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与大海
洛希，男性，年龄不详，第一次被目击是在伊斯塔万Ⅴ号，他驾驶着一艘疑似来自于黄金时代的星舰拯救了那些老兵。
这些基里曼从铁手和鸦卫身上得到的情报，那些战士并未隐瞒。
人类对遥远的过去早已经失去了太多的记录，哪怕是基里曼也对那个辉煌的时代知之甚少。只有马库拉格上残存的历史古籍，以及那些超凡的科技可以让人回味一二。
而此刻面对一个很可能来自于那个时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基里曼也是展现出耐心与宽容。
“我不过是个来自于遥远过去的残留，那时候人类还没有能力离开自己的母星，只能畅想宇宙星空真实的样子。”洛希叹了口气，回忆起过去的岁月。
当初的人类对宇宙的黑暗一无所知，甚至天真到不断的对星空发送信号，试图找到其他的生命存在的痕迹。
而当人类真的找到了那些地外生命后，随之而来的是惨烈的战争，经过不断的扩张，人类才获得了充足的生存空间，拥有了遍布大半个银河的领土。
“那你要去做什么？从过去来到未来，你一定有着自己的使命。”基里曼继续问道。
他在观察着眼前之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他的耳朵甚至能听清心跳的声音，并从心跳中辨别真实和谎言。
“我只是一个计划的执行者罢了，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企图，我唯一的使命就是阻止人类的灭绝，我必须将人类的文明延续下去。”
他说的全是真的。基里曼在心中肯定。
“你的意思是指，现在的人类已经到了毁灭边缘？”原体反问道。
“是的，我在静滞立场中沉睡了一万年，在此期间人类的黄金时代结束了，而之后的那段岁月被你们称为黑暗科技时代。”
洛希和那些星际战士交流之前，曾经以为现在人类口中的黑暗科技时代就是黄金时代，但是经过对比分析后，他确信自己到来的那个时代绝非所谓的黑暗科技时代。
黄金时代的人类文明，开化，依然保持着从殖民星河以来的开拓和进取之心，人类文明整体保持着理智和向上。
而那个科技被滥用，各种科技颠佬横行，人类的基因序列被疯狂修改的年代才是真正的黑暗科技时代，那些对自己都能毫无顾忌改造的金人虽然将人类文明提升到了顶峰，但他们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性。
“根据我得到的一些信息，在黑暗科技时代的末期，最可靠的铁人发动了叛乱，叛乱被终结后人类进入了彼此沟通断绝的纷争时代，但我依旧没有醒来。”
“红警号的运算能力足以计算出大致的未来走向，它认定现在的人类正在经历比铁人叛乱更为危险的灾难。”
“那可真是个坏消息。”基里曼没有表现的多沮丧，或者说他的沮丧早已经在战争中消耗殆尽。
三个军团完全被摧毁，怀言者的目标大致达成了，十三军团遭受重创，舰队被摧毁了超过半数，这个战帅最为忌惮的军团被废掉了大半的力量，在这一天基里曼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是继续前往泰拉还是留在奥特拉玛五百世界？”
基里曼注视着洛希，他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那艘星舰有着大量古代科技的备份，他完全可以利用那些科技爆出一支更为恐怖的军队。
“我相信我的智脑的推算结果，现在的人类已经到了糟糕透顶的绝境。我本想向你们传递完信息后就离开，留在战场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危险。”
“虽然这场战争中表现出来的破坏力并不足以造成威胁，但是那种可能性依然存在。”
洛希的话听起来非常刺耳，基里曼意识到这个人对人类帝国几乎完全没有认同感与归属感。
或者来说，他和现在的人类并不完全一样。
而他之所以愿意在考斯之战中伸出援手，恐怕多半是看在了双方都是人类的份上。
“我将继续执行我延续人类文明的任务，我或许会前往地球，再看一眼我的故乡，然后我会远离战火，或许是离开银河，总之——我必须确保我的船处于安全的环境。”
洛希能听出基里曼话中的挽留意思，但他必须考虑到停留在这里的风险。极限战士的奥特拉玛五百世界位于银河东部，这里距离人类的母星并不算非常遥远。
而那位战帅荷鲁斯想要背叛他的父亲，必然就需要攻占泰拉，然后将银河内的所有反抗力量尽数毁灭。
如果他停留在五百世界，一旦荷鲁斯取得了最后胜利，那么他在这里建立的一切都将被付之一炬。
在茫茫宇宙中，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哪怕将红警号上储存的科技复现，他也没有底气去对抗一个银河规模的人类帝国，尤其是这个新诞生的人类帝国是某些亚空间中的恶意存在的傀儡。
在背后支持着的是亚空间中的恶意神明，他们的力量谁也不知道有多么恐怖。
黑暗科技时代的癫狂和最终覆灭，和那些亚空间意志是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在你眼里，你被赋予的神圣任务：延续人类的火种，就是让你开着这艘存放着人类智慧奇迹的船逃跑的吗？逃离银河，逃离人类的故乡？”
基里曼语气沉重，表达了完全不同的意见。
“我不能苟同，你这样做其实是在逃避你的职责。”
