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爱世人,魔只爱神
“此时此刻,居然恰如彼时彼刻。居然能够,如此相像啊”
他注视着这些工人,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悲哀。
那么多的先驱者,那么多的革命者,拼尽性命,流尽鲜血,也想要终结的这一幕幕,最后,竟然会在几十年后,再度重演!
他绝不,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度发生!
“沐源同志,你看到了什么?”
李维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沐源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他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才缓缓开口。
“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拥有同一种苦难,但是大炎的工人比俄国的工人,要更苦,更难!”
他非常明白,导致这些工人如此穷困的根源,便是“雇佣奴隶制”,是因为“生产资料”被资产阶级占有,是因为工人们穷困到除了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外一无所有。
“在社会中消费资料的任何一种分配,都不过是生产条件本身分配的结果。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就在于,物质的生产条件以资本和地产的形式掌握在非劳动者的手中,而人民大众则只有人身的生产条件,即劳动力。既然生产的要素是这样分配的,那末自然而然地就要产生消费资料的现在这样的分配”这是马克思在他的著作中写下的理论,振聋发聩,揭示了这个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之所以会成为牛马的根本原因!
此刻,历史化作现在,眼中的现在化作另外的一种历史,时空交错般融汇成一幕幕眼中的重叠幻景,道理的东西理论的东西紧随其来,俱是化作血一般的现实,出现在他的眼前,于是,他出奇的愤怒了!
“维林,告诉我,我们要做什么!”
李维林回答:“第一步是要调查,没有调查,就得不到结论,就不能完全的了解工人们究竟受到何等惨绝人寰的压迫。”
“维林,我同你一起!”
“好,我们一起!”
第143章魔都码头工人,调查研究报告三
调查一个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
比如问卷调查,访谈调查,小组讨论、观察调查、文献研究,到信息时代,还可以使用大数据进行数据分析,足不出户便能收到百万网友的问卷,并从中迅速筛掉无效回答,提取到有用信息,得出结论。
但如今这个时代,互联网并没有被发明,新型的问题调查方法还没有其物质的基础,所以便只是使用一些普遍的调查方式,这也同样有效。
无论是马、恩、还是列,他们的著作中都有极为坚实的数据支撑,他们正是查阅官方文献、搜寻相关资料,并在这些事实中得到的结论,正如这个时代正在革命实践阶段的某位导师所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道理总是有些空泛的,你若说工人们在被资本家剥削,这个道理有时不具有足够多的说服力,但你如果使用数字的事实,告诉他们,你劳动力产生的价值是一百元,但是被资本家剥削了九十九元,工人一算,便马上明白,便会破口大骂,资本家,我~你娘!
李维林的调查方法是“三结合”式,既要研究记录了码头情况的官方资料,也要与工人俱乐部的联络人开会讨论,更要与工人交流询问,在不多的个例中抽丝剥茧,找出普遍性的东西。
原本,这个调查计划是持续一个月到两个月,但是,仅仅一周之后,李维林便因为需要处理北方的事务离开了魔都,而调查的任务,便全部都交在了沐源的身上。
一开始,沐源是有些担忧的。
他来大炎并没有太长时间,这么快就将这种重要工作交由他全权负责,他担心这里的同志会对他有意见,让工作难以开展下去。
但是,但很快他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大炎的同志果然依旧是无产阶级的革命同志,目前的他们还很单纯,朝气蓬勃,还没有在这种革命事业中,沾染上腐朽的资产阶级人情世故,争权夺利的臭不可闻的味道。
沐源的能力让他们信服,他们便愿意遵从他的领导来工作。
联络人也对他很信任。
“沐源同志,你放心,不光是维林信任你,我们也一样。”
联络人笑了一下。
“其实,一开始我看到你,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少爷来体恤民情来了,但是从这些天的相处中,我也认识到,那种印象是不对的。”
如联络人所94魃耳+k搜索:言,沐源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无产阶级出身的农民或者工人,他的皮肤是白的,手上没有劳作的伤痕,身体看起来从没有过营养不良的痕迹,看起来也并不健壮。
这在联络人看来,无疑是令人怀疑的,让人觉得这个人是某个地主家或者资本家里头的大少爷,过来微服私访来了。
但这些天的相处,让他改变了第一印象带来的偏见。
“沐源同志,我一开始有些以貌取人了。不过,你接触多了些,我便马上意识到,你是一位真正的革命者。”
联络人笑道,他随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那是一只失去了耳帽的耳朵,是被轮船的铁索忽地擦断的,在那场事故中,有的工人被斩断了腰,有的被割掉了头,而若那锁链在偏那么一公分,擦掉的估计也有他的一点脑壳了。
“在失去一只耳朵后,我的听力不行了,但却似乎能看到一些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了。”
“我能看到你胸腔中有一团火,好像要把你自己都烧掉一样。”
说到这里,他竖起拇指,露出大大的笑脸。
“那火的颜色,很鲜艳,我很喜欢,所以,我相信你!”
