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条橙之梦
宋雨棠挥了挥手,又跳回自己房间。
走出一段距离后,岑冬生忍不住又转头看,就见到姜云湄一脸促狭说着话,像是又在开着同伴的玩笑;而宋雨棠则脸色微红,过了一会儿后,她似乎生气了,直接用“暴力手段”打断同伴的胡闹。
岑冬生摇摇头,转身离开。
*
作为一方大势力的领袖,安知真出行不会是孤身一人。
如果是正式出访,目标地点提前五天到一周就会得到消息,接到超工委通知的山阴鬼市运营方高层集体出门迎接——这才是正常流程。
但安知真虽是领袖,却也是任性的王;所以,在大张旗鼓地拜访山阴鬼市之前,女人决定先抽出一段时间与自己的男人独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只有两人的约会。
按照约定,岑冬生来到了一处僻静的码头,静静等待着姐姐大人的到来。
说来,她应该是注意到了吧……
岑冬生心中微动,想起自己这回出门之前,知真姐曾缠过自己好一会儿,而且没有任何理由——这种像孩子一般的任性和过度的索取,极少出现在成熟可靠的她身上。
不知道该说是“食髓知味”,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自从姐弟二人发生关系以来,他们的日常生活在某段时间过得很是荒唐,兴致来了就会搂搂抱抱,然后滚到床上,昏天黑地大干一场……往往是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浪费了一整天。
因为家中还有清颜妹妹在,不太方便,所以他们时常会出去约会,在高级酒店的套房内过夜。
这回岑冬生出门,可是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征得女友的同意。
他从各个方向都找了理由,包括为了增强自己小队的实力,为了打探其它势力的情报,为超工委未来的扩张做准备,为了有可能存在的特等咒禁师……等等与实际利益挂钩的理由讲了一堆,这才让安知真松口。
这就是他接到姐姐大人发来的讯息后,一瞬间流露出复杂表情的缘故。
……这才过去两天,怎么觉得她已经忍不住了呢?
岑冬生不知道未来的安知真会不会控制一下自己的欲望,但最近的姐姐大人实在太不“收敛”——这种想法没有别的缘由,他并不讨厌对方的热情,二人正值情热,鱼水之欢确实令人身心愉快,他单纯是担心会影响到正事。
他觉得自己的事倒是无所谓,但有时候会忧虑安知真本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堕落,走上与上辈子不同的道路……
说来实在是不可思议。上辈子的人们,包括他自己,若是哪天听闻哲人王会被区区一个男人影响到这种程度,肯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在岑冬生印象里,安知真无疑是一个理性、冷酷的人;然而,她在床第之事上所展现出的那种热情超出预料,每一次都像是要将他吞入身体,或是由要求他来融为一体。
情感炽热又温柔如水,如同一张慢慢张开的蛛网,将猎物黏住后再一点点注入麻痹的消化液,甜蜜到令人毛骨悚然。
实际上,性事只是一方面不过是恋人之间感情升华后的表现,其幕后的本质是……
姐姐大人的确越来越缠人了。
真是幸福的烦恼,岑冬生心想。
他当然有想过,自己干脆投降了算了,天天和安知真腻歪在一起不好吗?当个不思进取的傻瓜,说不定只会让过去的努力变得更像是傻瓜。
而且,纵使他维持现在的实力不变,以后世咒禁师的标准来看他也已经足够强了;至于那个遥远的梦想,存在于天堑的另一头……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在一段时间内,类似懒惰和堕落的念头频繁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看来过度荒淫的生活真的会消磨一个人的意志,正所谓美色是刮骨钢刀,恋人越是迷人,想要挣脱这种魅惑就越需要定力。
在挣扎一番后,他总算是挣脱出来了,没有丢人地溺死在姐姐大人的爱中。
这其中,清颜妹妹的存在起了最关键的作用,她就像是一面无形中敲响的警钟,让岑冬生很快清醒过来。
想到还有她在,他便知道自己还没到放弃努力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该让自己的妹妹失望。
以及,除了妹妹之外,岑冬生想起自己对宋雨棠、对姜云湄亦有过承诺,他希望能遵守到最后。
最起码,要让徒弟成为比上辈子更厉害、更优秀,能独当一面的强者,让姜云湄顺利走上“妙神子”的道路……
而他自己,还要继续补全自己的咒禁;若是以通往至高境界为目标,意味着他要开始考虑下一个特等咒禁了。
