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乘六龙
格罗姆听明白了，老祭司担心再无敌人的部落联盟会因为失去目标，就此堕落，战士放下刀剑，沉迷于享乐中，因此，他想通过这条来自世界之外的龙，为兽人寻找敌人。
“没错，不仅仅是我们的战士，即便是您也一样。”
“我？”
格罗姆一脸错愕。
“是啊，您的力量有多久没有再增长了？不仅仅是我们的战士，您也一样，您也要走出赫兰大陆。”
“你们的算盘，我已经听明白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询问一下我的意见？”
旁听许久的诺亚在此时出声开口，提醒这两名兽人。
这名兽人老祭司分明是看中了他能够跨越世界，进行群体传送的力量，而显然，兽人没有掌握这等技术，也不具备相应的知识。
“龙啊，你难道会拒绝吗？”
“为什么不呢？我最喜欢看到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老家伙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凭什么确定我会答应你的提议？”
诺亚十分好奇，这老兽人到底是有什么依仗，居然敢如此信誓旦旦。
“因为你是一位对土地拥有无限征服欲望的龙族君主，所以，你不会拒绝一支随时能够响应你召唤的军队。”
那由山岩所组成的巨人眼部，是两颗还沾染着苔藓，夹杂草木根须的眼球，此刻闪烁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智慧之光。
“……”
诺亚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这名老兽人还是有些东西的，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部分本质，
“我的确想要更多的领土，但我拥有自己的战团，不需要兽人。”
“没有任何一位喜欢征服的君主会觉得自己麾下的军队数量太多。我们完全可以达成合作协议。
即便是你认为我们的兽人战士不具备吸引力，你自己的战团更加优秀，那么，他呢？他对你来说，难道也是可以忽略的战力吗？”
老兽人伸手一指一旁陷入到沉思，满脸狰狞的兽人王格罗姆。
“我？”
格罗姆一怔，随后便是暴怒，汹涌的气焰，直冲云霄，轰散了云层，
“我是兽人之王，不是雇佣兵！”
虽然他在当年弱小的时候，为了维持生计，确实当过雇佣兵，可那已经是久远岁月前的事情了，而现在，他都已经是统治数千万兽人的王，怎么还能够接受雇佣，而且还是一条沾满了兽人之血的龙。
“我的王啊，我没有让您成为雇佣兵，您难道期待从一条龙的手中获取佣金吗？我只是希望您能够走出赫兰大陆，离开世界，寻找到合适的敌人。”
“虽然我很想看一看我残忍拒绝之后，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但我不得不承认，倘若这位兽人王愿意接受我的召唤，那我确实有些心动。”
诺亚上下打量刚刚与他一战的兽人王格罗姆，必须承认的是，刚刚的一战，是他自出生以来，打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
以往的战斗，诺亚往往能够以摧枯拉朽之势击败对手，对方所依仗的血脉、技法、灵魂、天赋等等，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但眼前这位兽人半神不一样，诺亚没有占到半点便宜，当然，也没吃亏就是了。
“我不会接受你的雇佣。”
兽人王格罗姆这张如灰石般的面庞，露出铁青之色。
“我也没说要雇佣你，没听到你家长者说的话吗？你该离开家门，出去走一走了。”
诺亚笑意吟吟，
“看在你能打的份上，我可以带你一程，但前提是你得端正一下你的态度，现在不是我求你，而是你求我。”
“我什么时候求过你？”
格罗姆再也抑制不住怒意，手中的雷霆之锤再次脱手而出，狠狠砸向诺亚，不过还没有等应对自如的诺亚接下这一击，凝聚出半身的崇山巨人，抬起手掌，握住了释放亿万道雷霆的战锤。
咔～咔～轰——
有雷光跃动的裂痕，在巨人握紧的拳头中飞速蔓延，随后在震天的轰鸣声中，巨人的拳头猛然炸开，崇山巨人的一条手臂就此破碎，如同群山崩塌，万山破碎，数之不尽的硕大岩块以及粉尘自半空中落下。
