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韶Shiki
“恶魔也是有梦想的好吧！”
有梦想的恶魔是高级的恶魔、纯粹的恶魔、脱离的低级趣味的恶魔，是一个有益于地狱发展的大恶魔！
被巴尼尔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悠悠的【光之剑】配合康纳的【英雄一击】脱手而出，直挺挺砸在了大恶魔的身上。
被圣水浸泡过的匕首刺入了大恶魔心脏部位，从天而降的【光之剑】将大恶魔的身躯灌了个通透，还顺着匕首向外滋滋冒电。
巴尼尔的身躯出现了严重的致命伤，让他跪倒在地——
“没想到……竟然……该死……”
“是吾辈太大意了……没想到在这种新手聚集的城镇上，居然潜藏着汝辈这样的高手！唔……吾辈……要在此灭亡了吗……”
留下这番又长又标准的反派发言，巴尼尔的身体便随着晚礼服一起崩溃化作一捧沙土堆在小木屋的地板上，只剩下面具留在原地。
微弱的火苗在夜风当中摇动，发出些许光亮照亮四周，黑暗里只能听见悠悠的急促呼吸以及几乎贴在康纳背上的急促心跳。
“不会吧……我们真的解决掉一个地狱公爵了？真的假的……”
悠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握着手中的法杖。战斗之中的过于集中才稍稍退去，让她浑身颤抖着快速恢复状态。
康纳一手勾住悠悠的腰，像扛大米袋子一样将悠悠扛在身上，二话不说当即就往山路的方向飞奔而去。
还没跑出两步，康纳在一堵漆黑的墙壁面前不得不停了下来。
那是一头体型硕大的黏土傀儡，隐藏在黑夜当中不知不觉地摸了上来。
天上的夜幕和乌云压得更近了，康纳甚至产生了一抬手就能碰到的错觉。
康纳退一步，黏土傀儡就逼近一步，最后又把康纳和悠悠逼到了最初的位置上。
“要是现在说什么‘干掉了吗’之类的话，结果多半是没干掉。不过刚才被砍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说不定是真的干掉了呢？”
大恶魔的声音幽幽传来：“就在如此期待的时候，中途逃跑可不是什么礼貌之举。”
声音的来源是掉落在地上的面具。面具吸取了下方的沙土，一扭一扭地重新生成了巴尼尔的身体。
最后，沙土和面具完成身上穿着一样的晚礼服，和刚刚完全没有差别的大恶魔。
“汝辈该不会以为真的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了吧？可惜完全没有伤到，也完全没有逃跑的时间啊！”
“呼哈啊哈哈啊哈哈！哎呀，两位的负面情绪真是美味极了！”
巴尼尔已经开始用餐了。
康纳两人被重新逼回来后，巴尼尔打了个响指，四个和刚刚围堵康纳的黏土傀儡一模一样的高墙傀儡聚了过来，配合天上的乌云重新组成了小木屋的样式。
啪！
第二个响指，四五个小巧的黏土傀儡从“门口”走进，变化成树桩椅子的模样。
巴尼尔略微躬身，示意让两位冒险者放心坐下。
眼看着一时半会跑是跑不掉了，康纳和悠悠也只要听从大恶魔的安排。
“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巴尼尔意有所指地询问道。
“梦想，恶魔也是有梦想的。”
康纳握着悠悠的手，两人的手心当中赫然是被掩盖了光芒的【女神之泪】，有着这件道具的保护，两人都不至于被大恶魔动摇了心智。
不过大恶魔也没有夺走这件道具的意图，更没有限制康纳和悠悠的行动，纯粹把他们当做了听众，能够提供好吃的食物的听众。
“对了，梦想。”
巴尼尔打了第三个响指，点了点头说道：
“已经存在了近乎永久时光的吾辈，从以前开始就具有壮烈的毁灭欲望——那就是在食用极致的负面情感后，华丽地逝去。”
“果然还是脑子不正常吧……”悠悠小声吐槽道。她就说恶魔没有一个正常的吧？
巴尼尔笑了一下，不理解他梦想的人有的是，何必跟一个好吃的红魔族小姑娘较劲？
“从很久以前开始，吾辈就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思考这件事情都回想不起来了。吾辈一直在思考，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吃到吾辈最喜欢的极致负面情感。”