正因为心怀责任,才能及时从温柔乡中脱身。
……只是,这才刚分离片刻,那沉重的温柔乡又主动找上门来,仿佛不溺死他不肯罢休。
岑冬生正在思考着那些有的没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独自一人出现在不远处的船上。
她莲步轻移,踏足岸边,举手投足间有万般风情,然而周围的人们却像是完全看不见她,刻意忽略了如此美好的存在,一双双瞳孔中映照不出女人的影子。
安知真讨厌与心爱的人交流时被他人打扰,于是随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遮蔽,走到岑冬生的面前,水光潋滟的明眸直视着他。
一时间,这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这对彼此安静注视的男女。
明知会有再度沉迷其中的风险,但他最终还是没等抵挡住诱惑,岑冬生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姐姐大人则顺势抓住他的手,轻轻蹭了蹭。
如今的安知真春风满面,本就美绝人寰的面庞更平添了几分娇艳之色,如同一朵沾着露珠,迎着朝阳绽放的玫瑰。
处于魅力全开状态的她,一上来就是劲爆发言:
“你难道已经对我的身体厌倦了吗,冬生……”
她语气幽怨地说。
“怎么可能。”岑冬生的回答干脆利落,“就算再抱上千回万回,我都不会腻。”
“那就是撑不住了?需要补补营养……”
“每次到最后撑不住的人都是你吧。”
在这种事情上,是男人就绝不会认输。
“已经和你说过了,我来是有想要处理的正事。”
岑冬生叹了口气。
“我也是为了正事来的。”
安知真笑意盈盈。
“但在那之前……陪我在一起,让姐姐我感到开心,同样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当然。”
“很好。”
女人牵住了他的大手。
“陪我一起逛逛街吧。”
第236章 “红颜祸水”
岑冬生和安知真手拉着手,慢悠悠走过鬼市的街道。
卯时刚过,晨间残留的雾气从地缝中漫出,像一匹半透的绡纱,笼住青石铺就曲折幽静的小巷。
夜市的磷火已熄,取而代之的照明是从洞壁落下的橘红色光芒,以及大街小巷的琉璃灯盏——灯罩里养着萤虫大小的精魄,翅尖拖曳出极淡的蓝晕,将飞檐翘角染成冷玉色。
披着黑袍或是兜帽、着种种伪装打扮,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在街巷间行走,聚集在一处处开业的店铺旁,与老板讨价还价。
作为一方“集市”,山阴鬼市有着相当不一般的气质。
若是从上空往下俯瞰,能看到人群熙攘、颇具活力的景象,与寻常集市无异;然而若是用耳朵去听,却会发现鬼市是静谧的,在清晨朦胧的雾中只见人影绰绰,就像一幅电影画面抽去了背景音。
或许是因为主客双方都是咒禁师,手握力量之人相比起普通人有着更高的地位与自尊心,不愿意为了一点纠纷争论不休、大呼小叫;
又或者是地师会的功劳。他们尽心尽力去打造了这座地下城市,尽管种种铺陈,本质上是cosplay出古人们的志异文学中山野怪谈的氛围,但人说到底是一种随大众、喜爱流连于事物表面的生物,一旦“氛围”形成了,就不愿意去打破。
实话说,岑冬生很享受笼罩在寂静之中的人群熙攘,他觉得这种气氛很有意思。
他拉着恋人柔软的手掌,左顾右盼,时而停下来看看店铺里售卖的物品。
昨天和队友们来的时候,种种意外接踵而至,因而没能好好欣赏这个地方,今天是个好机会。
一家家店铺看过去,他们发现这座鬼市似有“早市”和“夜市”之分。
地底世界黯淡无光,但地师会却硬生生用人造的环境光划分出了昼夜。
有的店铺会通宵达旦地营业,清晨到来后,纸扎铺竹骨撑起的素白灯笼正在慢慢褪色,其中的灯火渐次转作朱红;屋檐棱角滴落的晨露,在石板上洇出梅瓣似的痕;
隔壁茶坊的幌子无风自动,青瓷壶嘴腾起袅袅白烟,茶香里掺着松针与沉香的苦味,混入潮湿的雾气中,有几位客人正坐在白幌下品茶,悠闲自得。
沿街的槐木货架蒙着薄霜,只在夜市开门的店铺摊贩皆已覆上素绸;檐角栖着铜制的鸟雀,那雀儿是机关所制,定期翅翼开合,会洒落清理地面的水花,落在青苔斑驳的砖缝里,恍若星屑坠地。
地下暗河的水声比夜间清浅许多。一艘艘无人的乌篷船泊在石阶下,船头悬的纸灯笼尚未摘下,灯面绘着的墨竹被水汽晕开;水面在雾中缓缓舒展,被钟乳石丛上散发的“晨光”一照,波光粼粼。
最奇妙的是那些横跨在空中的铁索浮桥,年代古老的锁链覆满铜绿,此刻却爬满莹白的藤花。花盏只有指甲盖大小,随风散落时,像一场倒着飘向天际的细雪。
除去售卖咒禁师们所需的店铺之外,倒也有几家普通人用得上的铺面,零星夹在错综复杂的巷弄内,生意大多冷清。
安知真就看上了其中一家卖首饰的地方,她拉着岑冬生踏入店铺内,挑挑拣拣了一番,指着其中一枚镶嵌着碎钻的蝴蝶发夹,问老板。
“这东西怎么卖?”
