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151章

作者:蓝薬

  不消多时起了风,船已经扬帆,如老船夫所说,这几天风很顺,船夫父子不需摇撸。

  起风后船更晃了,少有出门的殷听雪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新奇之后就有些怕了,另一只手用力拉住横栏。

  青白色的大日横在天空,遥远的几个黑点是渔船,尽数泛在波光粼粼的大江上。陈易看出她怕,改成挽住她臂膀。

  陈易凝望住对岸的山坡,隐隐有白色显露,那便是合欢宗的山门,心中不禁思量起来。

  襄王妃因服用肉身舍利汤而死,魔教中人既然知道这一点,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是襄王告知魔教的?如果是这样,是否也意味着,襄王对王妃之死从始至终都知情?

  想到这里,陈易不住转头问:

  “小狐狸,你父王知道…你娘是怎么过世的吗?”

  “我也不清楚……但父王好像把当年的郎中都遣走了。”

  殷听雪说着,顿了顿继续道:

  “我和父王在娘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疏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殷听雪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那个时候襄王就已经与魔教勾结,知道殷听雪是魔教圣女了?而不是坊间传闻的,王妃死后,情深的襄王绝望下皈依魔教。

  很有可能。

  再进一步推导,凭魔教、合欢宗、肉身舍利汤三者的联系,可能王妃当年与魔教不一定有染,但起码是知情。

  难道襄王妃是魔教信徒,希冀明尊出世?

  想到这里时,陈易不由不寒而栗。

  特别是,周依棠察觉到银台寺的异样,便辨识出其中魔教扶乩术的迹象。

  风吹了不久便停了下来,船速渐缓,陈易眺望远方,忽见大船。

  大船之上,刀光剑影交错,阵阵血雨腥风漫起。

  只见一人又一人被打落,血染河水,而一人自水上跳起又自船上跳落,来去自如。

  “还没到对岸就打起来了…”

  陈易嘀咕一句,接着便看见殷听雪俏脸泛白。

  “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陈易轻轻攥紧殷听雪的小手。

  少女微微往他那里靠了一靠,这种不自觉的依赖,连她自己也没能察觉。

  陈易心思复杂。

  大船之上,青黄色彼此交织,时而又爆出嫣红鲜血。

  重重剑影刀光之中,陈易望见一衣衫褴褛、腰间挂葫芦,头无寸发的白须僧人游走于众高手之间,手中拐杖似是胡乱游走,一出手却撕裂劲风,脚步看似混乱,实则飘渺,一边念往生超度之经,一边用手中拐杖超度他人。

  漫天杖影来回交错,嗡嗡震得整座大船在抖。

  光是目视,陈易便判断其在四五品之境,乃非常之人。

  “喂,公子,捞一条鱼上来,要不要看一看?中午就喝鱼汤了。”

  陈易拉着殷听雪起身回到船舱,不一会老船夫就踏了进来,手里拎着条十二寸长的草鱼。

  草鱼在他手中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觉。

  殷听雪好奇地看着草鱼,却发现陈易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心里不住疑惑,他还在等什么呢?

  “公子,没事的话,等会就吃这条草鱼了。”

  老船夫憨厚地挠了挠头。

  陈易一步步走了过去,下一秒,腰间之刀竟骤然出鞘。

  殷听雪呆愣了下,只见老船夫飞速后掠,松开了草鱼,险而极险地避开这一刀,而草鱼却在半空中被一分为二,并响起了金铁交击的爆鸣。

  “这条草鱼不过十二寸。”

  陈易踢了踢地上草鱼,里面冒出断开两截的足有十寸的匕首,

  “为什么这根刺,有这么大一块?”

  平静大河之上,悠悠小舟,瞬间危机四伏,

  殷听雪俏脸微白,身后船帘风动,随后撕裂,那位“船夫儿子”一剑就自她的身后刺杀过去,要取她性命!

  要将两人都杀于船上!

第163章 他为什么要抱师尊?

  渡船推波而行,船边多了两具尸体。

  陈易淡淡定定地摇着橹,让这条小舟朝着远方的对岸缓缓而去。

  方才那所谓的船夫儿子一剑想袭杀殷听雪,致使自己分神,最后捕捉那一时机将自己也毙杀当场。

  想法当然不错,一看就是老江湖客。

  但那一剑并未刺中,在半丈之内就崩碎了。

  袭杀不仅没成,反而害得殷听雪很慌,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那个船夫儿子就被震杀当场。

  一切只因周依棠临行之前,在她身上留了一道剑意。

  她虽然跌境,无论是武道还是道法都一泄千里,但意不一样,意是人一悟到,便只进不退。

  所以陈易估计,她眼下虽不过四品,但其能耐…恐怕甚至超越三品。

  渡船缓缓靠近对岸,陈易和殷听雪下了船,方才所见的两个江湖客虽然老练,但并不认识自己,只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时机浑水摸鱼谋财害命,他们的身份并未暴露。

  陈易从怀里取出字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平远客栈”四个字,就在合欢宗山门附近。

  “我们在这边等周真人吗?”

