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Q胜利法
「身处于这样的社会环境中，就算换一个汉人朝廷，神州就真的能改变现在的命运吗？在全民潜意识里都反对发展与变革，只想着兼并土地的世界里，所谓的朝廷本质上也不过是士绅的代言人而已。这样的朝廷不可能推动真正的变革，神州在近代的落后是历史的必然！」
李世民不愧是神州有史以来最强的君王，只是寥寥数语，便说破了神州近代落后的根源。
说到底，自从始皇帝统一六国之后，真正主宰神州这片土地的便不是所谓的帝王将相，也不是朝廷百官，而是遍布神州大地的地主士绅。
他们占据着神州绝大多数的财富，掌握着最先进的知识与文化，是神州两千年来真正意义上的主人。而那所谓高高在上的皇帝，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的利益代言人，世间最大的地主而已。
即便这两千年来神州朝代更迭，王侯将相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主宰神州大地的从来都是吃租子的地主。经济基础没有发生过变化，所谓的改朝换代本质上也不过是你方唱罢我登台，换汤不换药而已。
也是在这两千年的时间里，神州大地的地主士绅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建立起了以地主阶层为中心的儒家伦理道德观。从董仲舒的天人感应，到两宋的程朱理学，这些所谓的儒家先贤建立一套又一套理论的本质，都只是为了维护神州所有地主士绅们的利益。
这就是为什么在南宋这样一个危急存亡的时刻，作为南宋知识分子领袖的朱熹不是想着厉兵秣马，变法图强，反而废半天功夫建立理学的原因。因为元朝的兵马再强，也不可能将神州的地主杀光。但元朝作为异族所带来的各种新思想，却真的能动摇士绅阶层的合法性。
相较于军事力量的征服，神州的士绅更加惧怕传统理念的崩塌。因为理念崩塌后的变革，定然会严重影响士绅对神州的统治地位，甚至将他们直接扫进历史的垃圾桶。而这种对传统价值观的极端维护，方才是神州文明近代落后的根源。
说到底，神州的封建地主作为神州的统治者，在宋明时期已然失去了时代的进步性。为此，他们不得不建立理学作为思想工具，维护自己腐朽落后的统治。
而作为所有地主士绅的代言人，神州的朝廷和皇帝不管是谁来做，都必须信奉这套变质腐朽的儒家思想。要不然他们就不可能得到地主士绅的支持，不可能统治这片土地。而一旦统治者信奉了腐朽的儒家理学思想，那对科学发展的排斥是必然的。
所以神州文明近代的落后，在宋朝便已然注定。这不是某个朝廷或者某个皇帝个人的意志所能改变的，而是神州所有士绅为了维护自身阶层的利益，在集体潜意识下做出的决定。
第157章 文明的热寂
昆仑天池之上，那应是李世民的尸解仙手持钓竿，翻卷池水，对于蝴蝶忍与刘雨轩的到来没有丝毫惊讶，反而若无其事地与两人谈论起神州近代沦落的根源。
对于这个问题，蝴蝶忍和刘雨轩都是不明所以。而李世民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指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神州的落后，本质上是神州统治集团的落后。是封建地主士绅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捆绑了神州发展的国运。
「你说得固然有理，但这和你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关系？」
思索之后，刘雨轩又问道：
「地主士绅再落后，也不是你帮助小日子的理由！你知不知道小日子的野心有多大？你知不知道神州如今已然有了亡国之危！你帮助小日子高层抵挡我们道门的刺杀，这和助纣为虐有什么分别！你对得起那些惨死在小日子枪下的神州百姓吗？」
即便身旁有蝴蝶忍这个小日子，刘雨轩依旧毫不介意。作为从小日子屠杀下逃出生天的遗孤，刘雨轩对小日子恨之入骨。
而面对刘雨轩的责问，李世民却根本没有回答的兴趣，反而问道：
「既然知道了神州落后的根源是地主士绅，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此言一出，刘雨轩就是一愣。她说到底也就是个武当山的道士，哪里知道治国安邦的大道理。也就是一旁的蝴蝶忍作为穿越者，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这个答案太劲爆，说出来怕是会引起天罚，所以她也不敢言语，只能将答案放在心里。
