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宁海
在战争修女的周围，还能看到一些人类民兵也在祈祷，这不奇怪，营地内本来就有神皇教的信徒，毕竟营地全是来自神圣帝国流放来的犯人，加上现在还没有教堂，有些信徒就会去战争修女的修道院里祈祷。
由于神皇教没有强烈的“你不肯改信又不肯去死让我很为难”的倾向，林德也没有刻意阻止领民们的这种自发祈祷的行为。驻足看了一眼，林德就往山口方向前进了。
还没到山口，林德就看到了一群新野兽人聚集在一起，人数很多，有来自营地的也有来自其他部落的。这些野兽人围坐在一起，最前面的大石头上，芙兰正站在上面。
此时这位身穿神皇教的修女服，手持大地母神的权杖的前混沌萨满，正手捧着一本简陋的小册子，对着面前的新野兽人们大声说道：“神子说：在面对不明白的，没有见过的情况的时候，要多寻思。”
啥！？林德愣神的看着石头上面的芙兰。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神子圣言录》
看着眼前的场景，林德是很懵逼的。一个狐族的新野兽人，身穿神皇教的修女服，手持大地母神的手杖，宣言着大地母神神子的教诲。类比一下，感觉就像是一位女子身穿道姑的衣服，手持佛珠，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一样。
然后在想想，这主持布道的萨满，以前还是混沌野兽人的混沌萨满，被神子精湛的传教感化后才改信的大地母神，这在类比一下……林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类比了。
总之，这是很炸裂的一幕。
不仅是林德，在芙兰主持的时候，林德可以清晰的感觉道，背后的战争修女们，那充满了杀气的眼神。换个场合，林德丝毫不怀疑她们会冲上来把芙兰打翻在地，然后上演异世界版本的十八铜人阵。
不过，是应该给芙兰换一身衣服了，老是穿着神皇教的修女服，宣扬大地母神的荣光，这可不是“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的问题，搞不好是会引发宗教战争的。
但大地母神连系统的宗教组织架构都没有，还处于原始宗教的模式，有制服吗？
衣服的事情先放一边，这狐狸在用自己的名义布道！
这怎么可以！
新野兽人们跟着芙兰，复述着芙兰的话语，不过这内容听起来感觉怪怪的，有种“神说要相信科学”的美感。更诡异的，林德还在人群中，看到了不少人类民兵的身影，甚至还看到了骑士拉姆！
就在林德感觉心中好像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时，石头上的芙兰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林德。眼看芙兰有要朝自己打招呼的迹象，林德急忙摆了个不的手势，硬生生寸止住了芙兰。
寸止住芙兰后，林德又朝芙兰招招手，让她过来。
“大家继续祈祷，我马上回来。”芙兰朝信徒们说道，然后就屁颠屁颠的朝林德跑了过来。
一部分信徒跟着芙兰的视线移动，然后就看到了林德，顿时激动起来，有几个直接朝着林德，虔诚的祈祷起来。
在有人带头下，所有的新野兽人都转过头来，朝着林德开祷，这让林德心情极为复杂。
这里是户外，没有椅子也没有教堂里那种长凳，这些人祈祷都是跪在地上的。一下子这么多人跪下，还是朝着自己跪，这让林德内心非常不是滋味。
哪怕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自己还顶着个神子的头衔，他们跪的还是自己，都让林德感觉浑身不舒服，特别是最后一点，他们跪的还是自己。
然后问题的关键，现在林德还不能对他们喊“不准跪！”，不仅仅是因为手里没枪。
“神子殿下，您找我？”芙兰屁颠屁颠的来到林德的面前，一脸的谄媚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林德深吸一口气，指着朝着自己开祷的人群，神色不善道。
“主持祈祷啊。”芙兰理所当然的说道。“身为大地母神的萨满，为信徒主持祷告仪式，这是我的职责。”
问题是大地母神的仪式不是这样的吧……林德一头黑线，没记错的话，大地母神的祭祀仪式要更加原始，萨满围着火堆又唱又跳又铁山靠的。
“记得大地母神的仪式不是这样的啊。”林德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祭祀大地母神的仪式没有固定的方式，我这是从神皇教那里学来的。”芙兰一脸坏笑的样子说道。“原本的祭祀仪式又要唱又要跳的，这身衣服不合适，我胸甩的很痛，所以我就参考了神皇教的方式进行了改良，您放心，您的母亲已经同意了。”
“她不是我妈……”林德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鼓一鼓的。
“但您不是已经默认了神子的头衔了吗？”芙兰掩嘴轻笑道。“而且如果您现在否认的话，会很不妙哦~”
林德深深的看着面前的芙兰，对方的笑容，在林德眼中，也有些邪邪的感觉了。
此时林德有点理解当年赵匡胤的感觉了。这神子的头衔，一开始是为了和大地母神合作才默认的，结果现在这局势的发展，有让林德身不由己的感觉。
特别是现在，新野兽人盟军的建立，林德这杆大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假如林德这时候坚决否认自己神子的身份，盟军分崩离析都是往小的说的。
“等仗打完了再和你算账。”林德压住内心的火气，朝芙兰伸出手。“把你手里的册子给我看看。”
“给~”芙兰很顺从的将夹在胸口的小册子拿了出来，递给林德。
林德嘴角又抽了抽，这修女服没口袋的吗？
