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但它随即就被疼的一跳,却是少女天然从它背上扯下一片羽毛来,放在眼前打转。
猎鹰被疼的脖子都锁了起来,但不敢发出丝毫不满的气息,只能畏畏缩缩收翅蹲在一旁,连眼珠子都不敢转了。
这时候,远处的险峻小径上,猎鹰的主人终于登了上来,但其明明不累,但却是故作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用手撑著一方大石头,靠在上面歇息。
猎鹰回头过去,幽怨的盯了眼那左耳戴有蓝羽耳坠的青年,实在是有苦说不出。
那青年亦是看见了被少女持在手里打转的鹰羽,便苦笑一声,用手竖在嘴前,示意它不要出声。
而后,有一头飘逸白发的青年便只是静静的立在远处,看著少女落寞坐在那里的背影,眼神复杂,却没有妄自上去搭话,心下一叹。
其实,若说是一个是少女,一个是青年,但二人间的年龄相差并不大,无非是两三岁上下而已,不过青年看起来温润的很像一个大哥哥,在感官上是要比少女年长成熟许多的。
而在多年前的幼时,二人间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尴尬的气氛,使得青年苦苦寻来,却都不敢上去随意搭话。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虽不能说是青梅竹马,但也算是两小无猜,放在以前,少女最信任的人,除了她那个老爸,可能就是这白发青年了。
但随著青年的义父逐渐笼络这娆疆十万大山的权力、人心,所修毒术又愈加登峰造极,每每都要作为少祀官的青年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少女虽然知情甚少,但也不妨碍二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对此,青年固然想极力缝合,但随著那一位在十万大山中最得人心的蛊王日益病重,作为既得利益者的毒公日渐掌控人心,二人间的关系却是终于不可能弥合了。
因为不管青年如何解释,少女都始终坚信她老爸的病症是由那个毒公造成的,而作为不支持她的青年,自然被其视作了对立面。
想到这里,白发青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他如何能支持她?
且不说他和那位号称万毒窟二圣之一的毒公是义父子关系,一身本事都是其授予的,就算是少祀官这个受人尊敬的身份,都是因此得来的,于情,他如何能背弃自己的义父?
单就是那位毒公尽心尽力为了万毒窟而不惜以身养毒,这份昭昭之心,这份舍己为人的举措,于理,他这个义子又如何能够怀疑自己的义父?
便就是蛊王重病,身为其兄长的毒公也是不惜打破万毒窟隐秘避世、不与中原联通的规矩,只身前往蜀地求药,所有试药手段更是由他毒公亲自尝试,这份兄弟情谊,天地可鉴,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白发青年不是没有因为少女的一再坚持而动摇过,也曾私下去寻找过所谓的真相,但莫说是证据,连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毒公那里坦坦荡荡,由此可见一斑。
且在几月前,那次毒公让蛊王拖著重病之身去往南疆的时候,因为少女大发雷霆,白发青年还不惜舍弃了寨中大小事宜亲自去保护蛊王,更是在某天夜里直接大著胆子询问过蛊王本人,问那个让人愈加孱弱的病症是不是娆疆中有人居心叵测。
但就算是这样,蛊王本人都说他身上的病症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让青年安心。
如此一来,青年当然只能归咎于少女是胡搅蛮缠,因为多年来对毒公的偏见而产生的一种误解,虽然这番话没有说出口,但一经产生,白发青年便只能如此作想。
所以在近两月,随著蛊王只能卧床静养,他与少女之间的关系直接到了冰点,莫说是搭话了,青年在寻常时候更是连其人的面都见不到,他也只能默默承受而已。
若非是少女接连好几日都不曾在大寨中露过面,一直担心她的白发青年也不会遣他那只猎鹰满大山的寻找,好在终究是在这片‘观景台’寻到了……
正在青年守在后面默默作想的时候,前头少女已经将那片羽毛轻飘飘的扔下了悬崖,看著其消失在云雾间后,又随手扔了几粒小石子,却是突然出声。
“尤川。”
白发青年猛然抬起头,而后尽可能平静的轻笑出声:“玩累了吧?天马上要黑了,咱们是不是回大寨去?蛊王他也担心你……”
“不要拿我老爸来当借口。”少女头也不回,语气竟也很平静,亦没有幼稚的去纠正那个‘咱们’的称呼,与平时相比恍若旁人。
“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第一个,如果我老爸彻底醒不来了,蚩笠是不是就要让你当‘蛊王’。”
静静听完这个问题,尤川并不去计较少女对他义父直呼大名,只是轻笑一声,然后温和道:“义父已经在派人去中原和更北的地方求药了,蛊王会平安无事的。”
“回答我的问题。”少女依然平静。
尤川怔了一怔,然后踌躇了下,轻声道:“不会,蛊王就算……你是圣女,下一任蛊王也只会是你。”
头也不回的少女哼笑了声,但最懂她的尤川竟听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意思,正欲思索,便听少女再问:“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不在娆疆,你会不会像我一样照顾我老爸?”
