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那我们走？”
夏尔抬头盯着巨树的树冠看了会儿，随即点了点头：
“嗯。”
于是折跃法术再度扬起轻风，勇者小队五人的身形缓缓消失。
下一刻，他们便出现在了伦蒂海姆城中。
然后，蕾茜儿终于明白芙雯娜为什么要让她注意折跃坐标了。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整座城邦都已变得满目疮痍，再也看不出往昔的优美与典雅。
短短两个月时间，伦蒂海姆已面目全非。
［未完待续］
——
18.很不对劲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伦蒂海姆几乎难以叫人看出它和昔日的精灵城邦有什么相似之处。
它已支离破碎。
那些由主母赐予，从土地中生长出来的房屋大多遭到了拆解，少数被保留了下来的也都沦为了无人问津之处，再不会有人居住。
——精灵们就这样轻易舍弃了数千年来主母为他们安排的住所。
所有可能派上用场的材料都被汇聚起来，简直就和真正意义上的“砸锅卖铁”一样，在大片房屋被推倒压平而腾出的空地中，一座座高炉拔地而起，炉火炽烈燃烧，将精灵们努力寻找来的材料尽皆融为一体。
蕾茜儿看着那些宛若山岳般高耸而巍峨的，时刻吞吐着浓烟的高炉，猛然间想起精灵们几乎从不与外界交流，那么这个生活在树上的种族又是从哪儿找来足量矿石的呢？
没有人能解答她的疑惑。
因为所有人都被“停泊”在高炉……不，应当说是整个伦蒂海姆上空的，那漆黑而庞大的事物夺去了注意力。
那简直是传说中名为利维坦的巨兽，虽然如今尚未竣工，不少地方仍未覆上蒙皮因而暴露出了狰狞粗壮的骨架，但只是这样，便足以让人感到分外沉重的压迫感，几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它投下的阴影几乎遮住了整个精灵城邦，那些用来重建它的高炉在它面前只得相形见绌。
为了给它提供暂时的母港，精灵们截断了巨树的树冠，将所有枝干都投入了高炉，使之燃烧得愈发猛烈，同时，那艘星舰被安置在了树冠被截断后产生的平台上。
在那里，它将接受进一步的维修和调试。
——精灵们没有说谎。
他们的确重建了那艘坠落在泛大陆的星舰。
蕾茜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大脑告诉她这种事绝对不合理啊，光凭那几座高炉就想修复一艘来自星空深处的星舰，这世界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
可她的眼睛却告诉她，这么荒谬的事的确发生了，不管过程究竟合不合理，内部的情况又究竟如何，会不会只是个徒有其表的铁壳子……
但无论如何，那艘星舰就这样分外真切地停泊在她头顶，绝非幻象，亦非谎言。
事实上，她甚至还能隔着老远看到星舰漆黑的表面有一簇簇璀璨的火花闪烁着“流淌”下来，宛若盛放的藤萝。
——那是精灵们在以法术焊接星舰的外壳。
「哦，对，法术。」蕾茜儿有些恍惚地想，「让精灵们这么快就几乎重建了这艘星舰的，大概是万能的法术吧？」
毕竟她的故乡可没有法术这种好东西。
又或者，精灵们不仅从主母那儿继承了来自天外文明的遗产，还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台有限许愿机？
如果是有限许愿机的话，那大概就能解释得清楚精灵们为何能以如此匪夷所思的速度将星舰重建起来了。
明明蕾茜儿记得，上次她看到那艘星舰，它还只是一团被各种植物所包裹的，仅剩核心区域的不明构造体。即便化身疯母，算上那些污浊而畸形的血肉，也远不如现在庞大。
“呼……”
魔女长长地吐了口气，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勇者。
勇者还在仰着头紧盯那艘星舰看。
他铁灰色的瞳孔中倒映了星舰的一角，精灵们焊接星舰外壳的火花在他眼中忽闪。
或许是认为继续看下去也只是徒劳，亦或者颇有默契地察觉到了蕾茜儿投来的视线，夏尔低下头，迎着蕾茜儿的目光，与她对视。
“我觉得很不对劲。”他说。
蕾茜儿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看来我们有必要问问芙雯娜，在我们离开伦蒂海姆之后，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了。”
“嗯。”夏尔同意蕾茜儿的看法。
但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
「那位伦蒂海姆的执政官，芙雯娜女士，究竟还值得信任么？」
他不清楚，但为了同伴们的安全考虑，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因此，夏尔悄无声息地把手搭在了腰畔圣剑的剑柄上，同时转过头，低声叮嘱道：
“都小心些，这里……”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许多：