接过小册子，这是用几个木片做成的，非常简陋，这是营地里缺乏纸张的临时替代品，等战争结束后，林德也打算把造纸给弄出来。
翻开这书，林德看起来。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的，且特别的大，看着感觉就和刚刚学写字的学龄前儿童的字一样。
这字怎么比自己的还丑？林德斜眼看了芙兰一眼，芙兰则回以灿烂的微笑。
这狐狸……
翻开第一页，第一句话，林德就黑人问号了。木片上就一句很简短有力的话：给我改信大地母神啊！
“这是您和我说的第一句话。”芙兰适时的解释道。“这上面写的，都是神子殿下您说过的话哦~”
“我说过的话！？”林德一愣，然后继续翻看起来。
看了几页后，林德确定了，这的确是自己说过的话。这什么情况？《神子圣言录》！？
“神子殿下……”就在林德看自己的语录的时候，芙兰小心翼翼的问道。“您似乎……不喜欢神？而且我记得您说过，您不信仰任何一个神？”
林德深深的看了芙兰一眼，用眼神做了回答。
“我能问问为什么嘛？”芙兰微笑着问道。
林德沉默了，这该怎么解释，和对方解释什么叫唯物主义？
“我并不是不相信神的存在，毕竟神的力量，已经在我面前出现过很多次了。”林德想了想。
“那您为什么……不信仰神？”芙兰追问道。
“芙兰奶奶，我问你一个问题。”林德严肃的看着芙兰。“假如没人告诉过你魔法的原理，你第一次看到有人释放魔法，你会怎么想。”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皇赐福
所有和林德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林德是个很随和的人，没有任何的架子，无论对方是高贵的伯爵夫人，还是浑身脏兮兮的农奴，他都能以同样的态度与之相处。
和其他贵族那种装出来的亲民完全不一样，林德的一视同仁，是发自内心的，绝对不是为了拉拢人心搞出来的装模作样，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贵族和农奴是同等的。
身为贵族阶级，却能发自内心的将农奴和贵族一视同仁，哪怕是传说中的圣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说将贵族和农奴一视同仁，虽然惊讶但还能接受，那接下来的一件事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了，林德不信仰神。
所有和林德打交道熟悉到一定程度的人都知道，林德不信仰神，不是不信仰哪个神，而是不信仰任何的神。林德也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这个观点，当以为他在开玩笑的时候，接下来的相处中就会发现，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不信仰任何一个神，林德从来没有做过哪怕一次对神的祈祷，遇到任何麻烦，也从来没有像神寻求过帮助，而是自己寻思解决办法，然后搞出一些有用或者将来有用的方法来。
一个神子，一个大地母神的神子，居然不信仰任何的神。这话说出去，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再开天大的玩笑，但作为大地母神的萨满，芙兰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大地母神曾经给芙兰下过一个神谕，想尽办法，加固林德和大地母神的关系，且还提出过某个建议。
芙兰知道，想要获得大地母神的赐福，完成这个任务，是最快的方法。
想要加固林德的信仰，就要先弄清楚林德这观念形成的原因，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芙兰也不好上来就一句“神子您为什么不信仰你妈？”，现在既然神子主动提起来了，那芙兰就要抓住机会了。
魔法的原理，芙兰还真的不太清楚，只知道和魔力还有魔法符文有关系。不过既然神子问了，假设自己完全不知道魔法的原理，第一次见到魔法的话……
“嗯……我会认为，这是某位神明，赐予他们信徒的力量？”芙兰想了想，给出自己的答案。
“没错。”林德欣慰的点点头。不亏是混沌野兽人时期就能保持理智的萨满，脑子不错。“但实际上，魔法是有原理的，是可以通过学习来掌握的。”
“那魔法的原理，是什么时候，被人类学会的呢？”林德追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芙兰苦笑着摇摇头。“我只是一个野兽人萨满而已，不知道那么高深的知识。”
“不知道也没关系。”林德摇摇手指。“在神圣帝国，魔法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高等精灵教给人类的，另一个，则是神的启示，是魔法之神玛蜜儿降下的神启。”
“是这样吗？”芙兰附和的点点头。
“人类的魔法，到底是从哪里起源的，先搁置，但魔法的力量，到现在都还在发展，而且据我所知，在过去，魔法也被称为神的力量，但现在，他已经是人类贵族们能学习的高贵知识了，且即将能让普通人使用。”
“既然魔法是如此，那神术为什么不可以呢？”林德微笑道。“既然魔法能从神的力量，变成一个高贵的知识，那现在的神术，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芙兰本能的予以否认。魔法就算了，人类能掌握神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林德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自己知道，只是自己这么一席话语，是不可能轻易动摇一个信徒的信仰的。
