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奈尔蒙
她经历了二十多次相同的一幕，渐渐有些麻木了，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总要找出一丝战胜的概率。
可在此之前还是要缓解疲劳，虽然身体也跟着回溯到了最完美的状态，但头脑的精神被疲倦磨损得不堪。
她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两杯酒吞入肚里，长叹一口气，“真烦啊。”
“你和我发牢骚也没用，发牢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白发女人也跟着叹口气。
“那咋办？”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活下来啊？能想的办法都想啦，可许大爷您不中用诶，死神觅寻，黑刀制裁，黑山羊藤壶剑，还有安欣的银剑‘戮’与‘审判’，这些都是这个世界的绝世神宝，用游戏的话来讲就是顶级配置，你可是拿着一整套神器去屠龙的骑士，结果还是被龙一口咬死啦。”
“可对方不是龙，是魔王，能打赢魔王的人只能是游手好闲的勇士，而不是尽职尽责的骑士。”许思诺被说得心烦意乱，好似这一切都问题都归结于自己，可她只能算是受害者，哪能批评受害者不中用的啊。
“干脆死了算了！”她嘀咕。
“不用太灰心，就当是玩一场游戏就好了，失败了就重新再来，有句话说得好，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嘛，没有经历失败又怎会孕育成功的种子？毫无挫折的成功就没有含金量。”白发女人竖起大拇指，说着鼓励的话。
“可我不想玩这种游戏，我经历的挫折和失败也够多了……真见鬼。”许思诺猛地抬起头。
“怎么了？”
“不是说这只章鱼要挣脱你的时间暂停嘛？为啥它还是没有露面？你是不是还隐瞒了真实实力？”
白发女人撇撇嘴。
“不太清楚，这也让我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讲德亚古斯早就发现我了，却仍由我回溯时间，就好像它很乐意让你和这个女人分出胜负来，这么说其实也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女人能进入梦境，很有可能是它在搞鬼。”
“章鱼的眷属！”许思诺觉得这就是李菲真正的身份。
“不。”
白发女人皱起眉头，注视着下方的李菲，“她……可不是德亚古斯这种低级的殇的眷属。”
李菲抬起头，与白发女人深深注视。
“见鬼，她原来一直看得见我！”白发女人大惊失色，连忙缩回了脑袋。
“你说德，德亚古是个低级的殇，那什么才算是高级的？”许思诺震惊。
“这么和你说吧，一只殇可以分裂出很多只殇，你可以理解不？”
“不敢理解，这太离谱了。”她打了个哆嗦。
“四百年多年前，第一批诞生的殇都被称之为原初之殇，既最开始的殇，这群怪物大多数都是殇王，也就是数只殇的复合体，但这些原初之殇只存在了数天就自行分裂，知道细胞吧？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大细胞变成很多小细胞。”
白发女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分裂的原因至今无人知晓，而被分裂的殇便是如今你们认知的怪物，由同一只殇王分裂出来的殇具有相同血脉，且一般都是两只，所以殇也是双生子，德亚古斯便是其中之一。它的上位在民间其实颇有名气，知不知道克希拉？”
“我知道，所以你是想说……”
许思诺猜到女人接下来的话，也明白李菲的真正身份。
“黑山羊之母，蔑视原初之殇更加可怕的怪物。”
白发女人压低了声音，当说出这个名字时，整个梦境世界都为之震动。
“你怎么会了解殇王上面还有更厉害的怪物。”
许思诺脸色惨白，她以为李菲是殇王的眷属，却没有想到她的主子居然比殇王还要厉害！
在人类所了解的范畴，殇王已经是怪物的极限。
“我曾经是半殇，距离进化成殇只差一步之遥。”白发女人的眼神忽然变了，轻声地说道，“在那一刻，我看见身处于灰雾之上的存在，仿佛是一种召唤，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我本能的知晓了它们的存在与名讳，我很害怕，害怕到我放弃了最后一步。”
“没有奈娅之血眷顾，成神者终会成为愚者们的口粮。”李菲忽然出现在面前，淡淡地看着白发女人。
许思诺挥舞早就准备好的死神觅寻，她与女人对话时也在暗暗观察李菲的位置，黑红镰刀按照早已排布的剧本砍向她，在第四次回溯前，她就是用的这个办法成功偷袭，使得李菲断掉了一只手臂。
虽然明白结局难以改变，可总要至少做出能够改变结果的因素来，失去一条手臂的敌人会暴露更多破绽。
可这一次，砍空了。
