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亖少了二
所以，史瓦罗确实不好打交道。
看出了三人的忧虑，娜塔莎叹了口气。
“这一次，[地火]会站在你们这边。”
医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但她并未解释太多。
地下的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了极限，物资的短缺更不是缺吃少穿就能概括。
可史瓦罗死死把控着【炉芯】的通道，无比强硬的拒绝着一切开放【炉芯】通道的交流。
这几乎让它成了众矢之的，民意几乎无法弹压。
地火......已经到了要喷发的边缘了。
第三十三章、天真，但也是心气
“我们要怎么做？”丹恒捧着茶杯，看着沉默的娜塔莎。
“克拉拉，你们得去找到克拉拉，她是史瓦罗的某种保险，或者说，作为一个机器人，史瓦罗老大对克拉拉有着远超常人的耐心。”娜塔莎抿了一口茶，略感无奈的叹息一声，“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在史瓦罗眼中，几十号人凑在一起的诉求，不如克拉拉的一句请求更有用。”
“地火的理智派会率先集结到机械聚落外，我们会尝试和史瓦罗交涉，但大概率无用。”
三月从娜塔莎的言语中感觉到某种情绪，但她又不好表达，只能抓了抓头发，勉强的笑着感慨，“娜塔莎姐姐居然这么悲观么？”
“[地火]何时接管了地下城区的势力，就和史瓦罗老大交涉了多久，这不是悲观，而是事实，我们唯一观察到的，能撬动史瓦罗态度的，也只有克拉拉一个人。”娜塔莎说着，从有些泛黄的白大褂的衣兜里摸出了一封纸张脆弱无比的信，推到了三人面前。
星核精看了一眼信封，又抬起头看着娜塔莎医生，“这封信？”
“克拉拉也并非是一个好说服的女孩，但这个，能撬动她站在我们这边，或者至少不会站到史瓦罗那边去坚定史瓦罗的意志。”娜塔莎笑了笑。
“你们准备了很多。”丹恒看着娜塔莎，意有所指。
“地下需要物资，而物资来自上层区，我们一直在积蓄力量，弹压着民意，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有极限，而这些准备，是为了在极限到来之前，在秩序崩溃的边缘时转移矛盾而用的。”娜塔莎不介意在这个时候跟眼前的三位年轻人透底，“【炉芯】的通道是地下人唯一的希望，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别无选择。”
“上层区也好，下层区也罢，大家都只能在坏的，和更坏的两个选择中，勉为其难的挑选一个。”
“没有完美的解决办法么？”星的语气低沉着。
她在黑塔空间站学习了很多，她帮助了空间站很多科员解决麻烦，夜以继日的如海绵一般吸收了很多知识，不巧......其中就包含【战争】这一概念。
娜塔莎所言，已经让星意识到了[地火]最终的选择。
[地火]会涌入【炉芯】，将名为战争的火，喷涌到上层区去。
“你们，你们就是最终的完美解。”娜塔莎看着三个人，“我不希望贝洛伯格最终的结局是从内部坍塌，但为了生存，避免灭亡，很多人都别无选择，比起未来某一天坍塌的墙，他们很多人都不怕现在去死，他们最怕未来自己的孩子，孩子的孩子，永远都挣扎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甚至连永远呼啸的风雪都不曾见过。”
星核精沉默。
她想起了虎克的养父，那个苍老又病弱的大聚地的男人，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矿物勘测装置，拆下透镜卖掉，只是为了换一顿好一点饭，给虎克过个生日。
那其实都不是所谓的生日，只是虎克被老男人收养的日子。
那顿饭也并不好，比不上上层区的面包和红茶，粗制滥造的有些难以入口，但按照老男人的说法，那足以哄虎克开心几个月，虽然他拆掉透镜卖钱的举动让虎克很生气。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即便只是一根救命稻草，我们也要抓住，用以避免那最坏的结局。”
“我相信。”星想通了，或者说，想通了某一点之后，干脆不再去深入思考了，“我们去找克拉拉。”
三月转头，看向了神情严肃，眼神坚定的星。
丹恒也意外的瞥了一眼星核精。
“虎克，她，很信任你。”星核精看着娜塔莎，“奥列格也信任你，地下城区的人可能有所不满，但始终还认可[地火]这两个字。”
“大家都相信，那我们同样可以。”
“打仗不好。”星核精左右转头，与三月和丹恒都对视一眼，收回了视线，“我们去搞定克拉拉，你们去搞定史瓦罗，最后，我们一起去上层区，搞定星核。”
