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禁之王 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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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世，哲人王安知真组织了一场针对平等王的围猎，并在这场惊天大战的最后，亲手摘下了伊清颜头颅；

　　而在这一世，安知真与伊清颜同样有过一场交手，其激烈程度可谓“生死一线”。

　　至于上回在鬼市，她们虽然一起出面，但真正与屠龙师开战的人是伊清颜，安知真负责压阵，不算是真正的合作。

　　换言之，姐妹俩之间存在某种不言自明的默契，她们不会互相干涉彼此的事务，由此换来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和平。

　　对于顶尖强者而言，这已是最大限度的忍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所以，她们从未想过要联手，更不该联手——

　　至少，伊清颜是这么想的。

第323章 碾压局

　　过去的几个月里，安知真会委托她去解决某些麻烦；作为交易，伊清颜现在培育起了自己的势力。

　　这同样是受到哥哥的影响，因为他似乎很担心她孤身一人。

　　伊清颜在思考过后，觉得有人帮自己处理麻烦琐事，也挺方便。

　　于是，“阎罗会”就这么诞生了，其背后的过程就是如此简单，甚至能称得上随意潦草。

　　然而，在咒禁师的世界里，人群只会朝着庞大的力量聚拢，就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金钱会往财富集中之地流淌、权力永远是从低处朝高处涌聚一样。就算伊清颜是个甩手掌柜，是个成天和男人打情骂俏，甚至有空上学扮演女高中生，都不愿意分出精力管理组织事务，可谓毫不上心的领袖，围绕着她的庞大势力仍然成型，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和扩张。

　　而这很快带来了摩擦，超工委与阎罗会，一个官方一个民间，一个大众组织一个精英团体，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紧绷的竞争关系之中。

　　对此，伊清颜则完全不在乎，安知真甚至刻意在默许和放任这种对立——

　　就像这种态度所显示的那样，“两人不会合作”，这个认知一直萦绕在她的心中，直到谁有信心在这场漫长的战争中获得胜利。

　　伊清颜本以为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关系。然而，对方似乎并不这样想，她甚至可能从来没有在意这回事，所以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越过这层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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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冬日的暖阳高悬于天空，释放出万丈光芒，无穷热力将冰冷的温度与浓雾一同驱散。

　　这太阳升起的位置是精神世界，但咒禁师的意志一旦受到干涉，现实中的力量必定有所反应，原本气势汹汹的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来；无处不在的料峭寒意迅速褪去，伊清颜的正面压力为之一消。

　　但她一点儿都不高兴。她的一只手仍指向天空，另一只手却指向下方，威胁溢于言表。

　　对此，安知真早有准备。

　　“那个人身上有碎片。你可不要因为情绪上头，误了你哥哥的事。”

　　她及时提醒道。

　　“……哈。”

　　伊清颜当然知道岑冬生正在收集碎片，听到“哥哥”这个词时，她的情绪当即稳定下来，就像按下了终止发射程序的按钮。

　　“所以，碎片真的在他身上吗？”

　　“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如果没有，我就杀了你。”

　　“我就当你同意了。伊清颜，我们联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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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又是哥哥……”

　　伊清颜心里清楚，这就是她唯一的弱点，所以才会被可恶的女人一次次地利用。

　　她甚至没办法生气；此时此刻，她只能想到该如何得到哥哥想要的东西，以及在胜利之后向他撒娇，简直是被轻松拿捏。

　　不过，在听到安知真说出“我们联手”这句话的时候，伊清颜的情绪却比预想中的更稳定。

　　少女那敏锐的直觉又一次发挥作用——这一次，是针对她自己。

　　她意识到，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能在潜移默化间改变一个人。

　　虽然仍渴望着在与安知真的竞争中取胜，但如果将这个女人放在那些想要杀死的人们之中，伊清颜会下意识地将她排在最后；当对方与别的特等咒禁师发生斗争的时候，她不会坐视不理。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和安知真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

　　她对安知真说“讨厌你”、“杀死她”的次数，可能有生以来最频繁的；但她心底清楚，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对女人认真地产生过杀意了。

　　伊清颜不确定这种改变对自己而言是好是坏，可能只是她变得软弱起来的“证明”……

　　将这个念头咀嚼后咽下，少女沉默地将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

　　*

　　就这样，安知真与伊清颜的第一次正式携手合作开始了。

　　少女在意的无非是心态、尊严等等方面的问题，但对于万独古来说，这是真正关乎生死的大问题。

　　“……！”

　　漆黑的人影好不容易从《天魁权首》的干涉中幸存，它的周身上下像是墙壁上的投影，伴随着光线变幻，泛起不稳定的波澜。

　　同等级的对战中，没有一种能力是完美的，万独古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形态能无视任何形态的物理攻击，连空间斩都能抵消，却对安知真的精神干涉缺乏抵御能力。

　　此刻的人影没有面部轮廓，却依然能感觉得到，“他”正在露出痛苦神色——

　　“特等咒禁师间胜负的原理，与最底层的街头混混打架并无区别：一个和一个分不出胜负，两个打一个就能占到优势，想要赢，就要尽可能拉帮结伙。”

　　这是万独古曾经对岑冬生说过的话，现在全都在他本人身上应验。

　　“光是真炁量的差距，我就不可能赢。”

　　男人得出结论。

　　万独古的确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近乎于自身两倍的真炁量，但这招只适合用来当出人意料的杀手锏。

