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溟.
他心里头瞬间划过了无数的思绪，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到了另一个令人安心的身影——屡次提供珍贵线索和力挽狂澜的卫宫，或许，向对方求助是不是要更可靠一些？
“稚生，英灵的技术有多危险，你也看到了，我们决不可放任危险的猛鬼众发展下去……这不是我们‘能不能行’的问题，而是‘必须行’的问题！”
橘政宗的态度斩钉截铁，他手握成拳，咚的一声锤在了办公桌上。
“猛鬼众是我们蛇岐八家亲自豢养出来的活在阴影里的一头恶鬼，如今恶鬼将要反噬其主乃至兴风作浪，我们岂能任由他们肆意妄为！我们蛇岐八家姑息养奸从而滋生的深重罪业，必须由我们自己亲手消灭！”
源稚生被橘政宗坚定的说辞打断了思绪。
他想到了自己作为蛇岐八家当代皇的责无旁贷的使命，接着又想到了几年前自己初入执行局的时候，暗暗立下了“正义的伙伴”的理想。
原本心底不断泛起的千条万绪最终被咽进了肚子里，化为无声的叹息。
“好，既然老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来帮你一把。”
————
某深山的地下研究所。
“该死！该死！混账邦达列夫，英灵很了不起么！耀武扬威很了不起么！”
赫尔佐格怒气冲冲的将一瓶窖藏的纯正俄产Beluga狠狠摔掷在地，被视为豪华伏特加象征的Beluga精美瓶装外壳瞬间碎开，透明的酒水伴随着浓醇的气味飞溅扩散，汩汩流入地板之间的缝隙里。
赫尔佐格知道猛鬼众绝对没有掌握“英灵”的可能。
因为他的第一重的身份是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第二重身份就是终日戴着面具的猛鬼众领袖“王将”。王将能够不被风间琉璃杀死，全赖这个研究设施里面生产出来的克隆体。
他一人分饰两角，操纵了近乎整个国度的混血种社会，让这个岛国的两方最大混血种势力都为他追求的“成神之路”提供资源和帮助。
所以赫尔佐格也清楚的明白，猛鬼众那边没有去往“神”藏身的地点！现在即便他以橘政宗的身份成功发动蛇岐八家对猛鬼众的战争，也只是做做戏，好让猛鬼众的势力活动由明转暗。
而这个英灵，必然来自于两方之外的第三方！
但是有谁比他更了解“神”的秘密，并将神明的权柄利用到这个地步呢？唯有邦达列夫！
当初就是邦达列夫告诉了他龙族的秘密，也是这个克格勃军官引导他去往这片岛国研究成神之路，结果被赫尔佐格“反杀”，葬身大海……
但现在看来，邦达列夫当初就是故意将他所乘坐的“列宁号”沉入大海，用以搜寻和监控大海深处的高天原古迹，以及埋藏了神骸的神葬所。
并在多年后的今日，成功的解开了高天原古迹之中天照和月读的封印，将神葬所的神骸挖掘出来，通过沉寂多年所研究出的方法，利用神骸统御亡者、制造“英灵”。
如今发生的近在眼前的英灵袭击事件，在赫尔佐格看来简直就是一场高调的灯光走秀，邦达列夫的两个最优秀的作品，在聚焦了全东京目光的盛大舞台上跳了一场表演性质的华尔兹或者连德勒舞。
赫尔佐格仿佛看到那个雄狐一般的男人对着自己优雅微笑却又像是面露讥讽的说：
看啊赫尔佐格，我的老朋友，我不必像你一样频频下场调控局势，挖空心思经营如此庞大臃肿的两大混血种组织、演对手戏左右互搏。我把自己的一切动作亮到了台前，你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一步步谋划实现，而感到无能狂怒、无计可施。
因为绝对的力量决定了一切。
赫尔佐格在发泄完了愤怒之后，忽然打了个寒颤，恐惧从内心渐渐攀出覆上了面庞。
英灵……灵体化……
赫尔佐格下意识的咕咚一声咽了咽口水，他左右回望着略显空旷的研究设施。
他恍惚感觉好像有一骑无法通过肉眼观测的英灵，在幽幽暗暗的角落里无声无息的盯着他，一旦放松懈怠，下一刻就会解除灵体化上来刺杀他。
这种恐惧感或许直至睡眠也无法完全消退。
第157章 怪物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英雄杀死