老板抬头瞥了她一眼,回答。
“这东西不值钱,是送人的。”
现在的安知真不再像刚登岸时那样,让自己完全处于从人们的注意力中消失的“隐身”状态。
但为了避免两人的约会被不知所谓的家伙打扰,她还是在两人身上施加了降低存在感的能力,如今他们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要是姐姐大人以真实的样貌出现,估计对方会直接看傻,甚至可能会引发骚动。
以前的安知真还没有这般夸张,可自从和他发生关系以来,那与生俱来的魅力淋漓尽致地发挥,产生了近乎魔性的效果。
按照知真姐本人的说法,是她的《天魁权首》受到自身情绪影响后发生了些微异变,导致现在的她无意之间会向周围散发出庞然的引力。
不知道现在的姐姐大人有没有控制,但在他面前,她从来没有掩饰过真实的自己。
是觉得自己能抗住吗?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他了……
“行吧,那就这件、那件,全都打包,再加上这个作为赠品。”
岑冬生不言不语,只是一味地掏钱付款。
这么看起来,他就像是台提款机……只不过,他身上的钱其实都是女人塞给他的。
离开店铺后,安知真将蝴蝶发夹放在自己的脑后,她转过身时,漆黑柔顺的长发从他的面庞上拂过。
女人笑意盈盈地问道。
“怎么样,这个适合我吗?”
岑冬生看了一眼,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适合。”
这枚发夹感觉更适合相貌可爱或者清秀的女孩子,与姐姐大人的气质不符。
安知真没有生气,反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说得不错。”
她将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不是买给我自己的,是让你带回去的。”
“我?”
“不错。你该不会是想双手空空地回去见清颜妹妹吧,起码带上纪念品。”
“哦……”
岑冬生点了点头,看他一幅呆呆的样子,姐姐大人笑得很开心,态度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颊,接着将手下移,再度握住了男人宽大的手掌。
“好了,走吧。”
逛到了某个位置后,前方是闹市区显得拥挤,为了让这趟手拉手地旅行顺利地进行下去,安知真不再掩饰,开始肆无忌惮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某个瞬间后,周围的人们自动分开了,让出宽敞的空间,如同海中开辟出的道路。
他们都是咒禁师;然而在《天魁权首》面前毫无抵抗能力,甚至没能察觉到任何异常,只能成为在台面上任意操纵的木偶。
一旦一个人连自己被人施加了精神影响都不知道,意味着人生中永远失去了这片刻的时间。
岑冬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产生了奇妙的想法。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在他眼里,这群人生活在虚假的、如同泡沫般一戳就破的世界,而她和他所在之处,才是真实的世界。
这就是压倒性的力量所带来的视野差异,在天生站在顶端的人眼中,位于山下的一切,都不过是脆弱的海市蜃楼。
“这样一来,大家都看不见我们了呢。”
因为握手的时间很长,掌心处已有了几分微微的汗意。
“是啊,谁都看不到我们,无论做什么都……”
话说到这里,岑冬生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荒唐的念头,姐姐大人的能力一直都很适合来做坏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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