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中春药了?谁下的?”
一句“谁下的”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除她以外的众女们纷纷思维电转。
陈易入门之前,一切举动都很正常,显然不是在私宴前中的药。
而私宴之中,陈易并未离席,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所享用的菜肴,所饮用的酒水,皆是出于宫里的安排和筹备……
一时之间,宛如晴天霹雳般,那席上的数位女子不可置信地拧过了头,望向了上首。
“你们怎么都在看太后,”
东宫若疏见这一幕,疑惑地努了努眉头,
“不会是太后下的吧?”
这单纯的话语落下,元春堂内霎时寂静了下来,变得落针可闻。
见众人不说话,东宫若疏瞪大了眼睛:
“真是太后下的?”
这下子,连东宫姑娘也沉默了下来。
那上首处,修罗战场的壁画落下沉沉阴影,那双凤眸里掠过错愕,而后眯了起来。
酒水里有毒…
可她怎么就不记得,
自己有命人往酒水里下药?
安后端起了下巴,若有所思地凝望起了陈易。
陈易像是要昏迷一样,脸颊涨得通红,手脚自行抽搐了起来。
众女们不知晓内情,故此对这一朝之后心生怀疑。
也因为这一时的怀疑,方才愈演愈烈的修罗战场,出现了偃旗息鼓的趋势。
既然没办法站队,那就索性不站队…
“呀!”
伴随着一声惊呼,东宫若疏直接落怀,陈易一边搂着,一边侠义凛然道:
“我中毒了,东宫、东宫姑娘快走,不必救我!”
兀然惊变!
众女把头猛地拧了回来,一个个女子脸上皆是惊慌失措,
“都说了不必救我,还靠过来,实乃大义凌然。”陈易一本正经道,夹住了东宫若疏。
而东宫若疏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她拍打起陈易肩膀道:
“放、放开、还没成婚、还没成婚!”
“东宫姑娘如此好意,我实在不能辜负。
成婚不急于一时,先洞房吧…唉,委屈东宫姑娘了。”
陈易满脸歉意,转头看见殷惟郢惊愣在原地,马上一手搂了过去,
“你也一起,双喜临门!”
殷惟郢措手不及地被陈易扯到怀里,她愣愣着神,但没多少抗拒,而是咬了咬银牙。
反正是大夫人了…
只见陈易抱着二女站了起来,东宫若疏见他抱着自己走,脖颈都通红了:
“不合礼数、不合礼数,我、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不用找了!”
“确实不用找了。”陈易忽地两眼冒光。
他可不管她,中了玉春膏的他扭头就要往那块凑,东宫若疏慌忙拿手来挡,抵住住他的嘴巴,她半个身子都在用力,脸颊前倾,但又如何支撑得住,手一松开,便给陈易亲了个正着。
东宫若疏指尖都苍白了,嘴唇贴在一起半晌后,才急匆匆地去咬他,但扑了个空。
她慌忙道:
“我不当大夫人了、我不当大夫人了,我不进门了!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逃婚!”
东宫若疏奋力挣扎,此时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她就不该来大虞!也不该气到头上争什么大夫人!
只是莫论她不过一六品武夫,而陈易已是四品,便是她情急下使出断剑客的剑意,陈易也有办法应对。
东宫若疏挣扎不过,朝太后那里喊道:
“娘娘、娘娘,你快来、你拉住他,他欺负我!”
瞧她那慌张样,见多识广的女冠暗暗翘起了琼鼻,心中阵阵舒爽。
正得意时,陈易往她腰肢狠狠一搂,她立即软了下来,发怵看了眼陈易通红的脸庞。
平日里她都被折腾得不像样……
这一回,他身中玉春膏,她又如何承受得住?
殷惟郢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平素里搞得就花,把她折腾得够狠,甚至还逼她说书似地自己解说自己……
东宫若疏连声的求救下,太后仍然安然立于上首,面色无恙。
众目睽睽之下,眼见陈易抱着两个女人就要闯出门去,口口声声说什么“双喜临门、两个都是大夫人”。
终于化解了修罗场,跨出门外时,陈易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沉,宫灯忽明忽暗,远处灯火模糊朦胧,映照着旖旎之路。
远处似有什么涌动,好像是个人影。
陈易扯着抱着大殷和东宫,玉春膏的气血奔涌之下,让他愈来愈按捺不住,而那人影愈发接近,似是独臂。
他正寻觅着哪处寝宫,随意一扫,忽然愣住,继而全身石化,
“师尊,你怎么也来了?!”
