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筒子
“青木，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里面的工作内容可是不少，而且干得不好还要追责的，管这些闲事干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青木，是组装厂厂长的姓氏。
青木的老朋友，现在他在珊瑚宫的同僚如此劝说。
“我已经想好了，这个互助小组，或许确实会给我带来些负担，但是，只要它能够帮到更多的人，能够发挥出自己原本的作用，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你还记得小川吗？”
“当然记得，幕府那群家伙把小川带去了踏鞴砂，小川被崇神污染弄得一身伤痛，他们就把人送了回来，不闻不问！我们不就是因为小川对幕府失望，这才选择来到海祇岛吗？”
“是的，没错。这不正是互助小组成立的目的吗？为了避免小川的悲剧再度发生。”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或许，能够让工匠……哦不，工人们，获得说话的权力，能够尊重他们的想法，正视他们的需求。
这或许就是江明大人所希望的，也是现如今的珊瑚宫区别于幕府的特点。咱们大家，也不希望珊瑚宫成为下一个幕府吧？”
“……”
现场陷入一阵沉默。
听到这里，现场的人们才明白了这个互助小组成立的初衷与意义，厂长们也开始理解这一结构。
它是同工人联合在一起，为工人而发声，为工人争取利益。
这个组织的出现，意味着工人拥有了参与管理的权力，在海祇岛，至少在工厂的管理体系中，有了充足的话语权。
这个变动太过巨大了，以至于，在稻妻历史上至少是空前的。
这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工匠，现在应该叫工人，拥有了发声的权力，拥有了争取自己权益的权力，拥有了参与到社会政治活动中的权力。
工人这一群体，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明确的政治地位。
并且还不低！
巨大的变动，以至于令工人与工厂管理人员双方都陷入一种迷茫之中，不知所措。
工人们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晕，难以置信，反而束手束脚不敢活动。
而工厂的厂长们此前所疑惑的，除了这能不能搞好以外，就是既然让工人们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力，那他们还干什么？
他们还怎么指挥的动这些工人？
但是现在，这些问题得到了解答。
或许，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官吏，他们将融入到工人的群体中，成为工人的一份子。
因为互助小组的存在，是一面标明了方向，划清了底线的大旗，任何人也不能……至少不能公开与之对抗。
否则，就是一种“不正确”。
随时会有“正确”的人将他们取而代之。
他们的权力，受到极大地制约。
而江明表现得非常明显的一点是，工人只是一个开始，不会是最后。
关于这一点，江明没有选择隐瞒。
因为这只是个新的方法，一个新的实践，还并没有涉及到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更别说在他人看来，这个实践还未必能够成功。
再其次，让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好，这是共有的政治正确，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特别是有心海的支持以后。
心海也公开表示支持这一决定，压下了珊瑚宫内部一些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值得吗？
这合适吗？
在场的人们心里面回荡着这个问题。
“那个，我加入吧。”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人们循声看去，是一个年轻人。
“我来海祇岛的原因也很简单，我家里的土地被收走了不少，剩下的那一点地甚至还不够我一个人填饱肚子，为了吃饭，还欠了一大笔债，所以，我们就跑来了海祇岛。
几位大人，你们是珊瑚宫的大人，但是我是饿过肚子的农民，我知道饥饿是什么感觉，我知道被那些扒皮们盯上是什么下场。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不想再有像我一样的人出现了。”
“还有我。”
“也算我一个。”
现场开始有人跟随行动，报名加入这个互助小组。
但终究还只是个别，撑死了算是少数人。
更多的人，还在观望。
转机是在几天后。
组装厂的厂长青木被珊瑚宫调走，担任新成立的生产部部长。
他才刚被委任组装厂厂长没几天，连自己的厂都还是一片工地的时候，就高升了。
一步登天了属于是。
