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见桃
部队抵达普鲁士堑壕。
天空阴云绵延，乌黑厚重，豆大的雨滴倾泻地面，敲在头盔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这是罕见的秋季暴雨，降水量大到骇人，宛如江河决堤，堑壕里的积水漫过脚踝，破坏了大量军需和弹药。
但填线师部队五千余人却迎来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堑壕内，行动组四人靠着木板嵌住的土壁，一名面容憔悴的步兵中士拎着袋子走过来，丢下四分口粮，然后继续沿途分发。
“情况不对。”
豪猪托着口粮盒，脸色严肃，他们现在是普通列兵，正常来说，一份土豆面包和夹生香肠也就打发了，根本不可能吃这么好。
某人拆开铁盒，首先映入眼帘的黑面包，上面散落着各种干果仁，其次是纸包香肠和油脂凝固物，以及一块长方形的巧克力棒，铁盒最底部则是方形的奶酪培根罐头，周围一圈塞着止疼片、净水片、香烟包、火柴盒、厕纸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准备冲锋吧，没别的可能了。”
江禾拆开巧克力棒的包装纸，一口全部嚼掉，以眼下的条件，这份午餐过于豪华，明摆着是断头饭。
这一点显然不难察觉，堑壕里的老兵个个低头不语，倒是从后方来的青年新兵们，依旧满怀激情，吃着丰盛的午餐感觉受到了鼓舞。
汤米习惯性地伸手，江禾把手里的烟包递过去，这种军需香烟没有烟蒂，一包五根。
乌鸦落下，乌合悄声道：“图书馆的情报到手了，那是古代奥托大帝的墓葬寝宫，他的异种蚜虫以矿物金属为食，并且不惧枪炮攻击，依托列登这座工业城市的地下矿脉，不知道具体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但绝对是个恐怖的数字。”
“图书馆是当初墓葬建筑的地面部分，地下空间更大，如今的奥托大帝其实是一件人形秘宝，在出现明确归属前，他的蚜虫会固执地维持墓宫原样。”
“现在只有骑士能进入图书馆，骑士的生命层次高于蚜虫，在没有指挥者的前提下，蚜虫会主动避开骑士，但不会放过普通人。”
江禾吃掉奶酪培根罐头，问道：“大约进去了多少骑士。”
乌合叹息道：“至少五百往上，以晋升仪式高达九成的死亡率看，估计能媲美多个国度全部数量的超凡骑士了。”
午餐刚过，一名上校举着铁皮喇叭发表演讲，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内容没有太多新意，却显得慷慨激昂。
刚上战场的新兵们热烈鼓掌。
“该冲锋了，小伙子们！”填线师代理中校朗声高喊。
……
乌云漫天，暴雨倾盆。
一队队士兵从堑壕里爬出，向着几里外的英军防线发起绝命冲锋，像是逆流而上的黑色鱼群。
瞭望手全神贯注地用望远镜窥探前线伤亡，一轮炮火过后，第一批进攻的连队已经接近死光，第二批，第三批和第四批出现了畏缩征兆，他赶忙挥手。
“快，补上去！”
指挥少尉用粗糙的嗓音招呼下一批连队过来，士兵们鱼贯而出，顺手接过军需长递过来的武器。
江禾分到了一把步枪，灰骑士拿到了五发子弹。
军需中士快速说道：“战友死了马上捡枪弹，没枪捡枪，没子弹就捡子弹，关键是不要停，跑的越快越不容易死，快快快，抱着头冲就对了，帝国需要你们，冲锋吧！”
连队被哄上了战场，第六批和第七批紧随其后。
江禾脸色有点无奈，迈开步子慢跑，前方和左右都是友军，不时有人中弹倒下，炮弹从后到前依次铺过，犁走了上百人性命。
豪猪失声吼道：“来点战术啊，这不纯送死么！”
汤米猛然前扑，靠着灵光一闪避开一次死亡流弹，然后又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跟上连队，眼下的跑步速度不能太快，太快容易被子弹重点关照，也不能太慢，后续连队中有专门处决怠战人员的督战士官。
灰骑士挨了一发炮弹，好在处于着弹点边缘，以他使用雷电锻出的强悍体魄，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难免灰头土脸。
“不能这样下去了，莱茵，子弹给伱，干掉前面阵地的那两个机枪手。”
江禾回头，皱紧了眉头，“距离最少两三千米，你在说笑话么。”
相比起最初的时候，他的狙击技术确实成长了一大截，或者说，战场上没死的狙击手都能迎来技术的井喷期，但隔着两三千米精准爆头，又是在炮火喧天的雨幕下，只有专精狙击的相应骑士能办到。
