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离去后，她们却追悔莫及 第394章

　　那些相对来说没那么重要的城市——比如王国的大片沦陷区，惨状究竟如何，艾泽不太愿意去想象。

　　这样的情况，要想在后续的防御战中把人力利用起来，恐怕并不容易。

　　得想点办法。

　　而穿过了居民区，城墙就在眼前。

　　皇室近卫军已经接手这里的防护，帝国和萨克森家族的旗帜，也代替了兽人的部落旗，飘扬在夏日的风中。

　　沿着台阶登上去，看向墙壁外侧，则是另一副让人胆寒的景象。

　　亡灵如潮水般望不到头的军势，近在咫尺。

第91章 风暴将至（1）

　　里尔巴斯建城的位置，刚刚好卡在了中央山脉通往魔族领地最狭窄的山口之处，像个塞子一样完全地堵住了这个口子。

　　所以，从地形上来说，其南北两侧的空间之狭窄，根本不允许大部队的展开，这个城市基本只有东西两面会遭到进攻。

　　而作为抵御魔族入侵的堡垒，其在被设计与建造的时候，显然是没有过多考虑过被内外两侧同时夹击的情况的。

　　所以直面魔族领土的东侧，城墙异常厚实和坚固，也配备了更多的魔法与弩炮台，而朝向人类领土的西侧，防御就要薄弱地多。

　　为数不多的防御设施，还是在兽人占据时期搬迁过来的。

　　而很不幸地，在即将开始的围城战中，西侧才是直面亡灵军队主力的主战场。

　　围城战，对参战的无论进攻或防守两方来说，都是非常残酷的消耗战，极其考验士兵的耐力和士气。

　　而一旦上述的任何一者出现崩溃，会导致毁灭性的连锁反应，甚至直接发展到攻守逆转也不是不可能。

　　比如之前塔菲亚围城战中的兽人，就是因为攻城的接连受挫导致军心动摇，又因为艾泽的钓鱼战术而拒绝撤退，最终被赶来的圣战骑士团援军一波带走。

　　而同样的战术，基本不可能在此次的战斗之中复刻。

　　亡灵的本质，是一种魔法造物。

　　没有自我意志的它们，不会畏惧，毫无顾虑，更没有疲惫这一概念。

　　就像现在，它们甚至连围城的营地都不需要建立，只是呆呆地就那么站在防御火力的覆盖范围之外，丝毫不介意风吹日晒，如同丧尸恐怖电影中的尸潮一般。

　　夏日的风吹过，一股股来自这帮亵渎造物的腐烂的恶臭，自远方源源不断地传来，让艾泽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是厌恶地摆了摆手，看向了一旁陪同自己巡视的帝国军将领：

　　“情况怎么样？”

　　“报告，数量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增加，到现在为止，哪怕是保守估计，已经在十万匹以上了。”

　　“我们这边呢？”

　　“已经按照您的布置配备了防御兵力，战斗魔法使团队也在城墙之前，设置了大量的诱爆型术式，只等它们发起进攻。”

　　艾泽等人占据了里尔巴斯，就好像捏住了整个战线上魔族的淡淡。

　　所以进攻一旦开始，亡灵必然会一把梭哈，倾尽全力，用字面意义上的潮水，一口气淹没这座城市。

　　死者与活物的较量，就是用生命去交换这些能够批量生产的玩意儿。

　　极不公平。

　　艾泽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将领，又瞥了眼远处的怪物，半开玩笑地问道：

　　“你们，怕吗？”

　　“报告，不怕！”

　　“敌人的兵力占压倒性的优势，而且援军还在源源不断赶来的路上。我们困守孤城，没有退路，物资也不够充足，战斗到什么时候援军会来也没个准信——就算来了，这里的损失也绝不会小，这样也不怕？”