“或许你的船能够不依靠星炬的光芒进行定位，从而能够驶出黑暗的银河边缘，如果你足够幸运，可能在某一个无人发现的星系安定下来，并且重建人类的文明。”
基里曼站立起来，他的身高达到了接近四米，洛希只感觉面前是一堵墙。
“可是银河中那亿万正在受苦的人类呢？他们难道就是你的牺牲品吗，如果所有人都死完了，只剩下你保护下来的那一丝火种，这又有什么意义？”
“古泰拉有句话，叫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人类虽然爆发了内战，但一切还没有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请你给人类一些信心，你知道的，你有这个能力。”
原体给人的压力极其庞大，洛希感觉基里曼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你有何权力指责我？我知道你们仇视憎恨人工智能，而我的船上的绝大多数科技，都是依赖人工智能才能运行，我凭什么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在获取足够的科技后反手摧毁我的船？”
听到了洛希的回答，基里曼也是明白了对方为何对合作保持着如此抵触的态度。
帝国对人工智能的绝对警惕态度，让洛希无法放下戒心。
他知道仅凭言语很难消除双方之间的隔阂，但他必须这么做，取得洛希的信任。
基里曼说着，摆了摆手：“我的朋友，或许现在你已经无法离开了，一场迅速增强的亚空间风暴正在来袭，整个五百世界失去了和外界的联系，我想在这种程度的风暴面前，即使是你那艘来自黄金时代的船也很难离开。”
怀言者不仅仅重创了极限战士，他们更借此进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仪式，亚空间风暴正在肆虐，远距离的亚空间航行与通讯在此刻都成为了不可能。
“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证明五百世界能够容忍你的存在，包括你的船。”基里曼郑重说道，“以帝皇之名，以五百世界之主的名义起誓。”
第39章 缔结盟约
“我的星语者和导航者告诉我，这场亚空间风暴的规模前所未见，甚至连星炬的光芒都消失了，帝国的疆域在亚空间层面上被割裂了，想要回到马库拉格也十分困难。”
洛希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通过和智脑的心电交流，他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哪怕是智脑操控的红警号也无法在亚空间风暴中百分百保持方向，在这种时候进入亚空间无异于自寻死路。
红警号对计划的执行至关重要，洛希在潜意识里，就把这艘末日方舟当作了某种易碎的，不可轻易触碰的文明宝物。
他希望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中使用它，发挥它的能力，而非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的危险境地中。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多少的选择可言了。
他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在毁灭风暴结束以前，我会留在奥特拉玛。但是如果我能离开，你不可阻拦我的去留。”
双方都很清楚，这将会是一场尽可能公平的交易，洛希将为五百世界提供一些合适的科技，以供基里曼打造一支更为强大的战争力量对抗叛徒兄弟。
而基里曼也必须尽一切可能提供庇护和必要的支持，他将默许五百世界存在一个使用人工智能的异类，无论是帝国的势力还是那些叛徒都不能触及洛希的底线。
这其实是一次不成文的结盟，双方将在之后成为利益共同体，按照盟约守望相助。
“你不会后悔的。”基里曼露出了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帝国或许无法接纳你，但我可以，我是五百世界的主君，没有人能够越过我审判你。”
“现在我们得撤离考斯，这里的辐射强度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
“那那些还在星球地下掩体中的人呢？”洛希问道。
“我们的船只能带走一部分人，但是舰队受损太过严重，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基里曼的话很诚恳，如今的极限战士没有能力拯救所有人，注定有一部分人必须留在考斯，直到他留出余力，再次派遣一支舰队来接走剩下的人。
“怀言者的残留同样进入了考斯地下，他们依托着复杂的地下城进行游击作战，我们同样需要继续歼灭他们，而这个任务我交给了文坦努斯。”
基里曼将文坦努斯叫到身前。
“我将任命你为考斯的最高指挥官，考斯的地下城和错综复杂的网络能够庇护那些来不及撤离的人，他们需要一个领袖，你能做到吗我的儿子？”
“我必将尽我所能。”文坦努斯说。
“或许要很多年，我们才会派遣一支舰队来营救你们。我们即将奔赴对抗叛徒的战场，谁也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结束。”
“但我可以和你保证，援军一定会来，在我们赢得喘息时机后。”
文坦努斯，基里曼之子，平静的屹立于原体的面前。
——