“这种理由”
沐源不能完全理解这种奇怪的理由,毕竟炎国人总是喜欢含蓄的,有些东西总喜欢藏在一些意象中,而对含蓄话语的解析,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不过,这份信任,他真切地收到了。
他伸出双手,握紧了联络人的一只手,用力的动了动,动作简单,真挚而有力。
“谢谢你的信任,苏凡秀同志!”
通过“三结合”式的调查,关于码头工人的资料逐渐收集了很多,但是,沐源总觉得不满意,他觉得不够,既不够多,也不够基础。
于是,他开始进一步深化自己的调查工作让自己成为一个码头工人。
而仅仅是第一天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大概真的会死在码头的工地上。
沐源曾听闻某个忘年交讲述过他一段心酸的故事,那段历史大概是现在往后过个七八十年,作为农民、作为乡村退休教师的他,因为微薄的退休金无法养家糊口,便选择前往千里之外的魔都码头,作为工人搬运卸货。
他以为,自己虽然六十多岁了,但骨子还硬朗,干农活也干得了,吃苦也能吃,在码头赚些钱养家应该是可以的,然而只是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便逃离了码头,直呼“受不了!”,回到家乡农村。每次听闻他讲述这段往事,他浑浊的眼眸深处,总是能看到一些恐惧。
他究竟在恐惧些什么呢?
沐源捌一开伍始不明白,后来看了六很多书他才明白三。4肆?
在那个时代,国家已经变了主人,工人已经不再被看做人,资本家视工人为“雇佣的奴隶”,随意压榨剥削,恨不得让他们连休息都不需要,全部一天都为自己工作。
而在眼前的这个时代,工人更是如牛马一般,码头工人被蔑称为“野鸡工”,沐源听到,有趾高气昂的码头老板鄙夷道:“在魔都,找一百条狗不容易,但是找一百个野鸡工,那是一句话的事情。”
码头工基本都不是长工,是工价便宜的临时小工。
然而就算是这样低贱的工价,沐源第一天做工时,首先还是先被码头老板剥一次,然后再被被封建把头剥一次,之后最后再被流氓恶霸打了个秋风,才终于暂时应付完了这些贪婪的吸血鬼,“气喘吁吁且满头大汗”地拿到了一张工作票。
看他面孔很新,有个凶神恶煞挥着鞭子吆喝其他工人的工头注意到了他,眼咕噜一转,来到他面前,摆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说道:“过山跳干不干?”
沐源心中微动,他看了看周围,听到“过山跳”这三个字,有工人似乎原本黝黑的面色白了不少,有的甚至哆嗦起来。
什么情况?
第144章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
沐源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所谓的“过山跳”,难道是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工作?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我干。”
他来到此处的目的便是如此,哪怕是真的下火海,他也要去闯一闯。
之后,他便被拉到了码头仓库处。
有人看到他这幅新面孔,以为他是被工头骗过来干这活的,有些不忍心,趁着工头不注意,凑到他耳边压着嗓门说道:“快走吧,别干这活。”
“过山跳啊过山跳,扛着煤炭往上跑。
跑得过来几块饼,跑不过来命送掉!”
这似乎是一句隐含了很多东西的歌谣,沐源若有所思。
他看着这个工人好心的模样,问道:“这位老兄,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老王就可以了。
这种活,可不是你这种年轻人能干的,赶快跑吧!”
“嗯我先试试吧。”
沐源并不觉得,这样一份工作能对他造成什么生命危险。
为了某条路,他的大部分力量都分散了,而且还在继续分散中。但那些还留在这个世界的力量,也足够庞大了。
不过面对这位工人兄弟的好意,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酰肿haQu:“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就不干了。”
老王带着惋惜地看了他一眼,瞥了眼用凶狠眼神看向这边的工头,便也不劝了。
而之后的工作场地,让沐源恍然了。
原来,所谓的“过山跳”,便是把货物从船舱口运送到码头上的煤山所使用的跳板。
沐源思索了下,没有表现出自己的特异,而是照着身边工人的动作,用布将身体大部分地方包起来。
一进入船舱,一阵热浪袭来,铺面而来的热气几乎烫得裸露在外的皮肤顿时起泡。
这温度,得有一百多度了吧。
沐源瞬间明白了用布包裹身体,这种行为的意义。
若非如此,进入里面的工人,一个个都会被烫死!
