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见桃
褚富强沉默,接着勉强露出个艰涩的笑容,“人力有穷尽时,我就是太自大了,才导致刘太保他们阵亡,你不知道,铁铎提前发觉咱们进攻,很可能是由于我火烧了地牢,自作聪明罢了,出去找其他市民,没准把已经逃生的人都害死,我现在只想守住这里,安静等这十天过去。”
江禾闻言审视己身,他同样火烧了粮仓,但没有半点感觉,可能自己是更倾向于生死自负的缘故。
“把你的铠甲借给我,我打算杀了铁铎。”
褚富强:“……”
不是哥们,还杀呐,咱都快把底裤输掉了。
褚富强头疼,直说道:“如果伱真打算继续杀铁铎,一件外物而已,当然可以借给你,但我怕你带着铠甲就此逃走,说到底我也不是怨种啊。”
江禾沉吟片刻,展示出了猎杀铁铎的主线任务,如今这一点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
褚富强见状一愣,拍了拍对方肩膀,“漠客兄弟,论迹不论心,你杀了这么多青兵,大可不必为私心感到愧疚。”
至于LV3的玩家为什么会混进几个LV6和LV7的衍生任务,以及任务难度明显更高的原因,双方都有默契,不曾提及。
江禾神色古怪,他有个鬼的愧疚。
“我提前声明,铁铎不一定死,但你的铠甲绝对会坏。”
褚富强摆摆手,“那也是怨它不够硬,跟你关系不大。”
江禾点头,接过铠甲穿戴在身,然后推开木台走入背后的地道。
[名称:犀牛铠]
[类别:防具]
[品质:稀有]
[效果:①反震15%劈砍伤害。②坚硬度+2。③力量数值+1]
[备注:坚不可摧的人形犀牛!]
……
密道里,江禾迈步前进,昨夜他被红衣大炮的实心弹命中,经过长恨枪和鳞甲的削减,依旧伤得不轻,但他发现自己的纯青心脏有少许自愈能力,更准确一点说,是通过进食转化的特殊能量可以治愈自身。
“武技根基,五谷之体也。”
眼下这条密道,要比粮仓密道长出太多。
江禾走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抵达终点,刚出来就被一群青壮手拿竹竿包围。
“他是老朽的同伙。”
一名渔翁似的老人走出来,挥手斥走了人群,转头说道:“此处位于城外十余里,你既然出来了就不能再回去,四周都是山,外面平原上有五万大军驻扎,跟老朽和负雪小姐待在这里等任务结束吧。”
第23章 符箓
城外山间。
这处荒郊野岭聚集了上千人,男女老少都有,入眼没有木屋之类的建筑,居住条件极为简陋,不过相比于扬州城内时刻发生的屠杀,能活得一命已然值得庆幸。
蓑笠翁对于某人的到来态度相当平淡,主线任务要求生存十天,却并未限制地点,距离这座山岭最近的刘总兵是当朝太保血亲出身,于江北一役被友军丢下,最终投靠青军。
眼下双方暗中达成协议,刘总兵对于山中市民视而不见,条件是屠城结束后,所有青壮都要入伍,并尽力拉拢城内幸存的壮丁。
蓑笠翁为了争取这种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付出不小代价,庇护幸存者也可以略微提升任务评价。
江禾说出来意,“我找苍山负雪。”
蓑笠翁皱眉,坚决道:“漠客,这条密道关乎着上千人性命,你回去就是增加风险,涉及主线任务的利益,我绝不可能让步。”
“你们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嗅到了生意的味道。”
不远处,苍山负雪顶着六饼头套走来,她专精符箓,通常有人上门拜访,目的不言而喻,倘若两人打起来,胜负暂且不提,自己的生意肯定是要黄掉了。
江禾转头道:“你之前给褚富强的那种符箓,我打算买下所有存货。”
苍山负雪双手环臂,心情愉悦道:“伱说的是黄纸塔符,可以防护自身,每一张的品质都是普通层次,要花掉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一张五十游戏币,不二价,千万别觉得贵,等任务结束你出去打听几圈,我谈生意最公道。”
