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离去后，她们却追悔莫及 第367章

　　不存在信徒们希望惩罚艾泽，所以罗莎琳才这么做的可能性。

　　至于薇尔莉安，那就更不可能了。

　　她大魔女的身份直到现在，才慢慢地被一些人所知晓，不可能在几个月前就有人因此想要刺杀她。

　　所以只能解释为罗莎琳自己的意思。

　　还有不久前，在城堡里，艾泽惹罗莎琳不开心之后，几乎立刻就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大盆的冷水。

　　这就更不可能是信仰网络的意思了。

　　所以，刚刚推论，只是部分的真相，而绝不是所有的。

　　薇尔莉安的眼神越发疑惑:

　　“照你这么说，那……对不起，我也想不到什么可能性了，你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艾泽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好，但直觉告诉我，那个药剂或许能回答这个问题，你先别管刚刚说的那些，继续检查吧。”

　　“嗯，好的，包在我身上。”

　　一如既往的，薇尔莉安对艾泽所说没有丝毫的怀疑，转身又投入了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城堡墙壁上的灯光逐渐亮起，加倍巡逻的卫兵队，以及他们手中的火把绵延而成的线，宣告这座要塞正式进入夜间模式。

　　就这样过了得有半个小时，魔女小姐终于抬起了头:

　　“搞定。”

　　她拿起那个瓶子，举到了艾泽的面前:

　　“这里面之前装着的，是以魅魔的魔力结晶为媒介，制成的精神强化药剂。”

　　“强化药剂?”

　　“对，精神强化药剂。”

　　薇尔莉安点点头。

　　“一般来说，精神强化药剂，是用来增强个人意志，来达到对抗恐惧、洗脑等精神攻击效果的道具。以魅魔的魔力为媒介后，其会优先强化与**相关的部分，来达到极其强烈的类似**的效果。”

　　艾泽努力地回忆着过去看过的书籍上的内容，追问道:

　　“这么说的话，它强化的其实不仅仅是**，其他所有的情感、意志，也都会得到强化，是这个意思吗？”

　　“对。”

　　魔女小姐说着，又再度皱起了眉头:

　　“但是……理论上来说，这应该对勇者也是有效的才对啊，为什么对那个女人会完全没有效果呢？”

　　艾泽露出了苦笑，耸了耸肩:

　　“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啊。”

　　“什么？”

　　“药剂的效果是增强感情和欲望，但如果她本人没有感情或者欲望的话，这个药剂当然不会起效果……吗？会吗?”

　　薇尔莉安拿着药瓶愣在了那里，五官呆滞似若人偶。

　　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如次，但这不可能啊？会有这种人吗？”

　　“怎么不会有?在我看来，那家伙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罗莎琳始终保持着和善的微笑。

　　在信徒们看来，那是慈爱、温柔、以及圣母般形象的代表，因此感到如痴如醉。

　　但艾泽只觉得阴森。

　　因为，表情的变化，意味着人类情感的波动。

　　一个永远在笑的人，本质上和永远不笑没有区别。

　　按照这个思路来看的话，说罗莎琳其人没有感情，似乎也不奇怪了。

　　“可是这……”

　　薇尔莉安还没从信仰中回过神来。

　　“正常人当然不可能这样，但如果把信仰网络的影响考虑进去，是不是就合理了?来自信徒们的情感和欲望，冲刷了罗莎琳本人的意识，造成了连药剂都无法起作用的情感空白——或者说空虚，虚无，我觉得这样的形容似乎更贴切一点，而问题就在这里。”

　　艾泽抱起了手臂，表情异常严肃:

　　“薇尔，昨晚，我跟她就信仰的问题进行了一些……辩论，可以这么说吧。期间，在聊起信仰和以前世界的话题的时候，她曾经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句话。”

　　“当时我没有太听清楚，但事后想想，她说的应该是‘一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如果真是这句的话，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两人摇头。

　　“这意味着，信仰网络的能力与加护没有任何关系，是她上辈子就掌握的，属于罗莎琳而非勇者罗莎琳的能力。”

　　“连续两次的生命，都只有纯粹的虚无，仅仅作为单纯的众人信仰与意志的载体，甚至连本人都适应和接受了这种状况，那……”

　　“师父！”

　　一直在认真听讲的克丽丝，突然举手。

　　艾泽随即一指:

　　“说。”

　　“师父，照您的说法。如果那个女人真的被信仰网络冲刷到了毫无自我意志的程度，那不就是单方面地被信仰所控制么？您说的那些针对您的袭击，应该根本不会发生才对。”

　　“好问题。”

　　艾泽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让今天一整天都饱受折磨的克丽丝，终于是得到了一些心灵上的治愈。

　　甚至因此乐呵地握了握拳头。

　　话题继续:

　　“这就是我最担心的情况。该怎么说呢……让我们做一个假设吧。首先，她在自己的上一辈子里，遇到了和现在一样，甚至更为极端的情况，即毫无自己的感情和意志，仅仅作为众人的傀儡而存在。”

　　“然后，现在，她因为某些原因——比如能力的减弱，或者勇者加护带来的意志增强——导致她本该被完全湮灭的自我意志，出现了一丝的反扑，她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把这些自我意志，与脑海中存在了一辈子的众人的信仰众人的意志相搞混，并且坚决地去执行?”