“那就继续冲，但得改个方向，咱们去图书馆那边。”灰骑士喊道。
江禾将视线投向前方，他们此时的位置是布满弹坑的废弃公路，图书馆处在战场中心，第二批和第三批填线连队里有很多士兵都想靠近足以充当掩体的图书馆，但交战双方于夜间在图书馆周围埋下了大量地雷。
“跟在我身后！”
灰骑士一马当先调整方向，靠着方圆二十米的雷电感应区淌出了一条安全道路。
小组三人立刻改变阵型。
由于脱离了冲锋大部队，前后都有子弹射来，第六批连队的督战士官一枪打中豪猪后背，江禾颈部挨了一发炼金子弹，伤口不深，却呈现出了乌黑的颜色。
更多的填线士兵朝着图书馆移动。
一颗炮弹落在地雷区，连环爆炸的巨响不绝于耳。紧接着更多炮弹降落。
行动组再次变换阵型，灰骑士和汤米领头，前者淌路，后者规避炮弹。
穿越重重炮火，四人终于抵达图书馆。
炮火覆盖地面，天空鸣雷不断。
江禾靠近图书馆的外壁，蠕动的蚜虫们散开，主动让出一条通道。
豪猪见状惊叹：“这是什么新科技么。”
汤米沿着外壁走了几米，说道：“它们好像有些智慧。”
“先进去再说，再危险也不会比外面更差了。”灰骑士第一个走进通道。
四人依次进入，十几步后，周围彻底失去了光亮，耳畔只有蚜虫相互摩擦的稀碎声音，随着前进，粘腻的浓雾袭来，视觉和听觉都受到了极大阻碍。
江禾取出了长恨枪，向侧方轻扫，本该位于他身边的汤米不见踪影。
肩上的乌合说：“汤米被尸体绊倒不知道滚什么地方去了，但按照普鲁士和英军的情报，蚜雾本身没有危险，目的是分散外来者。”
江禾颔首，继续前进。
第85章 两种蚜虫石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几分钟过去，江禾脱离了蚜雾。
眼前是一条只许数人并肩通过的走廊，左右两侧书架足有十几米高，无数旧时代的藏书陈列其中，上方由蚜虫构成的穹顶呈现透明状，使得外界的光线能够渗透进来，但时值阴雨天，一切显得低沉、昏暗、破败。
走廊仿佛看不见尽头，江禾一边前进，一遍打量左右书架，从诗歌、史书到文化典籍，这里的藏书无所不包，奥托大帝是千年前的人物，曾经称霸一时，他的“陪葬品”极为丰富。
数十次迈步，周围充斥着死亡般的寂静。
突然间，一块书架化作蚜虫飞散，古书掉落一地，江禾转头，看见了另一条走廊，以及同样回望的中年男人。
对方身穿普鲁士中校军装，手里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刀，刀身冷光澹澹。
中年男人在发现某人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进攻，他的脚步飞快，左右腿三次交替后踏地一跃，身形猛烈，宛如虎豹。
长刀自头顶斩落。
江禾挑眉，他明明穿着普鲁士军装，跟对方处在同一个阵营，而且从新兵训练营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灰头土脸的模样，照眼下的气势，这家伙完全不在乎杀得是不是自己人。
长刀渐近，江禾手中出现了一把狙击枪，枪支造型和整体式样相当古朴，上面布满雕纹，并缠着层层粗布。
随着扳机扣动，一道猩红流光飞出，将袭来的中年男子上半身轰碎。
碎甲、穿裂、腐蚀，总计80％的额外伤害加持在了稀有级狙击枪上，此外还有红骑士称号的20点血肉伤害，即便没有特意瞄准要害，依旧秒杀了眼前的袭击者。
中年男子死后，蚜虫们重新聚合，将书架的空缺弥补，穹顶上掉落一颗淡黄色石头。
[名称：蚜蜜石]
[类型：消耗类]
[品质：普通]
[效果：永久提升10点能量值上限（适用于1500点以下超凡者）]
[备注：自然界中，蚜虫具有光合能力，在漫长的千年沉睡期间，奥托的蚜虫们一直汲取阳光的精粹力量，化作蚜蜜结晶滋养主人的身躯不至腐朽]
颜色像是蜂蜜的石头在江禾手心融化。
[提示：你的能量值上限提升10点]
[能量值江禾神色微妙，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能永久提升自身数值的宝物，倘若击杀一名骑士就能获得一颗蚜蜜石，那么所谓的阵营之分，在与外界隔绝的图书馆里也就并非十分重要了。
昏暗破败的走廊，江禾索性脱掉了普鲁士军装外套，换上了那件变色服。
这件普通级道具从完成生产时起，只要超过半个月，就会因为色素细胞凋零进而失去作用，对柏林宫影骑士的数量存在极大限制。
几分钟过后，蚜虫摩擦的噪音响起。
书架再度瓦解，不过这一次左右两侧都出现了新的走廊。
处于隐身状态的江禾默默后退一步。
左侧青年长有一对粗壮的牛角，瞧见敌人的顷刻间，他果断俯下身子，发动了强悍的冲锋能力。
