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 第365章

　　金黑交织的光芒裹挟着庞然气势落下，被凭空出现的“圆”再度吞噬。

　　白裙少女看着自己的小腿部分，有血红色蛛丝般的网状痕迹朝着上方迅速蔓延和爬升，纹路有种诡异和妖艳的美。

　　她被麻痹了。与恶神过去理解的任何一种“毒”都不同，原理是她如今的身躯之中混入作为杂质的其它生命形式，让她难以操纵这具肉身，无法行动。

　　她来海市蜃楼号上，当然有打探过孟化凡的情报。但他的能力真面目始终无人知晓，只能从他的手下们和观察结果来判断：

　　孟拥有的是一种能肆意操纵改变生理状态的咒禁，能以不同面貌、性别与年龄的人类，甚至根本不是人的怪物出现。

　　让人在失去大脑的情况下还能“看似正常”思维与活动，将人类改造成新的种族……这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楼迦并没有小看他；哪怕从表面上看，他的能力与自己相性不合，很难捉得住她，但特等咒禁师们总有着天马行空一般的想法，对他们来说没有不可能。

　　楼迦只是觉得，以为“归墟”的力量，她总归是能躲过袭击的，不曾想自己其实早已经踩中了陷阱。

　　白裙少女放下裙摆，开始回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说不定是在最起初，孟化凡开拓战场的时候，微弱的“异质”就已经附着在她的身上，生根发芽。

　　“这是……”

　　“微生物。”

　　肉球外表的孟化凡低声笑了起来。

　　“你了解这其中的原理吗？人们自古以来的病痛和折磨都与之有关；但与此同时，社会的生产生活又离不开它。它能追溯至比你们还要遥远无数倍的时代，是地球上所有生灵的源头。”

　　“我当然知道啦，是这天地之间到处乱窜的，比蜉蝣更小的‘虫’，对吧？我们可不是肉体凡胎，生下来都能看得见。”

　　楼迦感慨道。

　　“不过，你们人类能发现和利用这无穷无尽又没有知性的族群，还是挺厉害的。”

　　这句话她是发自真心，因为上万年前，从来没有哪个神想到要利用微生物，她从中感受到了人类的无穷创造性。

　　在日渐苏醒的这段时间内，楼迦恶补了一番现代知识，所以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想通过除去战争这种麻烦手段，去杀死这颗星球上的普通人，说不定眼前这个特等咒禁师才是最厉害的那个……比神啊魔啊都要来得方便。

　　楼迦踩中陷阱，没有太慌张；可她现在浑身不能动弹，只能站在原地挨打。

　　凭借“归墟”的力量，楼迦尚且能撑上一会儿；但无论是万独古还是孟化凡，都看得出来，她的力量正在被迅速消耗。

　　“你真的有帮手吗？看来他好像不打算回应你。”

　　两位特等咒禁师自然察觉到了岑冬生和伊清颜的到来。在楼迦最开始喊话的时候，还真觉得他们之间有某种任何协议，现在看来……

　　“我没有帮手，但我喜欢结交朋友，从现在开始一样来得及。”

　　白裙少女说。

　　“其实，你们俩本来都在我的朋友候选人范围内，但你们太贪婪了，我无法接受。”

　　“和恶神当朋友？想来我们是没有这个荣幸了……”

　　万独古的话说到一半停住，警惕地往上看。

　　另一位少女突兀地出现在了上方，正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所有人。

　　她的神情冷淡，乃至于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严厉；然而，她的瞳孔中跳动的光芒却给人另一种印象，是一种狂热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神光，就像在挑选合适的猎物。

　　“嗨，那边的好妹妹，能不能帮把手？我和你哥哥是熟人哦？”

　　楼迦开开心心地朝着她挥手。

　　“你是来做什么的？”

　　万独古漂浮在空中，声音冰冷，近乎质问。

　　而在另一侧，没有回答、没有开场白，伊清颜抬手就是全力的空间斩洪流。

　　——无间地狱·广域歼灭模式。

　　一道通天贯地的白光抹去所经之路上的一切物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都被这纯净的光所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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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伊清颜的低声细语，被悠扬悲怆的高鸣所淹没。

　　只此一击，蜃主的体腔被剖开巨大的伤口，能看到外面的海洋；空间斩余势未消，将数公里内的海域中央贯穿。

　　两侧海水被拔高成千米透明壁障，水幕内部显现螺旋状真空通道和漂浮的礁岩、鱼群，而中间则是一片空白，如同神话中“摩西分海”的景象，下方是裸露的海床。

　　过了数个呼吸后，周围堆积的海水才山崩海啸地重新倒卷回来。

　　“你的能力，还需要再磨练。”

　　孟化凡又一次消失了，但万独古和楼迦却都在这一击的覆盖范围内。

　　前者又退缩回墨色的人影，一个纯黑的人形轮廓，没有五官、没有褶皱，像是这个世界不应存在的“BUG”。

　　这是万独古最常用的形态，在这种状态下，哪怕是“同类”的全力一击，都很难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然而，今天却不同——