眼见两人都沉默不语，李世民继续道：
「其实早在七百多年前的南宋，我便已经算到了神州如今的危局。我看到七百年后的神州因为科技落后，被列强瓜分，彻底沦落胡尘。我更是看到亿万神州子民在侵略者的刀枪下凄惨死去，最后如同新大陆的原住民一般彻底消亡，沦为历史的一页。」
「从那时候起，我便开始思考如何才能改变这段历史。」
李世民一边说着，手中钓竿轻轻一挥，面前天池水中又是一片红尘翻涌，曾经的往事就这样出现在几人面前。蝴蝶忍就看到七百年前的李世民身处于南宋的红尘酒肆，宣扬着他从未来推演的科学与理念。
当时的李世民很是自信，因为彼时南宋内忧外患，整个社会都想着如何变法图强，一雪靖康之耻。而李世民所宣扬的后世技术理念，显然符合南宋的现实需求。再加上这些技术中有不少实用知识，神州的平民百姓也很感兴趣。
在李世民看来，自己只要提前几百年宣扬后世的技术与理念，神州的历史便能改变。
但现实却给了李世民沉重一击。
就在李世民宣扬不久后，李世民的身边便出现了一群簇拥。而这些簇拥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地主士绅的警惕。因为新的技术往往需要新的生产模式，而新的生产模式必然会带来社会的变革。而社会的变革，自然会损害地主士绅阶层的利益。
于是就在李世民宣扬后不久，南宋的地主士绅们联合了起来。
他们联名将李世民宣扬科学理念的事情上奏朝廷，强迫朝廷用军队绞杀李世民及其簇拥。而作为千古一帝，李世民的军事素养自不必说，即便李世民身边人少粮乏，但李世民依旧屡战屡胜。
可是，战术上的胜利无法改变战略上的劣势。
个人的力量，终究无法与整个社会阶层抗衡。
即便李世民个人能力极强，也无法抵挡整个士绅阶层的反扑。尤其是地主士绅们为了彻底铲除李世民的影响，居然严格采取了三光政策。
但凡与李世民有所接触之人，一律杀光！
但凡李世民传播知识的地方，一律抢光！
但凡有记载科学技术的书籍，一律烧光！
短短数年之内，便有数百万人因此而死，便是当时已然尸解成仙的李世民也深受重创，只得回到昆仑山巅静修。等到他修养好身上的伤势再度出山的时候，南宋的半壁江山都沦落胡尘，汉家江山第一次彻底沦落异族之手！
而此时出现在蝴蝶忍与刘雨轩面前的红尘碎片，便是昔年地主士绅执行三光政策的场景。
一个因为听到李世民的宣传而拒绝缠足的少女，被残忍得用竹子贯穿了双脚，最后在哀嚎中死去。
一个学习了科学知识后改良农具的工匠，被自己铸造的农具在田地里碾压，变作了碎渣般的烂肉。
还有一个宣扬科学的儒生，手中紧紧攒住李世民从后世推演的数学书籍，被捆绑在树上活活烧死！
……
太多的人就这样死去，这样残忍的场景一度让经历过小日子屠杀的刘雨轩都感到不适。
「他们，怎么能这样？」刘雨轩一脸不可思议。
她本以为只有禽兽般的小日子才会如此屠杀，可没想到作为同族的士绅在镇压起本民族的新兴之火上，居然会被比异族还要凶残。
「世人只知道南宋有法医学的鼻祖宋慈，可南宋难道真的只有一个宋慈吗？其实南宋如宋慈那般的人从来不少，神州历年来也从不缺少宋慈，可这些宋慈注定会埋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因为神州的地主士绅，无时无刻不在用最残酷最血腥的方法，维持着他们的统治。」
李世民手中钓竿轻轻挥动，一个又一个神州历史上无名的科学家出现其中，然后他们又因为不容于世凄惨死去。
「地主士绅不是不知道科学技术的力量，他们比谁都清楚科学技术会引起社会的变革。但就是因此，他们才会通过各种手段打压科学的发展。即便为此亡国灭种，他们也在所不惜。」
「就比如那个朱熹身处于南宋朝，彼时已然是衣冠南渡，危亡之秋，神州危亡比起如今而言也差不了多少。可他作为南宋文坛魁首，世间经学大家，却只是空谈理学，如此人物为何会受到推崇？无非是因为朱熹的言论满足了地主士绅的利益罢了！」
听到这里，刘雨轩终于有些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
「也就是说，单纯的技术并不能改变神州，即便是相关的科学理念的传播，也会引起士绅阶层的敌视。而一旦科学技术对社会产生影响，威胁到地主士绅的利益，便会遭到整个阶层的打压。所以神州才会沦落至此，因为神州的地主士绅才是这个我们最凶残的敌人！」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转而道：