许思诺被一脚反踢得踉跄，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李菲，她似乎……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第574章 残破的心脏（二十四）
许思诺被一脚踹下平台，在最后一刻右手抓住边缘，手中的死神觅寻也随之掉入了海底。
她抬起头想要看清平台的局势，确定李菲没有追击后才敢爬上来。
望着女孩狼狈的模样，女人淡淡地讥讽：
“天之骄女的头衔对你而言很沉重吧，近两年来不输于安染的闪耀新星，那把镰刀如果发挥全部的力量其实可以杀死我，可你就连百分之一都无法正确使用，暴食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情绪的调动，我从你眼神里只能看见受惊的兔子。”
许思诺怔怔的与女人对视，这是对方第一次与自己说话。
在之前的战斗中，她尝试过与对方交流，可对方一言不合就与自己拔刀相向，急促的压迫令人喘不过息，如同冷血残酷的杀手，单纯只是奔着杀死她而来的，在杀死她之前不会浪费任何口舌。
如果不是白发女人出言提醒，她都不会知道这位情报科科长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许思诺没法理解，不明白这位李科长做这些事情的原因，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被隐瞒在一个可怕的真相之中，而这个真相使得大片事件围绕自己发展。
这是个可以询问的时机，不愿意再被不清不白的利用，追杀，以及沉沦这无穷无尽的阴谋之中。
“你是真的李科长还是假的李科长？”
这是许思诺问的第一个问题。
李菲静静地看着她，回答这个问题前沉默了好一会。
“在你心里，我不是一个坏人么。”
“我很难相信FACA的最高层之一是个异种，她背叛了安主任，背叛了对策局，以及背叛了人类。”
许思诺的手里再次出现了那把镰刀，这是自己在梦境中暴食次数最多的武器，或许是精神错觉还是心里安慰的缘故，觉得使用这把武器会得到安染的部分力量。
擦拭嘴角的血迹，已经做好得到最坏结果的准备。
“说不定你只是假的。”
“可以这么说，从一开始所谓的李科长并非好人。”李科了当的承认，就好像随口陈述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明明大到整个对策局的信誉危机，在她的语气下轻松得只像是件小事，没人会对小事提起多大的兴趣。
“这么说我就当你是本人了，你在对策局甚至是整个社会都很有威望，为什么要不惜代价的杀死我？”
“没想过杀死你，你是这只章鱼复苏的容器，从一开始就是。”
李菲平静的回答，没有看见许思诺背后的小动作，“你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必要再知道了，明白真相却无法改变任何结果，无疑是比疼痛更加可怕的折磨。我见你现在的样子就想起女儿的小时候，但很抱歉，你必须死。”
“又是这一套么，跟谜语人似的说我必须要死，也不告诉我必须死的理由。”许思诺眼神鄙夷，也没那么害怕了。
“这只章鱼要把我当做容器？想想就觉得恶心，不过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会被困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了。”许思诺抬头看了眼天空，“是想杀死我的精神占据我的身体吧，因为这只章鱼一直没法做到，所以才劳烦你亲自出现。”
“你很聪明，明白得很快。”
“那为什么不赶紧动手？”
“只是遇见了老朋友，想多说说话。”
白发女人仍稳如泰山的坐着，举起酒杯示意自己的存在。
“你们原来认识。”许思诺惊讶。
“不算是特别熟，有过一面之缘。”白发女人漫不经心，根本就没把李菲放在眼里。
“关系嘛，分为两种，一种算是亲近，一种则是厌恶，我对她的感觉就是第二种，所以你放心好啦，光是这点就肯定站你这边，何况我们是一起的不是么？你要死了我也就不在咯。”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许思诺放弃搞背后小动作的那套，就算偷袭成功也很难将对方杀死，果断跑到白发女人的旁边。
“你还是老样子，总是想要尝试改变什么。”李菲说，“你很幸运，寄宿在这个孩子的精神下维持记忆，以记忆的姿态活下来，但这样和死亡没什么差别，命运如果能够被改变也就不叫做命运，她生下来就是容器。”
“话谁都会讲，不要以神棍的语气来谈什么命运。”白发女人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酒杯被握成了碎片。
“我生前要改变，现在我也要改变，你杀了这个孩子就等于毁了我，我又怎会让人忤逆我的想法？”
她睁大了眼眸，“即便是你！”
伴随着话语，可怕的气场围绕平台散开，压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许思诺顿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只蚂蚁。
