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最强高中生 第17章

作者:短尾猫

  明明比自己还小,面孔也是稚气未脱,却让人觉得相当的可靠,甚至有一种成年人一般的成熟感。

  淳君,还真是个奇妙的人呢。

  但是能遇到他并且得到他的帮助,真是太好了。

  总的来说,老天还没有最后抛弃我……她在心里想。

  最上淳走到楼梯口时的背影,鹭原诗音忍不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笑容凝固了,手里的提箱也悄然落地,发出了怦然巨响。

  在楼梯下方的阴影当中,分明出现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那个人的脸也是半明半暗,但是这面孔,她是如此熟悉,以至于根本就不会认错。

  满是皱纹的脸,花白的两鬓,这两年他老了不少,但是还是那样目光慑人,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人正在凝视自己,犹如是根本无法摆脱的梦魇一样,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的血脉似乎凝固了,呆呆地和他对视着。

  恐惧充塞了她的头脑,除此之外还有愤怒,不甘。

  可恶……可恶……明明只要再多一分钟,一分钟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们一分钟!为什么非要跑到我的面前来!

  她在心里咒骂,也在心里痛哭。

  相比于反应激烈的鹭原学姐,最上淳倒是镇定许多。

  或者说,这本来也是他预料到的情况之一。

  在片刻的惊愕之后,他马上恢复了平静,然后确认了环境。

  没错,和上次一样,这家伙是一个人过来的,看样子还是丧家之犬呢。

  “请不要挡路,先生。”他继续提着箱子下台阶,仿佛对方只是一个路人一样。

  因为他的话,中年人的视线终于从女儿的身上转开了,落到了他的身上,接着就是冷酷的视线。

  “你这小子……又是你?”

  这视线内的阴影仿佛利刃一样,刮得最上淳脸上发疼,哪怕明知道对方现在什么都不是,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也有点发憷。

  鹭原匡夫(Sagihara Masao),果然是个天生的恶棍。

  “谢谢你还认得我,不过我没有必要认得你了。”最上淳很快就定了定神,然后冷淡地回答,“请让开,我们很忙。”

  “你想把我女儿拐走吗?小子?你配吗?”鹭原匡夫当然不会让路,反而冷冷地对最上淳说。

  接着,他抬头看了看台阶上的女儿,“诗音,跟我走。”

  “不……不!”鹭原诗音立刻大喊了出来,“我不跟你走!”

  “听到了吗,鹭原?”最上淳冷冷地说,“她不想理会你,所以你别再碍事了。”

  “我是她的父亲,还要你来多嘴?滚开!”鹭原匡夫往前走了一步。

  “你只不过是丧失了监护权的父亲,跟臭虫区别也不大,老实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好吗?鹭原先生。”最上淳放下了皮箱,然后也毫不犹豫地向对方走了过去。

  “什么……?!”鹭原匡夫瞪大了眼睛。

  “根据《民法》第820条,‘行使亲权者,为了孩子的利益,拥有对孩子进行监护和教育的权利与义务’;但是这是确定在‘对孩子有利’的情况下,如果事实是父母对孩子的成长甚至人身安危不利,那就违背了义务,就可以视情况剥夺监护权。”最上淳抬着头,毫不退缩地看着鹭原匡夫,嘴里涛涛不绝地说,“同样,根据《民法》第834条,‘如果父亲或者母亲对孩子有虐待或者遗弃行为、或者有任何其他显著侵害了孩子利益的行为,那么子女或者检察官可以通过向家庭裁判所提供控告,解除父母监护权’……你听清楚了吧?”

  这当然不是他信口胡编乱造的,而是真真切切写在日本民法典上的条文,而且实际也是照这么执行的——当然流程要复杂许多,剥夺父母监护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容易。

  可是对最上淳来说,这已经够了。

  身为官僚的父亲,对最上淳最大的期盼就是让他继续官僚的事情,而想要成为高级官僚,考入东京大学是最基础的一步,尤其是东大法学部,最近以来的财务省和外务省的次官全部出自于那里。

  所以最上清就要求儿子必须以考入东大法学部为目标,连带得让他也早早地就开始学习必要的法学知识,也多亏了最上淳学习能力强,不然被他这样的填鸭式教育非得折腾坏了不可。

  他当然不指望自己能靠背诵法律条文就能够说服鹭原匡夫改邪归正,他的主要目的,是要在对方面前显得自己很厉害,让对方不要因为自己年轻而轻视自己。

  “你这小子,想说什么?”鹭原匡夫一脸的怒容,但是他的气势却已经稍微消褪了。

  也对啊,刚刚坐完牢,他也应该对法律铁拳有所忌惮才对。

  “我要说的事情很简单,鹭原先生,不要摆出一副‘反正我是你父亲,那么不管我做了什么你就得服从我’的嘴脸了。”最上淳冷笑了起来,“法条也许你听不懂,那我就浓缩成一句话吧:不配做父母的人哪怕做了父母,也没资格对孩子指手画脚!”

