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513章

作者:蓝薬

  陈易搁置思绪,应声道:“没办法,见过世面了。”

  且不论大殷和女王爷,甚至不论祝莪冬贵妃,哪怕是闵宁,虽说一般贫瘠,但手臂大腿腹部上的肌肉线条也别有韵味,更有一身侠气,至于殷听雪,她太不耐折腾了。

  “可你以前很…缠我的。”

  “缠你?那是没得选。”

  “噢…”殷听雪垂下眉头,“你太喜新厌旧了。”

  陈易心肠兀然一柔,其实很早之前也还好,毕竟身边就殷听雪这一个女子,何况她又生得极美,更叫人怜爱,所以那话做不得假,因此终日跟她相伴,只是之后…女人愈发多了,也见过别的滋味,回过头来,她反倒更像是一碗沁人心肺的解酒茶。

  特别是在大小殷开殷趴时,那时往往是陈易最满意的。

  “哪里喜新厌旧了。”陈易搂她更紧,亲了又亲,“都要跟你十辈子,还不满意?”

  殷听雪没有回话,只是任由陈易搂住她。

  不消多时,陈易的力道放松了些,她则转过身。

  许是听出他心情不错吧,殷听雪壮起胆子来道:“夫君…你是不是经常跟我不满意?”

  叫夫君往往都是有事求他…陈易虽知此理,仍不住心软道:“偶尔吧。”

  “…我也不满意……”她顿了顿,生怕误会道:“你太凶了。”

  这嫌中带夸,谁受得了,陈易很是受用,一句讨他不快,十句叫他开心,这小狐狸放在史书里,只怕是祸国殃民的美人。

  他不禁好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

  殷听雪遂咬咬牙,直接道:“以后少一点弄,不要那么好色,成吗?不是不弄,夫妻嘛…可我受不住,心里不舒服。”

  她没有殷惟郢那般不顾世俗的道心,更没有女子王爷的满腔豪放,王府的教养下让她虽不至于避之如蛇蝎,但心里对那事仍本能排斥,或多或少因为这样,所以陈易格外爱欺负她。

  不是第一次听殷听雪提到这要求了,陈易不置可否,反而戏谑问道:“不弄这事,那睡觉时做什么?”

  “跟平常一样吧…就亲一亲,抱一抱,搂在一起睡觉多好呀。”她顿了顿,“我要是有个殷听雪搂,我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倒是臭美。”

  “那你不要搂我呀。”

  “偏要。”

  ……

  夜已不觉深了,小舟月色间泛波而行,殷听雪后半夜又求过几回,只是太过疲倦,不觉间已睡下,打起轻微鼾声,陈易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想趁她睡着时说些肉麻话,可她若是装睡听到,那就不好了。

  ……………

  京城内,太后告病已有多时,年前一月便不再有朝会,许多政务要么挤压着等着处理,要么便在内阁商议后转交尚书内省,虽叫人心觉可疑,但年节休沐到了,百官偃旗息鼓,一时京中风平浪静。

  “娘娘,人带来了。”

  某处安家置办的宅院中,归魂雀领着冬贵妃绕过了屏风,迎向了那翻看密折的雍容女子。

  她扫过来时,双手仍被紧铐的冬贵妃,弯下膝盖柔柔福了一礼,姿仪从上到下无可挑剔。

  “好会装模做样。”安后语带讥讽。

  冬贵妃并无反驳,只轻轻点头道:“可娘娘交代的事,终归是做成了。”

  “杂事一桩罢了,你要邀功?”

  “娘娘的杂事,就是臣天大的本份事。”冬贵妃应得滴水不露,面上还带着讨好的浅笑。

  安后看在眼里,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归魂雀退下。

  高丽女子善事人,除却不下于宠臣般揣摩圣心的手段外,更因高丽女子往往爱行动,不满于相夫教子,无论争宠还是斗艳,都样样在行,更能下得了狠心,所以惯常的妃子,往往都不如高丽妃子容易得到宠幸。

  安后放下手中密折,慢慢道:“你的事,本宫前夜都从喜鹊阁里听全了。”

  “娘娘未必真能听全。”

  “你是说喜鹊阁瞒我?”安后语气微妙。

  倘若别人,早已被这句话引蛇出洞,再顺水推舟,说上别有用心之言,以为自己牟取利益。

  只是冬贵妃了解这女人,哪怕深居冷宫中,亦凭借女官、宫女们的反应做出推断,再加之她与安后也有几次会面。

  安后常常会这般看似推心置腹,实则又刻薄寡恩,喜怒无常,一点点建立起临朝称制的权威。

  宫廷权术,帝王心思,这般的人物,冬贵妃自小经高丽两班贵族内的血腥权斗,早已耳濡目染。

  “不是喜鹊阁瞒了太后。”

  “那就是你瞒了喜鹊阁?”

