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战锤太假了 第127章

　　“不要把矮人当成嗜血的疯子，人类的骑士，”大法师摇了摇头，“就在去年，卡勒多人还有我们的森林表亲，贸然发动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局面一度失控，差点演变成第二次长须之战。所幸睿智的芬努巴陛下亲自前往边境亲王领，与矮人的至高王会面，这才避免了最坏的结果。矮人虽然脾气暴躁、固执、不懂变通，但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方法，即便是矮人也是可以交流的……虽然这通常需要付出极大的克制以及忍让。”

　　“其次，矮人虽然贪婪，但他们厌恶魔法和魔法造物。浮空城上的魔法秘宝对于任何种族而言都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唯独对矮人来说毫无价值，因为矮人从不使用魔法物品，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符文造物。如果浮空城收集的宝藏中有矮人的作品，只要将其归还给矮人即可。只要做到这一点，矮人们就不会插手这件事。”

　　听到这话，罗德里克爵士先是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突然看向古斯塔夫。“施密特先生，”在远征军最重要的、同时也是唯一的赞助者面前，纵使是圣杯骑士也不得不仔细地斟酌着措辞，“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提议。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要和矮人发生冲突……”

　　“……见鬼，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古斯塔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没好气地白了罗德里克一眼，“我没意见。我也不想莫名其妙地得罪矮人！我听说群山王国最近几年发生了不少事情，西格玛啊，他们居然开始收复失地了！”

　　“我在提利尔时也听说了此事，据说是一位被称为‘幼月女士’的女巫，帮助矮人肃清了他们领土上的绿皮和鼠人，”罗德里克爵士接过话茬道，“那是一位无比强大的女巫，每一个去过海门关的商人和旅行者，都信誓旦旦地声称她的法术撕裂了大地，凭空创造出一道山脉。而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的领地免受绿皮的骚扰。”

　　“幼月女士啊……”在提到某个人时，索里亚克眼眸低垂，“矮人是如此的厌恶魔法，但他们又是如此地信任一个女巫。这可真是太奇妙了，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古斯塔夫总觉得这个瞎子精灵的语气微妙地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反正只要是合理的建议，我都没有意见，”他这样说道，“我来到这个鬼地方是为了追寻财富和名声，而非死亡。”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圣杯骑士说道，“我们都将得偿所愿。”

　　闻言，索里亚克笑而不语，古斯塔夫则是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第四零二章 无面者们

　　巨龙群岛，恐惧岩内陆，无面者们的安置地。

　　自从时代橡树二代目——这玩意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获得正式命名——的根须延伸到了巨龙群岛之后，此前不得不逗留塔尔o筈尔的无面者以及他们的各式家当，全都被一股脑地送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在神殿城市的废墟中重新开始了生活。

　　说是废墟或许不太恰当，自从占领了巨龙群岛最主要的三座岛屿之后，尽管岛上仍有大约一千到两千的蜥蜴人残部在活动，不过各种配套的建设工作倒是在第一时间上马。朔方军的方士们费了不少功夫，布置了一道能够将整个神殿城市废墟笼罩进去的辟水结界，维持结界所需的法力则直接从灵脉网络中抽取。

　　靠着辟水结界，纵使雨季到来，巨龙群岛上的各类设施也能照常建设和运转，无非就是把材料运进去比较麻烦，毕竟蚱蜢运输艇是顶不住过于恶劣的气候的。相对于只拍了哨站和仓库，尚未进入开发阶段的碎石岛和龙牙山，恐惧岩作为巨龙群岛中第一个拿下的主要岛屿，安氏震旦将所有可抽调的工程力量全都投入了此处。

　　废墟被清理干净，残留的蜥蜴人建筑物除了大金字塔外一律拆除，地面更是重新平整了一遍。在这个过程当中，三座主要岛屿上的孵化池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些古圣遗留的设施在被战争圣典寝取之后，每个月都能定时孵化一批蜥蜴人。由于孵化池本身已经被战争圣典夺取了所属权，新孵化的蜥蜴人天生就是系统单位。