「我曾经尝试过各种方法推动神州的进步。不管是扶持皇帝，还是聚众起事，你们能想到的办法我都尝试过。可无一例外，这些都失败了。当时的我已然感到绝望，觉得神州的沦落已然是大势所趋，无可更改。可就在此时，我推演到的一个物理学定律却给了我希望。」
物理学定律？
听到李世民的说法，结合李世民的谋划，蝴蝶忍心有所动。
「你说的，不会是熵增定律吧？」
听到蝴蝶忍说出熵增定律，李世民这才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蝴蝶忍。似是审视似是推演般观察了片刻，随后转过头道：
「不错，正是熵增定律。」
「熵增定律，那是什么？」
刘雨轩看向蝴蝶忍，不解道。
「那是物理学中最基础的定律之一，甚至没有之一。这个定律指的是，孤立热力学系统的熵不减少，总是增大或者不变。如果引申到社会学的话，就是说一个孤立的社会系统，其内部的混乱只会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增加。」蝴蝶忍解释道：
「举个例子，就比如神州古代王朝开创之初规矩森严，社会秩序稳定，所以这样的年代往往是太平盛世。可伴随着时间的增加，王朝内部便会出现各种沉屙积弊，混乱开始加剧，老百姓无法生存下去。于是最终极致的混乱摧毁王朝的根基，乱世便来临了。」
听到这里，刘雨轩终于有所领悟。
「原来如此，这个熵增定律，也就是所谓的治乱更迭啊！」
「并不是治乱更迭那么简单。」蝴蝶忍摇摇头道：
「虽然熵增定律的本质是混乱的增加，但混乱增加并不意味着整个系统会变得混乱。实际上当混乱增加到极致的时候，孤立系统中所有的能量之间会达到平衡，整个系统只会陷入沉寂。也就是说极致的混乱带来的，只会是一片死寂。」
说着，蝴蝶忍看向面前的昆仑天池道：
「就比如面前这样的池塘，假使说放在那里不管的话，池塘在一开始会出现各种藻类与生物，看上去生机勃勃。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没有活水的池塘只会变成一潭死水。这就是熵增定律推演的未来，也就是所谓的热寂！」
由于蝴蝶忍的解释，刘雨轩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熵增定律意味着什么。
可转而，她又不解道：
「只是这熵增定律，和我们神州的现状有什么关系？」
对此，蝴蝶忍解释道：
「很简单，神州的北方是无尽的草原，西北是西域黄沙，西南是雪山和雨林，东边和南边则是浩荡的海洋。也就是说从地理环境上，神州其实也是一个孤立的系统。而作为一个孤立的系统，神州文明必然也难逃熵增定律。」
「具体表现就是，自秦朝统一神州之后，神州和平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动乱的时间却越来越短。秦汉之后的魏晋南北朝，神州的动乱持续了数百年的时间。而等到大唐灭亡之后，五代十国的动乱时间却连百年都不到。」
「之后不管是元末乱世还是明末清初，神州动乱的也就那区区几年而已。往往旧朝刚刚灭亡不久，新的王朝便已然确立。这一切表面看上去神州越发稳定，可实际上神州内部的混乱与腐朽是一代比一代强。」
「也就是说神州总体局势的稳定，是建立在内部腐朽与混乱不断增加的前提上的。神州的这种稳定，本质上就是一种热寂！是混乱发展到极致，内部各种力量已然趋于平衡后的死寂。」
「而这种趋势，从熵增定律上来说是不可逆的。因为混乱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任何孤立系统内部的变革，本质上都是在增加混乱。而增加混乱，只会推动整个系统更加迅速的进入热寂。这就是为什么即便传播几百年的科学理念，却无法为神州带来变革的原因。」
「因为熵增不可逆，热寂不可挡。地主士绅阶层的力量固然可怕，但真正可怕的还是熵增定律。在神州内部无限趋近热寂的情况下，新的秩序根本无法建立，所以作为旧秩序守门人的地主士绅阶层才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镇压一切变革的可能。」
蝴蝶忍一次性说了这么多，以刘雨轩的见识自然需要许多时间才能慢慢消化。等到她真正理解了熵增定律对神州文明的影响之后，刘雨轩方才感受到熵增定律的绝望。
「这，难道说我们神州的未来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这倒未必。」蝴蝶忍摇摇头道：
