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短尾猫
“还可以吧，谢谢你。”最上清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奇怪的看着儿子，“你最近是怎么了？和往常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最上淳反问。
“感觉你似乎很高兴。”最上清回答，“比平常欢快了很多。”
“是吗？大概吧。”最上淳没有否认。
如果你刚刚被一个美少女偶像当众亲了一口你也一定会很开心的——他当然不会告诉父亲这个了。
最上清看着儿子的笑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咳了一下。
最上淳收敛了笑容，他知道父亲要跟他说正事了。
“看得出来你最近过得挺开心，我也挺欣慰的，毕竟就像你说的那样，男人迟早都会独自生活的，自己去面对外面的世界。本质上我也不反对你独立生活，所以迄今为止我也一直没有强行要带你回家。”最上清表情严肃地说，“但是，淳，我也必须告诉你，很多事情不会有你现在想象的那么轻松——”
“我也一直不认为会很轻松。”最上淳低声回答。
“听我说，不要插嘴。”父亲习惯性地下了命令，然后继续说了下去，“现在你过得这么轻松，是因为我们给你创造了太多的条件，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条件，因为我们是你的父母亲，我们天生欠你的。但是，你千万不能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天经地义而且永恒不变的，你不能太任性，把自己和别人都陷入到了为难的境地。”
“这是……指朝奈的事情吗？”最上淳问。
“你自己清楚就好。”最上清仍旧严肃地看着最上淳，“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知道为了这件事，我和你外公倾注了多少精力，你外公又欠了介绍人和中间人多少人情，结果你两三句话就任性地推开了，这让大家多为难？难道你觉得让你外公丢面子很好玩吗？”
教训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等等——朝奈？你为什么叫得这么亲热？”
身为最上淳的父亲，最上清当然也有那种敏锐的感知力。
“呃……”最上淳微微尴尬地低下了头来，“老实说，在那之后我们见过几面。”
“你私下里约了她？”最上清似乎非常震惊。“出云家那么严苛的门风，你做这种事是很危险的！”
“不，你别想多了，我没有那么做过！”最上淳连忙摆了摆手，“事实上这是意外，碰到她的时候，我自己也非常吃惊。”
接着他把自己和朝奈再见面的始末都说给了父亲听，当然，里面很多细节故事他就全部隐蔽了，他可不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的那些糗事。
最上清静静地听着，直到最后才重新发问。
“然后呢？她对你印象怎么样？”
“大概……相当不错吧……”最上淳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回答。“至少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这倒是让我非常意外……”最上清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样。“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这种本事啊……比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强，强很多。”
这下最上淳真的不好意思说话了。
姑且就当做父亲在夸奖自己吧。
“所以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而且看上去你对她印象也相当不错，那为什么你还要拒绝呢？”听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之后，最上清看上去轻松了不少，“就这样下去不是挺好的吗？你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反正我是找不出什么缺点。”
“我也觉得她很好，如果我们两个真的有缘的话，我当然不会非要拒绝了，但是我希望这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跟其他人无关，我不需要别人命令她和我在一起。”最上淳略带着点骄傲回答，“总之接下来我们会继续来往的，到时候再说吧。”
“这可不是能慢慢来的事情，你以为就你外公一个觊觎出云家的财产吗？有这个想法的人怕是能挤满一列列车了，稍微犹豫一下就会坏事，你还想慢慢来谈个恋爱？”最上清嘲讽了一下儿子，“朝奈的父亲想要见你，大概过阵子吧，这事关重大所以我提前通知你一下，你做一下准备吧。”
“哈？”这下轮到最上淳震惊了，“见我？”
上次是母亲，这次是父亲？
怎么有一种被人钦定的感觉……最上淳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不该拒绝呢？
他不太想见面，但是他知道，如果这次不肯去的话，恐怕这辈子和朝奈就再无缘分了吧。
这可不行。
“好吧，我会准备的。”片刻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好歹嘛。”看到儿子松口了，最上清也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正如梅宫夏妃所说的那样，虽然上次最上淳拒绝了出云家，但是最上清和贺泽康介却没有放弃，相反他们还动用了一切社会关系，打通和出云家的联系，所以事情进展也颇为顺利，出云家的当主也终于点头可以当面见见最上淳。
虽然这不能说是已经确定了婚约，但是至少已经算是“进入决赛圈”了吧。
最上清原本还怕儿子在最后关头脑子短路，还在顽抗拒绝，但是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痛快答应了过去看看，这倒是让他喜出望外。