　　夺取一座大金字塔中所有孵化池的控制权需要花费二十多万积分，这还是建立在巨龙群岛的孵化池规模都比较小的基础上。好在这是一次性投入，后续每个月都会有一批免费的蜥蜴人部队孵化出来，这些属于圣典之主的阿蜥不需要再额外支出什么。从拿下巨龙群岛到现在，萧逸悦这边已经攒下了几百蜥人战士和数千吧友，巨蜥若干。

　　靠着这些天生适应本地环境的生物兵器，朔方军以极高的效率绞杀着岛上参与的蜥共，顺便还能安排灵蜥和巨蜥给人类工程兵打下手，极大地加快了对神殿城市的清理和改造工程进度，就连用来安置无面者的独立社区都是它们修建的。

　　“整理进度怎么样了？”安霁月问道。

　　【吾等已重建了资料库和数据索引，但将所有条目填充完毕仍需时日。】原无面者心灵议会议长，硕果仅存的心灵大师，现在的无面者社区主任基兰o灵魂之刃恭敬地答道。【即使是在最艰难的岁月里，吾等也是竭尽所能地保存下了先祖的宝贵遗产，至少最重要的那些信息全都保存下来了。主人，我并非是在吾等开脱，吾等……】

　　“行了，我又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少女摆了摆手，“基兰，你给我记住了，我是个震旦人，不是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野蛮人。我知道我交给你们的任务究竟有多麻烦，倒不如说你们给了我一个惊喜。原本我还以为，光是把所有记忆矩阵里的信息提取出来并整理完毕，就至少得花费十年以上的时间呢。”

　　【感谢您的体谅，主人。】基兰右手轻轻按住左胸，向着少女弯腰致意。

　　“历史、语言、文字、艺术、知识、技艺，一个种族最宝贵的财富并非黄金和土地，而是这些无形之物，”节度使双手背在身后，注视着冰凉干燥的大理石地板上，那一排排比她整个人还要高的六棱形水晶柱，“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们把最重要的东西保存了下来，一代又一代地传承至今。无面者帝国早已成为历史，但无面者没有。”

　　说着，银发红眸的美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夏商周三朝皆有《易》，夏易曰《连山》，商易曰《归藏》，然而只有周易姑且算是没有失传，尽管内容早就被改得连它妈都不认识它了。安霁月不是研究古文的，但她依旧为此感到极度的惋惜。

　　也正是因为这种惋惜的情绪，安霁月在给安氏震旦写设定的时候专门塞了私货：在安氏震旦这边，包括三易在内，许多上古著作并未失传，而是被灵狐小姐姐们保存了下来。作为安氏震旦最早的史官，灵狐小姐姐们不仅负责撰写《上下史》，同时还兼职保存书籍，她们手里掌握着整个安氏震旦最多、最全的古籍孤本。

　　无面者是幸运的，虽然一部分记忆矩阵不可避免地毁于战火或是下落不明，但绝大部分记忆矩阵都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到了今天，有些记忆矩阵的历史甚至可以追随到古圣刚降临的时代。在被迫从地底世界撤离时，由于时间上太过紧张，压根不可能按部就班地把记忆矩阵带走，所有记忆矩阵只能被胡乱地塞在一块，一股脑全都运走。

　　等到了寇斯欧塔，无面者才刚安顿下来，各种麻烦就没完没了地找上门，它们压根没功夫对其进行整理。有些打包好的记忆矩阵，一直到无面者举族臣服于安霁月时都没拆封，结果就这么被送到塔尔o筈尔，最后又被送到了恐惧岩……

　　接连两次大搬家，基兰都不知道有没有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在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恐惧岩虽然不太宜居，但这里足够安全。

　　“无面者的智慧将会为我所用，”安霁月说道，“我将结合震旦与无面者的知识，打造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战争机器。混沌固然是我的首要大敌，但那些外来者的遗留，那些冷血爬虫同样也是我的敌人，而我能够给予敌人的唯有死亡。”