  冬贵妃摇了摇头道:“臣也没有瞒喜鹊阁,只是有些事,听不同的人说,着重点不同。”

  “哦?”安后面露沉吟。

  冬贵妃垂下眼睑,铐住的双手亦是下垂,漫不经心道:“臣与他野合时,看见他胸口还留着吊坠。”

  “…继续。”

  安后不动声色。

  冬贵妃却恰到好处地面露喜色,道:“是!”

  旋即,她便把前夜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番,虽与喜鹊阁如出一辙,但明里暗里中,更强调那人的依依不舍,以及无端眷恋。

  “……临别时我向他赠诗,‘明朝相别后,情与碧波长’。”

  安后沉吟片刻后道,“他如何以对?”

  “无言以对。”冬贵妃慢慢道:“臣听许多文人说,最多心绪是无言。”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安后不禁沉吟,冬贵妃的所有话,包括这句诗都与喜鹊阁的报告如出一辙,如今听她亲口讲述,竟真有些不一样的感触,或许…那人对这高丽女子暗藏深情?

  她一时没能想到,陈易那不是无言,而是完全不懂诗词韵脚,作不出诗来。

  冬贵妃垂着眸,眼角隐约有些许情丝,似动了春心一般。

  冬贵妃回来的第一时间不是见的太后,而是先送到喜鹊阁处审问一回,其结果再由喜鹊阁座主交代给太后,后者对她的不信任,可见一斑,冬贵妃更是心知肚明,所以…她必须做出些动作。

  安后回过神来,笑问道:“诗倒还不错,你自己作的?”

  “不敢卖名,是臣故乡的一位名妓所作,是为黄真娘。”冬贵妃谈及故乡的时候,犹有一缕骄傲,便是这般,才是高丽女子跟其他妃子的一大区别。

  安后并没有探听的打算,还是留给别人去听吧,眼下她隐约有几分深谈的意味,却马上按了下来,她仍旧不动声色。

  “以后不必特意到本宫面前交代。”

  冬贵妃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稍微退后几步。

  接着,安后抬起密折,道:“话说回来,你对白莲教很感兴趣,不妨看看这番密折。”

  冬贵妃闻言做出转忧为喜的模样。

  她更知道这副模样会被安后看在眼里。

  自先帝驾崩,太后掌权后,冬贵妃都有自信她是最能体会圣意的人。

  “白莲贼子祸乱湖广,更引妖邪攻城,还纠结了南疆的魔教中人暗中相助……”

  冬贵妃心中默念,将这些都记在心里,以便不时之需,而读到末尾时,她瞳孔微缩,

  “按察使韩让被白莲教圣母诛杀军中,相助者是天下第十的瞎眼箭。”

  按察使是正三品的大官,提点整个湖广的刑事,却被人诛杀于军中,其中还有天下前十的踪迹,冬贵妃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任她如何作想,都想不到这一回白莲教乱,竟会闹得如此之大,只怕湖广无论山水精怪,还是武林江湖,都被扯入到这漩涡之中。

  若是如此,那么他们黄岳寺在湖广的人就得赶紧撤回来……

  冬贵妃不禁想看更多的密折,但心念刚起,眼前的密折便被安后收起。

  她怔了片刻,旋即马上反应过来道:“臣本待罪之身,险些失仪了。”

  安后眼眸微敛。

  这朝中无甚根基势力的冬贵妃,好用是好用的,只是…尚需敲打,更需警惕。

  …………

  一国之君或一国之母擅自移驾离宫,本为国事大忌,更何况朝中林党虽灭,但仍倾轧不断,彼此弹劾不断,稍有不慎,便会会给人浑水摸鱼、政变登临大宝的可趁之机,此等故事,史书中屡见不鲜,譬如宋金时海陵王南征,题诗云“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何等豪气雄壮,但后方金世宗政变登基,海陵王旋即遭遇兵变,死于乱兵丛中。

  不过,大虞终究并非那些蛮夷王朝,且不论京城汉地安稳,少有谋逆大乱,更何况安后此番出行,不仅携走了小皇帝,还将宫中玺印一并带去,再加之无人知晓她此番南下,便是到了二月时,京城也会井然有序,一切照常,纵使知道安后离宫,朝廷局势也不见得会动荡不安,难不成扶景王政变登基么?