一段时间以后，赫尔佐格才总算强行压下这种令自己下意识牙齿打颤的冰冷寒意，他不间断的试图暗示自己，眼前这个地方——自己的老巢还没暴露出去，否则邦达列夫早就要命令英灵杀过来才对。
更加令赫尔佐格感觉到恐惧的，其实是对方所掌握的信息已经和自己所掌握的那部分形成了巨大的鸿沟。
之前卫宫找上源稚生筹划针对葵屋的调查行动的时候，赫尔佐格就安排人手偷偷换掉了葵屋的负责人，断掉了南美的商务联系，同时修改了资料库的部分信息。
因为葵屋大凤是“橘政宗”的一个交易代理方，她负责了代替橘政宗和南美黑帮“公猪尼奥”交易人口，以补充死侍培养实验的实验体，所以在记录上公猪尼奥的客户肯定是橘政宗。
等到源稚生真的查出了这个，他屁股底下的大家长位置岂能保得住？
所以交易记录上的橘政宗，这几个字是留不得一点，必须全部改掉。
于是，趁着卫宫和源稚生等人的调查团尚未抵达的时刻，赫尔佐格就已经安排了人手把信息修改为“邦达列夫”，这样一来，不单单将自己摘了出去，而且源稚生还必定会把注意力放到调查这个名字很扎眼的邦达列夫上。
但是这一切谋划都恰到好处被“英灵袭击”事件破坏了。
好不容易经过暗改信息筹划布局的资料库，在英灵的一击之下化为乌有。针对邦达列夫的行动，连试探还没开始就已经胎死腹中了。
“……”
赫尔佐格面对英灵这个大杀器久违的陷入了茫然无措的状态。
不惧物理攻击，来无影去无踪，本身还是个强悍得超越皇的战力，简直就是情报侦察+刺杀神器。
即便邦达列夫掌握了神骸，并利用白王权柄开发英灵技术抵达到了这一步……可是，邦达列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的真实身份，是个炼金技艺高超的龙王？
就算邦达列夫他真的是龙王，那么在挖出神骸之后直接吞噬掉不是更好？龙王又不是人类，龙王并不需要探索这条人类才要走、虚无缥缈的成神之路。
赫尔佐格一副愁眉苦脸的痛苦面具模样，却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英灵这种兼具能征善战的战士与故去的死者双重定位的，加上龙王的身份，按理来说第一时间肯定联想得到的就是“奥丁”。
但是问题又来了，那次神州战场上奥丁被卫宫当场杀死，这还是许多人有目共睹……而如果就算是情报有误，奥丁并未死亡，龙王难不成会舍得下面子，不仅亲自和卫宫演对手戏，还在当初跑到黑天鹅港，花心思陪他这个人类科学家演双簧戏？
此外，邦达列夫拥有了英灵技术却偏偏不将之藏起来，而是高调的展示出来，就好像某某政体通过一次成功的核试验，故意凭此向全世界高调宣布了自己拥有核武器一样。
而众所周知，核武器本身带来的威慑价值，大于其实际使用价值。
换言之，拥有了英灵技术不是邦达列夫的目的，通过展示这种“英灵威慑”背后所隐藏的，才是他需要达成的目的？
赫尔佐格当然还记得当年的邦达列夫，曾经跟自己许诺“走通成神之路”“共享世界”的野心勃勃的远大蓝图，但是既然对方想方设法把自己当做用以布局的棋子，那么这些当初的许诺也可能只是掩盖了其真实目标的诱导话术。
赫尔佐格仿佛看到了原本邦达列夫身上缠绕着的一层层迷雾，不仅没有随着近况发展而变淡，反而在所揭露的信息越来越丰富的情况下逐步加深，令人愈发捉摸不透。
————
绘梨衣在卫宫邸里面乖乖巧巧的看电视。
说起来，她这次终于能够看点动画片之外的东西了。这一点于绘梨衣而言不仅不无聊，甚至多少还算是笑逐颜开值得庆祝的样子。
在蛇岐八家，她所观看的作品大多也是经过“监控组”有意筛选过的。不然她早就能够切换频道看些NHK纪录片用以了解外界信息了。
现在的卫宫家客厅的电视大屏幕上重播的是特摄片类别之中鼎鼎有名的《迪迦奥特曼》，既是元祖级特摄片也是奥特曼名梗集中地之一。
里面被集中刷梗的地方，比如有人间体大古和迪迦合称“坠机&断角狂魔二人组”；迪迦的红色强力形态又被称为大古快乐型，没有什么怪兽是快乐型打不死的；“那一年，我们都变成了光”等等……
其实这片子本身的拍摄技术限于时代的缘故表现力有限，以现在的眼光回顾，抛去“童年回忆”的滤镜加成，就只能在大部分时间看到迪迦和怪兽双方笨拙互殴的打戏。
这也是绘梨衣眼中所看到的样子。
她眼睛眨巴眨巴的，但是目不转睛的专注于电视屏幕，好像能够从这部片子里看出什么花来。
因为绘梨衣所关注的，并不是处于正义英雄一方的迪迦，而是那只注定被杀死的怪兽。