　　基兰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倾听着。

　　“参观活动就到此为止吧。”说着，安霁月转过身，向资料库唯一的房门走出，“你们不需要忧心其他事情，只要专注于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即可。基兰，对那些冷血爬虫呼来喝去的感觉如何？”

　　无面者原有的鼠人奴隶，在它们抵达塔尔o筈尔之后均被卡多雷处死，让摩根赚了点零花钱；另一方面，因为实在是适应不了绿色地狱的严酷环境，无面者从地底世界带来的洞穴人大多死于热带疾病，几乎没剩几个，而安霁月又不可能让自己的同族去伺候这帮扑棱蛾子，于是干脆从系统蜥蜴人里抽调了一部分，供无面者们差遣。

　　【没我事先想象的那么有趣，主人。】基兰如实答道。

　　“啧……我走了，你们这边先就这样吧。”

　　说着，节度使走向房门，随即锦衣卫副千户悄无声息地从某处阴影里钻出来，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的主君身后。当安霁月走出资料库所在的堡垒式大楼时，在辟水结界的笼罩范围外，原本倾盆而下的暴雨戛然而止。

　　雨云因少女的意念而消散，炽烈的阳光洒满仍有一半多城区尚未完成清理的神殿城市。随手拦下一辆由三角龙牵引的四轮平板大车，安霁月领着锦织繁毫不在意地坐进一堆刚开采出来的石料中，然后示意赶车的灵蜥赶紧发车。

　　靠着并不顺路的顺风车，两人来到恐惧岩基地的航空起降区，一艘专门准备的蚱蜢炮艇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迎着正午的烈阳，炮艇缓缓升空，然后向着北面飞去。

　　冰若梅还在靖宁等她，两人将会一道前往玄水。

　　作者有话说：

　　作者的话：上一张是下不是中，打错了。

　　回答读者“读友1709666840”：

　　第一个问题，魔剑士是我给漏掉了……咳咳，魔剑士当然也是正经施法者，虽然施法能力比较特别（专攻各类低级法术，搓不了大招），但他们的法师身份是毋庸置疑的。第二个问题，【腾云驾雾】虽然能带人，但老萧作为顶级战力，她的精力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何况【腾云驾雾】也带不了太多人。安霁月的极限是能带一千个全副武装的重甲步兵，萧逸悦最多八九百。

第四零三章 吃饭睡觉打豆豆（上）

　　靖宁，朔方军节度司。

　　从震旦归来的由两艘雨燕级护卫舰和一艘军马级轻型运输舰组成的小舰队，已经在这座城市中逗留了四天。单纯只是物资补给的话自然不需要这么久，三艘新锐军舰也还没需要进行定期维护的时候。在舰队抵达靖宁的当天，作为天廷实质上的驻北约代表，冰若梅被迎进了宁国公府接受款待，而安霁月则去了一趟恐惧岩。

　　冰若梅并未对安霁月消失了一整天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连问都没问。当安西军节度使再次出现在修验卿面前时，冰家大娘在礼节性的寒暄过后，开口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她那不省心的二妹怎么样了？这一趟她能见到她么？

　　“老冰，咳，阿兰的情况怎么说呢……我只能说病情很稳定，”安霁月干咳了一下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因为太虚的缘故，她的魂魄遭受重创，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阻止伤势进一步恶化。她现在每天最多只能活动一个时辰，其他时候都必须进入深度沉睡状态。我这边会提前安排好，等我们到了玄水之后，你就能见到她了。”

　　“有劳国公费心了，”虽然天廷的正式册封还没下来，不过这并不妨碍冰若梅更换了对安霁月的称呼，“唉，一天只有一个时辰么……这若是成亲了可怎么办才好……”

　　闻言，安霁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当冰若兰得知她的便宜大姐要过来时，会是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反应了。

　　“阿悦差不多快回来了，等我和她当面交代一些事情，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少女只能不着痕迹地转移起了话题，“从靖宁出发的话，六天就能到玄水了。”