“——这里可能已经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伦蒂海姆了。”
蕾茜儿心想咱们也从来没对伦蒂海姆熟悉过吧，明明上次在这儿没待多久就匆匆忙忙直奔迪赛尔去了。
可夏尔既然都这么说了，蕾茜儿也不打算拆他的台，只往他旁边站了站，仿佛在身体力行地支持他的说法。
剩下三人见状，便不约而同地点头应允。
这之后，夏尔转头看向蕾茜儿：
“那我们出发吧。”
蕾茜儿这次倒真有意见了，她摇了摇头：
“还是在原地等着吧，芙雯娜不是说了么，她会让人来接我们的。”
然后，魔女抬起头，像勇者之前那样远远仰望那艘寂静无声停泊在伦蒂海姆上空的星舰。
“说不定，”她突然说，“过来接我们的，可能还是位熟人呢。”
夏尔愣了愣，很快便猜到了魔女口中的熟人是谁，便点了点头，说：
“好。”
接着，他又对身后的同伴们说：
“我们先在这儿等会儿吧，要是等不到伦蒂海姆执政官派来接我们的人，我们再另做打算。”
乔瑟夫和戈多对此没有意见，茜芮则缓缓从哥哥的影子里“浮”了出来，低声说：
“我去侦察四周的情况，随时回来。”
夏尔同意了，顺带叮嘱道：
“注意安全。”
茜芮甚至没有回答，便重新化为阴影，极其迅速地沿着地面向一旁“游”了过去。
茜芮的侦察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她就归队了，并向众人汇报她的侦察结果：
“附近一位精灵都没有，我察觉不到丝毫生命气息。”
戈多闻言便不自觉抬起头向那艘星舰看去：
“茜芮之所以没找到精灵，大概是因为精灵们都已经到那儿去了吧？”
他朝星舰努了努嘴。
“有可能，”乔瑟夫接着他的话说，“要想修建那么个大家伙，就算是维多利亚，我估计都要倾全国之力，想必精灵也是这样。”
壮汉眯起眼：
“我估计，所有精灵都在忙着修建那个大家伙吧，毕竟精灵们可似乎没有老人和小孩，每位精灵都是最优质的劳动力。”
说着，他不禁疑惑起来，望着那艘足以容下所有精灵的星舰，忍不住发问：
“还真是奇怪了，精灵们一定要修建这艘母舰是打算干什么呢？”
蕾茜儿和夏尔闻言对视了一眼。
他们同时有了个猜想，又颇有默契地都保持了沉默。
他们俩都知道精灵们并非泛大陆的原生物种，而是由眼前这艘星舰从星空深处带来的——所以，精灵们之所以要迫不及待地修复星舰，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借此离开泛大陆，返回星空深处的故乡？
但新的问题随之产生了：
修复星舰可绝不是一拍脑袋随便下达几个命令就能完成的事，就算想要返回故乡，精灵们也不该如此操之过急，他们完全可以徐徐图之。
反正，对精灵这样的长生种来说，时间本就是最廉价的东西，不是么？
但也只有经过漫长时间，耗费不知多少资源和人力，完成足够的技术积累，一个稚嫩的文明才有离开摇篮，踏足星空的可能。
而如今精灵们却试图加速完成这一过程。
这种事真的能急得来吗？蕾茜儿表示怀疑，不过要是精灵们坚持这么做的话，那她……
她大概也只能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了。
蕾茜儿想着，也看向那艘星舰。
「导致精灵们如此急迫地重建星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她想，「在我们离开伦蒂海姆的这两个月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待会儿说不定会有。
无论是伦蒂海姆的执政官芙雯娜女士，亦或是白塔委派到这里的那支访问团的负责人布洛达先生——自主母被弑杀后，始终待在伦蒂海姆的他们或许知晓真相，不然芙雯娜大概也不会说那种话了：
“那就请您到伦蒂海姆来吧，在这里，您会得到一切的答案。”
「可在伦蒂海姆，我们真能得到一切的答案吗？」
蕾茜儿忍不住有些茫然地想。
……
众人又在原地等了会儿，终于，看似闭目养神，实际上正随时感知着周遭情况的夏尔睁开了眼，说：
“来了。”
蕾茜儿闻言便顺着他面朝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人影渐渐出现在了街道的另一头。
那人影渐渐接近，也渐渐变得清晰——他金发碧眼，格外英俊，但却并非魔女和勇者所熟知的那张面孔。
最终，陌生的精灵来到了众人面前，颇为优雅地行礼，自我介绍道：
“执政官大人派我来迎接诸位，请诸位随我来。”
蕾茜儿终于忍不住了，问：
“请问，姆拉先生呢？为什么不是他来迎接我们？”
那陌生的精灵愣了愣，不知为何迟疑了下，才回答道：
“姆拉先生……他还在忙。”
“……”
蕾茜儿眯起眼，没说什么，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
“好，那麻烦你带路了。”
而在陌生的精灵转过身开始为他们带路时，她悄悄扯了扯夏尔的衣角。
夏尔低下头，两人对视，并在彼此眼中察觉到了相同的猜测——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