绘梨衣盯着怪兽，过去自己如同怪物一般失控的记忆，重新从心底里渐渐溢满而出，浮现在眼前。
她的能力是序列111号的极危言灵·审判……嗯，绘梨衣其实不懂言灵学、言灵序列表，但她一直对自己的危险有清晰的认知。
一旦能力发动，领域之内的一切生命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彻底死亡。被纸片杀死也好，被冰块杀死也好，都不会改变死亡的结果。
这种极其危险的言灵她甚至无法控制，一旦绘梨衣企图说话，就会发出引发死亡的龙文，最后绘梨衣选择闭口不言，日常说话以在笔记本写字代替。
而更可怕的是，她的状况并不稳定。
绘梨衣记得自己在每次动用过了能力之后，过一阵子，那些漆黑色的静脉就会顺着她白藕般的四肢在皮肤下层蔓延，手腕脚腕上也会长出细密的白鳞。
下一步的症状就是开始渐渐的昏沉，好像她的精神部分出现了幻觉，也将要被剧毒一般的漆黑色占领并堕入失控的深渊……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绘梨衣就咬牙然后下狠手将自己抓得浑身是伤，用惨烈的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直到家族的人给她注射了什么药剂才终于回归正常。
绘梨衣的眼神微黯，总有一天，她会慢慢变成电视机里的那种怪物的吧。
【是啊，你是怪物，怪物总有一天会被正义的英雄杀死。】
耳边悄悄的响起了语调陌生的渗人话语，绘梨衣灵敏的从小软椅上站起身来，她一下子从伤春悲秋的死小孩状态之中变回了冰冷肃杀的蛇岐八家当代月读命。
绘梨衣抬起手臂，视线投向房间不远处墙角积聚的阴影之中，蠕动的黑暗蜷缩在极小的空间里，却好像有着深不见底的存在直直的凝视她。
又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原来会说话的吗？
绘梨衣在脑海中疑惑了一两秒，下一刻她还是走近两步，捻起一片发卡向那个角落伸出了手，她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予以消灭。
【还打算滥用能力吗？看看你的模样吧，怪物。】
绘梨衣的眼睛猛地瞪大，纤细的胳臂上，不知何时蔓延出了几条稀疏的黑色静脉，平日里很难注意得到，但睁大眼睛仔细一瞧，这几根攀附于此的黑色脉络，已经如同皓白美玉上的线状瑕疵一样显眼。
失控时刻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绘梨衣瞬间不安起来，她当初离家出走时候生发的壮志豪情，在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她害怕了——害怕自己再次变成不受控制的怪物，害怕自己无意间伤害到这几天下来相处愉快的卫宫还有他身边的朋友们……
要不，要不还是回家吧，回到那个牢笼似的家里吧。
【小怪物……你想要获得自由么？】
蠢动的黑影呢喃低语，下一秒，阴影趁绘梨衣心神失守的功夫猛得侵占白昼天光、在房间里扩张开来，将一切场景变得漆黑！
【真可怜啊，我来帮帮你吧。】
但还不及绘梨衣反应，眼前的黑暗又瞬间消散一空，房间透亮，外界的温和光线仍旧顺着窗户口无形无质的悄悄渗入，刚刚的一切形同幻觉。
绘梨衣在困惑之余，又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手臂，却见到上面的肌肤仍旧光洁如玉，黑色瑕疵竟然踪影全无。
第158章 站着，把钱挣了！
高端私人会所“玉藻前”的侍者为卫宫开了一瓶轩尼诗李察白兰地，动作娴熟沉稳的倒上一杯，而他的对座还有空置的几杯像是在无声等待来客。卫宫所在的柔软沙发坐垫四周的装潢在水晶吊灯的照射下，恍若被涂了一层金辉的华美宫殿。
别看玉藻前的顶层包厢如此安静，那是因为侍者知晓了卫宫不喜爱令人眼花缭乱的闹腾景象，否则眼前这位贵宾大可以招招手叫来了十七八个松垮和服半遮半露的秀丽少女进来，给他揉肩捶腿端茶倒水。
卫宫的眼神忽略了触手能及的奢靡浮华，他扭过头看向窗外墨色浓重的阴沉天空，此刻的时间才刚刚逼近了黄昏，外面的天色却跟夜晚没什么两样。