每一步踏出，地板都会迸发裂痕，沉重的力道使得牛角骑士气势愈发高昂，黝黑的光泽在角面浮现，像是两块钢铁铸成的钻头。
一路直冲，对面的普鲁士军官不慌不忙，在自己即将被撞中的时候，全身瞬间柔软成条，化作一头人首蛇身的怪物从敌人腹部缠绕至后背，对准后颈咬下毒牙。
剧毒顺着牙齿的空腔注入，牛角骑士痛苦地嘶吼起来，他拼命挣扎，但毒蛇骑士的缠绕和绞杀能力更胜一筹。
就在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一杆银白长枪刺出，精准地戳穿了两人的头颅，由于重量过于恐怖，头颅像西瓜似的炸开，血水飞溅。
江禾收枪而立，长恨枪重达百钧三千斤，由于道具的轻若鸿毛特性，他挥舞起来感觉跟稍重一点的寻常长枪差不多，总体来说格外顺手，而自身的高敏捷数值配合奇重长枪，每一次普通进攻，威力都足以粉碎巨石。
牛角骑士和毒蛇骑士死后，两颗石头从穹顶落下，其中一颗仍然是蚜蜜石，另一颗则是全新的类别。
[名称：蚜血石]
[类别：消耗品]
[品质：普通]
[效果：提供常人十天寿命所需的生命力]
[备注：对延长寿命有理论上的实际效果，但无法延长寿数，千年来无数蚜虫一代代死亡，酿造出了生命的奇迹，使用方法——水煎服]
江禾看了两遍，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将蚜血石丢进物品囊，然后捏碎蚜蜜石使用。
乌合小声道：“蚜虫图书馆在引导骑士们厮杀，关乎寿命的话，能不能看出来好像都不影响大局了。”
江禾颔首，如果说蚜蜜石对于骑士而言是多多益善的增益品，那么蚜血石的必要性和普适性都有了质得提高，即便骑士自己不用，也可以卖给需要的人，以此换取高额报酬。
江禾检查两名死者的尸体，仅仅过去几分钟，两名骑士的躯体就出现了枯萎的迹象，地面上肉眼难见的蚜虫正在啃食他们的血肉，经过一番搜身，他翻出了三块蚜血石。
由于提升能量的蚜蜜石捏碎就能使用，两人身上没有半点残留。
继续向前，第三次书架瓦解，又是三条走廊相互联通。
江禾发现自己前进的路线发生了偏移，走廊以细微的角度弯曲，在昏暗的环境下，改变了原本的直线进程，简而言之，蚜虫图书馆想让外来者在外部兜圈子。
“谁在那里！”
有着一口尖锐牙齿的男子喝道。
他是鲨鱼骑士，具备和鲨鱼相同的特殊器官——劳伦氏壶腹，这个器官能够检测到微弱的电场，包括人体内的生物电。
男子对面，一身少尉军装的金发青年打了个战术手势，两人暗中达成默契。
“你们进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江禾尝试着问道。
没人回答，鲨鱼骑士率先进攻，他的实力明显比牛角和毒蛇强出一筹，粗壮且不对称的鱼尾甩动，十几颗蕴含尖锐牙齿的水弹迸射，声势不弱于强力弩箭。
江禾手腕轻翻，枪影如盾，水弹一颗颗溃散，锋利的鲨鱼牙齿尖部撕裂空气，通体裹挟着白色气流，但质地太脆，触碰枪身的刹那间，牙齿一一崩碎。
金发青年指尖飞出十缕鞭子似的丝线，速度极快，黏住敌人的枪身，他的力量来自喉盘鱼，丝线的吸附能力异常出众，喉盘鱼的粘合力是其体重的230倍，基本缠住就不存在挣脱的可能。
江禾索性放手，长枪落地，砸出了一个清晰的凹槽，地板周围皲裂如网。
金发青年表情一变，全力一抻，自己反而差点踉跄倒地。
鲨鱼骑士瞅准时机，几步跃进，他浑身生出了盾型鳞片，形体流畅的同时，兼顾了极为可观的直接防御力和韧性，
近身顿步，鲨鱼骑士举臂劈下，手臂外侧边缘冒出了锯齿一样锋利的密集牙齿，犹如一把模样参差嶙峋的古怪战刀。
江禾侧身避开斩击，以自身目前的身体素质，挨上这一刀伤势必定惨重，不过高敏捷的优势发挥出来，在侧身的同一时间，他顺势打出一记明劲击。
千斤巨力轰在鲨鱼骑士下颚处，在场三人都清晰听见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一击过后，江禾借着余力后扫腿，小腿肌肉绷紧，如铁钩一般击溃了敌人的身体平衡。
鲨鱼骑士陡然侧倒，江禾已经转身一周，蓄满力道的上钩拳递出，青红血能包裹拳头，接着之前打出的伤势继续深入，硬生生凿碎了对方的脑袋。
一瞬三击，带走了鲨鱼骑士的性命。
江禾甩掉手上的血液和碎肉，倘若掌握暗劲，第一拳就足以分出胜负，经过大萨满的黑虎魂攻击，他已经摸到了一点窍门，但想完整地掌握，还需要两三次类似的契机，总体难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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