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431章

作者:蓝薬

  ………

  临近元丰楼的一处宅院里。

  那是戏班子的居所,平日无戏唱时,女班们便在这歇息、练功、吊嗓。

  《思凡》过后,今日无戏再演,小桃便提前一步回到了住处。

  做旦角的,总比别的伶人多些犹待。

  小桃跟婢女坐在院子拉起的白布下乘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

  “我跟你说…方才那两男客官的是真真好看,矮的有点呆笨过头,高的有点聪明过头,真像是一对。”

  “可他们是男的唉…”

  “你就不懂了,那些大家少爷最喜书童这一套了,”小桃狡黠一笑道:“怕是不知道谁是谁书童。”

  “可人好看啊。”侍女垂着眉头想了下,抬起眉毛道:“小桃姐你要不多勾搭勾搭,看看能不能给你赎个身?”

  小桃笑嘻嘻道:“你想跟我一人一个是吧。”

  侍女瞬间红了脸。

  小桃点了点她的鼻子嗔道:“你啊你。”

  侍女别过头,一阵后羞涩揉了好几下鼻子。

  小桃也转过脸去,单手托起下巴道:“高攀不了啊,我就是个被人三百两卖到戏班的,人家一把刀都不止三百两呢,你想得倒好,但就是天掉馅饼。”

  轰!

  忽地重重一声,院子里宽大的白布被瞬间砸断,二人都吓了一跳。

  侍女双手并用扑开烟尘,定睛一看,惊道:

  “还真从天上掉下来啦!”

第415章 就此别过

  元丰楼混乱的局势勉强稳住,白昼之下,一众江湖好手分散开来,四处搜寻不知踪影的陈易与东宫若疏。

  “断口平整,内外同时近乎同时断裂,好锐的剑意,没认错,是断剑客的杀人剑。”

  霹雳熊君重创地倒在床榻之上,血已止住,被白布包了一圈又一圈,六阳斋公号着其脉搏,面色凝重道:

  “熊君的金钟罩本是至刚的横练功夫,然杀人剑是天下最利的剑法,一剑有真意,可斩二两风,连风这般世间最柔之物都难经一斩,金钟罩这种至刚功法,自是难以敌挡。”

  熊君满脸苍白,听罢之后,脸色几度变化,先是难以言喻的颓丧,他的金钟罩已臻至极致,竟有人能不寻罩门一剑破防,可再一想想,剑意源自武榜前十的断剑客,这大汉反倒爽朗一笑道:

  “我熊君竟能受断剑客一剑,这一手…值啊!”

  这豪气的大笑震得房梁作响,厢房内原先凝重的气氛兀然一散,几位江湖好手喟然一叹,随后也被感染得笑了起来。

  江湖中不止有快意恩仇的鲜血淋漓,更有豪爽大笑。

  熊君笑过之后,牵动肺腑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寻酒来!”

  六阳斋公连忙抬手止住道:“重伤在身,不宜饮酒啊。”

  熊君直起身子,指了指脖颈上一道疤痕,皮肉突起如丘壑,宽近一指,可谓触目惊心,当年伤得极深,他道:“这道疤,再偏一寸,我熊君就得把命交代了,疼得了我差点见了老娘,就靠喝酒撑过来。”

  “喝酒?”

  “烈酒!”

  “倒是奇人啊。”六阳斋公惊奇了一声,见熊君不是说笑,而是已经叫小二去取酒,不住加重语气道:“熊君你莫喝酒,这时喝酒要添暗伤,说不好就活不长!”

  “斋公你这意思是说,想活很久,就不能喝酒?”

  “以后只能浅斟。”

  熊君听罢,转头大叫:“拿酒来!最烈的酒!”

  六阳斋公惊得瞪大眼睛:“你这样活不长啊!”

  只听那汉子道:“如果活太长,那就喝不了酒。”

  黄景恰从屋外而来,听到这爽朗一声,沉寂已久的心不禁起伏,一时眸里掠过独子临行前的意气风发,是他这父亲送去壮行酒。

  同一杯酒,同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最后付于空冢之中。

  “爹早说你武艺不精、难成大器…”

  黄景失神嘀咕一句,猛回过神来,才记起阴阳相隔,独子已听不到他的数落。

  他收拾了番心情,大步踏入厢房内朗声道:

  “好胆气,给熊君送酒来!”

  仆役应下赶忙去拿酒,六阳斋公叹了口气,终是摇了摇头,熊君则豪爽大笑,房中群英亦是随之而笑,声如雷震。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黄景朝众人抱拳,最后再朝熊君作了深揖,随后道:

  “云笼刀的后事我安排好了,诸位莫嫌我提此事晦气,只想与诸位助拳的义士明言,我黄某人绝无亏待!便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绝无半分怨言!”

  一言既出,应声者众,众人纷纷喝彩,旋即痛斥西晋谍子的诡计多端。

  待声音渐歇,黄景继续道:

  “此二獠想来仍未来得及走远,我已派人搜寻,还望诸位也不吝腿脚,一并搜查,定能将那二獠捉获!”

