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然德基尔
拒绝了地勤人员的补给和收容，伊诺克靠在前舱盖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女孩自己爬出来。
等了好一会，背后才传出机械铰链的开合声。
“我做错了吗？”金克丝抱着小腿，坐在驾驶舱外，长长的辫子轻轻搭在伊诺克肩膀上。
轻轻拽过女孩的发梢，伊诺克轻轻点了点头“从正常的价值观上讲，是的，刚刚的行为，算得上是虐杀。”
“那你讨厌我吗？”金克丝喏喏的开口，泪水早就弄脏了原本清秀的小脸，女孩只能重重的擦了擦，努力的挤出一张笑脸，讨好的站在伊诺克面前。
“不”，拉起女孩的小手，轻轻的将她拽到怀里“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你还记得吗？我们都是坏蛋，所以我们绝对不会分开的。”
“对不起，我……我又搞砸了”金克丝无声的在小指头的怀里哭泣，只有偶尔的啜泣声传出来。“我就是……为什么我总是被所有人讨厌，凭什么那些人可以高高在上的指责我”
“我承认，我失控了，我想把那个皮城妞也拖下水……”
“没事的”伊诺克紧了紧怀中的女孩“我能理解你，我也想把你拴在身边呢”
“那你可得栓紧点”金克丝在小指头胸前狠狠的蹭了一会，良久才像小猫一样糯糯的叫着
“谢谢”
第一百零六章 附带伤害
当蔚终于下班后，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怒气冲冲的向着小指头的办公室闯去。
“你现在不能进去”金发的秘书拦住了像是蛮牛一样的莽夫，让她不得不停在门口。
“让开，我认识小指头，我跟他很熟，我现在要见到他”
“我提醒你”陡然升高的语调打断了蔚的动作，看着粉头发的假小子暂时停下，塔玛拉才回复了正常的语调
“我提醒你，自从一日战争结束后，执法官就没有了在祖安的执法权了，你没有资格在这大喊大叫，尤其是对你的老板，你应该保持基本的尊重”
跟塔玛拉对视了一会，蔚狠狠的脱下蓝色的执法官制服仍在一边，一字一顿的说着“现在，麻烦你去通报一下小指头，老朋友来找他了”
“稍等”塔玛拉轻巧的转身，拎起桌上的步话机请示了一番，这才向着蔚点头：“您可以进去了，伊诺克先生在里面等你，他让我提醒你小点声，有人在休息。”
哼了一声，蔚猛的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伊诺克还是如同蔚印象中一样，坐在办公桌后面，日复一日的装腔作势的转着杯子。
倒是另一边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金克丝正盖着薄毯子蜷缩在沙发上，衣服扔的到处都是。
眼前女孩的柔弱表情冲击这着蔚，少见的让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冷静了一下，蔚悄悄绕过地上的衣服，慢慢走到了伊诺克面前
“请坐吧”
蔚一把拍开桌前的座椅，怒气冲冲的锤在桌子上，喘着粗气却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抱歉”伊诺克起身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我今天下午原本是不见客的，所以办公室有点乱……你想说点什么？”
“这算什么？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杀人这件事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蔚努力的压低声音，听起来像是狮子在怒吼一样。
“我不否认今天的事情确实算得上过分，但相信我，就目前而言，没人觉得这是件很轻松有趣的事情。”
伸手拿过一瓶德玛西亚精酿递给蔚“我清楚的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是非正义的，所以你不需要再指责我了。”
“我只是不明白，她的变化为什么这么大”蔚颓然的靠在办公桌上，出神的盯着金克丝睡着后舒缓的小脸，现在的她一点也看不出疯狂。
伊诺克轻轻的将自己的大衣披在脱去外套的蔚身上“那你为什么要纹这么多纹身呢？”
“为了铭记，为了保持理智……”蔚闷闷的回答，咬开瓶盖猛的灌上一口。“范德尔教过我，让我做一个正直的人，但我发现……这对我来说太难了。”
“因为你是最坚强的一个，所以他对你的期望同样很高。”伊诺克跟错愕的蔚对视了一会
“你是那种，摔到泥潭里还能自己爬起来的人，所以我才希望你去皮尔特沃夫，我是真的认为你可能混的上警长。相对于你来说，无论是我还是金克丝都比你弱得多，所以她摔到泥潭里之后，只能尝试伸手去抓那颗独属于自己的星星，过程当中难免把其他人拖下水。”