“那就不用打仗了，虎克他们这样的孩子，未来孩子们的孩子，大家都有未来了。”星核精说的理所当然，然后，她站起身来，对着娜塔莎伸出手，“娜塔莎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娜塔莎听着星那乍一听无比天真，天真到甚至有些可笑的话语，和她递出的手，张了张嘴。
谁又不曾天真过。
娜塔莎也曾天真的希望自己的能力，能够治愈一切病痛，自己的哥哥更是天真的想要研发某种人体改造，让人类适应低温和风雪。
那些天真的想法，就如同星此刻所道出的言语一样。
但.......真的能这么简单么？
“真的？”事到临头，娜塔莎却吐出了质疑，“能这么简单？”
“或许简单，或许艰难，但，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不是么？”星澄澈的目光与娜塔莎那饱含着疲惫和挣扎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既然要做，那么，不管前方有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们，搞定史瓦罗，搞定克拉拉，最后搞定星核。”
“我加入。”丹恒站起身来，他的目光看向娜塔莎，“这不需要迟疑，就像星说的，目标就在那里，去做，做到极致，就足够。”
“我觉得也是，不过搞定什么的，太难听拉，应该是说服！”三月也站起身来，灿烂的笑容一扫疲惫的神态，此刻的三月，斗志满满。
“所以，娜塔莎姐姐，你呢？”星，还在等着娜塔莎。
“我，会带着[地火]，加入。”医生姐姐笑着，站起身来。
天真一点又何妨呢？
如果没有了这份天真，就失去了心气，如果真的失去了心气，那下城区，才真的是没有了未来。
“那么，一切就说定了。”星用力的呼了口气，“我们会说服克拉拉站在我们这边。”
“那个.......”三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一僵，“如果，我是说如果，史瓦罗老大那里也没有星核有关的线索.......”
“我们还有舰长和月下小姐。”星核精转头看向三月七，“我们在努力，他们，也一样。”
三月犹豫了一下，但考虑到再提出不切实际的猜测，无异于灭自己志气，便用力的点了点头。
而事实上，在上层区的裂界之中。
舰长的发现，远比此刻正准备行动的三人组，更多，也更夸张。
虽然她们也将要从史瓦罗那里获得大差不差的信息了。
第三十四章、总该有人撑不住要发疯了
“星核，我...知道。”
那竭力保持着理智的高挑女性，悬浮在半空中，军帽之下，尽显挣扎和恍惚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月下和舰长。
“大守护者，从一开始，就和星核纠缠不休，无时无刻的低语......蛊惑......”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资格，我不该成为大守护者......我没有资格。”
“那些蛊惑和低语，让我恍惚，甚至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我不该被冠以兰德之名.......”
“你......”月下刚一开口，就被舰长打断了话语，她回头看向了舰长。
舰长却对着月下摇了摇头。
眼前的希莉儿，并不是一个可以交流的对象，她的自言自语，不过是某种星核扰动下残留下来的回响，至少，眼前的希莉儿·兰德，并不是个有心智，可以交流的存在了。
“或许我唯一作对的，就是没有向那些蛊惑低头，那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姐姐她，能做的比我更好......”
希莉儿的身影，已经即将涣散，她一双眼眸中尽是混沌，甚至丝缕的灵光都已经无比飘摇，如同将熄的烛火。
月下明白了舰长的意思。
他们此刻，只能见证希莉儿·兰德最后的回音和终末。
但，上天似乎总爱开玩笑，就在希莉儿的身影眼看将要消散之时，庞杂的脚步声却从二人身后传来。
已经在消散的希莉儿，本能的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声响传来的方向。
当一头银发的布洛尼亚带着铁卫们冲出街角的瞬间。
希莉儿那混乱的双眼，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她死死的盯着布洛尼亚，突然尖啸，而距离希莉儿最近的舰长和月下首当其冲。
“谎言！！”
“一切都是谎言！！”
“大守护者祈求了星核！！星核带来了风雪！！”
“星核已经缠上了兰德！所有兰德！每一个！！”
“这个姓氏就是诅咒！”
“我根本不应该承受那些！！贝洛伯格七百年前就该被毁灭！！”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
“都是......谎言......”