　　本世界的有些将领，喜欢用欺骗和盲目，驱使着下面的人去送死，而艾泽对此一直是嗤之以鼻的。

　　就算不谈个人好恶，哪怕从实际上来说，这种欺骗与谎言在残酷的战场上，也会很容易地被戳穿，根本没有价值。

　　所以，无论是怎么样糟糕甚至绝境的战况，他都会明明白白地将情况分享给哪怕是最基层的民兵甚至民工。

　　只有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将要干什么，干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并为之做出自己的努力，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而绝不是单纯的作为某个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军神手中的棋子”。

　　人的主观能动性，以及时不时发生的无法被预测的英雄壮举，永远是左右战局走向的关键要素。

　　而面对艾泽给出的信息，皇家近卫军，连带着周围他们附属的战斗魔法使团队，此刻一个个地都昂守挺胸。

　　无不以轻蔑而不屑的眼神，直视着这些与自己的国家纠缠了数百年之久的命定之敌。

　　没有丝毫畏惧的意味。

　　“不怕，对我们这些宣誓用生命保卫帝国与皇室的人来说，死得其所是最高的追求。在这一点上，我们都绝对信任艾泽大人，相信就算我们战死在前线，最后的胜利也一定会降临到帝国这边。而且……”

　　这位将领稍稍地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下面的内容说出来。

　　“而且，就我个人来说……艾泽大人，您应该不记得了，但我们以前是见过面的。”

　　“哦?”

　　艾泽再度打量起了对方。

　　眼前的这位近卫军中层军官，看起来相当地年轻，甚至到了有些稚嫩地程度，最多也就是艾泽刚刚穿越时的年纪。

　　甚至可能更小。

　　但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印象了。

　　只能摇头。

　　“抱歉，没印象了。”

　　“不，您不用道歉，那是很久之前了，而且当时的我还只是个基层小军官，跟士兵没什么区别，您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说着，他轻轻地呼了口气：

　　“那是大概两年之前，在格尔洛斯。”

　　“……格尔洛斯？你当时也在那里？”

　　“是的！当时我是安森公爵下属的近卫军的一员！负责城市的守备。当时，大战开始前，您也是像这样在视察城防，当时我们曾经打过照面。”

　　那是在艾泽到达这个世界大概半年之后，于帝国另一个要塞城市格尔洛斯，与彼时风头正盛的兽人军精锐尽出的主力，所爆发的大规模战役。

　　对于参与的各方来说，均意义非凡。

　　彼时的艾泽刚刚开始涉足军事、政治与情报事务，还在转型的过程中，没有如今的经验，更没有如今的名气。

　　正是那一次在绝对劣势下堪称奇迹的大胜，才给了艾泽的事业起飞的机会。

　　同样也奠定了“勇者”这一存在的地位，使其从教会的花瓶，一跃而成为了真正的能独当一面的救世主。

　　其后才有了各个勇者直属骑士团的建立。

　　甚至当时还在魔人族控制下的薇尔莉安，也是借着这个契机，开始了解艾泽，并逐渐产生了兴趣，这才在安林平原的相遇，以及之后一切事情的水到渠成。

　　而对失败方的兽人来说，精锐折损殆尽反它们自此一蹶不振，成为了后续一系列地狱的开始。

　　所以，那是一切的起点。

　　在大的方向上它奠定了如今的局面。

　　在小的方面，那更是有无数普通人受其影响，直到现在。

　　“说来有些可笑，那时的我，并不相信您在战前说的那些话，只当是一个异世界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在那里夸夸其谈，甚至认为自己当时死定了。”

　　将领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结果，我不仅没死，还因为那次战斗中所立下的功绩，被直接提拔进入了皇家近卫军，所以我不怕。这条命，本来就是两年前欠艾泽大人的，现在还回去又怎么样？不仅我是这么想的，还有近卫军的其他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艾泽等人穿越前，帝国刚刚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惨败——就是直接把克丽丝打到自闭，并导致里尔巴斯沦陷的那一场。

　　那次惨败中，情况一如后来的兽人，帝国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如今包括近卫军在内的核心力量，几乎都是重建过的。