“我不想让她在这样下去了”
“没人想这样，但她自认为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证明自己，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一直陪着她。”
蔚瞥了一眼靠在沙发旁边正帮着收拾的小指头，低声警告着：“我觉得，你在这样惯下去，金克丝会拽着你一起摔下去淹死，我不想看到那一天，但她现在不想见到我，所以你得好好管管她我不想看到你们出事。”
“怎么管？她是第一个依赖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不会离开我的人，你是不是把我想象的太过强大了？我仅仅是个混蛋，最好别对我有太高要求。”
蔚稍微愣了一下“你的自我定位还真清晰，总之，谢谢你陪着她……你知道我住在哪，我随时欢迎你带着她过来。”
“谢谢”伊诺克跟蔚像是老朋友那样默契的抱了抱，趁着这时候，悄悄在蔚旁边耳语：“祖安和皮城两边都不太干净，你得提高警惕，我的那个秘书应该是个间谍，所以除了我和金克丝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从我这发出的秘密信息”
重重的拍了拍蔚的背后，伊诺克恢复了往常的微笑，拿起旁边的酒瓶递给蔚“我估计凯特琳小姐现在不太好受，麻烦给我带句抱歉”
凝重的跟着伊诺克对视了一下，蔚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如常接过酒瓶，点点头向外走去。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蔚转头看向伊诺克“白天抢劫诺克萨斯的那伙海盗被我们抓了几个活口，我们这边的意思是跟以前一样关到监狱里。但马克斯让我探探你的口风，所以……”
“绞死他们”伊诺克想都没想，“那些是海盗，没必要同情他们，给他们吃顿好的，然后干脆的吊死他们。”
“我还以为你会放他们一马”
“不可能，我确实不会虐待他们，但不代表我会变得仁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好吧”蔚点点头，将手搭在了门把上“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某一天，她……她不是失控，而是彻底疯了，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
………………
“欢迎你，母亲，你这次来的可是很匆忙”
梅尔·米达尔达带着副官静静的等在码头，看着列队的诺克萨斯士兵，心里稍稍有些不满。
“我在路上看了出好戏，老实说，这次算是我来着了，你可从没告诉过我皮尔特沃夫有那么强大的武器。”米达尔达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别再提了这些了，你认为的强大武器并不属于皮尔特沃夫，那是祖安的东西”
“那正好，我们更有理由跟它们的主人聊聊了，以诺克萨斯的方式。”米达尔达不以为意，对于祖安的武器，她知道的可能比自己的女儿还要多。
“我们刚刚结束动乱，你才刚到皮城一分钟就准备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事情在搅浑吗？这是座科技之城，不是你的战场。”梅尔议员头疼的反驳着自己的母亲，很明显，狐狸很难跟上狼的思维。
“别担心，小姑娘，我们不会把你的游乐场怎么样的”另一名姿态妖娆的女性从舱内的黑暗中缓步慢行“我会让他心甘情愿的跟我们合作的。”
第一百零七章 卡西奥佩娅·杜·克卡奥
有时候喜欢或是讨厌一个人更多是出于一种本能。
这个刚刚从船上下来的女人第一时间就让梅尔提起了最高的警惕，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梅尔很想知道诺克萨斯现在发生了什么，那种像是毒蛇一样的女人居然会跟自己的母亲一起搭船到达祖安。
以母亲过去的性格，这种能让人联想到狐狸或是毒蛇的女人八成会被她当做靶子。
迅速收敛了飘飞的思绪，梅尔意识到自己这几天可能太累了，清了清嗓子，议员展现出一如往日的从容：“欢迎来到皮尔特沃夫，夫人，我相信你会在这座进化之城找到适合您的位置。”
妖艳的女人捂嘴轻笑，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轻易的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女人很满意自己的影响，轻轻的和梅尔握了握手，“我是卡西奥佩娅·杜·克卡奥，很高兴认识你，我相信如你所说，你会让我得偿所愿的”