  接着,他继续嘲讽对方,“你说你是父亲,那么请问你做了什么像父亲的事情?你给予儿女的全都是最负面最恶心的东西,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明明是臭虫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好吗?在牢里呆过一次过得狗都不如还没有清醒面对现实吗?鹭原丧家犬先生?”

  “混账……小子!!”随着最上淳的辱骂,鹭原匡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他扬起手来,几乎想要动手了。

  然而,当手在半空当中的时候,仿佛是清醒过来了一样,他又停了下来。

  可惜了。

  最上淳在心里暗暗叹息。

  他有意激怒对方,目的还就是准备要刺激他动手,只要他先动手,那么他就可以猛烈还手,这就是打架斗殴,然后旁边被惊动的住户和房东就会报警,到时候他们一起会见警察。

  他还是个未成年人,法律上多少有点优待,再加上家里也算是有社会地位关系,就算到了警察局也不会有什么处罚;而鹭原匡夫就不一样了,他有案底,而且还刚刚出狱,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斗殴肯定会被警察重点关照。

  这也是他敢于在白天闯出来碰见对方的原因。他敢于用自己做赌注来将死对方。

  可惜这个计划落空了,鹭原匡夫终究还是有点脑子,在这种时候还能控制自己,并非完全的糊涂之辈啊……

  不过这也没关系,鹭原匡夫既然这么克制,那就说明他真的什么都不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怎么,虚张声势之后又害怕了?”最上淳冷笑着继续嘲讽对方,“丧家犬先生,真是让我失望啊。”

  “诗音!”鹭原匡夫干脆不管最上淳了,他抬起头来看着鹭原诗音,“你就是这么对待父亲的吗?”

  沉默。

  还是沉默。

  “够了……够了……够了!”许久之后,鹭原诗音终于大吼出来,用带着哭腔的语调大吼着,“爸爸,这是我五年来第一次这么叫你,我希望也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可以永远告别我的生活吗?!”

26,孝子

  “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可以永远告别我的生活吗?!”

  在破旧的宿屋里面,鹭原诗音以从未有过的音量,对着台阶下的父亲大喊。

  这是她发自肺腑的心声。

  接着,她的眼睛里面流出了丝丝泪光。

  “我崇拜过你,就像所有小孩崇拜自己父亲一样崇拜你,虽然那时候你没有什么钱,但是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一个愿意为子女遮风挡雨的父亲,有这样一个父亲,我又何必去奢求太多?我只要你这样就够了……可是你……可是你……你后来都做了什么!”她愤怒地大喊着,“你给了我一个家,然后当着我的面打碎了我的家,你把家庭扯得支离破碎,把母亲都逼死了!你毁掉了你自己的人生,也毁掉了妈妈的,几乎把我的也毁掉了!妈妈……妈妈……你在监狱里面的时候,有没有在夜晚突然惊醒过?有没有害怕她的亡灵?有吗?有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就是人间渣滓!!”

  也许是想起了过世的母亲,鹭原诗音哭得更加厉害了,“你知道我因为你受了多少白眼吗?我的人生因为你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我费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把能捡到的碎片再捡起来,我想要用还剩下的碎片重新拼出一个未来,我拼尽全力……耗尽心血,只是为了和一个普通人一样去追逐自己的梦想,我时常为自己,为什么就连这样的梦想都是如此奢侈?我不知道答案但我只能坚持,因为我知道如果不坚持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来纠缠我?光是应付自己的生活已经让我喘不过气了,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我有允许你来找我吗!?明明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啊!”

  陷入狂怒的鹭原诗音,几乎是吼着说话,音调刺耳,又带着一股揪心的疼痛,听得最上淳都忍不住心生恻隐。

  剧烈地发泄了一次之后,鹭原诗音的情绪终于稍稍缓和了一点,虽然泪水还是不住地流,但是音量终于变轻了。

  她抬起头来,用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父亲。

  “我现在叫你父亲,不是因为我尊重你,而是因为我想让最后的告别体面一点,如果你对这个词还有稍微哪怕一点点触动的话,请你尽最后的义务吧,离我越远越好,不要再接近我,我不想和你扯上任何关系!”

  鹭原匡夫一直惊愕地看着女儿,他从没有想到过去印象里那么内向乖巧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么尖锐的话来。

  他的脸色铁青,嘴角也微微抽搐着。

  “诗音……对不起。”最后,他长叹了口气。“我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这些年来我也反思了很多……我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现在只想要弥补我的过错,哪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给你一点应有的补偿。这些年来你过得不容易,爸爸只想以后好好照顾你,让你再也不用吃任何苦头了,相信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坏事了,我剩下的人生,只为弥补我自己的过错和照顾你而活。相信我!诗音,原谅爸爸吧!”