　　在安氏震旦现有的主要空中航线中，玄水—靖宁航线是唯一一条可以走直线，不需要根据下方的地形地貌特征来飞的，而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也很简单：玄水和靖宁都有九州结界的三级结界塔中最高规格的通天塔，其散发出的强烈元力信号就是最显眼的导航信标。哪怕船上没带任何导航设备，只要有个施法者就绝对不会飞错。

　　相比之下，玄水—玛丽恩堡航线就要麻烦得多。如果是从玛丽恩堡出发的话，飞行船首先需要沿着瑞克河一路逆流而上，等飞到努恩这个河流交汇之地后，航向转至南面拐进索尔河，一路往南飞到位于黑色山脉西段、距离冬齿隘口不远的号角堡。

　　之所以一定要去号角堡，是因为这里能提供酒精燃料补给，而韦斯特领空军的舰艇用的都是船用蒸汽机。号角堡的国王阿拉里克o兰努尔夫森是个以尊崇传统、排斥新技术著称的老顽固，别说旋翼机之类的新潮玩意了，他就连火枪和大炮都不太信任。但就算如此，号角堡依然保有一定的蒸汽机械和配套的酒精储备。

　　在号角堡完成燃料补给后，来自玛丽恩堡的飞行船会拐个小弯，走冬齿隘口翻越灰色山脉（注1），从而进入边境亲王领。抵达了这里，这趟航程也就进入了最后阶段，因为只要进入边境亲王领，随船行动的战斗法师就可以“看”到玄水通天塔了，剩下的便是向着目标径直前进，最多中途在海门关降落一次，采购点补给什么的。

　　韦斯特领国有企业、综合型军工制造中心，厂区坐落于玛丽恩堡原精灵镇的海岸重工集团，为卡多雷代工生产的舰载光矛就是这么送到玄水的。作为星蚀级护卫舰代工项目的一部分，天河造船厂能够制造星蚀级需要的一切零部件，唯独光矛必须由海岸重工提供。这种新型魔法攻击装置由磔木王廷、韦斯特领、以及杜斯坦的高等精灵联合研发，神州舰队对这玩意也有兴趣，不过并未参与研究项目，自然也就不掌握相应的制造技术。

　　类似的例子还有魔导装甲。安氏震旦对这些新技术都有兴趣，奈何受限于研究资源极为有限，而且除了安霁月本人之外没有任何能挑大梁的人物，因此只能等摩根那边研究完成之后引进全套技术拉倒。至于光矛？神州舰队认为这玩意尚未经过充分的测试，尤其是没有经受过实战的考验，准备等技术成熟了之后再予以引进。

　　“……等六艘星蚀级全都到位了，摩根准备组织一次对泽特兰的长距离武装侦查，”安霁月说道，“主要目的是试探一下泽特兰是否还能启动能量穹顶（注2）。”

　　因为冰若梅本身就是来当天廷驻北约联络官的，安霁月在来的时候陆续透露了一部分可以透露的情报，比如北约的第一批创始成员的大概情况，以及安氏震旦和某些北约创始成员之间那紧密得有些可疑的关系，甚至就连骑士姬的“真实身份”都抖了出去，反正震旦人无论具体是哪个版本的，对于神灵这种存在都比较缺乏敬畏。

　　冰若梅倒是没有质疑艾雯就是真正的湖之女神这种劲爆内幕，确切地说冰家大娘作为龙裔，压根就不在乎这些还不如自家老祖宗古老的存在到底是个虾米情况。她明显很好奇眼前的吴国公究竟是怎么和骑士姬搭上线的，不过她明智地没有询问。

　　“能量穹顶是一种由灵脉巨网供能的防御设施，具体原理不明，唯一知道的是其防御力极为夸张，并且只有魔蟾蜍才拥有启动权限，”安霁月继续说道，“如果泽特兰的能量穹顶能够启动，那就表明神殿城市里有处于活跃状态的魔蟾蜍；反之则意味着泽特兰的魔蟾蜍正处于沉睡状态，那么我们就有机会做点什么了。”