  …………

  秋风凛冽,太阳西斜,染得县城似黄沙大漠,风云急促而过,小桃便是在院落间压腿,都能听见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宅院的大门咚咚震动。

  “开门,寻人!”

  喝声喘出,响得落叶都为之一震。

  “来了、来了,啊,是何先生。”

  小桃不慌不忙拉开院门,就见到了飞剑子,身后还跟了个仆役。

  见是戏班的女旦,出身名门正派的飞剑子声线一低道:“见过小桃姑娘。”

  小桃温温柔柔地笑了笑,眼波流转得让飞剑子不敢正眼相看。

  他退后半步,还是清了清嗓音道:

  “元丰楼混进了凶人,如今不知逃窜到何处,需查验一通。”

  小桃脸庞微红,羞涩道:

  “这…都是女子的住处,不好吧。小女子一直在这待着,也没见有谁混进来。”

  一旁的仆役厉声道:

  “按例行事而已,你这唱戏的推三阻四做什么?!”

  还不待小桃开口,飞剑子就转头道:“闭嘴,你不许这么对小桃姑娘。”

  仆役一时噤声片刻,随后才忙声道歉。

  小桃笑道:“不必为难他,唱戏的在下九流都排末尾,何先生想查就进来吧。”

  飞剑子忙声道谢,便领着仆役进去一查。

  不一会后,宅院的厨房、仓库、书房、大堂、乃至房梁上都搜了一通,但却查不到足迹,仅剩下女班们的闺房,小桃倒是坦坦荡荡,说但查无妨,飞剑子反倒有些犹豫了好一阵。

  就在飞剑子要查时,忽然一位仆役急忙跑来,报了一声:

  “喜鹊阁的人来了!楼主、楼主请诸位回去!”

  飞剑子猛吸一口气,朝小桃抱拳道:“多有叨扰了。”

  小桃点了点头,亲自把人送出了门。

  待人走远后,小桃回到了闺房里,关紧了门,深吸一口气道:

  “人走远了。”

  衣柜里冒出了一双眼睛。

  东宫若疏推开门,从衣服堆里跳了出来,稳稳落地。

  她与陈易是分开藏的。

  只因陈易是四品武夫,气机太强,容易被高手察觉,而她不过六七品境界,自然适合藏在人眼皮底下。

  “谢谢你啊,小桃姑娘。”东宫若疏认认真真道。

  小桃笑了下,她不知东宫若疏是女扮男装,便啐了一口道:

  “女班里按理来说不能留男人。”

  “按理来说?”东宫若疏疑惑问。

  小桃俏脸一红,倒也没避讳道:

  “我们是下九流啊,总得靠着上九流活……”

  笨姑娘挠了挠头,没太想明白。

  小桃见此好笑道:“还真是个雏。”

  东宫若疏也没避讳地点了点头,她确实是个雏嘛,虽说跟人拜过堂差点洞房了,但毕竟还是没破身子。

  她坐到椅子上,晃了晃脚道: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小桃听到东宫若疏提起另一人,记起了先前跟侍女的闲谈,此刻眼睛微亮八卦道:

  “他…是千户你扈从还是书童?”

  东宫若疏摇了摇头道:“都不是…就是关系比较近而已。”

  她本来想说朋友,可她跟陈易这关系…怎么都不可能只是朋友。

  “那…想来成婚了吧?”

  “…应该算吧。”

  小桃“哦”了一声,面上也没什么情绪可言,又随意交谈几句,就转身出门。

  刚走出不久,侍女就迎了上来,看着小桃的目光满怀期待。

  小桃叹了口气,笑着数落道:“你瞎期待什么呢,这千户是个雏,以后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我本来就是通房命嘛,”侍女虽有失落,但不承认,眼睛扑闪扑闪道:“那另一个人呢?”

  “倒是成婚了,不过武功看上去好高,而且性情看上去不好相与,还是个江湖人,要四处漂泊。”

  “那好可惜。”侍女顿了顿道:“桃姐这么好看,肯定能寻到俊的。”

  小桃敲了敲侍女脑袋道:

  “你别总想着我找到个俊的,俊的人多情,不好托付一辈子,还是得寻个丑些的实在,要我说越丑越好,越丑就越懂得珍惜。”

  侍女有些失望,抱了抱被敲的地方。

  “疼不疼,给你吹口气。”

  小桃凑过去吹了口。

  侍女亮着眼睛说道:“不疼了!”

  恰在这时,一道身影走过廊道,原来是陈易不知何时翻身入了院子。

  二女都吓了吓,陈易扫过眼去时,她们都羞涩地红起脸来。

  陈易回以柔和的笑容,双手抱拳道:“谢过二位出手相助。”

  二女都没说话,眼神交换了几个来回,朝他点了点头,陈易转身就朝东宫若疏所在的房间走去,见人走了,小桃和侍女就窃窃私语。

  “瞧着这个没那姓陈的俊啊。”

  “嘘,小声些。”

  “怕什么呀,小桃姐你对人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