完全没提有关【如何华丽地逝去】地部分，这大计划执行到后面连自己的计划是什么都记不住了啊！
怕不是恶魔，尤其是地狱公爵记性都不太好？
康纳和悠悠在此之前只见过地狱公爵马克士威尔，现在下意识地将两个大恶魔拿出来对比了。
只能说不愧是在一个部门工作的同事了。
既然如此……
“呃，不是华丽地逝去吗？怎么全都变成吃的部分了啊！”康纳问了出来。
巴尼尔的眼睛在黑白面具下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好像是有些不对劲儿的样子……
仔细一想，巴尼尔觉得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就要把大问题分解成小问题，抓住关键问题循序渐进。于是他认真地解释道：
“可是华丽地逝去之前必须要先吃到极致的负面情感的啊，不然就没有必要华丽地逝去了。”
康纳摇了摇头：“方向不对，再怎么努力都是没有用的，你越是努力，就越是远离你的梦想。如果一辆车子不停地往南方行驶，你却一直向北追赶，你觉得你可以追得上吗？”
146、愿洞察之父忽悠着你
巴尼尔：“这很重要吗？”
什么南辕北辙的，凭借他大恶魔的实力完全可以打穿地狱从另一个方向回来，早晚会追上的。
“很重要。”康纳义正严词地说道，似乎真的在为巴尼尔做考虑，如果巴尼尔不听就亏大发、这辈子活得都没有意义了一样。
“梦想是对于未来的期待和追求，可以激励人民不断前进克服困难，实现自我价值的。梦想可以是具体的，也可以是抽象的。”
康纳追问道：“你想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巴尼尔早就声明过他的【不杀铁则】，见到能够提供美味食物的康纳愿意和他说话，于是也提起了些许谈兴，说不定这个人类的脑子还会对他的后续的计划有所帮助。
“食用极致的负面情感？”面对康纳的提问，巴尼尔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是了，这就错了。”
“错了？”
巴尼尔挠了挠面具，这是从哪得出来的结论，他哪里错了？好久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斩钉截铁地说他错了！
“诶……”康纳故作叹息，还摇了摇头，让巴尼尔更加好奇了。他一个能够洞察万物，有着【千里眼】之美誉的地狱公爵，竟然会错？
“真是太可惜了，就连我都为你可惜啊，一个纯粹的恶魔，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恶魔……诶……”
“啊？”悠悠一脸茫然，刚才不是还剑拔弩张的吗？
“你不怕被大恶魔蛊惑的吗……”悠悠极其小声地说道，万一对方也有像马克士威尔那样防不胜防的诅咒怎么办？
康纳拍了拍悠悠的手，转过头对巴尼尔说道：“没事，我这看出点问题来，她不让说你也不能信，你没事儿。”
“神神叨叨的……”巴尼尔满头黑线，这是人类要诅咒大恶魔了？
“诶，真是太可惜了……”康纳看了眼大恶魔，又叹了口气。
“你怎么回事你！支支吾吾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真以为他巴尼尔不杀人，就对付不了人类了？来自地狱的大恶魔有的是办法炮制人类！
“别激动，就是看出点问题来，”康纳立刻摆摆手，“哎呀，说你也不信。”
“你，快说！”
巴尼尔上前一步，攥着康纳的领口。
“既然你都诚心发问了，那我不说也不行了。你是不是偶尔会觉得特别失落，还会出现间歇性失去动力，做什么事情都没兴致的情况？”
康纳没有正面回答，对巴尼尔抛出了几个问题。
“没有，不可能！”巴尼尔松开康纳大手一挥，差点把一边的悠悠给抡倒，“我这双眼睛足够洞察万物，光是没看过的新鲜事还有看不到的旧事就够我看的了。”
“不不不，先别急着反驳。”康纳摇摇头，在巴尼尔进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巴尼尔的袖口和裤脚上沾染了不少黏土，和身上整洁的衣物格格不入。
再加上刚刚遇见的黏土傀儡，康纳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巴尼尔先生，一直在捏这些一模一样的黏土傀儡，真的有意思吗？”