　　作为一个熟悉背景设定的锤佬，安霁月是绝对不会硬啃能量穹顶的。这个世界上，能够顶住她的全力一击，又或者是一整支飞行舰队的狂轰滥炸的防御设施并不多，蜥蜴人的能量穹顶恰好是其中之一。好在这玩意也有弱点，那就是只有魔蟾蜍知道怎么启动它。

　　在原本的终焉之时中，鼠人能够团灭蜥蜴人，靠的就是GW强行让绝大多数魔蟾蜍一直在沉睡，哪怕鼠人大军都已经攻破神殿城市的外围防御，一路冲进了大金字塔也还在沉睡。在那个狗屎都不如的剧本中，部分魔蟾蜍就这么在沉睡状态下被鼠人生吞活剥，明明是凡世最强的法师种族，却死得如此随意，如此幽默。

　　随后鼠人成功地拉下邪月，仅剩的魔蟾蜍拼尽全力张开一道超大型护盾拦截了大部分邪月碎片，以生命为代价挡下了这足以灭世的一击。最终，寥寥无几的幸存者搭乘古圣留下的逃生飞船（岩石材质）离开这颗星球，蜥蜴人就此退场。

　　可以说但凡每个神殿城市都有个清醒状态的魔蟾蜍，并且没有被鼠人刺客之类的玩意强行剧情杀，只要在鼠人大军来袭时及时启动能量穹顶，鼠人就算把整个种族都填进去，也绝对不可能在艾查恩灭世之前，打下任何一座开了盾的神殿城市！

　　想到这里，哪怕自身和蜥蜴人是敌对的立场，安霁月依然觉得一股子邪火憋在肚子里，急切地想要找个抗揍的沙包狠狠殴打一顿。注意到节度使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冰若梅正要开口，房门被人推开，风尘仆仆的萧逸悦走了进来。

　　“我来了，”朔方军节度使先是对修验卿点头致意，随后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位节度使，“你说有事情要当面和我说，什么事？”

　　听到这话，冰若梅刚想起身告退，就看到安霁月示意她坐下。“在进攻尖塔城以前，我觉得有必要先确保承泽府本身的安全，”安霁月如此答道，“食人魔不用管，哀痛山脉南部是大金牙的势力范围，那个死胖子才不关心南边……但黑堡的坏阿短必须处理一下。”

　　顿了顿，少女继续说道：“我准备集结舰队去问候一下你的北方邻居，为了以防万一，靖宁必须有人留下看家。所以，你去还是我去？”

　　……

　　注1：虽然冬齿隘口紧贴着黑色山脉，但它在地理层面上依然属于灰色山脉的一部分。

　　注2：一种能够笼罩整个神殿城市的超大型魔法护盾。在中古战锤，只有蜥蜴人拥有这种防御设施，就连黑白豆芽都没有类似的玩意。

第四零四章 吃饭睡觉打豆豆（中）

　　黑暗之地，一个比恶地还要糟糕的鬼地方。

　　在久远的过去，在那个尼赫喀拉人还是活人、黑暗之地也还不叫黑暗之地的时代，这里曾经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在古代尼赫喀拉帝国的全盛时期，喀穆里喀拉的军队一度将边界扩张到这片土地，那个时候这里的天还是蓝的，地还是青的。

　　然而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在一系列的地质活动所引发的天灾中，丰饶的沃土变成了如今的黑暗之地，一个天空中永远笼罩着烟尘的鬼地方。

　　夹在世界边缘山脉与哀痛山脉之间的黑暗之地，是一片比恶地更广阔、同时也比恶地更荒芜的土地。它的西面和北方均以连绵的山脉为界，东边是从北到南一路奔流入海的废墟河，南边则是恐惧海。在黑暗之地的东南方，依旧是流淌着漆黑河水的废墟河，将黑暗之地的残酷土地与狭长的孬不拉国度分隔开来，形成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作为混沌矮人在南方最主要的据点，由被流放的术士先知“灰烬”德拉兹霍斯统治的黑色要塞，坐落于黑暗之地东南部的边缘地带。这里离废墟河非常近，正好与河对面的剥皮岩隔河相望。作为一座工业发达的城市兼固若金汤的堡垒，黑色要塞不仅守卫着扎尔帝国的边界，同时也是前往更遥远的国度捕奴及劫掠的出发地。