“杜·克卡奥……”梅尔有些迟疑，如果自己没记错，这个姓氏代表的是一位带领着诺克萨斯扩张到恕瑞玛的实权将军。跟他鼎鼎大名相配套的还有神乎其神的暗杀传说。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但梅尔还是礼貌的邀请两人，进驻早早腾出来的庄园。
“我听说你好像找到了一块宝藏来着，你乐意给我也瞧瞧吗？”卡西奥佩娅毫不见外的和梅尔并肩而行，像是一对和睦的姐妹一样
“是啊，眼光是不错，但好像不是最好的？我可是在来的路上见识到那些在天上飞的玩意了，听说是一个祖安人搞出来的？”米达尔达夫人在后方不急不慢的跟着，轻轻抬起下巴，高傲的打量着这片华丽的私人码头。
“是一位祖安的炼金男爵，他的名字是伊诺克，黑默丁格曾评价他的作品是疯狂的，像是在葡萄架上结满了橘子一样奇怪，而且他设计的大多数武器目标并不是胜利，而是征服……我一向不太理解这些科研人的形容词，但……我稍稍有点体会，一日战争后的几天，有很多人都陷入了噩梦，那些机器轰鸣声音挥之不去，履带压过路面的声音可以让最热闹的商业街噤声”
梅尔有些苦涩的感叹，她确实没想到下城会有这样的武器，轻松冲垮皮城防御这件事确实给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好在黑默丁格作为底牌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希尔科的贪婪，不然现在两座城市就不是相互僵持，而是祖安压榨皮城了。
“这可真有趣，伊诺克先生……对吗？能麻烦帮我引荐一下吗？”卡西奥佩娅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梅尔。
迷茫又模糊的顿了顿，梅尔不确定的说着：“很难，他基本没怎么出席会议，现在也在忙执法官的重组事宜，但我会向他发出请柬的，但……”
“是会客申请”轻巧的打断了梅尔的话语，卡西奥佩娅纠正着她“我想去他的实验室看看，哪里肯定很有趣。”
“我会尽快安排的”梅尔点点头，看着女人笑呵呵的挥挥手，登上了专门准备的飞艇，离开了平台。
“你最好小心点”米达尔达夫人慢慢站在女儿身边，低声提醒着“这个女人虽说是盟友，但千万别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
米达尔达议员挥了挥手，周围的士兵全部从码头撤离，等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才疲惫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的哥哥死了，因为他站错了队伍，我来这边就是看看你所说的海克斯能不能帮到家族。”
“海克斯不是武器”梅尔下意识的反驳着自己的母亲，她又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的母亲是如何不顾求饶的砍下一个又一个敌人的首级。
“那就让它变成武器！！”米达尔达夫人猛的转身，毋庸置疑的盯着聪慧但又太过仁慈的女儿“我们遇到麻烦了。”
“杰里柯o斯维因在艾欧尼亚吃了一个大亏，自己的手都被砍了，带出去的士兵连敌人面都没见着就死了7成。原本这是个对他发难的好机会，但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家伙得到了德莱厄斯的支持……他现在正在清洗跟他意见不同的人，包括我们家
卡西奥佩娅……这个女人很神秘，她好像并不紧紧为杜·克卡奥服务，这也是为什么她要跟着我一起到这的原因”
“她想要海克斯科技？可我看她好像并不急切”梅尔有些奇怪，毕竟那个女人甚至没问杰斯的事情。
“她想要，但并不急切，魔法对她来说并不难搞到，她想要的是‘小指头’伊诺克”
米达尔达夫人满意的看着梅尔脸上的错愕“没想到吧，我比你更了解那个祖安人，因为他只是在德玛西亚饶了一圈，就留下了很多让人头疼的铁罐头，也是他亲手击败了斯维因”
伸手指了指在城市和港口上空执勤巡逻的休伊直升机“据说当时他和他的手下就坐在那个东西上面，然后将法师部队炸了个粉碎，就在那之后不到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亲眼看到了他拿出了更致命的东西，那家伙刚刚就在我的船旁边盘旋挑衅……”
“我得说，在某些方面他比你更像是诺克萨斯人。”
“如果你的意思是更加专业的杀人的话，我确实不像是一个诺克萨斯人。”
“不，思维，我的女儿，他的思考方式很……奇怪”米达尔达夫人叹了口气，向着女儿解释“当他用了不到一个早上就击穿了诺克萨斯引以为傲军队之后，就有人下令研究他，研究他的武器设计理念，防御方法，是否可以为诺克萨斯服务，在我们没来这之前，早就知道了他住在哪，喜欢的食品，香料，酒水”