“你先别急，仔细想想，在捏傀儡的时候是不是偶尔会突然什么都不想做？”
巴尼尔真的思考了片刻，迟疑地点点头。作为一个地狱公爵，亲自捏黏土傀儡什么的确实太过于枯燥了。
“有没有想过把捏了一半的傀儡又重新捏成团？”
“还真有点……”巴尼尔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快速地点了点头。他对黏土傀儡的质量很是挑剔，回炉重造过很多次了。
捏那些一模一样的东西，有时候还会捏几百个上千个，饶是他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都难以忍受这样的流水线作业。
“想要干点什么事情，往往都会卡在第一步然后就不想做了，有没有？”
“有。”
巴尼尔稍微认真了些，他想要实现梦想不就是卡在第一步，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手实施呢吗？
“诚如您所言，在观察万事万物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很快切换视角，几乎停留不到五秒钟？”
“太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下巴尼尔站起来了，难不成面前这个人在地狱里布置了什么监控魔法？都有人能把眼睛伸到地狱里去了？
只是一点点演绎法加上记忆罢了……康纳摇摇头说道：“愿洞察之父护佑着你，那就没毛病了，真是太可惜了，诶……”
“诶呀，你到这时候还叹什么气啊！到底是什么问题？”
“快说，不然我就把你们俩全都丢到地狱里去跟那些魅魔作伴！”
巴尼尔急了，这说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怕不是自己真的在漫长的生命当中被那几个脑子不好的地狱公爵传染了？
前几天马克士威尔才刚在地狱里复活，整天嘟囔着什么“水是剧毒”之类不明所以的话，连他这个地狱公爵的统领都不肯相见。
“那我就直说了，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感觉没感觉你已经背离了你的梦想？你仔细想，真的。”
巴尼尔摩挲着自己的面具：“我……没觉着……”
话说到一半，巴尼尔停住了。
有着刚刚那些问题，巴尼尔确确实实觉得偶尔失去了动力，但真的是背离了最初的梦想？
“你最终的梦想是什么，我再问你一遍。”
康纳加了把火，趁巴尼尔思考的时候继续问道。
“要品尝最极致的负面情感……然后华丽的逝去？”
“再总结归纳一下，精简一点呢？就是你最终、最后要干什么？”
“最终……最后……华丽的逝去……”巴尼尔恍然大悟：“哦！对对对，归根结底是壮烈的毁灭欲望，我要华丽地逝去的啊！”
“更本质一点，更直接一点！不要被那些表象迷惑，直接剖析你的内心！”康纳追问着激动的大恶魔。
“当然是……逝去啊！”巴尼尔仰面朝天张开双手，仿佛解决了一个困扰他一辈子的难题一样。
康纳：“回答正确，动手吧。”
“好！”
巴尼尔手上泛起幽光，照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就是一道杀人光束。
147、吾辈自然是有吾辈的道理
“哦吼吼吼！”
康纳身上立体机动装置的锚索遇到了无法刺入的屏障，还不等他用【消失】阻断障碍物的魔力通路或是悠悠用魔法将其轰开的时候，大恶魔尖锐的笑声让他们都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
巴尼尔捂着嘴大笑了起来，真以为他就那么好骗？
懂不懂什么叫做不死之身啊？
不是死了就能复活，凡人，汝辈是杀不死我的！
还想跑？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消失】技能为什么会把黏土傀儡中的魔力驱散使其变回普通的黏土，但是人类的发展速度很快，造出来什么新的魔法也不足为奇。
巴尼尔身为地狱公爵，只需要抬抬脚就堵到了用立体机动装置逃跑的康纳和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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