　　自从两年前的耻辱性失败后，德拉兹霍斯就带着阿佐格军团撤回了老巢，舔舐伤口的同时默默地恢复着实力。为了弥补在远征群山王国时的巨大损失，一方面德拉兹霍斯加大了劫掠的力度，用奴隶和战利品从其他混沌矮人那里换取人手和其他支持；另一方面，德拉兹霍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执行以上行动，以免遭受更多不必要的损失。

　　在靖宁逐渐成为香料之路上的新兴贸易节点后，德拉兹霍斯就打起了这里的主意。他派出一支捕奴队想要试探一下承泽府的守备，结果这支由几十个混沌矮人和两百个大地精奴隶组成的小部队，刚进入朔方军的警戒范围就无了——一艘被巡逻队叫来的蚱蜢Ⅱ甲炮艇，一轮齐射就打崩了他们，余者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再然后，德拉兹霍斯再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派过人，尽管以混沌矮人那和秩序矮人如出一辙的记仇脾气，这位术士先知必然把震旦人列入了他个人的复仇名单。对于双标玩得飞起的混沌佬来说，无论是混沌虾米、混沌矮垛子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你不让他们劫掠、奴役、屠杀，那么你就是他们的仇人了。

　　虽然来自黑色要塞的袭扰总共也就发生了这么一次，但安霁月并未忽视来自混沌矮人的威胁。为了避免尖塔城の侵攻作战期间被人偷家，提前把有威胁的家伙殴打至不再具有威胁就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了，反正混沌矮垛子迟早都得打。

　　又等了几天之后，来自玄水的增援抵达了靖宁。两艘线条优雅流畅的星蚀级护卫舰和三艘翠鸟级组成的编队，加入了汇聚在此的舰队，从而形成一支下辖四艘翠鸟级、四艘雨燕级、两艘星蚀级，外加蚱蜢炮艇若干的混编舰队。

　　除了一艘正外出执行任务的翠鸟级外，可以说圣典之主们手上最精华的空中力量全都在这里了。带队出征的工作理所当然地被萧逸悦接了过去，朔方军节度使表示她还没正经指挥过舰队呢，陆航的那些小舢板哪有神州舰队的正经护卫舰带劲？

　　于是乎，安霁月留在靖宁看家，而萧逸悦带着舰队去找坏阿短的麻烦。至于为什么非要留个圣典之主看家，主要还是安霁月信不过伊姆瑞克：只要一想到隔壁的印地次大陆此时正蹲着一大群卡勒多人，少女就很难放心。

　　虽然伊姆瑞克承诺放弃复仇，然而安霁月绝对不会把靖宁的安危寄托在这傻缺玩意的信誉上，哪怕少女心底也认为伊姆瑞克会遵守承诺。在飞行舰队主力倾巢出动，且短时间内回不来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安霁月才有能力抵挡龙群。

　　为了确保一次性就打残德拉兹霍斯和他的阿佐格军团，出征的舰队还特意带上了那艘跟着安霁月跑了一趟震旦的军马级运输舰，里面装载着摩根从南地带来的新型魔导装甲，外加一队朔方军精锐步兵。虽然常青王自己在打完阿三之后就回去了，不过这批魔导装甲被留了下来，毕竟原本计划好的实战测试因为阿三崩得太快没能执行。

　　由于人类驾驶员尚未完成训练，这12架试生产型的军刀Mk2型魔导装甲均由卡多雷驾驶员操纵。这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点小麻烦：尽管卡多雷既不像阿苏尔那样傲慢、也不似杜鲁齐那般恶毒，但他们终归也是精灵，天然就不信任嘈杂的蒸汽机械。

