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569章

作者:蓝薬

  陈易只冷笑一下,最近身边唯有少女相伴,他固然是沉湎于郎情妾意之中不错,可话虽如此,殷听雪面上虽乖乖顺顺,暗地里耳旁风可不曾间断过,这一回长记性了,绝不会让小狐狸得逞,更不会被她拿捏。

  思绪之时,陈易早已掐起了诀,不让她听到。

  其实听不听到,殷听雪都能多多少少猜到是什么,以往还没修行,少女时而听到,时而听不到,早就通过察言观色明白陈易的性子,而不是跟他硬碰硬,就跟以卵击石一样,吃亏的还是自己,要温柔着来……那是做妾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收获。

  殷听雪深吸一气,垂眸思索了好一会……好久之后,暗暗下定了决心。

  陈易满脸嗤笑,候着殷听雪给他服软,哪怕不主动低头,都乖乖求他这夫君一两句,再遭他戏谑讽刺,羞辱过后慢慢承恩,实话实说,他总喜欢那种逼迫少女就范的滋味。

  正想着时,少女像打滚的雪团似地靠了过来,贴到怀里。

  “陈易,问你个事,”极没来由地,她小声问道:“殷惟郢是我堂姐对不对?”

  “所以?”陈易不明就里。

  “姐夫…”她把小脸一埋,含羞吐字道:“姐夫,不来吗……”

  陈易深吸一气。

  陈易啊、陈易、你怎么能这般没有自制力?

  不就是一点点诱惑么?

  这就受不了了,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陈易提前替自己后悔了一遍,随后慢慢搂住殷听雪,卷着她到床榻上。

  “你这小狐狸!”

  …………

  殷听雪蜷缩在被窝里,轻轻吐着气,腰肢被捆在陈易臂弯下,男人的气息扑打在脖颈上。

  少女的背紧靠着他的胸膛,她知道陈易心底满意极了,他有时其实很容易便能满足,就像他说的,男人的快乐其实很简单。

  殷听雪印象最深的便是,他就喜欢一把搂住,“小狐狸小狐狸”地喊着,然后嘿嘿傻笑。

  太幼稚了。

  嫌弃。

  二人温存了好一会,陈易出声道:“小狐狸,你太精了。”

  “没有啊,不精啊,半点不精啊。”殷听雪细声道:“我最笨了。”

  “还说自己笨,真精。”陈易说完,便揭开被窝起身,摸了摸她脑袋道:“我去找一下白莲教人,商量之后的事,你在这乖乖呆着,知不知道?”

  “嗯嗯。”殷听雪应声道。

  陈易收拾了下,三下五除二地换上便服,起身推门而出。

  下层船舱离上层有一段距离,足够让陈易把自己的弄得面色苍白些,还没恢复过来的模样,实际上那一战,陈易本就消耗极大,主要是寂远并非凡俗之辈可比,其在宝莲寺寺里寺外供奉了诸多神像,可催动的法身众多,更遑论他卡在瓶颈已久,不是一般四品,幸好,陈易也不是一般三品。

  陈易下到下层船舱,寻了好一会,才在拐角处的舱室里见到储意远。

  这里环境恶劣,并不好待,跟县衙的地牢没什么区别,又遭逢巨变,储意远本来精神萎靡,可见陈易比自己还要面无血色,立刻就打起了精神来。

  “陈…秦公子,我们已经进江西了吧。”

  “到翻阳湖了。”

  “好,等到了南昌我们就下船,那里应该有我们的据点,到时…….”储意远抬头看了眼陈易,愧疚极了,“到时必给秦公子孝敬几个头牌花魁。”

  “花魁的事我当然来者不拒,但还是先商量正事。”陈易顿了顿道:“我如今跟你们同在一条船上,只是有几点不太明白。”

  “秦公子尽管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听说你们以驱神赶鬼闻名,那么那个宝莲寺寂远…是怎么回事?学了你们的东西?”

  储意远闻言使了个眼色,让陈易走近几步,小声点说。

  陈易旋即传音入密继续道:“我先前与寂远交手,见他法身诸多,远远超出一般的秃驴,而且他的法身许多都很不常见,跟别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那都是佛经中隐晦的鬼神,我都怀疑你们偷师了他……”

  储意远回道:“寂远的路数,确实与我教有几分相似,原因也简单,因为他自小便受过我白莲教人的恩惠,几十年前湖广大旱,连和尚也活不下去,四处逃荒,寂远那时便拜入了白莲教,秦公子觉得像很正常,但说偷师就是误会了,哪有爸爸像儿子的道理。”

  陈易只是抛砖引玉,试探过后,便追根究底道:“这样一说,那么寂远为何要在宝莲寺供奉这么多神佛?”