　　人的情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可名状之物，没有之一。

　　哪怕是恩爱到携手度过一生的夫妻，也会在日常的磕磕绊绊中，有无数次想要做掉对方的冲动。

　　这些冲动，会被理性所抑制。

　　这种抑制在很多时候甚至是下意识的、本人都无法察觉到的。

　　而罗莎琳则不同。

　　如果艾泽的推断属实，那在过去的人生中，她或许连这些与生俱来的冲动，都从来没有存在过。

　　因此甚至在生理上，都不存在抑制其的机制。

　　在得知艾泽离队时，她因为对艾泽的不满，下意识地产生了怒气。

　　甚至杀意。

　　通过信仰网络，任何的行为门槛都低得离谱仅仅在一念之间，因此她几乎是立刻就将这一晃而过的杀意化作了实际行动。

　　便有了发生在塔菲亚的刺杀。

　　还有之前自己被浇的那盆冷水。

　　而也是因为信仰网络的存在，这偶然出现的情感波动，又几乎立刻会再度被众人的意志所压制。

　　因此哪怕刺杀失败，因为这一轮剧烈的情感波动已经已经过去了，后续产生的情感不足以再次突破信仰网络的桎梏，所以不会再有后续的行动。

　　甚至前脚刚派人来刺杀自己，后脚就又给尤利尔透露情报，让她来救自己。

　　这样，总算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说通了。

　　而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

　　“如果仅仅是信仰网络的话，虽然麻烦但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通过影响信徒们的行为，就能干涉本人，但是现在的局面显然没有这么简单。”

　　艾泽幽幽地说道:

　　“按照这个逻辑概括一下的话，罗莎琳是一个对情感和欲望从生理层面上没有认知，且会把所有的情感与冲动视作神谕，且坚定不移地去执行的人，这种成年人，在我的老家一般被称之为——巨婴。”

　　“现在，这个巨婴手里握着名为信仰网络的尖刀，一把只要她愿意，可以在任何离谱的场合对任何人次出的尖刀。想一想，这到底有多可怕?”

　　不管巨婴还是熊孩子，没有一顿物理教育解决不了的问题。

　　除非对方拿着一个核弹按钮。

　　而且甚至还把这核弹按钮当做糖果叼在了嘴巴里，只要一用力，就会让所有人在瞬间一起上天。

　　这就是现在的罗莎琳。

　　这就是艾泽现在面对的情况。

　　虽然追求许久的问题有了答案，但他此刻宁可这答案是错的。

　　不然，光是想想晚上就要做噩梦。

　　薇尔莉安与克丽丝，也终于是理解到了艾泽的意思。

　　寒意，瞬间弥漫在了房间里，带来了一阵长久且窒息的沉默。

　　然后——

　　“师父！我有个想法！”

　　还是克丽丝举起了手。

　　“如果事情是您说的这样，那就算那个女人存在自己的情感波动，可终究还是受到信仰网络的影响更多。能不能利用您在信徒中的影响力，通过干涉信仰来影响她本人呢？”

　　作为坚定的艾泽教信徒，克里斯提娜有这样的想法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可是，艾泽又摇了摇头:

　　“不确定行不行，但风险很高。”

　　“为什么？什么风险?”

　　“首先，信仰网络是以罗莎琳为核心，才能够成立的。就算她自己也受到信仰网络很大的影响，她也终究是主机，其与网络究竟如何互相干涉，谁也说不好，外部信仰的引入会不会引发应激机制，更是无从说起。而且……”

　　艾泽走到了克丽丝的面前，看着她那在昏暗的房间中，闪着淡淡光芒的眼睛。

　　“你还记得昨天在餐厅中发生的事情吗？那些信徒甚至会一视同仁地崇拜我，顺便还崇拜你。这说明什么？所谓的对我的信仰，早就是这网络的一部分了，甚至你是否也在这个网络中，都不好说。”

第65章 圣女/虚无（3）

　　罗莎琳构建网络的基础，信仰，本身就是一种相当缥缈且似是而非的东西，无法被量化的指标所衡量。

　　对那些纯白圣女教派的成员来说，他们直接信仰罗莎琳本人而非传统的至高神界，因此受网络的影响最深。

　　但绝这绝不意味着网路的影响仅仅局限于该教派的内部。

　　毕竟，在圣都骚乱中，遭到外部干涉，而在无意之间为莉亚的行动提供了便利的，可都是非教派的卫兵、骑士等等。

　　一瞬间的影响能让他们忽视莉亚，在戒备森严的环境之中，为刺杀创造条件，那当然也能直接夺走他们的生命。

　　比如在城墙或者河边巡逻时，脚一软，摔下去之类。

　　人的小命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到底什么程度的信仰，会被接入这个网络之中?

　　什么程度的信仰，在那个危机发生的时刻，足以致命?

　　不知道。

　　艾泽也不敢贸然去尝试这种事情。

　　一个对魔族毫无用处，却可能单向直接让全人类裂开的地雷，就是这么离谱。

　　听完了解释的克丽丝，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照这么说的话，别说杀了那个女人了，连惹她不高兴都会有危险吗！？这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也太不讲道理了！”

　　身子似乎被抽去了力量，蓝发的少女晃了晃，摔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动作之猛差点把这老旧的家具直接压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