称她是女仆了事了。”

　　说着说着，亨利·杰基尔的声音渐渐低了一下。

　　他的目光向弗兰的方向投了过去：“抱歉，我想问个唐突失礼的问题，你们预计会在阿卡姆还会停留多久呢？”

　　卫宫士郎微微扬眉：“嗯？这个时间还没有定下来，或许还有三四天的时间吧？再长一些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