  殷听雪小声问道。

  “嗯,她就在那里,我昨晚跟她约好的。”

  陈易回答道,他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加快点脚步。

  殷听雪自然不会耽误,她虽不知道陈易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问过陈易他也不说,即便如此,可该跟着他还是得跟着他。

  走过了不知多久的路,殷听雪额上已经冒汗,途中陈易说要背她,她怎么也不肯,被别人瞧见了多羞啊,陈易退而求其次说要不放慢脚步,殷听雪犹豫了之后还是说算了,她能跟得上。

  来到客栈门外时,殷听雪发丝有些凌乱,衣领也松垮了些,陈易瞧见了便帮她顺好发梢,拉好衣领,殷听雪一动不动地乖乖等候,他做完这些时候,朝她笑了下,末了捏了捏她脸。

  他不笑还好,他一笑,她忽然惊觉到一件事,自己是不是已经有点依赖他了?

  殷听雪不想依赖他,对这事也一直都有点怕,也设了心房,可不知怎么地,自从去了银台寺后,她就是有些拒绝不了,还有点…心安理得的享受。

  就好像…他是她最亲近的人一样。

  陈易瞧见她小脸上的复杂慌乱,苦笑了一下,这到底什么算什么?

  她还是怕自己,也还是恨自己,就像以前一样,可是,她竟已隐隐把自己当成了母亲……

  真是别扭的关系,比跟安后的母子还别扭。

  他们可是夫和妾,竟然又是…母女。

  陈易想让她赶紧恢复回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自己毕竟不是她真正的母亲。

  踏入客栈,内部已是空空一片,桌椅上积了层薄薄的灰。

  陈易坐了下来,单手敲桌,耐心等人。

  与周依棠可能只是匆匆会上一面,他的师尊似乎已捕捉到其中草蛇灰线,要循迹而查,追查到千里伏脉,直至解开谜团。

  这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殷听雪。

  那位性情寡淡的独臂女子,许已接纳了殷听雪的存在。

  不久之后,听见跨过门槛的脚步声,陈易抬头时,那位独臂女子已来到面前,她简易地乔装了一番,取下了莲花观,挽了发髻,戴上了面纱。

  “此行艰难。”

  她平淡道。

  “你是说我的,还是你的?”

  “一样艰难。”

  陈易微微颔首,分析道:

  “这几日寻觅合欢宗传人的江湖客陡然暴增,像是有人幕后主使。

  路上便会腥风血雨,而且合欢宗这宗门素来蹊跷,里面大小阵法极多,一不留心,就可能命丧当场。”

  “不错。”

  “但对于你来说,又何谈艰难?”

  陈易不住问道。

  周依棠闭而不语。

  她总是这样,有些事,她并不会去谈,陈易明白她自有她的思量在,可即便如此,她的避而不谈就像一张隔在两人间的一层膜。

  陈易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能戳破这层膜。

  但不论怎样,她好像还不属于他。

  “我要走了。”

  匆匆见过一面之后,独臂女子都未曾坐下,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独臂女子微微侧眸,该交代的都已交代,她不知这逆徒为何要自己停留一步。

  陈易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抱了她一下。

  周依棠并没退后,但也没有回应。

  “之所以抱你,是有点怕你…害我。”

  陈易轻声凑她耳边道。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她嗤笑问。

  “我确实天不怕地不怕,连师傅也不怕,不然不会欺师灭祖。”

  他戏谑地触及那些回忆,独臂女子面已阴沉,眸光如剑。

  “我只怕一样东西。”

  周依棠倒是想听听,她冷笑问:

  “竟有你这欺师灭祖之徒怕的事?”

  “老婆还是怕的。”

  陈易柔声道:

  “所以我怕你。”

  周依棠怔了半息,退后半步,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知你不过花言巧语。”

  陈易耸了耸肩。

  殷听雪瞧见二人的这一幕,脑袋一歪,不知在思量什么。

  独臂女子跨过门槛,缓步离去,气息逐渐消逝于山路之间。

  山林之间,树木阴影之下,数人立在原地,默默望着不远处的客栈,她们停立于山坡,只要有心,可望见栈内情形。

  “一个、两个、三个…他的红颜知己怎么这么多?”

  东宫若疏掰着手指数了一遍,不由腹诽。

  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看见身形立即辨认出那是陈易。

  而她转过头,却见陆英一动不动,面容呆滞,眸光间的惊骇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