　　而这也意味着，其中的人员，相当一部分都是在这两年多中参与过打仗，且立下了功绩的存在。

　　即，其中相当一部分人，与不断转战各地的艾泽，曾有过交集。

　　艾泽的努力，改变的绝不是仅仅是上层的贵族的那些蝇营狗苟，或者在地图上的单纯的战线变化。

　　而切切实实地改变了无数人，无数个体命运的轨迹。

　　无论好坏，艾泽注定成为许多人人生之路，无法绕开的一环。

　　前兽人大酋长，塔尔·萨拉戈是这样。

　　帝国皇子，亚德里安·萨克森是这样。

　　面前这位帝国的将领，也是这样。

　　“艾泽大人，请放心，就算亡灵们最终还是越过了这道城墙，那也一定是踩着我等的尸体过去的。帝国近卫军，将坚守这里直到友军增援到来，或者全员阵亡。”

　　表态过于沉重。

　　但他——以及周围的近卫军和魔法使们坚定的眼神说明，这绝不是开玩笑。

　　经历了那么多的糟心发展后，这也成为了少数能宽慰一下艾泽的事态。

　　短暂的思考后，本想说些宽慰的话的他，将到嘴边的内容咽了下去，转而严肃地点了点头，简单地答道：

　　“那就交给你们了。”

　　“是！请放心！”

　　觉悟既然无可动摇，那艾泽没必要再多说些什么，这就够了。

　　于是，简单的巡视结束。

　　将领与士兵们会留在这里，继续警戒随时可能发起的攻势。

　　艾泽与薇尔莉安，则在少数护卫的跟随之下，先行返回领主宅邸。

　　路上，思考了一阵后，艾泽开口道：

　　“薇尔。”

　　“嗯?”

　　“所谓的亡灵，是一种魔法造物，本质上和魔偶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对吧？既然如此，有没有破解其术式的可能性呢？”

　　亡灵的起源，是一群腐朽糜烂的贵族想永生结果玩脱了。

　　那在不怎么懂魔法、但懂逻辑的艾泽看来，是不是能够想办法解除术式的影响，将其重新变回尸体。

　　然而，薇尔莉安摇了摇头：

　　“抱歉，做不到。”

　　“哦？”

　　“魔女学会早在好几百年前就进行过相关的研究。结论是，不朽王朝使用的死灵术式本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其他的人却完全没办法复刻。”

　　“为什么？”

　　“因为魔力的性质从根本上不一样，可能是所谓的永生术式，在转变他们的时候，顺便导致了魔力的转性吧。如果能拿到最早版本的永生术式，或许还能想想办法，但那东西已经完全地遗失了。”

　　几百年前，奥格里斯的核心贵族们，在用永生术式对自己进行了转化后，就将该术式的原版完全销毁，没有留下任何的记录。

　　它们生怕自己永生的秘密被其他人知晓，客观上却反而阻止了这种危险且邪乎的玩意儿的进一步扩散。

　　属于本意是坏的，但让他们把事情给办好了。

　　但这也导致了现在无法对阵下药。

　　薇尔莉安短暂思考后，抬起了头：

　　“要不，我试着破解一下？”

　　“不，攻城随时都会开始，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比起这个，我希望你能把精力集中到战斗魔偶的制造上。”

　　魔偶，对顶级魔女来说，属于随手扔点魔力，就能瞬间搓出一大批来的、根本就不值钱的玩意儿。

　　但这样的魔偶，却没什么实战价值。

　　泥土或岩石构成的身体不堪一击，混乱且粗糙的内部结构，也使得操控它所需的魔力与精力指数级上涨。

　　与其搞这些，还不如让魔女当个炮台，扔扔术式，战斗效率还要更高。

　　而战斗魔偶，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通过各种矿石或魔兽素材，构筑出如同人类血管一般的魔力回路，辅以金属结构作为骨骼甚至关节支撑，追加专门打造的大号近战武器甚至炮台，再装上一定程度的自律术式。

　　就像科幻作品中会存在的战斗机器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