虽然还是个光杆司令，但是不妨碍这在人群中引发了轰动。
人们不知道这和他积极参与到互助小组中有多大的联系，但如此巧合的节点，很难说。
除了原本就怀揣着责任心的人们以外，怀揣着其他一些心思的人，或者单纯打算碰碰运气的人也开始踊跃报名。
这带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审核难度大大增加。
人们很难分辨这些人是抱着帮助他人的心思前来，还是抱着升官发财当跳板的心思前来。
几天前就开始报名加入这个小组的人则成为了宠儿，不仅极简化了审核流程，还开始担任小组内的一些职务。
因为在青木高升以前就加入的，要么是有着高度责任感与使命感的理想主义者，那种“不能再让别人像自己一样蒙受苦难”的人，要么就是足够的聪明。
这两种人，都不需要太担心。
后者或许不信这些，也不在乎工人，但是他在这个位置，站在这一面大旗下，演也得演下去。
不然，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只要演过了这一辈子，那就没关系了。
假意也是真情。
聪明人们，应当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对于青木调任的这个结果，江明有些意外。
他推荐青木担任生产部长，纯粹是觉得青木有问题能来问清楚，而不是瞎执行，这种作风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觉得这是真的很合适生产部的这个位置。
他在人们的轰动以后发觉不对劲，然后经过一番调查这才知道了青木对人们说的内容。
“就，怎么说呢，挺突然的。”
他又有些后悔。
青木这样的人，在现在这个草创的初期，或许留在基层的作用才会更大。
但是高升带来的连锁反应，是好是坏呢？
很难评。
第33章 思潮调色盘
“所以，综上所述，我认为，有必要在新组建的热武器军队中设置思想建设的职位，而且，不止在军队之中，在海祇岛民间，也要设立相关的职位，具体可以参考我们在鸣神岛布置的报社。”
新的一天，在珊瑚宫内，旧的会议上。
关于如何扩大和改组珊瑚宫的会已经连开了几天了。
主要是为了解决目前珊瑚宫人手不足以及适应新发展形势的必要。
生产和教育以及宣传三项工作分别独立出来了，成立了新的部门。
生产部是为了适应现在工业发展的需要，教育方面目前主要负责的就是技能培训，负责培养合格、熟练地工人，
而宣传工作也被单列出了，纯是因为目前海祇岛的思潮实在是杂乱到犹如一个调色盘。
有极端信仰蛇神的，一心光复蛇神荣光。
有单纯来海祇岛避难，啥也不想干的日子人。
有单纯想要抵制幕府剥削的。
有心存幻想回避战争的。
也有打仗只为了自家安宁的。
还有想要维持现状不变化的。
想法上，好的坏的方面都有。
行动上，同样五花八门。
有打算直接冲进天守阁消灭雷电将军的。
有不想打仗打算搞和平谈判的。
有认为应该直接打到鸣神岛，推翻幕府取而代之的。
好在海祇岛目前的环境，还没有主张要无条件投降的。
种种想法，在海祇岛民间碰撞，主张各类想法的人们都觉得对方是弱智，完全不可沟通。
而不只是民间，海祇军中，想法一样多种多样。
最典型的无外乎三种：极端蛇神派，守护派，还有日子人。
前者就不用说，所谓的守护派，实际上就是参军为了保卫目前不被幕府剥削的，相对自由些的生活，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人。
这种还挺好的，只不过就和极端蛇神派一样，属于少数。
更多的还是日子人。
上级说啥我干啥，干不了锅就往外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那种，纯为了混口饭吃前来海祇军。
这种人看似是挺随和，也挺听话，放到一般的地方可能也不错，但放在军队里，还是海祇军这种正在交战的军队，就很一言难尽。
实际上和雇佣军没啥区别。
既往的几次冲突事件证明，这种状态下的海祇军，能打顺风仗，但是有些劣势就会士气雪崩。
和幕府军一比较差得远了。
这些日子人的主要组成就是锁国令后逃难来海祇岛的人，只求能活下去。珊瑚宫卫队改组后把这些人招收了进来。
负责训练这些新加入海祇军的日子人的，主要是以前的珊瑚宫卫队，蛇神的信仰者占了多数。
这些新扩充的海祇军，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接受了一定的军事训练，其思想状况并没有改变。
他们都是来自幕府统治下的地区，对信仰蛇神也不感兴趣。
相当多的人也还并没有在海祇岛安家，其家属朋友可能还在难民营里生活，对海祇岛也没什么归属感。
也不怪他们纯混日子。
所以目前海祇军内部的思潮一言难尽。
指望这样的军队能打过幕府军那是很难。
幕府军里面相对还比较纯粹，思想上也是统一的信仰鸣神，听从天领奉行的指挥。
而且幕府军作为现在九条孝行手里的剑，九条孝行还是很上心的。
再苦不能苦幕府军。
质量上能和幕府军正面相比较的，就是原先的珊瑚宫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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