尖啸与怒吼，最终归于平静，好似最后的回光返照，希莉儿最后的疯狂，对着布洛尼亚喷涌而出。
那是迁怒？还是某种愤恨？亦或者其他什么？
此刻，没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希莉儿的话，并且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是什么？”布洛尼亚身后，佩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眯着眼睛，看着周身包裹着蓝色火星的舰长。
“希莉儿·兰德，她的自称。”舰长拍了拍身上的火粉，目光看向了布洛尼亚，“我记得今天早上进克里珀堡的时候，我还在走廊里见过她的画像。”
“怎么可能！【暴君】作为第八任大守护者，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人了！”布洛尼亚举起了手中的枪，枪口对准了舰长，厉声反驳。
“大守护者祈求了星核，而星核带来了风雪，兰德这个名字就是个诅咒......”舰长的目光转向了布洛尼亚，他丝毫不惧布洛尼亚·兰德手中的烧火棍，见多识广，而且跟随着黑塔学习过相当多庞杂知识的舰长，心中已经有了靠谱的猜测，“是星核记录了希莉儿·兰德的残响，裂界中的一切都在星核的扰动之中，她的残响在星核的印象范围内被重现了，仅此而已。”
“三百年前的希莉儿·兰德，明确的知道星核，更是提到了星核的影响，无时无刻的低语、蛊惑、甚至让人分不清虚幻和现实.......”月下也将目光投向了布洛尼亚·兰德，神情怜悯，“第八任，四百年前，也就是三百年传承的第八位，按照平均时间推算，每一任大守护者在位不过四十年，所以，可可利亚·兰德，目前是第十八任大守护者？”
“她已经快要到四十岁了，我没说错吧。”舰长说着话，目光却看向了布洛尼亚身旁的二人。
杰帕德，和佩拉。
“大守护者已经三十五岁了。”佩拉平静的回答了舰长的问题。
佩拉的配合，让布洛尼亚皱眉，让杰帕德侧目。
“这就不奇怪了，她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然而她却已经一眼看到了贝洛伯格的末路。”舰长盯着眼前的三人，沉默片刻，压抑着情绪的躁动，“星核的蛊惑和低语如同诅咒跟随着兰德们，星核在整个宇宙露面已经千年，从来没有任何势力提到过星核居然还有这种特性.......”
“你到底在说什么？”杰帕德上前一步，眯着眼睛，盯着舰长。
“可可利亚已经觉察到了贝洛伯格的倾覆已无可挽回，所以她已经打算推一把，加快这个进程了。”舰长一语道处，杰帕德嘴唇嗡动，陷入沉默。
而佩拉只是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
甚至就连站在三位长官身后的铁卫们，也陷入了沉默，握持武器的手，都不自觉的垂下。
唯有布洛妮娅，只有布洛妮娅·兰德，言辞剧烈的反驳着，“荒谬！母亲是大守护者，她存在就是为了保证存护之城的屹立！”
“我说了，她已经无法挽回了！”舰长的目光转向了布洛妮娅·兰德，语气骤然炽烈，他低沉的怒吼着， “你们的存护之城不等于【克里珀】本神！你们的大守护者也只是一个职位而不是力量！”
“裂界已经蔓延到了你们的城市中的事实，也证明了克里珀的加护也敌不过星核的侵蚀！大守护者更没法凭空变出地髓！”
“否则她为什么要封闭上下城区！难道大守护者会嫌地髓太多了么！”
“她只是一个凡人！你的养母，你觉得她无所不能的可可利亚，也不过就是个凡人！”
“她的能力有极限！”
“她的生命有极限！”
“她的精力也有极限！”
“她的思考！她的眼界！这一切都有极限！”
“你笃信一个什么都有极限的人能做到七百年来无人能做到的事！”
“那你告诉我.......”
舰长的语气陡然低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审视着众人，一一扫过布洛妮娅，杰帕德、佩拉、铁卫等等人......
“她如果真的什么都能做到，解决任何问题的办法都能想到.......”
“她还会需要你们么？”
“她又需要你这个继承者干什么？”
“七百年啦！该有个兰德撑不住要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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