江禾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游戏币储备,问道:“黄纸塔符你还有多少张。”
苍山负雪抬起两根手指,“二十。”
“钱不够。”
苍山负雪:“……”
老弟,那你还巴巴什么呢。
江禾拿出一面朱砂镜,说道:“我可以拿稀有级道具换。”
苍山负雪看过道具资料,失望道:“有这个我不如买一卡车针孔摄像头,你是西北那边的吧,劳烦勤快一点,上山打打猎怎么样。”
江禾略微思索,道:“你的符箓需要野兽充当材料。”
苍山负雪耸耸肩,回答道:“准确地说是兽皮,既然提到了打猎,那你应该能猜到普通兽皮是不行的,野兽和圈养牲畜之间差了至关重要的灵性,所以到时候交易别拿残次品糊弄人,两张品相完好的野兽皮换一张黄纸塔箓,你的镜子抵押在我这里,钱货两讫你再拿回去。”
蓑笠翁插话道:“漠客要是死在扬州城,你直接亏到姥姥家,一点游戏币能从秩序局那里换一万元,地下价格还要高出两三成,而且还没什么人换,眼下让他回去,于你而言很可能收不回成本。”
苍山负雪震惊,“老前辈,你可别开玩笑了,猪拿二十张塔符也能跑掉啊。”
“但拦不住主动找死的。”
蓑笠翁掏出鱼竿,冷淡地看着某人,“我不算老的时候见过,饿到想要杀人就是这种眼神。”
江禾端起镜子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绅士镜片的伪装,其他没什么变化。
“妖言惑众。”
蓑笠翁:“……”
好好好(抚掌)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不暴露此地位置是蓑笠翁的底线,而苍山负雪也在迟疑,二十张黄纸符箓的生意不算小,她还没富到随便打水漂的地步。
半晌,江禾开口道:“我离开后,返回城中不再走这条密道,至于符箓交易,提价到两张半野兽皮换一张符箓。”
苍山负雪闻言直接甩出了二十张黄纸塔符,蓑笠翁无奈,只能收起鱼竿转头离开,失去二打一的局面,他一个人不愿意轻易分生死,更何况对方已经主动让步。
江禾给出朱砂镜,双方相互添加起源游戏好友,这个功能挂在面板上,只有联络效果。
……
扬州城破,第五日夜。
在青兵的肆意屠杀之下,本地死伤人数早已超过十万。
自山巅俯瞰,下方的平原上军帐绵延十里,人数过万,漫山遍野,经过长达五日的等待,这些降军蠢蠢欲动,戒严令解除,意味着他们再过不久就能进入扬州城饱餐一顿。
江禾举着一根刚刚熄灭的火把,闭上眼睛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摘掉单片眼镜,将其反复怼到自己脸上,血肉焦灼的滋滋声顿时响起,高达8点的力量忍不住爆发,差点捏碎了手里的火把木柄。
这种体表烧伤能够使用小型痊愈药剂恢复,可火焰灼烧的疼痛真切不虚,某人的额头青筋暴起,脸庞狰狞地如同厉鬼。
“……坚韧不拔之志……该死……好疼!”
四下无人,江禾恨不得倒地打滚,但长久以来的惯性让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承受灼痛,他年幼时便深知只要露出半点示弱的痕迹,自己就将失去小楼,渔船,乃至人身自由,一块毫不扎手的肉最能引发原始的罪恶,即便放眼各地,吃绝户的事情也不算罕见,而安平岛的地下世界对于常人更是危险万分。
足足一刻钟,江禾才继续迈步,重新点燃火把,径直下山来到了军寨。
“来人止步!”
戍守营门的军官端起长枪大喝,其他士兵见状纷纷警惕起来。
这个走来的家伙身穿铠甲,脸庞烧疤密布,一看就是凶悍之徒,青兵未入关时,中原私藏甲胄乃是等同于谋逆的死罪。
江禾平静地拿起兵牌,道:“我是梧州副总兵李同风,此前驻守扬州城西,你们总兵李同岩是我长兄,快去通报。”
营门军官面露狐疑,如果真是总兵大人的血亲兄弟,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显得怪异。
军官给了旁边士兵一个眼神,后者立刻跑进军营。
半刻钟后,一名气度威武,身着半甲的将领走出,两侧跟着十几名亲兵。
将领眉宇沉肃,喝道:“哪儿来的宵小之辈,三日前总兵大人已经收到李将军死讯,把他给我拿下!”