　　纯黑人形按住自己的腰间。

　　一道缝隙在腰际悄然浮现，上半身朝着一侧倒去；他就像是被人用剪刀拦腰裁成两半的剪纸。

　　眼看着万独古就要变成两截，上下半身的分离处同时喷出粘腻的漆黑触手，强行将两半同时黏合在了一起；但过了片刻，万独古的身体又开始分离……

　　那个少女，仅用一击，就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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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最大功率控制特等级别的真炁与煞炁的状态，和漆黑人形的状态无法共存；在伊清颜打算插手的那一刻，万独古就已经准备退出，但正如伊清颜所言：

　　他的能力还需要磨练。

　　所以，他没能来得及彻底转变。

　　被伊清颜一眼看穿、并且在第一回合就被抓住的弱点，实在过于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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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黑人形没有再做回应，由于没有面部五官，甚至看不出他是否在感到愤怒，万独古只是默默地盯着伊清颜，气氛沉凝到窒息。

　　“噗！”

　　和他一样，在第一回合就受了重创的人，还有被两位特等咒禁师联手进攻，只能停留在原地的楼迦。

　　不知是能力正好到了极限，还是有别的理由，这一次，楼迦没能来得及用“归墟”保护自己。

　　白裙少女巧笑倩兮的神态凝固在那张秀气的面庞上，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抚摸着自己的脖颈。

　　“噼啪。”

　　鲜血如喷泉般飙射而出。

　　楼迦的脑袋从她的脖子上掉了下来，伴随着大量失血，她的瞳孔停滞，面色迅速变得灰白。

　　“……就这？”

　　伊清颜好像觉得不太理解，她抬起手指，打算把脑袋和无头尸体一起剿灭。

　　“——伊清颜！”

　　孟化凡阴沉的声音回荡在船舱空间中。

　　“那是我的猎物，你打算与我开战吗？”

　　女高中生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指尖却毫无停滞地再度闪烁起“万物皆斩”的白光。

　　“那是人类的敌人。”

　　她说。

　　“我要抹除它。如果你要为此开战的话，那就来吧。”

　　“它只是个分身。”

　　“我知道，所以，我迟早有一天会打上她的坟墓，将她挫骨扬灰……”

　　说话间，伊清颜的面前灰飞烟灭，已经不剩下半点活物的痕迹。

第313章 手办版恶神

　　如姐姐大人所料，结果并没有打起来。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孟化凡最终没有选择出手阻拦。

　　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万独古第一时间就受了伤，觉得光靠一个人缺乏胜算；或许是因为伊清颜动手时毫不犹豫地将恶神分身剿灭，没有落入到别的特等咒禁师手中，这对他而言起码不是最坏的结果……

　　伊清颜哼着轻快的小调，用空间移动回到了上层甲板，然后就看到那个女人拿脑袋倚靠着自己的哥哥，吃着她的瓜子，少女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

　　“这就解决了？”

　　安知真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不愧是清颜妹妹，效率很高。”

　　伊清颜的嘴巴撅得老高，她在岑冬生的另一侧坐下，双手用力搂住男人的胳膊。

　　“我还以为你会接着动手。”

　　岑冬生说。

　　清颜妹妹则回答道：

　　“我不想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人，又没看到他们做坏事。”

　　听到这个回答，岑冬生就明白下一次战斗肯定避免不了，因为只要清颜妹妹还在这艘船上，她一定会很快发现真相；而到那时，她不会任由愤怒和杀意藏着掖着。

　　这样也好。眼下不是个好场合，会同时与两位特等咒禁师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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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姐妹俩一起回房间的路上，岑冬生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就像是长途旅行出门后，会担心家里的煤气或是窗户没关，那种隐隐萦绕在心头的焦虑和不安。

　　这种情况对咒禁师来说比较罕见：第六感之类的直觉作祟，往往是因为普通人难以利用这种感知；而咒禁师却能将其统一升华为“灵觉”来操纵。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咒禁师感受到的焦虑，真的只是一种心理状态。

　　但此刻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忽视，岑冬生忍不住皱眉。

　　“那个，哥哥……要不要先去我的房间？”

　　“冬生，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姐姐大人和清颜妹妹仍然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放，她们目光中的含义十分明确，都想和男人独处。

　　岑冬生有些头疼，他想了想，回答道：

　　“我想要独自休息一会儿，待会儿会来找你们的。”

　　正好谁都不得罪。他打算打坐冥想，整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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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后，女人与少女面面相觑。

　　“哥哥他好像有心事。”

　　“可能是因为你缠他缠得太紧了。”

　　“难道不是你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伊清颜态度不爽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安知真不以为意，她的目光始终紧紧追随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后。

　　*

　　岑冬生回到房间后，萦绕在心头的感觉仍然挥之不去。

　　他坐在窗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冥想片刻后，心情仍未好转。

　　“……不对劲。”

　　岑冬生心想，他准备起身，去找人帮忙。

　　但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