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卫宫迅速的看了一眼手机，他往家里说过一声自己在外会客可能晚归，大致就是源稚生为了表示酬谢，邀请他留了一顿晚饭。
绘梨衣几乎是秒回了信息，说是看完了几集《迪迦奥特曼》和一部宫崎骏的《哈尔的移动城堡》，接着等到了夏弥姐姐回家，在厨房里面忙活炒菜做饭。
卫宫心中狐疑的又打了几行字询问夏弥，也不知道这小助手的厨艺水平行不行啊。
夏弥很快回复了个不开心的emoji，说她厨艺自是比不上卫宫大厨啦！只能够在打工的时间之外买两个菜，勉勉强强做几道家常菜肴糊口，保证她自己和绘梨衣饿不死的样子。
卫宫总感觉夏弥在用带刺的语气装鶸，思索了片刻，打出一行字：“饭菜做得好了，给你抵消一定的食宿费，绘梨衣越满意，减免额度越高！”
原本还有点小脾气的夏弥立马缩头顺从了，仿佛被生活拷打压弯了腰，她措辞秒变，态度一改，乖乖顺顺的用殷勤的语气回复：“得令！”
接着卫宫又日常查看了一眼诺诺的“日常报告”……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一堆日记加杂七杂八的碎碎念。
诺诺先是说绘梨衣大小姐日常过的什么神仙日子，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除了不自由之外，每天只需要看电视打游戏，简直是把大小姐当成一个废宅来养啊！
而且好像隔一阵子还能去各不相同的米其林三星高级餐厅吃个便饭。按照绘梨衣以前留下的小本本上记载，她管那些餐厅叫做食堂。
卫宫看完之后背靠沙发一个战术后仰，倒吸一口冷气，把米其林三星算作是饭堂，也就是绘梨衣这种欠缺常识的大小姐才会如此思考和看待。
希望夏弥师傅的手艺，能顺顺利利的让绘梨衣评上高分。
诺诺又说，“绘梨衣受到的看管很严，即便是在家族内部的地方也基本上哪里都不能去，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让梅柳齐娜逐层逐层的搜索过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挖出他们小心埋藏的秘密。”
卫宫没什么能够给出建议的，只能日常提示一句“小心注意，别被发现了。”
然后他便动作迅疾的收起了手机，包厢的房门轻轻响动，鎏金错银的屏风之间游走的檀香味被排开，一个身着和服，服饰上有八重樱暗纹和凤凰家纹的美妇人款款而来。
“抱歉，卫宫先生，久等了。”
“怎么称呼？”
“樱井家家主，樱井七海，称呼我的姓氏就好了。”樱井七海并没有坐到对面远离卫宫的位置上，而是落在了卫宫的旁边，看样子对面几个位置是留给其他什么客人的。
“樱井家，源家？你们是什么关系？”
樱井七海端起手上的白兰地和卫宫轻轻碰了一杯，“您可以理解为我们是下家，少主的源家是上家。虽然樱井家族活跃于商界，长袖善舞善于钻营谋利，但源家相比我们这些人，地位更加尊崇，这就好比封建时代的家臣与主公一样。”
卫宫点点头，他自动理解成了远野家族和久我峰几个分家家族之间的关系，这种类似主家分家的家族经营模式还是比较常见的。
“看来今日源稚生没有闲暇过来喝一杯了？”
“嗯，少主因为今日的事情周转不开，家族内部的人手也大多为处理后续收拾收尾而各自奔走着，”樱井七海端起酒瓶，亲自为卫宫续杯。
“所以关于少主无法亲身赴会酬谢一事，卫宫先生还请见谅……无论如何，卫宫代帮忙击退了来自我们宿敌猛鬼众的袭击，相当于是救了少主一命，这份小小的礼物请务必收下。”
樱井七海从胳臂夹着的随身鳄鱼皮包里面抽出一份文件，卫宫瞥了一眼惊讶的发现了“新宿区xx地皮登記簿謄本”，这东西相当于是“产权证明”，而且标注的土地范围有好几条街……
什么鬼，这就是打了一架而已，你们就直接送了几条街的地契？
“卫宫先生您误会了，实际上这些地皮的位置就是今日战斗事件发生的那些地方，您知道的，由于建筑物几乎全部毁损，等同于一块白地，商业价值严重下滑，所以家族从原土地所有者的手中，仅仅花费低价就收购得来了这块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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