  上元将近,京城弥漫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崔家的家主崔逋街上路遇同僚,以及两位礼部官员,互相道喜之后,便被邀去饮酒。

  “可还有别客啊?”

  同僚一场,不好拒绝,林逋也想着多拉近关系,只是若是接近了些不该接近的人,可就不好了。

  湖广的左右布政使、都指挥使皆有定安党举荐,其中都指挥使苏鸿涛,还被景王亲自接见,然而如今却闹白莲教乱,满地狼藉,待教乱平息之后,势必要追究旁人,宫中更说不准会以此发难,打压乃至摧毁定安党。

  已经没了林党大树庇护,崔逋自然是明哲保身,及时跟原来相好的定安党划清界限。

  “国子监的杜太学会来,翰林院乔掌院……”

  崔逋听见几人都是定安党人,随意寒暄几句,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家中有事,实在不好同去,更何况我等朝廷官吏,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林党之事历历在目,还是做好本份工作为妙。”

  “崔郎中何必这般迂腐?”见他这般说辞,一人不住道。

  崔逋嗓音板正,显得格外郑重:“便当我是迂腐吧,我委实不愿以权谋私,踏入污浊之中,是了,我就是迂腐君子。”

  几人旋即不欢而散。

  崔逋并无恼意,恰恰相反,他很庆幸自己安守本份,及时划清界限,更庆幸多亏林琬悺,崔家多了层圣眷在身,到时教乱平定,追究起湖广之事,再怎么也不会追究到他头上。

  然而没过几日,崔逋便收到了自吏部左迁礼部的任命。

第489章 鼎中圣女(二合一)

  “哪、哪来的任命?!”

  “尚书内省批下来的,我这一回是提前知会崔郎中一番,叫你好做准备。”

  “宫里…经尚书内省…太后陛下批红过了?”

  还不待崔逋追问个明白,那过来知会的宦官已转身就走。

  崔逋整个人定在门外一阵。

  既是太后定的,那么只要不是天大的功绩,那便已是定数,而由于他已决意跟定安党划清界限,也不会有人为他上奏力争。

  吏部主管人事任免、功绩考核,朝中百官官职皆要仰赖吏部的文书,故此吏部官员常有天官之称,至于礼部,则是主管祭祀天地、祖先、朝廷的礼仪典章,官员多出自翰林院。

  崔逋这一回是货真价实的平调实贬。

  他失魂落魄般地回到园内,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这是为什么?

  崔逋百思不得其解,他近来虽无大功绩,可也没有犯错,本不该被这样调去礼部。

  他走进门,妻子罗氏上前询问,他也置之不理。

  鬼使神差地,崔逋深入到院子之中,抬起头就见到一座稍显破落的院面,还有那坐在日光做女红的小妹。

  秀禾就在一边帮忙拉线穿针,而林琬悺一身素白孝服,头戴白帽。

  崔逋轰地一下猛然明白了什么,自上年以后,太后娘娘已近一年未曾召过林琬悺进宫了!

  他几步走上前去。

  林琬悺抬头看到大哥来了,正欲开口,却见后者阴沉着脸,淡淡问道:

  “你如今还在戴孝么?”

  林琬悺一阵莫名其妙,道:“丈夫死了,自然要戴孝.”

  “迂腐!”崔逋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就这么迂腐啊!”

  “.这是礼义所在.”

  “礼义?礼义个什么礼义!全家都已改姓,就你未改,林琬悺,你偏要当个女君子是吧,你大哥我告诉你,你继续戴孝下去,我崔家就要大祸临头了,林家已绝,林党已垮,你还在给他们招魂?!叫那些凶神恶煞孤魂野鬼进我家门,把我们往地狱里拖!我们好不容易才撇清关系,你觉得守孝没关系是吧,立一座贞节牌坊是能成全你名声,可你何不想想,太后已多久未召见你?”

  崔逋的语气愈发严厉,说到最后吐字已经冰冷。

  罗氏赶紧跟了上来,见崔逋痛斥,也跟着数落上了一句,“小妹你这般委实是不太吉利了。”

  林琬悺默然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