“有人认为既然他能在祖安那种穷地方呆下去，而且还成了一个野心家的打手，那他就有可能加入诺克萨斯。只要能控制好他身边的人，就能给他套上合适的项圈，让他为帝国服务，所以那女人迫不及待的想施展拳脚，把他拉到自己的阵营去了。”
“而你呢？我天真的女儿，就这么傻乎乎的当了卡西奥佩娅的敲门砖。”
第一百零八章 来访的议员
“感谢你的提醒与建议”梅尔整理了一下衣袖，装做随意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反而要拿海克斯进行武器化，你不是一向声称自己只要最好的吗？”
米达尔达嗤笑了一声，看着眼前依旧习惯小心试探的女儿“除了躲避更大的狩猎者，狼不会和狐狸在一起，同样，除非出于责任，正常人也不会带个疯子在身边，无论那个疯子对他来说多宝贵，正常人总会有被逼疯的一天”
“参谋们信息收集的很全面，他们做出的结论是那是个偏执的发明家……很显然，他们是从正常人角度得出的结论”
“在诺克萨斯，想了解一位将军所需要的做的事情并不是收集他的信息，我总是习惯看他的副官或者他的亲信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残暴的指挥官手下不可能有天真的圣徒，同样杜·克卡奥基本不会出现除了刺客以外的精英，他们的刀刃就是舌头。他可没交出过能言善辩的学生”
梅尔沉吟了一下，总觉得这话里有话，好像不仅仅再说祖安的伊诺克男爵“你是指，那个女人代表的不是自己的家庭，而是其他什么组织？”
米达尔达夫人稍稍有些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女儿只是过于圆滑，不够强硬，但却不蠢。
“我什么也没说，我可是在在海上呆了很长时间，让我先休息休息，尝尝这儿的特色甜点吧”
看着自己的母亲拉着不知道从那个剧院拉出来的小白脸，梅尔缓缓的在平台上漫无目的的踱步，考虑着自己应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问题。
很显然，看上去是盟友的人不一定是盟友，那么，看上去是敌人的人也许不一定是敌人。
轻轻转动着指尖的家族戒指，梅尔突然发现即使到现在，对底城的了解依旧有限，也许，自己应该去拜访一下那个皮城一直想无视的年轻人。
………………
伊诺克正搂着金克丝，欣赏着码头区新树立起的绞刑架。
这东西可以说是很不现代的产物，毕竟把人像腊肉一样吊起来，随着海风飘荡，这种画面实在是容易影响附近的居民的心情。
但是在眼下的双城却基本没什么人反对，祖安对于这事一向是无所谓的，这帮海耗子能坐在一起谈生意，但要是提刀把他们砍死也不会有太大的心里障碍。
皮城要是平常估计会有人跳出来说这种方式太过残忍，但是现在这些皮城佬已经处于高压力的状态下好一段时间，他们急需一个渠道发泄——最近传统旅行热点的动物园和博物馆十分冷清，反倒是靶场每日爆满。
所以，难得的处刑顺利的转移了公众的视线，执法局也在一段动荡和人员补充后，再度恢复了保护民众的能力，这对于皮尔特沃夫的人来说实在是不错的消息。
只不过，刑场上的人群站的很有意思，没人维护秩序，但人群却自发的分成了两部分。一边穿着得体，脸上尽是高傲，另一面穿的这像是暴发户，身上挂满黄金宝石，大大咧咧的高声呼和，粗粝的双手带满了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无奈的叹了口气，伊诺克趴在金克丝的后背，顺势环抱着女孩，下巴轻轻的搭在女孩的头上。
“怎么了，你不喜欢看吗？”金克丝向上瞟了瞟，顺势熟练的将男孩的手拉倒自己的小肚子上。
“我对处刑没什么兴趣，我担心的是，希尔科成功的将皮城和祖安分开了，而且分裂还在不断加大。”
“这不好吗？反正他们也看不上我们”
“不好……两座城市的体量都太小了，分开只会被人轻松的吃下去”伊诺克感叹着，从一边路过的小孩手里买过两个手工的青鸟护符，轻轻的别再女孩的发梢上。
“我这样好看吗？”金克丝拨弄着小铃铛，青鸟在空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低头轻吻着女孩，伊诺克故意贴着金克丝的耳朵“无论你什么样，在我眼里都是最漂亮的……咱们哪天试试看换个风格怎么样？”
“那得看你表现了”金克丝得意的笑笑，摆弄着刚带上去的青鸟挂饰，暗自思考到哪搞一身短裙，嘴上却不留痕迹的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东西了？”
“如果这个青鸟显显灵，能让两座城市放下成见真正融为一体，我不介意修建一个从港口就能看见的巨大雕塑。”
“那你有的等了，我觉得不少人想把你干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