在林德看来，魔法和所谓的神术都是一种力量，都是穿越前的世界不存在的力量。但既然魔法已经被初步解明，并掌握了学习的方法，那神术为什么不行？
魔法不存在对应的神，神术存在？魔法有神，伊露法和爱丽莎信仰的，就是魔法之神玛蜜儿。
“神子殿下。”慌乱过后，芙兰恢复了冷静。她看着面前的神子，有些困惑的说道。“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觉得，神术也和魔法一样，早晚也会变成一种能被普通人学习的力量，对吗？”
“差不多。”林德点点头。
“但这样的话，和信仰神明不冲突啊。”芙兰诧异道。“就拿大地母神来说吧，你想解析大地母神的神术，让神术也能像魔法一样让人类学习使用，那信仰大地母神的话，不是更容易吗？”
芙兰摊开双手，一脸诧异的看着林德，等待林德的回答。
林德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
研究、解析神术，乃至神明，和信仰神明不冲突吗？
不！很冲突！
和魔法完全不同，魔法的使用能通过逻辑推理等方式来研究，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研究者能保持中立，但神术就不同了。根据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神术要求信徒全身心的去信仰，将自己精力的大部分甚至全部都献给神，严格按照神的启示来行事，然后才有可能获得神的回应，从而使用神术，或者获得神的赐福。
这就意味着，如果想要研究神，解析神术，就必须先成为一个信徒，还要足够虔诚，才能获得神的回应，假意改信都不行，而一旦真的进入这种状态……那还怎么研究神啊！？
崇拜，是距离理解，最远的一种情感。
也是因为这一点，林德虽然顶着神子的头衔，却一直没有享受到多少大地母神的赐福，所谓的神术，也都是随叫随用的，假如大地母神没有回应，根本发动不了，根本不像其他神选那样还能离线使用的。
“我想要弄清楚的，不仅仅是大地母神的神术。”林德神情复杂的摇摇头。
“……您是想研究其他神明的神术，信仰任何一个都不好，所以干脆谁都不信仰吗？”芙兰想了想，想出了一个答案。
林德又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右手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烧灼感。抬手看去，手背上赫然出现了神皇的战锤圣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双神神选
当林德的手背上突然出现战锤图案时，两人陷入了沉默。
这个图案，林德很熟悉，这是神圣帝国的神皇尼欧斯的圣痕。
此时芙兰脸上的表情，就和吃了苍蝇一样诡异。大地母神神子的身上，出现了其他神的圣痕。这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神父的身上掏出一串佛珠一样怪异。
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神子的手背上真的出现了神皇教的圣痕后，芙兰换了个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广大新野兽人的目光，别让他们看到神子身上出现了其他神的圣痕，从而造成信仰的崩塌。
林德则看着手背上的圣痕，一头黑线。这些神怎么都这么喜欢乱涂乱画啊！？
（尼欧斯，听得到我说话吗？）林德在脑海中呼唤起对方的名字。
（听得很清楚。）很快，神皇的声音再次出现，一起出现的，还有一种冰冷的光线照耀的感觉。
（你这是什么背景啊。）这冰冷的光线，照耀的林德有些不舒服。不同的神在说话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光，像是自带背景似的，不过并不是真的光，而是一种虚幻的感觉，大地母神的就是生机勃勃的翠绿色。
（这样的反应，五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尼欧斯笑到，笑声虽然很疲惫，但听起来，声音的主人心情挺愉快的现在。
（……你为什么未经过我的允许在我身上乱涂乱画。）林德瞪着死鱼眼问道。
（因为我听到了你的回答，你对神的态度。）神皇尼欧斯愉快的回答道。
林德有些茫然的眨眨眼，因为不信仰你，所以你就将你的圣痕放在我的身上？
获得圣痕，是虔诚信仰的证明，大地母神就算了，现在神皇尼欧斯也把圣痕放在了自己身上？
（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就拒绝你的圣痕。）林德眯着眼睛说道。
（你还没有看过我的女儿给你的书吗？）
（你不是一直在偷窥我吗？你不知道？）
（不用这么大火气，我的孩子，每天有那么多迷茫的灵魂像我祈祷，我无法同时顾及到每一个人。）
(你承认你不全能呢？)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全能的，我甚至从来没有说过我是神。）
（有意思，你这被当做神明崇拜的说自己不是神。）
（你也不是一样，被冠以你不承认的神子之名。）
脑海中，林德和尼欧斯说的有来有回，话语中没有丝毫的信徒与神明的感觉，反而像是两个多年老友在斗嘴。
刚刚那句话，让林德心头一动。
（你这神的头衔，不是你自己愿意的？）林德挑眉道。
（我，不是神。）尼欧斯的话语，简单而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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