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555章

作者:蓝薬

  她平日里并不强调陈易的喜欢,陈易这会眯了眯眼,松开了些道:“意味深长啊,小狐狸。”

  “没有的,只是聊聊天嘛。”殷听雪停顿片刻,赶忙把话题扯回来道:“我是你…女朋友嘛,就想想男朋友喜欢点什么,也跟你说些私房话。”

  她的话音软软弱弱的,光是落耳便叫人受用,陈易整个人也发软起来,下意识道:“嗯。”

  “喜不喜欢,跟…胸脯大不大也没关系吧,胸脯大你其实也不一定喜欢,经常还反过来,说起来…你说过你最喜欢惟郢姐的身子了。”殷听雪摆出讲道理的口吻,举例道:“而且,惟郢姐也不见得太大呀,刚刚好呢。”

  殷惟郢的身姿与容颜美得恰当好处,陈易如何不知,略作回忆后点了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

  “是吧是吧,所以…你也不喜欢太大的。”殷听雪眼眸里的狡黠一掠而过,随后温声细语道:“男人都喜欢大的我知道,但是、但是呢,你不是喜欢我么?”

  这话已经挑得很明白了。

  她说话时,还往前靠近了一点,这是夫妻二人无声间的小贿赂。

  陈易默不作声了好一会:

  “我喜欢….”

  正期待他怎么回答呢,殷听雪眼睛热热地看着他。

  “我喜欢胸小的你和胸大的她。”

  “……”

  话音落下,少女的脸色一滞,眼眶酸意涌起,他直直望着她,半点不逃避,可见话说得真诚,不像以往,她反倒还希望这话音戏谑些呢,可是去听,半点别的声音都听不到。

  服软的终究是殷听雪,她从不会跟陈易硬着来,眨了眨眼睛,吸了口气把眼眶的酸意压回肚子里去。

  “我睡了。”她转过身去。

  “怎么就睡了,我全都喜欢不行?”

  “……”

  陈易话说得很没意思,殷听雪遂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卧房静谧,再无半点声响,指尖仅剩黏稠的夜色,少女的胸口微微起伏,已沉沉睡去。

  直到这时,陈易默默把暗中掐起的诀放下,方才心声没让她听见。

  少女娴静的睡颜落在眼里,连睫毛也是乖顺的,陈易凝望许久,兀地冷笑一下,这小狐狸如今表面上乖得要命,实则不声不响地得寸进尺,叫她敢暗地里拿捏自己,知道心酸是什么滋味了。

  思绪拂过脑海,陈易侧过身去,按捺住欲望不去搂她,夹住被褥入睡了。

  “你这小子。”

  人方才浅眠,便忽听老圣女的嗓音。

  陈易仿佛自己虚浮在方地里,这么久以来,倒也习惯了,并未因此惊醒,反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闹点不愉快而已,”他玩世不恭道:“看你这样,怕是连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都没见过。”

  老圣女冷笑了两声,道:“不过说你句无关紧要的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自闭太久,心生嫉恨。”陈易也不多纠结,问道:“说吧,找我何事?”

  老圣女不可能会为二人的感情这点小事操心,陈易知道这一点,而她也缓缓开口道:“我在城里闻到了一点怪味。”

  “怪味?”

  “像上回的鬼子母神,那种…僧人造肉身佛的臭味。”

  陈易眸光微凛……肉身佛,曾服过造肉身佛的肉身舍利汤,他格外敏感。

  实话来说,虽因那地府碰到的道人,阴差阳错下得了十年阳寿,但这肉身舍利汤并不是全解了,只是平白续命而已。

  “小子,那时你待在白莲教堂口的时候,那股味道最浓,出来之后,就淡了不少,而且里面,还杂了点死人味道。”

  陈易挑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说,背后有人盯上了我和这群白莲教人?是宝莲寺的人?还是说阴曹地府的人?”

  老圣女也说不准具体是谁,只是道:“如果我鼻子没犯冲的话。”

  话到这里,陈易垂眸思索,一时也很难弄清宝莲寺是针对这匹白莲教人,还是盯上自己,不过武昌府内有宝莲寺人的踪迹,倒是让人大敢意外。

  不过正好。

  若能引蛇出洞,便出手杀之,以免夜长梦多。

  “谢了,老婆婆。”陈易平缓道。

  无论是尊称还是蔑称,老圣女都对此浑不在意,她侧着头,“目光”好似往外看了一看,

  “你这小姑娘,真是捡到宝了,怎有这般天赋,哪怕是天耳通…进益也太过神速了。”

