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咕
“他”就喜欢观察那些灰尘把囤积下来的东西进行建造,创造出来一些比他们本身还要宏伟得多的东西,“他”就喜欢看着那些灰尘乘坐在这些宏伟的造物上跑来跑去。
可是,鱼缸之外已不再安全,“他”便把勇士召回了鱼缸里。
既然外面已不再安全,就让他们待在小岛上造房子吧。
“房子”也是灰尘们提出的概念,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鱼缸迎来了一段漫长的和平时期,为了不让其他人把恶趣味带来“他”的地方,他们发生了许多争吵,关系变得很糟。
但看着鱼缸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丰富,“他”也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
“他”很喜欢这些灰尘,他们不但富有创造力,还会主动为他装饰鱼缸,把里面变得漂漂亮亮的。
直到,忽然有一天,一艘载着其他勇士的船造访了这个小岛。
他们带来了一个计划。
这能切断悬吊在他们身上的丝线,让鱼缸外的力量无法再干扰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他”没有阻止那些外来的勇士,对于自己的鱼缸的环境充满了信心。
和鱼缸外的世界相比,这里的灰尘就像是生活在天堂。
“他”定期清理鱼缸,还会在灰尘们建造时施以援手——怎么会有人想要离开天堂呢?
伊森眼前的影像停止了。
安波利斯看起来不再愿意向他分享后续的内容,但作为一个生活在第六纪元的人,伊森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一切,那也是奥菲拉与西大陆历史的一部分。
安波利斯带来了一场洪水,可是就连祂的宠物也背叛了祂。
而当禁制被创造的那一刻,鱼缸里的水便陷入了永恒的平静,祂无法再观察到灰尘的变化,也没法再对鱼缸里的物体造成任何影响。
伊森能感受到来自对面的视线。
安波利斯正仔细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伊森丝毫不怀疑只要他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眼神,对方就会暴起伤人。
“这没有什么值得被嘲笑的。”
伊森神情严肃。
他不得不承认,在诸多旧神里安波利斯算得上倒霉的那一个,被其他人给坑了,但在另一方面,他完全能理解勇士最终做出的决断。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身上悬吊着看不见的丝线,哪怕他们像是生活在天堂里。
他说道,“现在我想到了两种方案。”
“说吧。”
安波利斯对于伊森的反应还算满意,祂承认老巴找来的人在专业性上还是合格的,这也打消了祂的最后一丝顾虑。
祂曾和老巴发生过许多次争吵,贬低过老巴的艺术审美,禁止对方把那些恶心的艺术带进祂的鱼缸。
安波利斯知道,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见到祂遭到了背叛之后,一定会落井下石地进行嘲讽。
但……
老巴是真的忠厚老实。
安波利斯的心情久违地获得了平静与慰藉。
“第一种,是在帝国广为流传的名为一种‘圣言术’的法术,它能直接将令人痛苦不快的记忆剔除出去,这样一来,愤怒的情绪便会离你远去,你的老朋友老巴由衷地希望你能获得安宁。”
“不可能!”
安波利斯脱口而出。
祂绝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遭到了背叛,然后强制性地遗忘,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事了。
“我想也是,所以我还准备了第二种方案,不过见效过程可能要比第一种慢得多,这源于除了负面情绪之外,我还觉察到了源于你的另一种想法,这些年来,它和愤怒一样困扰着你的内心。”
安波利斯没有开口。
那一道坐在伊森对面的影子变得飘忽。
伊森说道,“你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有人会想要离开你帮助他们亲手创造的天国?”
安波利斯向他分享的秘密使他想明白了许多问题,其中就包括了正位神与中位神消亡之谜。
“将你封印的代价之一是失去了永恒的生命,一旦你们之间的链接被切断了,那些源源不断的‘灵感’也会离他远去,他们渐渐失去他所得到的一切,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这么做了,你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你知道?”
安波利斯脱口而出,祂的心情变得急躁。
“不知道。”伊森摇了摇头,“我从没有见过他,更不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但是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你找到答案,但这个办法有一个副作用。”
作为医生,他必须向对方说明治疗方案的风险。
身处高空之上,自然永远无法理解“灰尘”们的所思所想,即使伊森现在真的像一位心理医生向祂仔细分析,祂也一定不会接受。
“什么副作用?”
“这会使你到‘灰尘’中去,会在很长的时间内变得像他们一样。”
伊森说道,“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真正知道他们的想法……简单的方案,或是高风险的方案,不必着急,你有足够时间考虑。”
第190章 宠物与人
当伊森提出建议时,安波利斯沉默了许久。
祂再三打量正坐于自己面前的人类,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因为这不像是从一个人类嘴里说出来的话。
祂不得不提醒伊森,“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们为了把我们赶出这个世界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安波利斯相信那些古老的被选中者们一定不会赞同伊森的提议。
祂的视线落在桌前的鱼缸上。
一旦让鱼缸重新回到祂的手里,只要祂将这个物件轻轻托起,再向一侧倾斜,鱼缸里的小岛便会迎来毁灭的结局,而祂也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
“当然,因此在治疗的过程中,你的力量会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说下去。”
“不久前,我在帝国见到了一种有趣的理论,他们可以通过某种仪式,将灵魂与意志灌注到某个人的身上,适配灌注的肉体则被称之为皮囊。”
虽然图尔赞先生永远地离开了大家,但是他研究出的一些理论却仍然会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一理论对于安波利斯来说并不陌生。
早在漫长岁月之前,就有人提出过类似的理论,对于鱼缸里的世界而言,祂们的力量过于强大,存在本身也难以被人类所认知,所有妄图直视祂们的人都只会迎来悲惨的结局,一些“体验派”认为观察过于枯燥,祂们开始尝试通过某种方式走进人类的社会。
而在祂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被切断后,这反而成为了祂们唯一再度影响这个世界的途径。
人类有关神选者的概念也就此形成。
安波利斯提醒伊森,“这种方式需要绝对的信仰。”
一个合适的皮囊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培育和筛选,为此往往需要建立起一个宗教,将信仰的概念从小便灌输进那些人的脑海里。
安波利斯曾听那些体验派吹嘘过所谓完美的皮囊,自从对人类失望透顶之后,祂就再也没有过建立宗教的念头。
“这里不是正好有一个现成的么?”