两名亲兵上前,某人抬腿直踹,将其中一人踹飞出去数米。
“让我见我兄长。”
江禾语气冷淡,心中波澜不惊,他只要顶着李同风的身份和兵牌,见到总兵李同岩几乎是一件注定的事情,毕竟除了总兵本人,其他人无法彻底否定他的身份,李同风的尸体埋在城西尸山中,首级已经惨遭锤烂。
军官和士兵们默不作声,但都重新站直,各自收起了武器。
“你……”
将领深感棘手,他有七成把握,敢确定这家伙就是个冒充者,但是与不是自己说了不算,无论如何,于此阻拦都会在总兵大人心里埋下一根刺,因为李同风的尸首还没找到。
而在总兵大人眼里,他敢拦这个家伙,就敢拦真正的李同风,通报中军大帐的回复更是不问可知。
“哼,弄虚作假,老子领你去死。”
将领冷哼,对方一旦身份证明是假的,他就得吃上一记挂落,因此心情极差。
第24章 四大总兵
中军大帐。
“阿弟还活着……唉,痴人说梦吧。”
总兵李同岩挥手斥退了传令亲兵,帐中左右不过文书两人,执戟士两人,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上万大军愈发急躁,派出去维持秩序的人手也越来越多,青兵在扬州城里吃香喝辣,他们却要在外苦等,前阵子其他总兵麾下已然传出了哗变的消息。
没过多久,将领亲自领着某人走进大帐,总兵李同岩只是看了一眼,就像是失去了全部兴趣。
“拖下去,斩了。”
“喏!”将领抱拳领命。
江禾拉上帐帘,然后召出长恨枪,对准将领后脑就是一劈,一吨半的沉重质量释放,转眼间脑花迸溅,整个头颅消失不见。
“来……”
呼喊尚未出口,江禾猛然挥动手臂带动长枪,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仿佛鞭子在空中抽击,长恨枪的重量配合明劲击在帐中掀起狂风,吹翻桌案,差点糊在总兵脸上。
电光火石之间,江禾推出长枪,撞死两名持戟护卫,自己虎跃而起,扑杀不远处的文书,等桌案落地,帐中五人皆死。
总兵李同岩没有慌张,抹了把溅在脸上的灯油,问道:“壮士,你想要什么。”
江禾平淡道:“你自称重病,宴请其他三位总兵过来赴宴。”
漫长的沉默。
李同岩抬头,一脸吞了粪的表情,他为将多年,当然能猜出对方接下来要干什么,各军寨拼命按耐多日,犹如火药桶一点就炸,一旦群龙无首,谁也止不住混乱。
“这件事真不可能。”
李同岩断然拒绝,心中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多安排些人手护卫左右,只可惜青兵席卷北岸,江北四镇又因内乱回防,方圆千里再无战事,包括扬州城的抵抗在他看来也是笑话,根本不存在一支骑兵能直冲大营,威胁大帐。
倘若答应眼下的要求,任由对方杀死另外三名总兵,接下来他就只能和青兵拼命了,铁铎绝不会放过自己。
江禾握住枪身,伸直手臂,松开之时长恨枪下坠,没有半点阻滞地压碎了桌案。
“鉴于你弟弟死在城内的事实,我赌伱惜命,接下来我和你的距离不会超过三米,你可以试一试这把枪。”
李同岩起身,伸手抬枪,竟然纹丝不动,他卯足力气双手硬抓,结果没有任何不同,这杆枪的重量超乎想象,而这看起来同样代表着双方的武力差距。
李同岩眉头皱成“川”字,能挥舞这东西的是什么怪物。
“古有刺客鱼腹藏剑,今有壮士佯弟现枪,我认栽了,但你得知道,五万毫无指挥的乱兵,根本经不起几轮白旗铁骑几轮冲杀。”
江禾颔首,“我会刺杀铁铎,而你会成为忍辱负重,光复扬州的英雄。”
李同岩只是笑了笑,双方心知肚明,当下不过是看起来气氛缓和,只要对方敢离开军帐,他立马就跑,并调集本部精锐发起围杀。
……
翌日清晨。
亲兵营士卒进入帐中,发现了数具尸体,直接吓得面无人色,以为闹了哗变,但看见总兵还坐在正首,又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现场。
几队骑兵外出离营,向其他三名总兵送去请柬,入城在即,众人本就要聚在一起,划分之后搜刮扬州的利益,这一次李同岩自称重病,无疑打乱了之前的默契。
大帐中,庖厨送来羊肉羹,李同岩大口咀嚼,吃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生死操之于人手的窘迫。
三步远的地方,江禾怀抱长枪,闭目养神。
“壮士,你家在何方,说不定咱们还是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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