　　和Mk1型相比，军刀Mk2非常强调通用性。摩根不仅专门为它设计了一套能够适应不同种族的驾驶员的操纵系统，为此还不得不牺牲了一部分性能指标；同时这种新式装甲的武器设备接口也是高度通用化的，能够在不进行任何改装、也不需要加装什么额外配件的情况下，无条件地适配各个圣典之主阵营的军械。

　　第一批试生产型军刀Mk2在出厂的时候，除了格斗爪外并未配备其他武器。它们在被运抵靖宁之后，才由朔方军的墨者为其装配上了产自玄水兵工厂的矮特林和火焰喷射器，其中火焰喷射器实际上是格斗爪的配件，两者合一才是一件完整的武器。

　　加挂在格斗爪下面的火焰喷射器还好说，精灵自用版格斗爪原本也是要加挂龙息枪的：这是一种模仿巨龙的吐息的魔法攻击装置，无需燃料就能喷射出足以融化钢铁的超自然烈焰，其所需的魔力由挂在魔导装甲背上的能源背包提供。

　　然而矮特林就很那啥了，卡多雷驾驶员很讨厌这种嘈杂、粗野、不稳定、还很滚烫的东西。只可惜军令如山，他们就是有再多的牢骚，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执行命令。

　　目送舰队升空远去，暂时留在靖宁的安霁月非常自然地坐进节度司的节度使办公室里，代替外出干架的萧逸悦处理起了承泽府的政务外加朔方军的军务。在击垮了尖塔城的军队，顺便安排人将俘虏押送去筑路队干活后，朔方军既没有留在原地也没有向着尖塔城进发，而是被萧逸悦带回了靖宁进行。

　　靖宁和尖塔城都是港口城市，考虑到行动效率和物资方面的消耗，萧逸悦正设法调集一支船队，嗯，浮在海面上的那种，准备走海路进攻尖塔城。

　　坐了三天的办公室，把萧逸悦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政务全都处理完毕后，安霁月在某种直觉的指引下适时地推开窗户，正好看到了天空中归来的舰队。

　　【群主#安霁月：我看到你了。】

　　【管理员#萧逸悦：嗯。你现在在哪里？我是指具体位置。】

　　【群主#安霁月：节度司的节度使专属办公室里。】

　　【管理员#萧逸悦：我马上过来。有些事情只有当面说才能说清楚。】

　　【群主#安霁月：好。老实说，我也很好奇你那边的具体经过来着……】

第四零五章 吃饭睡觉打豆豆（下）

　　两天前，黑色要塞。

　　在整整十艘护卫舰的炮击压制下，运载着萧逸悦本人和12台军刀Mk2，外加一队来自朔方军的精锐步兵的军马级轻型运输舰，缓缓靠近了仍在还击的黑色要塞。原本在朔方军节度使的计划中，压制黑色要塞的对空火力并摧毁主要炮台，从而为陆军开辟登陆场的步骤至少需要一天以上。然而战局并未像是她判断的那样发展——

　　不知何故，黑色要塞的防御力量远比她事先最乐观的估计还要弱得多。当飞行舰队将黑色要塞纳入主要武器的射程，开始以其为“圆心”环绕飞行时，城市中爆发出了堪称炽烈的还击火力。顶着射弹炮和追踪火箭的狂轰滥炸，一些长度超过六米的巨型火箭弹从黑色要塞的各个角落中飞出，腾空而起扑向天空舰队。

　　当舰队一边进行规避机动、一边维持着对黑色要塞的火力投放时，这些巨型火箭弹竟也随之在空中拐了个弯（注1），不依不饶地缩短着与飞行战舰的距离。

　　好在来袭的舰队对此早有准备。当编队以黑色要塞为圆心开始死亡盘旋时，两艘刚入役的星蚀级护卫舰被特意安排在了编队内侧，她们所处的位置以及她们那与神州舰队截然不同的铂金色涂装，使得两艘卡多雷战舰成为了守军的首选目标。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三枚巨型火箭弹距离其中一艘星蚀级越来越近，直到它们突破了某个无形的界限后，两艘星蚀级侧舷的多组集束闪电同时开火。刹那间，蜿蜒的银蛇在空气中狂舞，暴烈的闪电束抽打着来袭火箭弹的外壳，将其凌空轰爆。