“自是会的。”这个问题尤川几乎脱口而出,然后才慢慢道:“其实我对蛊王也不能说照顾,只是做一个晚辈该做的事情而已。”
少女回头过来,在夕阳下,脸庞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眉眼俏皮可爱,看起来没有那么淑雅,但恰是这股俏皮娇蛮的气质,才生成了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娆疆少女。
尤川心下刚刚一喜,便见那少女复又面无表情的出声:“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像我在的时候这样,不管是蚩笠想对我老爸做什么,你都像我一样把他赶出去,保护我老爸不受伤害?”
尤川皱了皱眉,敏锐的捕捉到了信息:“你要去哪里?”
少女不回话,一双眼睛只是盯著他。
尤川无奈,犹豫了下,才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蚩梦,义父对蛊王做的事情,无论是试药也好,还是以毒攻毒也罢,都是为了让蛊王的身体恢复过来,不可能会……”
少女蚩梦依然面无表情,但眉头间有了一丝怒气:“你为什么老是为那个毒王八说话!”
尤川怔了怔,低头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因为义父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万毒窟。虽然有些事情确实有失偏驳,但娆疆从各部纷争不断、战火纷飞到了今日局面,本就需要一些特殊的举措,你不能因为这些就把义父的所有缺点都放大。”
说罢,他补充道:“说句题外话,义父和蛊王是亲兄弟,又终生未娶,一直都将你视作亲女儿看待,便是你那般仇视他、讨厌他,义父又可曾多说过一句话?你……”
他犹豫了许久,才终于轻轻出声:“你太过分了,蚩梦。”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蚩梦居然并没有生气,反而仍然平静,但目光却并不再看尤川,而是望向远处的云海:“听阿婆说,我老爸已经没法御蛊了。”
尤川顿时错愕。
蚩梦口中的阿婆,当然不是什么简单的老婆婆,而是出自神农谷的医蛊婆婆,是万毒窟内公认的巫医,蛊王大病后,身躯日益孱弱,从健壮变成消瘦,复又慢慢变成干瘦,但就算如此,一手通天的御蛊术仍然丝毫未减。
这是尤川第一次听见蛊王无法御蛊的消息,这绝对是最高的机密。但抛开这一点来看,却也从侧面说明,蛊王的病症已经恶化到了极致。
便不难理解为何蚩梦这些时日如此忧惧,为何经常不见踪影。
“义父他……”尤川下意识出声,但马上默然,事实上,连医蛊婆婆都无法的病症,就已经说明整个娆疆都没人能解了。
蚩梦看著他冷哼:“蚩笠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告诉我阿叔他们去了哪里?”
尤川无言以对,蚩梦口中的阿叔,是蛊王最得力的五个手下,亦是整个万毒窟内除却蛊王外最顶尖的蛊师。
他只好继续用以前的说辞:“蛊尊者他们是被义父派去南疆执行秘密任务了……”
蚩梦高高扬起脑袋,眼中有讥讽之色:“连我老爸也不知道?”