“你?”
安波利斯审视得更加仔细了。
祂从未见过像伊森一样的人类,那些在漫长岁月中出现过的人类勇士,气度都赶不上伊森,甚至在与对方交谈的过程中,祂总会忽略起人类的身份,把他当成能够对等交流的存在。
这个人类突兀地出现在了这里,没有被负面情绪逼疯,也从未在祂的面前流露出惶恐、卑微的神态。
如果是这个人类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不是我,这里还有一个和你最亲近的生物,它陪伴你的时间要比我久远得多。”
伊森摇了摇头,纠正道。
治疗来到了关键的第二步——修补宠物与主人之间的关系。
安波利斯当即反问,“你是在说笑?”
祂的宠物的确在这里停留了漫长的岁月,但却压根和亲近沾不上边,高频率的絮语早就把那只小宠物给逼疯了,一旦从深谷里出去,便会毁灭它所看见的一切事物,而这也正是安波利斯乐于见到的结果。
在这件事上,祂很有自知之明。
哪怕这只宠物刚刚进入此地时仍有敬畏与愧疚,这些情绪也早就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消磨殆尽了。
“你知道么?相同的话只要改变语气以及说话的场合,就能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伊森顺势问道,“在这里,你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杀掉它,可你却没有这么做。”
“因为对于像它这样的背叛者来说,死亡太过轻巧了。”
“这也是其中一种看法。”
伊森并不否认安波利斯内心的情感,他只是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但是对于其他的背叛者,你却只想直接翻倒鱼缸毁灭他们。”
“你究竟想说什么?”
“当艾利欧姆还是一只小章鱼的时候,你就在观察它了,也许起初只是纯粹的兴趣使然,但在它成长的过程中你出了很多力,帮助它避开那些危险的捕食者,一步步把它抚养到了现在的大小,在你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你其实也对它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安波利斯当即否认,“我没有。”
祂甚至不愿意顺着伊森的话思考下去,内心深处便涌现出了抵触的情绪。
但在另一方面,祂又很清楚这种抵触意味着什么。
一段胡编硬凑的故事,并不会激起任何情绪,只有真相才具备这样的能力。
“可是当我之前提到有人要谋杀你的宠物时,你的情绪变得相当的激动。”
在伊森看来,安波利斯和宠物之间的关系无疑是扭曲的,但他却从这些充满了负能量的情绪中捕捉到了其他可能性。
安波利斯的反应越来越像人类了,祂没有因为被揭穿了内心突然暴起把鱼缸扣在伊森的脑袋上,而是发出了类似于急促的呼吸声,至少在这一刻,祂和那些被拆穿了心思的人类没什么不同。
良久,安波利斯反问道,“假设你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
“既然是假设,我们不妨再大胆一些,倘若艾利欧姆对你也有相同的情感呢?”
就在刚才,伊森以安波利斯视角审视着鱼缸里的世界。
他看见里面的“灰尘”一点点成长起来,在祂的指引之下,建造了一个天国,但这里面缺少了极为重要的一环,人类对于安波利斯的庇护仅仅存在于他们的想象,写在潮汐教会圣典里的,也都是虚无缥缈的赞美。
实际上,或许就连潮汐之主也不知道安波利斯具体做过什么。
伊森相信在对待艾利欧姆的问题上,祂也陷入了相同的处境。
那些在成长过程潜移默化的帮助,很难被它直观地察觉到,这或许也是过于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弊端,受到祝福与恩惠的生灵很难产生实感,他们甚至很难将它和好运区分开来。
尤其是,安波利斯是一个建造爱好者。
祂不喜欢自己身影出现在鱼缸里。
伊森觉察到安波利斯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的了,其中焦虑与期待交织着。
“对于人类而言,我们永远也无法完全理解彼此,情感在沟通中的损耗不可避免,但好消息是,我在不久之前攻克了这个难题。”
伊森顿了顿,“老安,你想尝试一下目前最新的心理疗法么?”
……………………
深谷的震动已经停止许久了。
那栖息于裂缝边缘的庞大生物安静了下来,它被眼前忽然间浮现出的景象所吸引,那里正闪烁着它所熟悉的画面。
它从画面中找到了自己,却是一种以它全然陌生的方式。
那个视角游离于世界之外,低头俯视着它,那些飞快变化的画面勾起了被它遗忘了许久的记忆。
它在与其他的捕食者的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也因为找不到食物陷入了虚弱,还有它无法理解的疾病,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它体型的不断增长,它的精力变得大不如前,它渐渐不想再动弹了,蜷缩在海底,呼吸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慢。
那是它第一次面临死亡。
任何生物的生命都会走向尽头,不论它们战胜过多少掠食者,哪怕它们征服了海洋,迟早也会被时间追赶上。
然后,它隐约看见了一只手。
那只手把“时间”的概念从它老迈的身体上拍落了下去,拒绝了生老病死的规律。
当它陷入危险时,这只手便总会出现。
甚至,它还感知到了某些并不属于它的情感。
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复杂的,让它无法理解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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