  “这是为我们白莲教,我教是擅驱神赶鬼不错,但总得有神鬼可赶,世上许多神鬼都吃不上香火,平日浑浑噩噩,无甚法力,香火都被几个大头吃去了,什么元始天尊、如来佛祖,你要我们驱赶这个吗?

  因此,我教在江西湖光一带暗中蛰伏,引了许多名不见经传的鬼神,以铸像的名义送入道观佛寺里,这成千上万处清静地,里面都偷偷供奉我教神鬼,那些方丈住持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那些神佛不灵啊。”

  储意远顿了顿,继续道:

  “有几家倒是大张旗鼓地供奉各种神佛,宝莲寺便是其中一家,寂远身上之所以诸多法身,当然不是他自己修出来的,而是他袭夺了神佛的香火,请神上身得来的。

  教内高层信任他,对他这种自成一派的做法也听之任之,只是没想到,这寂远也反了。”

  陈易略有所悟道:“这么说,寂远就是个中间商。”

  “对的。”

  “他卡住这些香火愿力,所以那些供奉起来的神佛才会允许他请神上身。”

  “对的。”

  “你们白莲教也是个中间商?”

  “对…话不能这么说,”储意远怕被神教兄弟看低,连声道:“满天神佛,皆由无生老母所出……”

  陈易对白莲教的经义不敢兴趣,他更想知道的是,神鬼为何会被白莲教所驱赶,如今交流过后,算是明白了其中原理。

  白莲教聚拢起香火,以此诱使神佛为自己所用。

  如此推算,白莲教必然是从秘境中得到了什么…….陈易猛地想到了无生鼎,那便是白莲教用来聚拢香火之物。

  类似这样的鼎定然不止一个,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法宝……

  ………

  没两三日,楼船便靠岸了,陈易带着东宫若疏和殷听雪租了一辆马车,而储意远一行人也租了一辆马车,由后者引路,前往那处白莲教据点。

  那是处村子。

  村道上荒草萋萋,细雨纷飞,漫起层泥泞。

  越靠近村子,便越见此处荒敝,寂静无声,远方蒙着黑夜的山丘。

  从陈易口中得知会见到白莲教人,殷听雪有些发怵。

  一直以来,她都被陈易保护得很好,武昌时待在独院里,连储意远都未曾见过,更遑论是那些一路上叫人闻之色变的白莲教人。

  “我有点怕。”她如此道。

  “别怕,是他们怕你。”陈易阖眼靠在厢壁上。

  话虽如此,殷听雪仍忧心忡忡,很莫名其妙的是,连她都不知自己在忧心什么。

  没多久就到了,那些破落的房屋里,交错的树影下,早早地钻出了许多身影。

  殷听雪缓步而下,终于见到了那些祸乱湖广的白莲教人。

  白莲教祸乱湖广已久,沿路呈风卷残云之势,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尸横遍野,留下满地焦土与断壁残垣。

  想来必是群穷凶极恶之徒,口中吟着诡异的经咒,身披白衣悍不畏死,疯狂嘶吼冲杀,攻克一座接一座的城池。

  可与殷听雪想象得不一样。

  这些白莲教人衣衫褴褛,连皮肉都是残破的,凹凸不平,条条纵横的肉疙瘩,都是经历过剐蹭割刺的痕迹,领头憨笑的老者不知怎么大腿有个肉坑,薄薄肉皮下的骨头隐隐可见……

  蓬头垢面的老妇背着婴孩,瘸腿汉子拖着木耙,连半大的孩子都只剩层皮。可这些残破的身躯经过之处,粮仓地窖被掘得底朝天,树皮草根都碾进了牙缝里。

  他们像蝗虫。

  一群老弱病残的蝗虫。

  若都是群疯子,再疯狂也有限,迟早会困于囹圄之地,被剿灭得干干净净。

  只有饿极了的蝗虫才会吃尽粮食,病态繁衍,他们不停地吃着,吃得寸草不生,吃得大地翻出血黄的泥,吃得春雨落在尸横遍野上……

  蝗虫啃过麦田,留下的不是淋漓鲜血,而是浸透泥浆的、发黄的大地伤口。

第536章 老弱病残(二合一)