“既然是秘密任务……”尤川只得如此解释。
蚩梦眯起一双好看的眼睛,更是懒得看尤川一眼,回头看著山下,双腿晃荡著,出声道:“阿婆说,传说中原大唐有一个不良帅,很有本事,他或许能救老爸,我要去寻他。”
尤川猛然愣住,张口欲言,却是突然明白了方才少女那两问。
他欲言又止,却并不知道该怎么说。
悬崖边,少女蚩梦已经起身,背起那个箩筐,从愣愣的尤川身边径直走过。
“希望你记得刚才的话,我这个圣女,现在只能拜托你了。既然你说蚩笠是个好人,那你就最好让他做个好人。”
“你自个回去吧。”
少女声音没了刚才那份冷淡,似乎恢复了常态,但从身侧过去,脚步却一步未顿。
尤川立在原地,修长的身影被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而后融于黑暗之中。
猎鹰凑了过来,啄了啄尤川的靴子,似乎是让他去追蚩梦。
尤川没有理会它,只是喃喃自语:“义父,一定是好人……”
他回过头,朝著险峻小径望去,但那紫发少女的身影早已远去,不知向何处。
或许是北方吧。
第257章 娆疆行(二)
从那险峻山巅的大石坪下来,尤川不是没想过去稍稍追寻一下蚩梦的身影,就算不跟上去,悄悄放一只流踪蛊也好。
但一想到此举除了徒增少女的恶感外便毫无益处,更因为两人现在的关系本就恶化到形同路人一般,尤川终究只能望月一叹而已。
思来想去,也只有用时间来证明他所想的是对的。
义父,绝对不可能会害蛊王。
他一定会让蚩梦相信这个事实。
……
从蚩梦喜欢待的那个秘密大石坪上回到大寨,尤川还期冀能听到蚩梦先行回返的消息,但侍卫禀报说并没有,便又是一阵失落,只不过掩饰的很深而已。
万毒窟大寨,虽然仿的是中原县镇样式,但聚落与大寨主体星罗棋布,散布的范围很广,却又远超一个县镇的规模。
在多年前,大寨还只是傍山而建,其中的竹楼也是各家择址分布,东一堆西一片,分散极不均匀,地址好的、风水有讲究的傍山临水处往往是一大片竹楼挤挤挨挨,稍稍次一等的地方,聚集的人烟就是几何倍的下降。
这种人之常情的事情,以前蛊王蚩离从来不干涉,多是自由发展。
不过自从蛊王近年病重,万毒窟大小事宜全权被毒公蚩笠接手后,这位毒公便以极其强硬的态度责令整座大寨尽数整改,人户重新择址聚集不提,主要是在大寨外围修建寨墙,后又开窑烧砖,砌起一条连绵不知多长的城墙。
确实是真的不知有多长,因为这道城墙不但是遮护整个大寨,还将一座被万毒窟誉为圣山的‘娆岳’囊括起来,设为秘境,只有各寨天资极佳的的小辈才允许在特定时期登山去炼化属于自己的‘蛊’。
娆岳上的五毒虫向来要比娆疆各地的蛊虫都要强悍许多,在几百年间登山为求一只相符蛊道五毒虫的蛊师数不胜数,在其上沦为白骨的也不计其数,但向来都不禁足迹,毒公此举,无疑是极易引起众怒。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数年内,因为此事向毒公发难的人竟然极少,就算是一寨寨主都没有二话。
原因在于,毒公亲口许下诺言,只要能够在娆岳上炼化一只契合蛊道的五毒虫并顺利折返的年轻蛊师,都能够进入由毒公亲手打造的御蛊坛内修行蛊术,并能得到毒公的毒术、巫术传承和蛊术指导,只要进入其间修行的,都有望在三十岁之前触摸到‘天位’的门槛。
需知道,毒公蚩笠虽然号称毒公,被尊称为巫王,一手毒术和巫术为万毒窟之最,但御蛊术也仅次于蛊王蚩离而已,莫说是接触到那玄之又玄的巫术传承了,便就是由其指导一番蛊术,成就也绝不仅限于一寨之间,甚有可能在有生之年达到蛊王身边那五个蛊尊的境界。
所以在这个条件下,各寨不但没有怨言,反而还极力培养自家寨子里的小辈,以求能够达到赴娆岳修行的资格,更是在多年间在暗地里形成了竞争关系,每年各寨挑选的上百名天资小辈都会在娆岳上死伤半数。
这其中自然或许多数都是死在蛊虫之口,但死伤在竞争者手下的亦是不少,毕竟蛊虫难得、契合蛊道的优良五毒虫更是凤毛麟角。与中原的纯粹武夫不同,一只足够强大的蛊虫,基本就能决定一个蛊师的下限,不论是对敌还是修炼,都能事半功倍。
有那实力蛊术达到登峰造极者,更不惜把自身都献给蛊虫,相辅相成,同生共死,可谓是把自身都变成了一只蛊虫。这种情况下,虽然寿元会衰减,但实力必会达到质的飞跃,往往能够媲美两个同等级的蛊师,甚而远超。
故在这股风潮的推动下,每年在娆岳上死伤的少年才俊不仅没少,反而各寨都不遗余力的把自家小辈培养的更凶殘,更冷血,更有手段,甚至以死为荣。因为就算身死,以血肉之躯喂养了娆岳上的五毒虫,后一年的小辈炼化的蛊虫便会更强。
至于为何一向追求万毒窟团结一体的毒公没有遏制这股‘邪风’,显然没有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此时此刻,天色残月高悬,尤川立在高约丈余的大寨城墙上,目光远眺著在深山里篝火点点。
那些是每段城墙都有的箭塔,每座箭塔都坐镇有一个实力在中上的蛊师,以防有大寨之外的人强闯大寨掠夺机缘。但凡发现,都是直接拿下,而后将活人拿去御蛊坛给那些天之骄子试蛊所用。
这个听起来略显残酷的试蛊之法,在蛊王重病后,就已经渐渐成为常态,且说来也奇怪,明知有这项血腥的规定,每年每月擅闯大寨的人依旧不在少数,多是一些年老病重的人,或许妄想进娆岳寻找续命的机缘?