　　上回就是因为动用这份力量，结果被直觉敏锐的伊清颜抓住破绽，狠狠来了一刀；而现在，这等危险的对手出现两位，再用这招与寻死没两样。

　　再这样下去，失败是迟早的——

　　万独古毫不犹豫，将自己如今用阴影构筑成的身躯引爆，漆黑的碎片如雨点朝着四面八方飞射而去。

　　这一下直接消耗了他三分之一真炁，却顺利将自身的灵觉扩张到极限。

　　万独古的视野迅速破碎，蓝天白云与下方的海洋，全都变作斑斓模糊的色块，无数或大或小的的光点在其间游动，任何存在的意识都无法逃离。

　　他的目标是安知真。只要暂时逼退她，万独古就能再度取回均势。

　　然而，对方明明正在使用能力持续不断地干涉自己，她本人却完全消失了，就像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万独古意识到，安知真不是隐身或是消失，而是深入干涉了他思维之中与“注意力”相关的精神模块。

　　他在心中感慨，自己在这方面果真不是专精此道的安顾问的对手，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而就这一晃的工夫，他又见到伊清颜正朝着自己举起手指。

　　“……！”

　　万独古思维中断，意识在这一指之后消失。

　　巨大的虚无空洞在头顶绽放，《无间地狱》撕裂了空间，将无数漆黑的身躯碎片一口气吞没，旋即消失在异次元里。

第324章 天下无敌

　　《无间地狱》的本质是另一个广袤无垠、冰冷荒芜的异世界。

　　在屠龙师一战之后，伊清颜对自身咒禁的进攻性是使用方法分为两类：

　　其一，是从最开始就在使用的“空间斩”。其本质是异次元与现实世界相交后形成的断裂，她能随意操纵这个断面的大小，从而实现“万物皆斩”的效果。

　　其二是“次元吞噬”，是直接操纵异次元入侵现实，这股力量不是作用于物质，而是作用于整处空间，因此哪怕是虚无缥缈的灵魂、或是以别的物理免疫形态存在的事物，都会被一齐卷入，消失在现实中。

　　而万独古所遭遇的就是后者。

　　他将自身分散，将灵觉与干涉范围扩张到极致；却被伊清颜抓住了机会，这些碎片全都被苍穹之中绽放的虚空洞穴所摄入。

　　万独古来不及反应，无法逃逸这股吸引力。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隐藏于暗中的安知真，大大增强了自身能力的辐射范围，与伊清颜的行动实现精妙的配合。

　　两位女性像是从最开始就制定好了计划；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一切不过是临时起意。

　　万独古将自身分成百万枚，而精神世界高悬的太阳则在同一时刻释放出百万道光芒。

　　每一道光都足以摧毁一个普通人，将每一枚碎片笼罩在内，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最终，万独古的意识被控制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上绽放的洞穴，将自身碎片尽数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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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了。”

　　伊清颜放下手，看着空空荡荡的天空。

　　她的语气冷漠。可说实话，在她内心深处，确实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惊讶”。

　　她没想到，这次联手的效果会如此惊人。

　　对于特等咒禁师而言，无论他们自身擅长的是物理世界还是精神世界，大都有办法利用自身的雄厚真炁，抵抗来自不同领域的攻击。

　　但这种抵抗是有偏向的：就像万独古的黑影形态能对抗《无间地狱》，却难以同时抵抗《天魁权首》。

　　如果能在同一时间抵御两种迥异的力量，可以认为已经超越了“特等咒禁师”的境界；反过来说，全世界目前还不存在能同时对抗伊清颜和安知真的人，因为她们在各自的领域上都堪称登峰造极。

　　此外，姐妹俩在这场短暂而激烈斗争中展露的配合，于旁人看来，称得上“和谐”，没有人再会怀疑二者的关系。

　　女高中生向来有着惊人的战斗直觉。对手一旦露出破绽，她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注意到，像盯上猎物的野兽般死死咬着不放；

　　而安知真则有着统筹全局的目光、挑选关键时机出手的果决，她的存在，总能让局势一锤定音。

　　伊清颜独自一人与万独古对峙的时候倍感压力。她不认为自己会输，却觉得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拖延几个小时、乃至几天的时间都是有可能的。

　　而在安知真参战后，胜负的天平迅速倒向一侧，将时间压缩到数分钟内。

　　有过这一次合作的经验后，伊清颜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她们俩联手的对手。

　　如果，如果下次还有机会……

　　少女摇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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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独古好像还没有死哦？”

　　在她陷入沉思之时，安知真的声音，再度恰到好处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知道！”

　　伊清颜回答道。

　　“还是有一小部分碎片飞走了。他逃得很快。是时候逼他把该吐的东西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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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独古在一段时间内，彻底失去了意识。

　　但他的咒禁——《神煞空亡》，却在主人肉身与灵魂皆被打碎的当下，发动最后的底牌。

　　这是他目前尚未完全掌握的能力。

　　《神煞空亡》不仅能让他同时使用真炁与阴炁——分属“阴阳两极”的力量，甚至还能让他本人于“人类”与“鬼怪”的状态间转换。

　　简而言之，就算他被打得神魂俱灭，仍然能以另一种形态、以鬼怪版姿态死而复活。

　　特等咒禁不止威力惊人，往往还能开发出生存端的复活、或是防御端“无敌”之类的特殊效果，这点倒不稀奇。

　　但就像他在使用两种规模庞然的迥异力量时，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一样；万独古尚且不习惯人与鬼怪两种形态之间的切换。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得出结论：光靠《神煞空亡》这一份特等咒禁，不足以让自身的力量体系完整。

　　重新取回意识后，复活的万独古第一时间朝着远方逃离。

　　他还不能舍弃人类的身份，得想个办法休养生息……

　　然而，萦绕在周身的微微痛楚提醒着他，自己是黑暗中潜伏的生物，被辉煌盛大的阳光所照射，只能狼狈地东躲西藏；

　　以及，无论跑到哪里，是天空还是大海，冥冥之中那一丝丝蕴藏着若有若无的暴烈杀机，正尖锐地对准他。

　　那两个女人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