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狂人日记 第43章

　　咻！

　　又一道破空声响起。

　　杜林心头一跳，转过头一看，竟是一颗燃烧着火焰、形状约苹果大小的圆球从树林的阴影处激射而出。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这颗燃烧着火焰的圆球像是烟花般向四周迸射开来，爆发出强烈的火焰星点。

　　杜林根本来不及躲闪，火焰在高速移动的状态下狠狠地撞击在杜林的胸膛，片刻间就点燃了杜林身上的法师袍，开始在胸膛处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是“火焰飞溅”戏法？

　　敌人里还有法师学徒？

　　杜林身体踉跄了一下，大感危机，想起蟾蜍巫医曾跟自己说过自己的恢复力远超常人，便心中一狠，不顾身上燃烧着的火焰，直接举起手中的钉头锤，朝着脚下的将黑皮壮汉的脑袋砸去！

　　先干掉一个再说！

　　砰！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黑皮壮汉的脑袋被杜林的钉头锤砸得头破血流，腥臭的血液和脑部组织顿时四处飞溅，甚至有溅到杜林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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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缕缕火焰燃烧着杜林身上的法师衣服和皮肤的表面，袅袅黑烟自杜林身上升腾了起来。

　　但是杜林并没有感觉这些火焰有多么可怕，也并没有感到很严重的烫伤。这让杜林又意识到自己的身躯在被暗裔的改造中，可能被加强了对寻常火焰的抵抗。

　　反倒是杜林的这个疯狂举动吓到了另外两个敌人，那个释放火焰飞溅的新敌人更是停下了动作，对着杜林大喊着：“嘿！杜林！冷静点！我们想跟你谈谈！”

　　杜林循声望去，从阴影中走出一名身穿破旧西装、约莫四十来岁的瘦削男子，赫然是先前在酒馆出6枚银轮币价钱想要雇佣自己教训人的艾伦。

　　“谈什么？”杜林将左手里的破烂盾牌扔在地上，冷笑着用手拍打着自己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冷声道，“另外你们是不是希尔科派来的？”

　　“嗯？”

　　艾伦眉头一皱，似是诧异杜林的话语，但随后就与黛西这个手持匕首的女人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没错，我们就是希尔科大人派来的，他想跟你见上一面，要求我们把你带回去。所以，杜林先生，你还是跟我们回一趟祖安吧！”

　　此话一出，杜林的眼神顿时凌然起来，

　　果然，这三人是希尔科派来的！他来到皮城没多少天，怎么可能会招惹到生死敌人，也就只有在祖安的辛吉德与杜林结下仇怨，准确来说，对方是想让杜林这位暗裔眷属引荐暗裔本人。

　　只是杜林根本没有所谓的暗裔主人说法，一旦让辛吉德知晓这个消息，他一定会非常兴奋，想要仔细研究杜林是如何保存暗裔力量在体内，并且摆脱了暗裔的控制。

　　所以辛吉德这个家伙杜林只能选择远离他，哪怕是暂时的也行。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

　　杜林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带血的钉头锤，布满铁刺的铁圆球上滴落着粘稠的血珠，声音略带压迫感地反问道。

　　艾伦整理了下衣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语气里充满自信地说道：“那很抱歉了，我们两个人就要继续动用武力了！强行带你回到祖安！”

　　“呵，看来希尔科呵辛吉德这两人没有告诉你们，关于我的真实身份吗？”杜林嗤笑一声，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反问道。

　　“你的身份？不就是一个法师学徒？”

　　这个反问一下子让艾伦和黛西两人陷入蒙圈状态，他们狐疑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杜林身上，缓缓说道。

　　杜林在看到这两人的反应后，瞬间心里一清二楚了，希尔科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是暗裔眷属的身份告知这两人，只是阐述了自己是一名法师学徒，仅此而已。

　　也难怪这三个家伙设计想要近身偷袭自己，是以为他跟其他法师学徒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么？

　　“那好吧。你们要带我走，我却不能跟你们走。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杜林耸了耸肩，将自己法师长袍胸口处的最后一缕火焰拍灭，面带遗憾道，“动手吧，让我们……步战与砍杀！”