「熵增定律固然绝望，但这一定律却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建立在孤立系统上。就比如同样是一个池塘，封闭的池塘自然会陷入死寂，可如果能与外界的水流联通成为活水，那这样的池塘就不可能陷入死寂。」
「同样的事情放在文明身上也一样。过去的神州固然一片死寂，但如今面对列强的威胁，神州不就开始新的变革了吗？连两千年的帝制都抛之脑后，这样的变革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原本的神州。」
「说到底，就是神州这潭死水在即将热寂的前一刻，终于接收到了外界的活水。虽然这活水本质上是列强的入侵，但这种入侵同样改变了神州文明孤立的事实，为神州的未来增加了新的变量。」
说到这里，蝴蝶忍看向一旁的李世民道：
「不过在我看来，你似乎对神州如今变革的速度并不满意。所以你选择扶持小日子，为的就是让小日子变成敦促神州更进一步的巨大变量。」
对此，李世民并没有否认，而是坦然道：
「不错。西方列强早在半个世纪以前就轰碎了神州天朝上国的迷梦，可之后的神州真的有发生什么巨大的变革吗？皇帝还是皇帝，地主还是地主，国势日渐衰微，士绅却依旧在念四书五经。说到底，神州这摊这样的变量根本不足以引起神州爆发巨大的变革。」
「所以我选择扶持小日子，因为我知道，只有作为邻国的小日子，才能带来足够多的变量。而只有这样的变量，才能真正打碎神州内部的死寂，将原本一潭死水的神州搅动得风云跌宕！」
第158章 神州只能是第一
被氡簧压服的千年的瀛台，此刻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野心。他们不满足于战争胜利后的一点战利品，他们需要的是整个氡簧。他们要取代氡簧成为极东的主人，要用绝对的力量消灭氡簧文明，图沙氡簧百姓，建立属于自己的极东世界！
所以在明白了李世民的谋划后，蝴蝶忍问道：
「你知道按照如今的局势推演下去，瀛台和氡簧之间会爆发战争吗？」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平静道：
「知道。」
「那你知道这场战争会让多少人逝吗？」
「根据我的推算，即便氡簧获得了战争的胜利，至少也得逝上坤千万！」
「坤，坤千万？」一旁的刘雨轩听到这个数字，整个人的脸都被吓白了。
一坤=2.5。
她实在无法想象，坤千万的逝伤对于一个氡簧而言意味着什么。这几乎等同于氡簧绝大部分的人的亲友会被瀛台的军队图沙，整个地方将会与瀛台结成不逝不休的逝氿！
「即便是胜利，氡簧也要付出一坤千万人以上的牺牲。而一旦失败，氡簧的文明便会就此终结。你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过极短了吗？」蝴蝶忍不忿道。
「确实极短。」李世民点了点头，转而又道：
「但相比于新大陆那些被图沙殆尽的原住民，我别无选择！欧陆番邦已然占据了这个世界大部分资源，昂撒人占据的领土面积是氡簧的一坤倍以上！他们的资源比氡簧多得多，而且控制着世界贸易枢纽。氡簧如果不采取极短手段，怎么和他们斗？」
此言一出，不管是蝴蝶忍和刘雨轩都陷入沉默。
就听李世民又道：
「再者，瀛台说到底不过是一介暴发户。看上去气势汹汹，其手段远远比不上欧陆番邦那般老练很辣。即便氡簧一时衰微，也不是瀛台能够轻易正负的。这场赌上氡簧国运的赌局，我至少有八成胜算！」
「还有，未来氡簧如果要与欧陆番邦一较高下，瀛台便是氡簧天然的函谷关。既然是氡簧的函谷关，那这座关隘就必须完全掌握在氡簧手中。现在先让瀛台沙上坤千万，等到将来氡簧强大了，完全可以因为世氿，毫无心理阻碍地将瀛台清理干净！」
「届时，瀛台的国土便将尽归氡簧所有，氡簧的极东便有了一道不沉的函关天险，这岂不比什么何平发斩，未来还要和瀛台虚与委蛇痛快得多！」
李世民的话语还是那么平静，就好似面前的天池池水一般。但他话语中的冷漠与沙意，却让一旁的蝴蝶忍和刘雨轩都感到望而生畏。直到此刻，两人方才意识到面前这人的身份。
他不是什么楼观道的道士，他也不是什么超脱凡尘的仙人。
他是千古一帝的大唐太宗皇帝！
皇帝，本就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一坤千万人的牺牲算什么？
瀛台的王国咩钟又算什么？
所谓人命，本质上也不过是帝王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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