  “还不是我指点有方。”陈易打个哈哈就要过去。

  “你只是促进,”老圣女意犹未尽,敛眸凝望。

  下一句话,陈易眸光骤冷,

  “最宝贵的,倒是有颗菩萨心肠,适宜入我圣教。”

  话音落下后,迟迟没有回音。

  “魔教就是魔教,”许久之后,那人嗓音冰冷道:“老东西,给我收敛点,若你口中圣教哪一天又把手探到她身上……祝莪以外,我杀光你们。”

  老圣女眼眸敛起,默然无言,良久后才道:“不必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不过就是啧啧称奇。”

  陈易回过头去,遂也嬉皮笑脸道:“说笑就好,你若说笑,我也只是说笑。”

  老圣女哈哈而笑,顺着话道:“你们真是郎情妾意,她对你这么亲密,你也忍心冷她的脸。”

  “闹一闹罢了,也叫她知道这家里谁做主。”

  “呵呵,你为人强势不错,不过我敢打赌,你跟她闹不了多久,看似是她会跟你服软,实则是你又得跟她低头,我看透你这人了,吃软不吃硬。”

  陈易翻了个白眼,不再做理会,他抱着脑袋,呼呼大睡起来。

  …………

  春寒料峭,清晨时便刮起冷风,叫小狐狸打了个喷嚏,她洗漱过后,细思一回,趁陈易还睡着,默不作声地点起了茶水,给他把衣物叠好在床尾,理了理他凌乱的发梢……做完这些润物细无声的功夫后,殷听雪才闲下心来。

  俄而雪下,殷听雪坐窗边借光看书,偶尔雪花飘落书上,眺望窗外,天空被雪拉低几分,远处楼房的青瓦泛白,行人渐少,武昌城的一角此刻清净得出尘,细雪渺渺,偶有雪片溜进窗缝,在泛黄书页上洇出浅痕,倒像替她圈起了“相濡以沫“四个字。

  飘雪落书上,殷听雪伸手抹去,化在指尖,书纸上的字深了,恰好看到鹿女撑伞看雪侯郎君的桥段。

  忽听得身后窸窣声,原是陈易醒了要去碰那床尾衣物。

  殷听雪仍盯着书页,指尖却悄悄蜷进掌心,他该看见叠好的衣服,起身就能喝上热茶了。

  书纸的水渍沁人心扉。

  陈易起身的动静不大,洗漱过后,他换好了衣物,饮过了热茶,颇为理所当然,京城早就习惯了殷听雪的服侍,眼下也一点表示都没有,少女失望地皱了皱,不过到底是没说出口。

  老圣女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这狗男人不是东西。

  东宫姑娘起了大早,雪中日光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姿仪美好极了,瞧见陈易出来,她便开口要跟陈易练剑。

  陈易当然不会回绝,与她搭手练剑,压境与她对练,刀光剑影交错,剑气如秋风扫落叶,满天雪花被卷得纷纷扬扬。

  虽说每一回输的都是东宫姑娘,可她是个天生高兴的人,拍了拍屁股就站起来,孜孜不倦地跟陈易对剑,武道愈发磨砺精进,有几回陈易都胜得差之毫厘,险而又险,到最后连他也为之感慨,这东宫姑娘…真是个剑道大材。

  想来光论天姿,东宫若疏并不差过闵宁,只是为人单纯,因此机缘不至而已。

  院子内,东宫若疏跟陈易练剑练得如火如荼,彼此相谈甚欢,笨姑娘的活力极富感染力,练过剑后大汗淋漓啊,点点滴滴汗水滚过通红的肌肤,落入峰峦如聚之处,叫她那无与伦比的矫健之美尽情绽放,连汗味也酝酿着青春的体香。

  殷听雪看了一会,心头愈发有些苦意。

  时间消磨得很快,一连过了两日,陈易翻动请柬,到了宴会的时候了。

  “你要出去了吗?”

  方才换好衣物,陈易转过头来,便见裹着棉袄的小狐狸慢慢走来。

  “嗯,出门去了,你好好在这呆着,别怕。”说着,陈易摸了摸她的头,无声间留下一缕剑意。

  如今殷听雪习剑之后,陈易也不必像以往那样过分担心她遇上危险,而眼前的独院里已设好禁制,再加上这一缕剑意在身,虽谈不上足够让人高枕无忧,但陈易也能消弭许多后顾之忧。

  “很快就回来了,不要晚睡。”陈易整理着衣衫,叮嘱着说道。

  殷听雪脑袋点了点,丈夫要离家出门,妻子自会过问,本是例行之事,问过以后,也该转身走了,少女却没有离去,就站在那不动。

  她双手捻了捻衣角,待陈易转身过来时,她道:

  “你你弯个腰下来。”