　　话音一落，杜林的身子骤然加速，裹挟着呼啸的厉声，抡起手中带血的钉头锤就冲向了艾伦！

第六十二章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祖安中层广场的黑巷，夜景灯红酒绿，霓虹闪烁。

　　街头自以为是的混蛋们酒气熏天，互相谩骂，还时不时抡着一根破木板就互相对峙斗殴。

　　小吃坊的案板被厚重的屠宰刀劈砍得哐哐响，半生不熟的绿色肥虫混着五颜六色的料汁一股脑倾倒在陶瓷碗中，食客大口咀嚼，时不时还嗦着手指，仿佛这是世间美味的甘露。

　　游商贩卖着笼中蛰伏着浅绿色的蝾螈，时而呲出那与物种不匹的挂着血丝的刺牙。锻造铺的架台上蠕着赤红灼热的铁液，野蛮的打击声此起彼伏。

　　黑巷的角落里堆积着来自上城的生活垃圾，糜烂的腐臭气味萦绕在角落里。

　　微光酒馆，一共分为三层：负一层、—层和二层。

　　负一层修建在水下，这里既是实验室，也是希尔科平时消遣的地方。

　　一只只体型约七八米大小的鱼怪正安逸地游着，偶尔会有一条身长几十米的巨型海蛇穿梭而过。蔚蓝的湖光正从房间圆圈的窗户汇入，盎然而茂盛的绿植，攀附着整个实验室。

　　一个铁皮柜里装满着各种生物标本，而旁边摆放着盛有各色液体的实验器材和瓶瓶罐罐。在这些实验器材前站着身披白大褂，稍有秃顶的辛吉德。

　　啪嗒啪嗒！

　　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辛吉德头也不回，平静地问道：“人抓回来了吗？”

　　阴影中走出一个身穿黑白相间如同礼服的马甲的青年男子，他最里面是一件红色衬衣打底，梳着精致的背头，看起来一丝不苟。

　　虽然面色苍白，但棱角分明。

　　当然，最令人瞩目的还属他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的左眼，左眼处有着无比骇人的暗红色伤疤，眼珠是被令人心悸的橙黑色覆盖，倒映出冷冽的瞳光，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神秘且危险的气息，就像是藏匿在黑暗里的一条毒蛇。

　　“还没有。”

　　一个充满磁性且独特的低沉嗓音回应道。

　　希尔科随意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属注射器将里面得到紫色液体摇均匀，同时不慌不忙地说道：“不过你想要的东西，我哪次没有弄到手。”

　　边说着，希尔科将手中的注射器对准自己的左眼，果断按下推杆，尖锐的针头直直地插进了他的瞳孔里，将一管紫色不明液体缓缓注入这颗橘红色的眼瞳。

　　微光药剂注入其中，治愈着他的伤口，刺激着希尔科左眼早已损坏的神经。

　　“啊……”希尔科瘫坐在椅子上，紧闭双眼，痛苦地喘息着。微光混合着泪水从眼角缓缓留下，每一次给假眼注射微光，对希尔科来说，都是一次难以言喻的折磨。

　　然后他将拿着金属注射器的手放了下来，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暗裔很强吗？”

　　“强？哈哈。”

　　辛吉德走到玻璃罩旁，看着悠哉游动的庞大鱼怪，干笑了两下，声音嘶哑地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暗裔就是神灵的化身。”

　　“神灵？”

　　希尔科面色不置可否，只是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哆哆哆”的声响，在空旷的实验室里不停地回荡着。

　　或许对他来说，神灵这个词太过于遥远和缥缈。

　　过了良久，希尔科才再次发出独特的低沉嗓音询问道：“那从目前来看，这个暗裔是在皮城？”

　　辛吉德转过身从实验器材中拿起一管紫红色的液体，声音嘶哑地说道：“对！那个小子冒着风险逃向皮城，肯定是在皮城有什么依仗。那么暗裔就可能在皮城，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你派出去的三个人回不来，那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暗裔亲自出手，要么就是被暗裔眷属自己给解决了。如果是前者，说明这个暗裔眷属甚得他主人的欢心，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这个暗裔眷属的自身就不可小觑，他的主人会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强大。但不管是哪个，都是我们不想看见的结果，我们很可能会引来一个暗裔的怒火。”

　　“……啧！你放心，我一切都会解决的。哪怕是暗裔。”希尔科的声音没有波动，给人一种强烈的自信感。

　　说完，希尔科站起身，准备离去。在即将离去的那一刻，他停下脚步。阴影中根本看不清希尔科那张瘦削的面孔，只有左眼散发着醒目的橙红色光芒。

　　“我的能力可不仅限于祖安。”

　　……

　　“请现在还在街道上的皮尔特沃夫市民尽快回屋，宵禁时间已到，请市民们结伴回家，不要走小巷！”

　　天空之上巨大的飞艇来回播放着音讯，耀眼的白炽灯无情地扫荡着皮尔特沃夫的每个城区，驱赶每一位试图还在街道上逗留的市民。

　　“如若迷路，请尽快找到有执法官巡逻的街道，由执法官将市民安全护送回家，不要在外逗留！”

