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浅全
“你想迁村？”
“不迁村子，村子会死的。”
“那你想过迁村要付出的代价吗？”
“可以把老胶树砍了卖钱，用换来的钱雇佣护卫护送我们去到其他地方，剩下的钱就充当重新建立村子的启动资金。”
“雇佣护卫能找到信得过的吗，万一中途化成盗匪劫掠了我们怎么办，而就算能找到信誉好的，村子去到新的地方，我们又该以什么为生？
我们胶树村的村民，世世代代种胶树、采树胶，离开了原本习惯的生存环境风险太大，稍不注意，就可能分崩离析。”
人离乡贱，能离开村子出去闯荡的年轻人，早几年就已经出去了。
留下来的，都是一些难以离开乡土的人。
他们就像是胶树，一旦离开了土就容易死。
但不离开呢，随着水价逐年升高，各种生活成本也是不断攀高。
那就像是套在脖子上逐渐勒紧的套索，一旦勒紧到一定程度，人就会被勒死。
而这，也是中年族长求变的原因。
“但总不能一直这样留在这里等死吧？”
“等绿洲之神的愤怒过去就好。”
“那该等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今年又要怎么度过？”
“通知奴隶商贩，让他们来村子里挑孩子吧。”
“又是卖孩子，再这么把孩子卖出去，咱们村子还有未来吗？”
“不卖孩子还能卖什么，是卖你还是卖我，我倒是想把自己这把老骨头给卖了，但别人也不要啊。”
“所以，就只能卖孩子了吗？”
“卖出去的孩子又不是死了，虽然会被卖给别人当奴仆，但还是离开了这个鬼地方，总归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胶树村的村老和族长发生争吵，最终以中年族长的妥协为告终，很快就有族人去联系了城内的奴隶商人。
。。。。
“像是这种有采胶手艺的孩童，在西方王国最能卖上钱，那边有不小的胶树林，正需要足够的采胶奴隶。”
“主人，这次货物要给高点价吗，听说今年的水价又升了……”
“给什么高价，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越活不下去，胶树村的人才会把更多的采胶手艺交给那些孩子，以求在卖孩子的时候能卖个高价，而货品的质量提升了，我们也能在西方王国那边赚更多。”
这是奴隶商贩和手下的对话，他做的是人口生意，又不是慈善生意。
“哎，当初也就没想到卡提西这边的井水生意这么好做，要是当初贿赂领主拿下一个深水井的提桶权，现在真是躺着也赚钱啊。”
“那主人，咱们为何不偷挖个深水井呢？”
“挖深水不难，但想要把水拿出来卖，风险太大，我还是做我的人口生意吧。”
在大西境，能赚大钱的生意总是被有实力的家伙把控着的，就比如卡提西地区，谁想不到把井挖深了就可能挖出水来。
但敢挖的、能挖的，挖出来还拿水出来卖的，不往上面贿赂交上一大笔钱，那就等死吧。
奴隶商人没有挑战卡提西地区规矩的意思，只想靠着这里民不聊生的境况，做点高质量人口的运输生意。
“铁奴，你在这边收点货品，我先去博西尔城那边为博西尔侯爵献上这次西方之行带来的珍品货物，等你这边货品收得差不多了就赶上来。”
奴隶商人先走一步，前往了西境有名的人口运输业中转站城市，但却留下忠实的仆从去胶树村收人。
奴隶商人当天离开，被唤作铁奴的仆从也带着收奴队当天前往胶树村，半路上，这支收奴队碰到了一支小孩子车队。
那个车队里的孩子质量非常不错，简直就像是经过另一支有着老道经验的奴隶商队精挑细选出来的货品那样，让铁奴直呼幸运。
第64章 再次遇上好人与如回
“运气真好，这地方还能遇到好人。”
在路上啃着水果吹着风，后面就追上了一群人，那群人一脸兴奋地袭击了他们。
布罗利在自家车队被袭击后都有些感动了，已经多少天了，终于让他再次见到了会送东西上门的质朴好人。
不过，布罗利并没有出手，因为赤瞳她们想要自立自强，于是就由她们来迎接这群热情似火的好人。
结果没有意外，二十六个好人里面，赤瞳和黑瞳两姐妹就刀了七个，她们捡到的那把断刀带着一种奇特的、在布罗利脑中信息认为的破伤风之力，只要被划中就会直接暴毙，不过因此得到的食物倒是不会带毒。
剩下的十九人里，纳哈修和波尼等其他孩子合力解决了六个，至于剩下的十三个人，光是艾斯德斯一个人就直接踹死了十一个。
剩下两个家伙因为袭击了梅拉德，被梅拉德和卡桑朵拉用人体穴位暗杀术干掉了。
“真亏本。”
梅拉德有些抱怨，作为一名刺客，她杀人是要收费的。
而现在没收费就帮两个人离开了人世间，对她来说简直亏大发了。
“你们看，他们车上带了好多钱。”
好在，在检查这次收获的时候，玛茵从袭击者的马车上，找到了一大袋子钱币。
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的钱币面值，拎在手里掂了掂整个装钱袋子的份量，梅拉德就做出评估。
“约摸五十万到七十万之间的钱吧，看这些马车上还有镣铐、绳索和鞭子等工具，这应该是一支收购奴隶的队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我们当作……嗯？！”
说到这，梅拉德突然停下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家队伍都是小个头，就算打扮最成熟的纳哈修，看起来也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这样的队伍被袭击，或者说直到现在才被袭击，在西境这种地方，已经算是有些稀奇了。
都怪队伍里有布罗利这个厉害的，让她下意识忽略了这支队伍的人员构成情况。
“大收获，大收获~”
布罗利没有动手，却主动帮忙打扫起战场来，像是这种打完后清扫战场的事情，他其实还是很喜欢做的。
而在摸完这些好人身上的东西后，布罗利就以一个大力抛投的方式，把他们给丢进荒野深处。
这虽然是野外车道，但尸体挡道可不好，得注意一下交通秩序才行。