  见那少女直直看着,储意远觉得丢脸,这样落魄的景象竟然被他们看到。

  神教兄弟姊妹虽说是兄弟姊妹,但正因亲近,才更不好被看到这些,倘若回去宣扬白莲教都是老弱病残,又该叫人如何处之。

  褚意远便走前几步,主动出声道:“这就是个小据点,我们待几天,交接过后就走了,得委屈你们一阵子。”

  与少女不一样,陈易只略扫一眼,便回道:“明白,不过还是尽快,传闻龙虎山英雄会在即,举义旗讨伐白莲教,我们还是尽早看个究竟为好。”

  褚意远连连点头,龙虎山英雄会之事他哪里不知,龙虎山为避白莲教的天威而封山闭门,邀请天下道门助剑。

  而江湖之事,往往你帮我,我帮你,你在找别人帮我,我又找别人的别人帮你,此事遍传天下之后,便除道人外还汇集了大批的江湖人士,人的天性是凑热闹,于是一场道门助剑,口口相传中变成了英雄会。

  褚意远对此是深恶痛绝,平日有难阿猫阿狗不见一个,一到剿灭白莲教就什么江湖高手都来了。

  陈易继续问道:“话说回来,储香主在这是要交接什么?”

  褚意远闻言露出苦笑,压低声音道:“湖广之事罪魁祸首在苏鸿涛,但兄弟我怕也是难辞其咎,现在怕上面追究下来,要做点将功赎罪的活计。”

  苏鸿涛的魂魄被湮灭,寂远的魂魄陈易也没有放过,自然不必害怕过早暴露,不过,褚意远口中将功赎罪的活计还是叫人好奇。

  陈易问道:“将功赎罪的活计?”他四下看了看,“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么?”

  褚意远对陈易这么一问早有预料,他意味深长道:“迟些再说吧,连我都得先探清探清情况。”

  ………

  村子破落得不忍直视,处处荒草丛生,残旧石墙下生满苔藓,没有家禽牲畜的声音,撂荒的田埂里立着坑洼不平的石碑。

  这里眼下虽住了人,不是经常有人生活的迹象,反而一派废弃之景,看来这些白莲教人也是从别处来的。

  三人暂且在这村子的祠堂里落脚,陈易有意无意之间探听消息。

  从褚意远吩咐四周村民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是在这里挖掘着什么地下遗迹。

  难道脚下有个秘境?

  陈易正想着时,耳畔忽有声音道:

  “这里有点古怪。”

  还能是谁,就是那终日待在鼎里面的老圣女。

  陈易便道:“看出什么来了?”

  “不确定,要先看看地势,我感觉…跟他们挖出我这个鼎的地方有几分相像。”老圣女如此道。

  陈易眉头微挑,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她为何会藏在这鼎里,又这无生鼎真正来历是什么,那都是老圣女始终没有跟他透露过的信息。

  陈易只知道的是,这鼎绝非白莲教之物。

  他回过头,跟殷听雪和东宫若疏叮嘱一番好好呆着后,便起身离去。

  殷听雪眉宇间略有愁绪,本来想说说的,只是不好耽搁陈易,便按捺下来,待陈易走后,她环顾四周,看着祠堂外不时来往的白莲教人,最后叹了口气。

  湖广一路所见虽残破,可到底是没过于深入,这长在王府的少女才知什么是流离失所。

  一旁的东宫姑娘没心没肺,更没少女那么多愁善感,她早就饿了,便从方地里摸出了馕饼和熏肉。

  武夫不是道士僧人,可以餐风饮露,辟谷不食,练武的基础本就从吃开始,若非到了出神入化的宗师境界,最多只能做到十几日不进食而已。

  不过东宫姑娘没有不吃饭的坏习惯。

  匕首片下熏肉卷到馕饼里,东宫若疏几口一个,很快又片起肉来,殷听雪耳朵微动,便见两三个孩子站在门外,盯着东宫若疏手里的食物看。

  殷听雪朝东宫若疏道:“还有吗?我也要一点。”

  东宫若疏便分了块饼给她,殷听雪分成好几块,递去给那些孩子们,他们手一抓,飞快地又害怕地跑走了。

  他们似乎把她们当作不可冒渎的神女了,不敢过多接触,害怕冒犯。殷听雪听到这样的话音。

  待殷听雪去而复返,东宫若疏手仍不停道:“原来你是分给别人啊,早说嘛,其实没必要。”

  “没必要?”殷听雪问。

  东宫若疏指了个地方道:“看那。”

  殷听雪顺着望去,便见祠堂不远的树下,几个妇女围着锅添柴看火。

  那里确实烧着口锅,似乎有什么吃的。

  “我看见他们在煮东西呢。”

  说着,东宫若疏自来熟地朗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