第377章 老夫老妻
陈易人都傻了。
就是给他一百个脑子,他都想不到周依棠现在会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偏偏在这最不该节外生枝的时候,自己一手搂一个“大夫人”,出现在前世之妻的面前。
刚刚还口嗨什么双喜临门的陈易,此刻像是石化般僵在原地。
怀里的二女也朝前投去目光。
看见是那熟悉的独臂身影,寒风拂过,殷惟郢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害怕。
明明她才是…大夫人来着。
怎么反而像个被捉奸的小三一样?
东宫若疏见是剑甲,也怔了下,随即连忙挣脱开陈易的桎梏,一溜烟地逃了回元春堂。
怀里少了个人,陈易也放开殷惟郢,什么因玉春膏冲上来的气血,都因她清冽的眸光冷住了。
玉春膏的药效虽然难耐,但强行压的话,也能压上三四个时辰,所以看似急色地扯二女出去,不过是三分真、七分假。
修罗战场,血染黄沙,好不容易急中生智,牺牲自己化解的修罗场,如今竟………
陈易忽地头晕目眩,往后退了几步,像是要跌倒在地。
周依棠脸上无悲无喜,直直凝望着他。
寒冷的年夜里,独臂女子一言不发,远方是黑压压的群山,寂静无声,月明星稀下,山峦的轮廓冻得模糊不清,寒峭不止淌过山林,更淌到人的心间。
她便直直看着陈易,脸上不见悲喜。
陈易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心中百感交集,许多滋味沉落心间,被苦盐腌制,前世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却在最不该碰面时碰面。
口口声声说那位子留着给她,让她为自己出人出力,费尽心机,陈易苦笑了下,嘴唇颤动,轻声道:
“师尊,对……”
“周真人,你也来啦?”
殷听雪的脑袋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她们都在争什么大夫人,但陈易不答应她们呢。”
话音落下,原本逐渐冰封住的气氛,恍然松动。
陈易骤然回过神来,脑子飞快运转。
这里是皇宫,周依棠哪怕还是一品境界,也不可能一路跟踪过来,所以根本不是藏在暗处已久,刻意于此时出现。
而小狐狸是天耳通,她能听到周依棠的心声,眼下为他解围,那就证明…周依棠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到自己搂着二女走了出来,听到些只言片语的口嗨。
口嗨能作数吗?
陈易连发过的誓都有时不作数,怎么可能让口嗨作数!
思路一下通畅,陈易提起的心慢慢放下,噙起了温和的笑。
周依棠看了看殷听雪,又看了看陈易,心里困惑道:
“你刚才是要说对不起?”
“不是,你我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
“…那你在对什么?”
“我说…”
陈易说着,一把搂住了女冠,吐了些热气道:
“对了,你来得正好!”
“他…中了玉春膏…”殷听雪指了指道。
周依棠扫了眼他的脸色,确实红润得异常,俨然是身中毒药的模样,这么说来,倒也不是在骗她。
陈易按着脑袋,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沙哑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
“打扰你了?”周依棠问。
“不是…我只觉得…皇城之中,伴君如伴虎,而我无人可依,”
陈易的嗓音一顿一顿,似是承受毒性的煎熬,勉强支撑着神智:
“你来了,我可以依靠你……”
周依棠眸光晦暗不明,
“我终究是你师傅。”
陈易点了点头,扫了眼元春堂这是非之地,柔声道:
“我们…回去吧。”
元春堂虽然在视线里,但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堂内的人只能见到他们在说话,但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所以陈易大可把她带出皇宫之后,再折返回来赴宴。
周依棠上前一步,指尖点在了陈易的穴位上。
剑意涌过,陈易虽然气血涌动,但多了一抹清醒。
“拜他人所赐,你身中此毒。”
只见独臂女子越过了他,朝元春堂而去:
“我为你说理。”
刚刚还柔弱无骨、不甚药剂煎熬的陈尊明瞳孔骤缩,僵立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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