被袭击的事情只是插曲，布罗利队伍还是在中午的时候，抵达了胶树村。
。。。。
“人来了吗？”
“来了。”
“这次来的人是谁？”
“听说是铁奴。”
“是他啊，那家伙比较好酒肉，去杀几只鸡，再把埋在地下的酒拿出来，好好招待一下那群人。
咱们村虽然要卖娃求存，但也要和那群奴隶商打好关系，让他们把咱们的娃卖去一些好一点的地方。”
村老吩咐着，奴隶与奴隶之间是有区别的，从胶树村卖出去的孩子，有采胶的手艺傍身，加上村子打点，一般不会被苛责对待。
“你们之中若是有哪个被挑上，就跟着上车，记住，离开村子后要多听话，才能少挨鞭子。”
村老看着站一边的村里孩子，就对这些孩子嘱咐道，这些孩子们有懵懂的，但也有觉悟的。
远处，收奴队逐渐靠近，在到了这边后，突然就有一人从队伍里跑出来，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朝这边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闻言，村老身体一震，就见到上次被挑中为了村子卖出去的亲孙子，现在正从对面的队伍里跑出来，一边喊话一边朝这边跑。
惊喜、错愕、茫然，这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一下子就揉在了村老的一张老脸上。
。。。。
“鸡汤来了。”
中午，原本招待收奴队的鸡汤，被用来招待了布罗利的队伍。
在得知他们在过来这边的时候，还顺手解决了一支收奴队。
胶树村的村老脸上，就露出惊慌的神色。
不过，在听说一个活口都没留后，老人反而淡定了起来。
嗯，西境的强盗这么多，一支带着钱的收奴队被袭击很正常。
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总不可能是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采胶人干的吧？
所以，跟他们胶树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至于会不会被背后大奴隶商人迁怒。
开玩笑，胶树村也是要给领主交税的。
大奴隶商人想要毁灭胶树村容易，但因此得罪这片土地的贵族就不值了。
村老看得很清楚，当然，贵族也是迁移村子的难题之一。
“感谢你们把我孙子送回来，但可惜你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我们的村子处于困境之中，并没法好好招待你们。”
孙子被人从奴隶商贩手里救下还送回来，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村子的困境并没有解决，回来的孙子到头来还是会被再卖上一次。
胶树村的村老开始对着自家孙子说话，大致内容是已经对不起他一次了，但却还要在之后不久再对不起他一次，直接就把达姆这个才回家的大男孩给整懵逼了。
刚回家又要被自家爷爷卖，就算是为了村子，但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一些。
“爷爷，羊毛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男孩哭诉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被卖，回来了，但其他被卖的人，却没有回来，要是你不站出来，村子的人心就散了。”
“凭什么啊，我能回来是因为我遇到了布罗利大哥，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奴隶车上挨鞭子呢。”
孙子的咆哮让村老也有些无奈，他活得长，看的事情也比较多，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像是这种道理也是懂的。
孙子是幸运回来了，但若不再挺身而出，这让其他已经为了村子牺牲了孩子的家庭怎么接受。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老人对村子的感情，显然是超过了对于自家孙子的感情。
“达姆，爷爷对不起你，算是爷爷求你，求你再拯救咱们村子一次吧。”
老人对着男孩跪下，请求说道。
达姆面色复杂无比，他被卖成奴隶过，知道奴隶的待遇是多么糟糕。
但眼前人是他爷爷，对方如此请求，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看向了布罗利，布罗利正在吃着鸡腿。
见他看来，就说了一句：“你不想被卖，我可以帮你打他。”
达姆：“……”
布罗利大哥一拳头过去，估计自家爷爷直接就升天了。
“话说，到底为什么，才让你非得把亲孙子卖成奴隶啊？”
就在达姆准备接受自己命运的时候，玛茵感到有些奇怪就提问了出来。
“是因为我们村子今年树胶收益不好，新种下的胶树还死了一批，水价又涨高了、加上税收等因素，已经没法过完这一年了。”
村老没有隐瞒说出了胶树村的难处，而这种难处是真会让这个村子在之后死上一大片人的。
一旦死人多了，恶性循环就来了，因为恶性循环消亡掉的村子，在这个混乱的世道数不胜数。
所以，像是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事情，还真的不罕见，越发对家乡有所眷恋，就越发会愿意为了家乡做出牺牲。
包括但不限于跑去大城市打工寄钱回家乡的，又或者卖身成奴拿卖身钱拯救家乡的。
“所以，这是钱的问题吗？”
纳哈修问。
“可以这么说。”
“那上次达姆的卖身钱多少来着？”
洛桑追问。
“三万五千帝国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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