不过，这尊崇山巨人却是晃都不晃一下，断裂破碎的手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俨然是一副不死不灭之躯。
“不要再打了，如果你真的渴望战斗，那就与这位金龙阁下达成协议吧，走出这片土地，离开我们的世界，无论你怎么打，都没有像我这样的老家伙束缚你了。”
“你想放逐我？”
“不，是你需要踏足更为广阔的世界。”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
兽人王格罗姆突然想起了临行前老祭司所说的话。
“是的。”
“两支部落覆灭，这笔血债怎么算？”
“我们可以获取更大的利益，这笔利益足以覆盖这两支部落消亡所带来的损失。”
老祭司的话语依旧平稳。
“所以，就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格罗姆看向诺亚，
“即便是我们可以，你以为这条龙做得到吗？他屠戮了两支兽人部落，又会对我们报以信任吗？怀疑，猜忌，你想让我们的战士，沦为他手下的炮灰吗？”
“只要他愿意与我们签订一份详细的契约，那么，我相信金龙的信誉。”
“不可理喻，难道没有这条龙，我们就会被困守在这片大陆上，再也不会前进，只会堕落？可笑！”
兽人之王格罗姆一把握住倒飞而回的战锤，转身就走。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接下来，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吧，金龙。”
“他不是兽人的王？”
“可我也是兽人的大祭司，他会尊重我做出的决定。”
第306章 诺亚，你把我的孙子怎么了？
“这老家伙，太不对劲了！”
诺亚目送那位拄着权杖，步履蹒跚，可只在几步之间，就已经行走到地平线尽头的壮硕魁梧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声。
这位兽人老祭司雇佣兽人军队的提议，他当然没有答应，这怎么可能答应，对方敢信任他，他还不敢用呢。
不过，诺亚并没有拒绝得太过彻底，因为对方向他承诺，不会进攻格鲁迪亚，这一人类国度的边境线以外，五十里内的地域，都不会有兽人的武装力量进入。
因此，在此基础之上，诺亚同意格鲁迪亚开放边境，与兽人进行交易，但前提是兽人能够对格鲁迪亚境内，那些效忠臣服于他的领民，保持足够尊重。
从这一协定内容来说，兽人绝对是吃亏的，因为兽人的文明制度还是处于部落联盟阶段。
在这一阶段中，兽人受限于平均受教育程度低，或者根本就没有接受教育，因为不识货等因素，一旦与更高阶段的文明接触，会造成大量宝物外流。
正在推进大陆统一战争的兽人部落联盟，破城伐国无数，每一支兽人部落中，只要没有像遭遇诺亚那两支倒霉兽人部落一样骤然覆灭，必然能够汇聚大量宝物与资源。
在这一情形之下，唯一获得特许的格鲁迪亚必然会成为大陆上的焦点，诺亚不用推测都知道，这一人类国度，自然而然就会发展成这座大陆的商业与贸易中心。
同时，那些不满足于兽人统治与压迫，妄图复国的类人种族，也会将格鲁迪亚当成避难地，这里所汇聚的财富必然是难以想象的。
与此同时，兽人也会被吸引而来，不过在兽人大祭司的命令下，想必是没有什么兽人强者敢动手的，至于其它兽人就不足为虑了。
诺亚可还是安排了两位古金龙坐镇，在这种情形之下，兽人在战争中所获得的财富会大量流失，诺亚都能猜到那两条古金龙到时候会做什么。
“有点太便宜那两个老家伙了，我也得派一些眷属过来。”
诺亚念头转动一瞬，大概也猜到了那条老兽人想做什么，他知晓兽人的文明太过于落后，因此他想要推进兽人种族的文明发展。
与外界接触是必然的，不然固步自封，尤其是在兽人已经称霸大陆的前提条件下，兽人真的会在骄傲与自满之中走向灭亡。
这就这名老兽人绝不愿意看的，因此，哪怕流失一些宝物，损失大量资源，他也不在意，只要有一部分兽人群体能够开拓视野，成长起来，那么所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雇佣半神啊，把你带出去了，我还怎么制衡你！”
老兽人提议最心动的部分，自然是让那名兽人王给他打工，不过诺亚虽然心动，但他还是保持理智。
那位兽人王对脚下的土地有所眷恋，更是愿意为了自己的种族暂且低头退让，可一旦把他带出到世界，在双方都没有什么强力契约约束的情形下，别说他指挥兽人王了，这家伙不反手背刺他都算不错了。