但就算做了简陋的防护,这里面依旧是一个蒸笼,而要进入里面运货的工人,便是一个个要被蒸熟,被寄生虫吸血鬼们吃抹干净的牛羊。
资本家为了自己的利益的最大化,连通风口都堆满了煤炭,而几乎不做任何散热措施,以至于货舱的温度足足有一百一十多摄氏度!
但是这还只是第一关,手脚麻利的工人能忍着将他们炙烤的温度,迅速将烫手的煤炭放进了篓子里,背着几百公斤的货物,进入真正危险的地方。
码头老板为了节省场地,减少成本,他们堆煤的煤山总是比三四层楼还要高,而他们建的从货舱到煤山的跳板,却又极为简陋,就是一尺多宽的跳板,一节一节连起来的,隔一段,跳板下面垫个高凳子,就这样搭起来一条通道。
吃力地背着几百公斤的煤炭,走上这跳板,沐源算是知道,为什么工人们这么害怕这个“过山跳”
不要说用什么粘合剂,什么钉子,将这些木板固定一下了,这就是一块又一块的板子,没有任何的安全可言。
这跳板不仅狭窄抖斜,还一L索q群:就h八(233五步一颤,仿佛下一刻,便会掉落,而上面的人,便只能直直落下,摔个脑浆迸裂!
“嘿啊嘿!”
沐源和前方的后方的工人,在这样的有节奏的呼喊中保持步调一致,这样能减少木板的颤动,不至于其忽地如跷跷板一般,一端翘起。
但木板实在是狭窄无比,他只能如螃蟹一般斜行,看起来是浑身吃力地在行走。
他后方的工人看着他的“窘境”,笑了。
“我来帮你。”说着托着沐源的箩筐将沐源往前面送。
沐源感到肩膀一松,虽然视线向着前方,他依旧能看到他后方的工人在呲着大牙笑。
“谢谢。“沐源回以笑容。
“没事没事,小意思。我们工人就是要互相帮衬的。我看你长的白白净净的,这是第一次出来做工吧,怎么就来了这么个鬼地方?”
还没等沐源回话,后方的工人便愤愤的说:“那个狗娘养工头!竟然骗你这样的小年轻来这里,这可是要人命的活计!要是没人帮衬着,你不出三五天准死在这里!”
这位工人继续悲哀着说着:“这年头我们野鸡工命贱的不如一条狗,经常有人在这里面干着干着就发了病,被抬出去之后像条死狗一样扔在地上,监工不给医不给药,就拿着水浇一浇,挺不过的就叫家人来认领尸体。挺过去的,就拿着鞭子抽起来,催着继续去干活!"
在后方的那个老工人和周围几个工人的帮助下,沐源终于是搬完了一趟。
沐源卸完煤跪坐在煤堆前,向旁边在这一趟一直帮着的他的老工人老王道谢。
原来,老王在劝过沐源之后,终究是不放心他怕他出事,就一直悄悄跟在他后头,看着他艰难不已,便出手帮他的忙。
“怎么样?扒怠场姊牵3]+0捂嗖嗦:累吗?”老王笑着说。
“累”沐源迟疑了一下,点头道。
“早说了不要来干这个,你非要来干,过山跳可是这码头最苦最累的活计。”
老王顿了顿,继续笑着说,“你可真是那什么来着?哦,对,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笑容有点苦中作乐的味道。
不远处的一个监工注意到老王沐源两人在说话没有在干活了,便张牙舞爪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了。
老王用余光撇到了这一幕,赶忙摇着沐源的肩膀道:”你快别干这个了,你还年轻,换个活去干,我和其他几个工友为你向监工求情。”
监工走到他们面前,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恶狠狠的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仿佛如果沐源他们没有解释得令他满意的话,下一刻鞭子就会抽到沐源和老王身上。
老王吓的立马用手拦着监工,护在沐源身前,讨好着笑着,“嗨呀,这,你看这小伙,第一次来这边做工,不懂规矩来这边做过山跳,他身子骨比较弱,干不了这样的活计,求监工大人行行好,给他换个活干吧。”
监工狐疑的盯着沐源,指着沐源的鼻子问老王。
“你认识他?”
“认识认识。”老王听到监工这么问,连忙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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