一瞬间，手里的纸盒子里面的那些食物看上去也不是特别可恶了，他又抓了一大把放进了口中，大口大口地吃下去。
“爸爸，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吗？”沉默了许久之后，最上淳问。
“是，但也不全是。”最上清回答。
他也没有做过多解释，而是把装了食物的盒子递回给了最上淳，然后突然开动了汽车。
“我们这是去哪儿？”最上淳有些惊讶。
“稍微花你一点时间，有个人要见见我们。”最上清回答。
他也没有让最上淳继续问的机会，开动汽车穿行在夜幕下的街巷当中。
一边开着汽车，最上清一边在看着手机，似乎是在寻找导航定位。
十几分钟以后，不知道到了哪里的街道上，汽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解锁了车门。
接着，有个人靠近了汽车，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然后直接钻了进来。
最上淳下意识地往后面一看，这个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身材高大，方形的脸看上去刻板而又严肃。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识这个人。
“利根川……先生？”他惊讶地问。
“晚上好，最上君。”帝爱集团的二把手，利根川幸雄，温和地向他笑了笑。
就在同一瞬间，汽车重新开动了，他们又隐没到了东京的夜幕之下。
“真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来见你，不过最近我事务繁多，实在脱不开身，所以无奈之下也只好如此了，希望最上君你不要介意。”利根川幸雄又跟最上淳道歉。
“没关系，我当然不会介意了。”最上淳定了定神，然后再问。“利根川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利根川幸雄是一个爽快人，他也没有客套，而是直奔了主题。
“鹭原匡夫这个人，你应该认识的吧？我记得大小姐是从你们那里把他带走的。”
最上淳瞬间呆住了。
“我知道，他是个罪犯。”片刻之后，他低声回答。
利根川幸雄悠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香烟，然后抽出一根，用打火机不紧不慢地点燃了，然后嘬了一口，喷出了一大团烟雾。
狭窄的车厢里面，一下子充斥着一大股烟味，但是从来不抽烟的父子两个谁都没有抗议。
帝爱财团的二把手，确实有这个自由的。
接着，他重新开口了，“他以前确实是个罪犯，但是他现在已经服刑完了，已经不再是罪犯了。再说了，我们帝爱集团用人向来不拘一格，只要是有用的人才，别说是前犯人，就算是还在蹲监狱的犯人，也照样可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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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么人，其实你是知道的吧……”最上淳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认识鹭原学姐吗？既然你认识鹭原学姐，那么你应该就知道鹭原匡夫到底是什么人才对吧？”
“这并不重要。”利根川幸雄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拿起香烟猛吸了一口，“至少现在我不认识他了。”
最上淳有些迷糊了，他根本搞不懂利根川幸雄这种云山雾绕的装傻态度，到底是有什么寓意。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对方进了车之后所说的那些话，最后灵光一现。
“使用……你是说帝爱在使用他？”
“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吧。”利根川幸雄笑了笑，似乎在称赞最上淳这么快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至少不是我。”
“那是谁？你们的孝子大小姐吗？”最上淳再问。
“那倒也不是，孝子大小姐对这种人没有兴趣。”利根川幸雄又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好跟你多说，总之，对某些人来说，鹭原匡夫拥有宝贵的才能，可以妥善利用，所以就从地下工地里面把他收纳了。”
虽然利根川的解释还是相当简单，但是最上淳却明白了不少。
作为一个前教团高层，鹭原匡夫所谓的“宝贵才能”到底是什么，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他也不想多问，这种事情越问越麻烦。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
利根川幸雄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一口一口地继续吸着烟，知道一根香烟已经差不多燃尽，车厢里面已经充满了浓密呛人的烟雾之后，他才重新开口。
“如果某天碰到他了，想个办法把他送去见我，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198，交换与教训
在狭窄的车厢当中，利根川幸雄一边抽烟，一边侃侃而谈。
而最上淳则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利根川先生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没有惊喜，只有惊讶，以及稍许的担心。
他原本以为鹭原匡夫既然兵藤孝子让人扔到了帝爱财团的地下工地里面，那就一定无法再有什么作为了，只能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然后默默无闻地死去，但是结果没有想到，他却咸鱼翻身，被帝爱集团某个高层人物看上，居然被吸纳到了财团内部机构里面。
仔细想想的话，倒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