　　整场战役中，这是守军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还击，亦是唯一的一次。三枚巨型火箭弹刚一升空，它们的尾迹就暴露了发射装置的位置。当射弹炮的炮组还在计算射击诸元、追踪火箭则忙着装弹时，两艘星蚀级上的舰载光矛分别进行了一轮齐射，在凡人的视网膜中留下几道淡蓝色的笔直轨迹。

　　经过高度压缩的奎许之风（注2）将混沌矮人炮组连人带发射架当场蒸发，顺便在漆黑的石砌地面上刮出几道放射状的浅痕。和同级别的射弹炮相比，光矛的杀伤力其实不算强，甚至可以说偏低，但是胜在精度极高而且射速更快。

　　两个高威胁目标被卡多雷战舰干脆利落地摧毁，第三个也没能活多久。抢在混沌矮人炮兵完成复杂的装弹流程前，面子有些挂不住的震旦空军集火了第三个目标，用严重过剩的火力将其淹没。当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下了坑坑洼洼的城墙。

　　再然后，战斗进入了垃圾时间。黑色要塞的城墙上堆满了恶魔铁匠发明的各种恶毒武器，它们的威力与残暴足以令最勇敢的凡世军队感到紧张；奈何这些东西基本都是针对地面目标设计的，少数死啸者火箭射程够不到飞行舰队：后者一直徘徊在射弹炮的极限射程上，宁可牺牲炮击精度也绝不贸然闯入混沌矮人的火力网。

　　“死亡盘旋”持续了一个小时，黑色要塞表面的各处炮台被依次拔除。期间守军一直在不屈不挠地还击着，哪怕射程不够也照样开火。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在来自天空的炮火面前，黑色要塞那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被一点一点地拆开，耗费了德拉兹霍斯无数心血的战争机器被摧毁，宝贵的混沌矮人士兵就这么毫无价值地死去。

　　在仅仅只付出了一些消耗品的情况下，黑色要塞的外围防御被迅速击垮。只是战斗如此顺利，反而让萧逸悦少见地出现了一丝丝的犹豫：这会不会是某种陷阱？和他们的秩序表亲不同，混沌矮人崇拜魔法的力量。在混沌矮人社会里，施法者必然是哈苏特的祭司，是这个黑暗而扭曲的国度中无可置疑的统治阶层。

　　德拉兹霍斯作为混沌矮人里数得上号的术士先知，在常规部队完全被压着打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不尝试用魔法扭转局面？是另有图谋，还是说……

　　这人压根就不在黑色要塞？

　　无论如何，既定的计划不会因为指挥官那片刻的迟疑而停下。在两艘搭载了护盾的星蚀级护卫舰——在牺牲了不知道多少头发之后，墨者们终于攻克了所有技术难关，拿出了实用化的舰用护盾发生器——护送着一艘军马级轻型运输舰，靠近了黑色要塞上一处被硬生生炸出来的缺口，并放下舰体艉部的装甲跳板。

　　运输舰并未降落，因为没有足够的空地能让她降落。黑色要塞掏空了一座岩石山体修建而成，它表面的城区就如同梯田般层层叠叠，顶部则是近似公牛头颅形状的哈苏特神庙，不管哪一层都找不到大片的空地，压根不可能让运输舰降落。

　　因此，运输舰只能将舰艉对着城市、舰艏朝外，然后让装甲跳板“铛！”的一声，重重砸在城市外墙一处被轰开的缺口上。装甲跳板刚放下，不远处飞来一阵箭矢，中间夹杂着宽刃火枪那急促的枪声，一股脑飞向运输舰洞开的舰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