马库拉格之耀号及舰队群离开了韦瑞迪安星系，考斯只剩下自己了。
文坦努斯和一批极限战士留在了考斯，他们回到了寰博馆的地下要塞，洛希遗留下来的那台发送器依然在持续工作，高阶技师陶伦将继续维护这台机器。
考斯最高指挥官的声音通过广播在全球循环播放：
“本星系的恒星遭受了异常耀斑活动的影响，考斯地表的辐射强度将杀死所有没有防护的生命，如果你是本地的居民，帝国的军队或是十三军团的战士，请立刻前往最近的地下通道。”
“我们可以熬过这次恒星的活动，我们可以战胜地下潜藏的怀言者叛逆，所有能接收到广播的忠诚者直接前往最近的地下城，地下城的信息可以在这条广播的加密附件中找到。”
文坦努斯结束了语音录制，他看着留在这里的伺服师。
“你可以离开的，原体需要你这样的高阶技师。”
女伺服师只是轻笑了几声。
“比起飘渺的星空，我更喜欢脚踩在大地上的感觉。”
她的电子义眼闪烁，在地下的黑暗中，最熟悉的爱人从未离去。
——
洛希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船上，此刻他陪同在基里曼身边。
而他也获得了新的身份：原体顾问。
“我们得先返回马库拉格，旗舰和舰队遭受了重创，我相信我的叛徒兄弟绝不会只是对考斯下手，必须要在他们发动更大规模的毁灭行动前让我的军团恢复元气。”
基里曼站在舰桥，极限战士在考斯集结了将近二十五万名战士，而经过背叛和血腥的杀戮，这个数字减少了接近一半，大约有七万名阿斯塔特阵亡，超过三万名阿斯塔特重伤。
这是一个惨痛的数字，除此之外还有着超过三位数的泰坦被摧毁，大约一百五十万名凡人辅助军阵亡，以及半数的舰队沉没。
哪怕是极限战士这样人数最多的阿斯塔特军团，面对这种打击也是元气大伤。
希尔统计了考斯之战的详细情况，一份满是数据的数据板被送到基里曼的面前，原体只是看了一眼数据板上的内容便得出了敌方的损失。
“怀言者在考斯至少失去了五万名阿斯塔特，六十五台泰坦以及超过五十万名的邪教徒。”
“惨烈的损失。”洛希说道。
他虽然是战争的亲历者，但仅仅局限于寰博馆一带的战场，对于星球其他地方并没有过多的了解。
是无数的英勇者用自己的生命抵抗了怀言者的进攻，是阿斯塔特，是凡人辅助军，是那些泰坦神机的驾驶员。
“多亏了你，我们可以确定科尔法伦就在那艘伪帝号上，只差一点这个最大的凶手就将逃脱，而你将他拦截并且击毁。”
“也是因为有你的传信，我们的损失已经降低了许多，我相信如果没有收到预警，可能十三军团在考斯将会全军覆没，让我那该死的兄弟珞珈的野心成真。”
基里曼将他宽大的手掌放在洛希的肩上，沉重的表达他的感谢。
“这是一个残酷的时代，人类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虚空中的异形，而是内部怀揣着不同理念的其他人类。”
“一个伟大的帝国从不会灭亡于外敌之手，只有内部的崩塌会让帝国瓦解。”
洛希感慨的叹了口气，过去的人类自走向星海后便构成了联盟，虽然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密切，但是却也没有这样残酷的内战发生。
或者说，哪怕发生了战争，交战的主要模式还是铁人等战争兵器。人类已经很少亲自上阵，用刀剑和枪械进行厮杀。
这个时代只是展露了一角，便让他大为震撼。
每一刻，他的世界观都在刷新，他不得不花费时间和精神去适应这个操蛋的现实。
虽然在战争的烈度上来说远不如从前，在那个时代，人类扫灭异形的威胁依靠的是能够挤满星系的铁人，那些恐怖无比的战舰能够一炮熄灭恒星，纳米机器人能够轻易的将整个星球的一切分解为所需要的材料。
除了那些自称【艾达】的灵族，还有从一些死亡世界被发现的【太空死灵】外，人类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敌人。
哪怕是那些被称为【绿皮兽人】的东西，在形成恐怖的绿潮之前就会被消灭，而且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皇帝，双方保持了克制。
但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却是更为野蛮和血腥的，战士们用爆弹和利剑互相厮杀，泰坦神机在极短的距离内对轰，用符合体型的巨大近战武器战斗。
流血的双方都是人类，遭受损失的从来都是人类这个整体概念。
“我们认识到了亚空间的危害，我的兄弟珞珈，他投入了亚空间的怀抱，我甚至不清楚是不是其内部某些邪恶的存在蛊惑了他。”
哪怕被自己至亲的兄弟背叛，冷静下来后基里曼还是感受到阵阵悲凉，他们拥有一个父亲，对方却毫不犹豫的挥出了背叛的利刃。
洛希察觉到了基里曼低落的情绪。
原体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默默的观察对方。
“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那个叫帝皇的家伙是怎么创造出这般接近完美的生命的？更重要的是——他的人性要比想象中更为浓厚。”
原体的强大绝不是强悍的肉体那么粗鄙，这只是他们生命本质的一丝投影，他们的本质要更为高级，远超普通人类。
哪怕是在黄金时代，洛希也没有见到过这般完美的基因科技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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