  “怎么了?”陈易不明就里,还是俯下身去。

  卟。

  殷听雪凑到面颊啪唧地啄了一口。

  陈易微微错愕,嘴角有些止不住笑,转过脸就反啄了下,少女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晕红起来,低声道:“快走吧。”

  “嗯。”

  陈易一步跨出门,回头就见殷听雪目送他远去,而东宫若疏带着虎面具迎面而去时,殷听雪的眼睛看得更紧了。

  这小狐狸

  陈易暗自摇头,

  平日也不见这样,但自东宫姑娘出现,她拿捏不到自己后,便愈来愈主动了

  陈易勾唇冷笑,这样一想,到底还是得给她些压力,好叫她主动示好,可转念之间,又莫名其妙涌出点罪恶感。

  沿路上

  “陈不,秦公子。”

  耳畔边东宫若疏忽然开口,陈易转头看去。

  笨姑娘指了指路边支起的算命摊子道:“我们要不要算算姻缘?”

  自古以来,算姻缘,从来都是男女间的大事,寻常坊间男女成婚,光有人说媒还不能成,得好生算一回姻缘,不然成婚之后才发现八字相冲,夫妻不睦,把家都给败个干净,这可如何是好?

  陈易敛着眸子,他对这笨姑娘眼下没太多心思,也没有多此一举的打算,笑道:“算了吧,东宫姑娘,不算不要紧,万一算出些什么来就糟了。”

  东宫姑娘微微颔首,她跟陈易也拜过堂了,再算姻缘也晚了,所谓算姻缘,其实只是想法子增进下彼此感情。

  不过嘛,毕竟自己已经狠狠勾引过陈易了,不算也不要紧。

  两道身影朝着明月馆方向渐行渐远。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方才二人走过的算命摊子上,黄幡忽然簌簌作响。

  符旗迎风招展,戴着混元巾的道士抬手按住。

  他望着那早已离去的背影,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竟自行翻转三周,最终坤位直指西行之人。

  “生人走阴,阳火裹煞“

  他碾碎指间将熄的香梗,

  “到底是找到了,这阎王爷要传唤的活人阴官“

第524章 背后阎王

  宴设在明月馆,本是食馆,因来往达官显贵愈多,多设宴于此,彻夜不休,掌柜的便请了舞女,又寻了乐班,慢慢便成了武昌府首屈一指的宴饮之所,朱紫掠过,锦绣笙箫,一年容易又秋风。

  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晃着,大街之上,车水马楼,青布轿子鱼贯而入,尊长或官身者乘轿直入院内,平民需在门房卸轿拴马,由小厮引入。

  苏鸿涛身着一袭湖绸直裰的便服,待在前院迎客。

  一人身着锦袍,方才跨过门,苏鸿涛两双手早隔着袖子虚托住对方肘弯,一个说“劳您赴宴”,一个回“折煞老朽了”。

  回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朝廷委任的总督王复,总督乃是朝廷对地方的差遣官,总领地方各镇,统一事权,防止互不相属,互相推诿,按理来说,苏鸿涛、寇俊、韩修三人都要听从王复的吩咐,只是湖广一带,各地盘枝错节,彼此渊源极深,苏寇二人联合,王复便被架空在总督位置上。

  面对苏鸿涛,王复脸色如旧,并无半点异色可言,苏鸿涛不知他是否已心甘情愿交置大权,在这官场上,若连这点养气功夫都没有,都爬不到这个位置。

  随后一连数人进入院子,苏鸿涛大多只拱手相送,相识者便互唤一声名号,道一句寒暄,与一众锦袍相较,案山公的一袭淡蓝湖绸直裰显得格外清贵,引得人心中感慨赞叹。

  待一座刻有官号的轿子进院,苏鸿涛眉目一深,帘子揭开,便见韩修缓缓自其中走出。

  苏鸿涛走前两步,带笑迎上道:“韩子慎,劳你赴宴,叨扰公务,请入席吧。”

  “不过处理几桩陈年旧案,算不得叨扰。”韩修面色浮着冷意,嗓音不见起伏道:“今夜还望案山公好生为寇大人劝酒,帮我要到武昌府的漕运账册。”

  “宴席所乐.今夜莫谈公事。”

  韩修冷笑一声,随意作揖后,起步入宴。

  待人走远,苏鸿涛眼眸冷冽,随着招安之事的推进,他与韩修之间可谓愈发对立,已近乎撕破脸的程度,仍然记得当年赴官上任,二人初会驿站对诗,共述为国除弊的志向,彼此引为知己.如今浮光掠影,苏鸿涛的眉头比那时苍老了许多,不免心生唏嘘之情。

  来日再度饮酒对诗述长志,会否是在屠刀之下,刑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