真霸气啊，她看着白发女人，心中充满了期待，就好像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会永远安全，什么所谓的为难都能迎刃而解。
可她忽然想起了唐姊。
如果是她的话，该多好。
“忤逆？真让人恼火的口吻，我以为只有安家那些家伙才会用这么说，你还沉浸在生前的力量之中么，堕天使。”
李菲地说出女人的名字，丝毫没有被气场影响，这也令许思诺觉得不对劲。⑻
许思诺说不出不对劲的点在哪，李菲就站在几米外的距离，孤傲的站着，给人的感觉始终藏匿于隐瞒中。s
可她就在那，尽在矩尺，身为幽魂的许鸣泽一定有办法对付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心慌的感觉，就好像她会输。a
能够操控殇的梦境的白发女人，会输么？n
她忽然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可自己就算叠满了BUFF也战胜不了李菲。淋
原本的期待忽然变得恐慌，许思诺忽然看见了什么，惊恐的后退，最终退到了平台边缘。咎
白发女人心中困惑。令
“她终于看见了，你还没有看见啊。”李菲终于笑了，“是啊，你不该看见，你也永远看不见，为了保护心爱之人的你，无论轮回了多少次，也没敢面对糟糕的结果。”V
她的身后像是笼罩了什么，可没人能看清，许思诺只看见了一个角落，却被影响得没法说话。I
“你什么意思！”白发女人忽然慌了，这是她除了面对奈娅外，第一次这么慌乱。I
她快速打着响指，想要回溯梦境的时间，原本维持的气场迅速瓦解，很快她的眼神焦急不安，回溯时间的能力没有成功生效。酒
“为什么……”她喃喃。w
“其实已经生效了，只是我不受影响。”李菲告诉了她答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回溯了时间，我很乐意演一出戏，对于我而言无论回溯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还有就是，我还真蛮好奇你们有什么办法战胜我。”u
“你给她看了什么！”捌
“每一个人都有秘密，而她看到的，便是你的秘密。”
许思诺捂住脑袋，她看见自己与一头黑山羊头的怪物拥抱！
自己与黑山羊一同腐朽，最终融为了一体！
她没法接受这忽然的画面，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将与一个黑山羊似的怪物拥抱在一起，最终一同腐朽成另一个怪物。
许思诺认清不了这个黑山羊到底是什么，只觉得脑袋疼痛地快要爆炸，她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平台，踩在海面上奔跑，想要逃脱。
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一切都那么荒诞！当自从知晓自己就是杀死父母的怪物时，就被真相击垮了防线！
“不要……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许思诺尖叫着跑着，身后始终被无形之风追随，试图将她笼罩。
白发女人无力的望着越跑越远的女孩，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才意识到李菲的目的从一开始，就骗了所有人。
“你对她做了什么！”她红了眼，怒火中烧。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们。”李菲的语气中忽然多了份恭敬。
“你为了自己女儿的目的也是假的！”
“嗯。”
“你到底是谁！”
“是黑山羊之母最忠诚的仆从，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那伟大的存在，也只有祂能够杀死集一切怪物，孕育源始的深渊。”李菲低下头，“但我同样也要成神，只有成了神，拥有了殇的力量，才能清除一切阻碍。”
白发女人发觉自己的身体没法动弹，深深地感到无力，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幻，随时都要消失。
“八十年前，你的诞生或者说你经历的一切，也是我们设计的，但没有想到你还能保持记忆苏醒，而你只是祂的一部分。”
“你口中的你们究竟是谁！”
“是你们忠诚的仆从呐。”
许思诺在没有尽头的海面狂奔，她不知道在躲避什么，只是想要彻底逃走，或者远离，不再害怕那只章鱼，穿过章鱼巨大触手组成的墙柱，躲避追赶在自己身后的东西。
“诺诺，我带你走……”
“唐，外面有很多人，我害怕。”
“没关系的，那只是家族的獠牙，我会……杀光她们。”
“姐姐们来追我了，二姐她……”
“没事，我不会杀死她，我会带你走，永远离开这个地方，我们……”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