“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诺亚也能够看得出来，那名兽人王其实是被那名兽人老祭司给说心动了，他想出去走动一下，但他自身不具备这种能力。
兽人老祭司看似强大，具备登神者特性，但他与脚下的土地绑定在了一起，他没有走信仰成神的道路，更像是蛮荒时代，被当做图腾崇拜，受到祭祀供奉的土神，这是一种相当原始的成神方式。
虽然走到尽头一样可以成神，但这种神灵可不像是当今的信仰神一样自由，基本上会受到信徒的分布，以及土地的束缚。
因此，这位老祭司的诉求也仅仅只是让兽人王与诺亚达成协议，对于自身并无要求，因为他并不能离开脚下这片土地，他的活动范围可以伴随兽人铁骑的扩张而不断扩大，但却不能脱离兽人而独自行走。
思来想去，诺亚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因此他决定回去，寻求一下他人的启发，反正格鲁迪亚当前的情况局势也算是暂且稳定了，龙群在按照要求修建好了传送阵后，也无事可做。
轰～
在通知了两条驻守的老金龙后，诺亚带着龙群踏上了传送阵，浩浩荡荡的力量贯穿了时空，令遥远北方戈壁上的兽人目露艳羡。
“格罗姆，看到了吗？这就是那条龙所掌握的知识与力量，这正是我们当前所欠缺的，我们世界的发展，实在是太落后了。”
“他们已经修建好了传送阵？那我现在过去抢过来。”
即便是相隔数万里，作为半神的格罗姆，也能够感知到那一股贯穿时空的力量，这股跨界的力量，正是老祭司让他低头的原因。
“你抢过来了又有什么用？这只是一处节点而已，你知道传送过去后，对面是什么？”
“不知道，但无所谓，你也说过了，在物质界中，我是无敌的存在，即便是神灵降临，也不可能杀死我。”
格罗姆一脸无所谓道。
“如果传送过去的终点，并不在物质界，而是在上层界面，又或者是神灵的国度里呢？”
“即便是神灵……”
“面对神灵，你会死的，你不会有任何反抗之力，哪怕你是我们世界最强的半神也是一样，神灵的威严不容挑衅，只有神灵才能够对抗神灵。”
老祭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兽人王的吹嘘。
“所以我就只能接受那条龙的雇佣吗？”
格罗姆困惑不解地询问道。
“不是雇佣，他不会支付给你任何酬劳。”
老祭司解释了一句。
“那我这算什么？我给他当打手？而且还是自己送上门的？”
格罗姆自嘲一笑。
“他不一定会答应，因为我们可是兽人。”
“我有必要如此谦卑吗？”
“如果你愿意永远只当一位兽人王，只受赫兰大陆兽人的追捧与朝拜，你可以不向任何存在低头。”
“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其实，只当赫兰大陆的王也没什么，只是你会亲眼见证，我们所建立的一切逐渐腐朽，最终走向崩塌。”
老祭司轻声低语一句，然后转身向大帐外走去。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格罗姆不解地询问。
“历史在不断重演，我们不是第一位统治了大陆的霸主，在我们之前，还有许多种族与势力，在我们之后，依旧还会有后来者，而我们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才会想要与那条龙合作，这样会让我们的结果不一样？”
“我不知道，但我想尝试一下不一样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够造就不一样的结果，况且，他是令大地之灵都想要主动亲近的龙。”
“他不是我们世界的龙。”
格罗姆猛然警觉。
“是啊。”
萨卡面露感慨，这才是他感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条外来龙，居然能够如此融洽地受到本土意志的青睐。
“我在与他战斗的时候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那条龙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老祭司轻笑了一声。
“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或许下次见面你可以亲自去问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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