常人所理解的事情,尤川当然知道内情。
以活人试蛊,为蛊术入门的最佳之选,以前甚至寨子专门走此道,将肉体修炼的强悍无比,再配合能够解蛊毒的蛊术秘法来赚取这试蛊所得的天价酬劳。
这种寨子,在万毒窟内的地位一向很高,因为虽然是配合蛊师试蛊,但过程亦是一种蛊术修炼,长久以往,甚至能够以多种蛊术配合相应的蛊虫而不种蛊毒,活脱脱是练成了那百毒不侵之体,乐此不疲者不在少数。
不过以前再严重,试蛊的蛊师都会心里有数,旁边也有人教导,一般不会闹出人命,情况实在危急,也有相应的医蛊师赶来救治,就算因此身残,但命一般是在的。
但就算如此,这种肉体强悍的试蛊之人终究是少数,只有大寨才请得起,而近年来,随著毒公的要求,试蛊方法愈发严苛,所炼化的蛊虫也越来越凶殘,千奇百怪的试蛊法层出不穷,试蛊人便开始供不应求,死亡率也逐年飙升,以至于渐渐销声匿迹。
这种情况,要想保证固定的试虫源,相应而生的‘死罪之人’便慢慢多了起来,尤其是擅闯大寨的人,每年都有。
各寨中,只要有天选之子入了毒公门下修行的,都会有不长眼的罪人被交上来给自己寨中的小辈试蛊。
至于这些罪人是从何处来的,便只有天晓得了。
尤川知晓这些内情,心下当然难免抵触,但义父告诉过他,万毒窟要想长久的安稳下去,只有不断强大,强大到能让所有势力都不敢小觑,方才能够得到永久的和平。
万毒窟创建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一些有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且不说那些人中,大部分人都是自愿的,不过为了安稳人心,才编织一些罪名而已,且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万毒窟的善待,保证子孙能够走上蛊师的道路……
这些人本就已经年老,临死前得到这种惠及后代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超脱?
久而久之,尤川只能对这些事视而不见,装作不知道,毕竟义父说的是对的。
万毒窟,还是太弱小了。
在寨墙上立了许久,吹了吹冷风,尤川那股失落才缓和了一些,进而看著今夜并没有所谓的擅闯之人后,才独自一人返回大寨。
回返途中,正好碰见一队侍卫领著一行人往大寨深处走去,尤川看著这行人的衣著打扮不似娆疆装束,亦稍稍区别于中原服饰,便自然停步询问。
然后才知这是一行来自南平国的使者,要求见毒公,因为路途遥远,这才赶到。
尤川皱了皱眉,并不知毒公为何要接见这些紧挨著十万大山的邻居,但见没有什么问题,此时又心下郁闷,便没有多问,甚至没有多加扫视那行南平国使者,就自顾自离去。
那叉胸行礼的侍卫领队恭敬的目送尤川离去后,方才抬起头,而后顺其自然的折向,对著那一行南平国使者的为首之人低声解释道:“尊使勿怪,我们这位少祀官最为厌恶万毒窟之外的人,我才不得不如此解释,还望谅解一二。”
那行使者当然只是陪笑点头,口称理解。
侍卫领队便笑著伸手:“白日人多眼杂,趁著夜色,我送诸位速速离开万毒窟,亦望诸位尊使早些将毒公的意思带给国主才是。”
那行使者当然有些不愿走夜路,不过这万毒窟比起外界也著实是有些骇人,早些离开也是善事,便如此应承下来,由一队万毒窟侍卫护送著折向,悄无声息的向大寨外离去。
原来,这行人压根就不是要去求见毒公,而是已然在不知何时会面结束,不过是离去之际正好撞见大半夜还在逛荡的尤川而已。
且若是仔细观察这行所谓的南平国使者,便能看见他们的眼白开始极其缓慢的扩散,似有吞没瞳孔的趋势,不过速度实在太慢,又是夜色,当然无人发现便是。
……
尤川回到大寨,却正好看见一道魁梧的人影立在他的院内,其人肩有双角,头上戴有镶玉头巾,在夜色下甚是慑人。
不过尤川并不害怕,只是略有些吃惊的叉胸行礼:“义父,您不是……”
后面那句‘面见南平国使者’没有说出来,因为尤川突然想起来,这么大半夜,料想那南平国使者也该明日才会面见毒公才对。
对面那魁梧人影,也便是毒公蚩笠了,这会负手沉默的看著尤川,并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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