  一边说,他一边向鹭原诗音张开了手臂。

  然而,虽说他说得非常认真,可最上淳却一点也不相信。

  虽然他表面上显得非常沉痛,但是从他的身上只能看到尴尬和慌乱,却没有愧疚,甚至一点点都没有。

  那种真心的愧疚和伤痛,是可以让旁观者从精神上得到共鸣的,可不是这种程度的东西而已。

  再说了,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弥补?不相往来就是最好的弥补。

  “学姐……”最上淳想要提醒鹭原诗音,他害怕鹭原学姐因为父女天性的亲情而一时糊涂。

  “不,我不原谅!绝不原谅!天国的亡灵,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轻描淡写抹掉的吗?从妈妈死去的那一刻起,你就永远不会被我原谅了!”好在鹭原诗音比最上淳想象得更加清醒,还没用他提醒,就直接拒绝了父亲。

  她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着,然后抬起手来指着父亲,“要原谅的话,以后等你见了母亲再原谅就好了!现在我只想要你从我的生活里面消失!”

  说得好!最上淳忍不住在心里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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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鹭原学姐看来最终已经战胜了她心底里的恐惧和眷恋,和父亲做最为彻底的决裂——这也是和她过去的阴影告别。

  至少这一刻,她是无所畏惧的。

  鹭原匡夫这时候,终于也明白了女儿的心意是无可逆转的了。

  他低垂下了视线,阴沉地看着女儿脚下的台阶。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能强求,以后你过你的生活就好了,我不打搅你,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在这之前,你得把我的钱还给我,这样我们才算销账了吧?”

  果然刚才的话都只是在骗我而已,什么弥补什么愧疚……都是在骗我。

  鹭原诗音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怒火。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在骗我呢?!

  “钱都已经没有了!都被我匿名捐出去了!”她冷冷地回答。

  “什么?不可能!!”鹭原匡夫瞪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女儿的说法,“你在骗我!”

  鹭原匡夫完全不肯相信,对他来说,这笔巨额资金,就是他未来的人生依仗了。

  出狱之后,他只想尽快把那些钱找回来,虽然因为妻子的案件,教团的主要管理层都还在牢里,但是只要他搞到了资金,那么再找傀儡重建新的教团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情而已。

  而这时候女儿说钱都没了,这他怎么可能接受?

  “你还想用那些染着血的钱继续自己的事业吗?别想了,那些染着血的钱,你是不配再使用,我也不配,所以我把它们都捐出去了,一分也没有剩下,我要把它送给那些配使用的人……”鹭原诗音微微冷笑了起来,“也许你不相信,但是没关系,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

  “少拿这种话来骗我!当我是小孩子吗!”鹭原匡夫厉声打断了女儿的话,“我告诉你,别想吞下我的钱,那是我的钱!”

  鹭原诗音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冷笑地看着父亲。

  鹭原匡夫咬了咬牙。

  “对半分吧,这是我能接受的最后底线了。诗音,想想吧,别贪心了,一半也够你好好生活了,只要你把一半给我,我保证以后不再打搅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父女关系就此了结,怎么看你都赚了吧?诗音?!”

  看着还在试图讨价还价的父亲,鹭原诗音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我已经告诉你全部都已经捐出去了……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好吗?!”

  “好一个贪心的混账女儿!”鹭原匡夫一瞬间失去了理智,踩上台阶准备逼问女儿。

  然而正当他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旁边的最上淳眼疾手快,直接就重重一撞,撞得他跌跌撞撞地又回到了原地,几乎维持不住平衡。

  “马鹿野郎!”鹭原匡夫的眼睛微微泛出血光,顺手从旁边拿起一个花瓶就朝最上淳砸了过去。

  最上淳早有准备,提起了地上的箱子作为盾牌挡住了花瓶。

  砰的一声,花瓶撞到了台阶上然后碎裂开来。

  正当两个人准备扭打起来的时候,屋外突然传出了摩托车的声响。

  鹭原匡夫回头一看,发现有穿着巡警制服的人正乘坐摩托车准备停过来。

  糟糕了!

  看来是这里房东之前打电话报警了。

  冰冷的现实,让他心头愤怒的烈火暂时熄灭了。

  作为一个身有案底的人,他眼下最害怕的就是再见到警察们,好不容易才夺回自由,他可不愿意再轻易地失去了。

  暂且溜走吧。他马上做出了决定。

  但是休想让我忍气吞声,放弃原本属于我的钱!

  他抬起头来,给了鹭原诗音一个凶狠的眼神,然后转身就逃出了房屋。

  “啊,真是丧家之犬。”最上淳看着他的背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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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巡警的到来,租屋内短暂的骚动也马上平息了。

  很明显,既然鹭原匡夫已经跑了,那么负责的只能是最上淳和鹭原诗音两个人了。

  他们两个向巡警说了事情的始末,然后向房东道了歉,并且保证再也不会麻烦到他们,最上淳还掏钱给了花瓶的补偿费,等到一切了结之后,黑幕已经悄然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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