　　而海港区的某一处寂静的偏僻小公园。

　　噼里啪啦！

　　摇曳的火焰在公园内静静地燃烧着，丝丝缕缕的黑烟不断地升起，高温使公园的草地都被炙烤的焦黄，甚至有的地方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夜晚的夏风吹拂起杜林身上的法师袍，他神情冷漠地看向趴在地上软绵绵的女人，也就是黛西。

　　那把牛耳尖刀状的匕首则是被杜林一脚踢开，滚落到一边去。

　　他手持着一把沾满鲜血的钉头锤，粘稠的血液从带刺的铁球上缓缓地流淌下来，杜林一脚踩在黛西的胸膛上，神情冷漠地俯瞰着对方。

　　浑身是血的黛西有气无力地恳求道：“别杀我……求求您了！只要您能……咳咳，饶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知道很多消息……”

　　说话间，时不时从嗓子眼里用力咳出一滩殷红的鲜血，溅射到杜林的裤腿上。

　　“你们来皮城多少天了？”

　　“就两天不到……”

　　杜林踩在女人身上的那只脚不由自主地加大力气，厉声质问道：“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或者说谁告诉你们，我住在这附近？”

　　“咳咳！”

　　黛西感受到胸腔的挤压，忍不住用力咳嗦了起来，然后连忙回答道：“希尔科大人在皮城警局有线人，是他把您的行踪告诉我的。”

　　听到这，杜林瞬间明白了。

　　皮城警局有线人，指的不就是被收买的那名叫做马库斯的执法官，在不久的将来，这个人会成为一名警监。

　　但听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鸣笛声从不远处天空传过来，随后便听到一阵阵机械磨擦所发出来的巨大响声。

　　同时，执法官巡逻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杜林意识到自己不能在此地继续逗留了。不然的话，他就要被执法官当场抓捕，认作最近连续发生刑事案件的疯狂杀人犯。

　　于是，他抡起钉头锤，面无表情地朝着女人的脑袋重重地挥击过去。

　　嘭！

　　下一刻，脑颅碎裂。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脑袋砸得血肉模糊，结束了黛西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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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在干掉法师学徒艾伦和这个女战士黛西之后的最终成果。

　　“呼~”

　　杜林从胸腔内排出一口浑浊的气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结束，以一对三的局面，最后获胜的结果是他活下来了！

　　而且是以最小的代价杀死了三个敌人，现在他需要快速搜刮了一下战利品，就得立马离开绕小路离开现场。

　　当杜林离开之后，三名执法官巡逻到此地，当他们看见白炽灯照射下惨状，脸色瞬间一变，警惕地举起手中的线膛步枪，以背靠背的姿势警戒四周。

　　同时，从怀里掏出信号弹，让周边的同事赶过来支援。

　　杜林是不知晓这一切的，所幸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执法官也被吸引走了，他身上法师袍带有的血渍不会被注意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他便回到了声乐大道第45号房屋，推开漆黑的大门，径直进入一条宽敞的大走廊，用钥匙打开了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

　　杜林回到家的第一时间，便是从打开开关，让漆黑的房间变得一片明亮，然后急哄哄地脱下身上的法师袍，拿到盥洗室里扔进桶里，打开水龙头，开始浸泡起来。

　　自己则是认认真真地清洗掉身上的污秽，不管是燃烧后的灰烬还是血渍，统统将其洗掉。冷水的冲刷，让杜林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陷入思考。

　　事实上，目前有三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自己面前。

　　第一个问题，既然辛吉德他们已经知晓自己住所的地方，他是否有必要再次搬家？

　　第二个问题，他到现在都无法判断辛吉德和希尔科这两人对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自己又应该以什么的态度回应。

　　第三个问题，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即使洗完澡，杜林也还在思考这三个问题，他接了一杯冰水，坐在窗前眺望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夜景。

　　皮尔特沃夫这座进步之城的灯火已经被点亮了，钢筋水泥被各种灯光所进行涂抹，形成了一副工业质感极强的艺术画。

　　或许第一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无论辛吉德和希尔科两人的态度怎么样，他都不能搬家。

　　首先希尔科在警局有线人，除非杜林选择隐姓埋名，否则不管他搬到哪里去，都很容易暴露行踪，其次搬家就代表露了怯，而一怯，这两人就会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狠狠地咬他一口。

　　所以他不能怯，以前打算怎么做，那接下来就要怎么做。

　　毕竟这里是皮城，不是希尔科想要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祖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