虽然在道德水准上鹭原匡夫一无是处，但是当年能够从无到有，忽悠了那么多人加入了他的教团，被他骗走了身家财产，那么他肯定有那种操纵人心的本事，被帝爱财团看中也不奇怪。
可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虽然早知道帝爱财团从来就不在乎什么道德约束，但是一想到鹭原学姐因为父亲吃了那么多苦，而现在父亲却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又大摇大摆地回到了阳光之下，实在不合情理。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荒谬而且残酷的世界上，就充斥着如此不合理的事情。
现在也不是义愤填膺的时候了，再怎么愤怒他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鹭原学姐不要再受到那个父亲的影响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支柱，确定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绝对不能再受到这种打击。
虽然心里下定了决心，但是最上淳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他知道利根川幸雄突然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些，肯定有什么特殊的用意。
“利根川先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通知我这些事情呢？”定了定神之后，他低声问利根川先生。“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保护鹭原学姐吧？你跟她非亲非故，而且看上去也并不怎么在乎她的样子……”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近人情，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同情鹭原小姐的，不过我要是说我只想保护她，肯定你也不会相信，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利根川幸雄微微苦笑了起来，“最上君，请相信，我看到的残酷景象，比你要多了几十倍几百倍，很多人都比鹭原小姐更凄惨许多，如果我去帮助每一个值得同情的人的话，我现在也早就尸骨无存了。”
这个最上淳倒是相信。
以兵藤孝子和兵藤会长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手底下的牺牲品恐怕已经数不胜数了，利根川幸雄作为帝爱集团的二把手，肯定已经见到了不知道多少悲惨的事迹——甚至其中很多可能还是他亲手操办的。
指望他会同情鹭原学姐，那简直是指望猫去哭耗子。
所以他肯定是别有目的。
那是什么目的呢？
一瞬间，他又回想起了刚才利根川幸雄的话。
“如果某天碰到他了，想个办法把他送去见我，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原来如此……他终于又恍然大悟。
他的目标不是鹭原学姐，甚至也不是鹭原匡夫。
“你……想要对付那个招揽了他的高层？”他低声问。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带着一股笃定，而利根川幸雄停了之后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
接着，他很快又笑了起来。
“啊，不愧是最上君，心思就是如此机敏。”
接着，他又抽了一口烟，然后继续说了下去，“事到如今我再遮掩的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就跟你承认了吧，招揽了他的就是帝爱集团的三把手，他是我的同僚，但某种意义上也是我的竞争者，我们两个负责的业务有是不重叠的，再加上他很多时候有意对我隐瞒，所以我不知道他那些项目的具体情况，这对我相当不利，所以我需要找到某个契机，弄清楚他现在项目的具体进展，我想鹭原匡夫可以对此有所帮助……”
虽然利根川幸雄说得还是颇为隐晦，但是这基本上也已经把话都挑明了。
这是帝爱集团内部斗争，一般来说二把手和三把手，肯定是死对头吧。
“所以，你不愿意动用集团内部自己的手下，因为害怕泄密？于是就希望我来帮忙？”最上淳继续追问。
“事实基本就是如此，那么你愿意吗？”利根川幸雄反问。
这个问题倒是直指要害，最上淳一下子无言以对。
利根川先生知道自己愿意保护学姐，可以无意当中充当他的帮手，果然是善于洞悉人性的人啊。
在挫败感当中，他看了一下驾驶座上的父亲，发现父亲仍旧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好像这次的谈话根本就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是啊，父亲能说什么呢？
如果要父亲说的话，一定会说“这个鹭原匡夫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吧……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他什么都还没有说的时候，自己来解决问题算了。
“好吧，如果他胆敢再对鹭原学姐不利的话，我一定会让他受到足够的教训的！”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会善后吗？”
“这个当然了，只要这个人到了我的手里，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事情都跟你无关了，你不用担心负任何责任。”利根川幸雄轻轻松松地点了点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最上淳会如此说一样。
“好，那就这么办吧。”最上淳干脆地应了下来，没有任何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