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与大海
很多时候，马卡多甚至希望坐上王座的人是自己，哪怕是灵魂被王座虹吸榨取干净也好，至少死的也算痛快，不必面临看不到尽头的痛苦折磨。
不过既然帝皇回来了，那么马卡多就完全无法忍受这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沉重责任，当他打算开口向帝皇移交自己身上的权力时，人类之主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先一步开口说道。
“吾友，我在王座上的这些时间里，多亏你照看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我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帝皇放缓步子，在众多子嗣的注视下，来到了掌印者的面前。
“言语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感谢之情，因为任何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你和我为了一个共同的伟大理想付出了一切，我相信如果我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牺牲之举。”
洛希看到了那位仿佛永远不会慌张，永远成竹在胸的帝国宰相苍老的脸庞，流露出了一丝名为局促和窘迫的情绪。
“相比起我那被动性的牺牲，吾友，你的牺牲更为的艰难和可贵，请收下我的敬佩。”
“何其有幸，我能够拥有你这般的战友和助手。”
帝皇俯下身子，亲切的拥抱了他的亲密伙伴。
一时之间，马卡多积蓄已久的怨言和酝酿完毕的推脱之词都消散了。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只是迷迷糊糊中看到帝皇朝着自己微笑时，一切的言语都卡在喉中动弹不得。
“该死，该死的笑容，天启你真的是……”
“我不要加班……我，我，好吧。”
马卡多无奈的怒骂几声，有谁能够对帝皇的微笑和感谢说不呢？
“我算是知道你的天赋都是从哪来的了，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能够胜过圣吉列斯的笑容的话，那一定是帝皇的笑容。”
洛希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容，他凑到了大天使的身边，尝试着拔下一根毛当作纪念物。
大天使拍了拍翅膀，扫开了洛希的爪子，英武的眉头一挑，自己从翅膀上端拔下了一根最为完美的羽毛交到了洛希的手中。
“你们为何对我的羽毛这么感兴趣？阿兹凯隆也是如此。”
洛希只是笑笑不说话，随即将那根泛着金色光泽的羽毛塞到了自己的盔甲缝隙里。
眼前的这一幕是何等的美好啊，人类之主亲切的拥抱着他的老友，而他的儿子们则围在一起，看着自己的父亲从折磨中脱困。
洛希无比的希望这一幕的宁静能够一直持续下去，最好不要迎来谢幕的尽头。
他又踢了踢圣吉列斯的动力靴，侧过脑袋轻声说道。
“原来你的父亲是会说好话的，但凡他把对马卡多说的肉麻话语转述给你那些叛逆的兄弟们，每个人说上一句，那些无比缺爱的问题儿童也不会一个个闹着要背叛，要让银河燃烧了。”
洛希一想到这个问题是就万分的无奈，帝皇是个合格的领导者，守护者，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总是不愿意向他的儿子们表达真情实感，尽管他心中的确是有着对他们的爱，但他就是不说。
他既不会对儿子用言语表达爱意，也不会倾听儿子的意见，更不会惯着这些生来便是超人的原体，甚至一有时间和机会就会打击他们。
他很信任孩子的能力，却又不完全信任他们能够做的更好，他从不会试图在父子对话中加入更多的亲情，往往只是公事公办的冷漠姿态。
如此复杂而矛盾的亲子关系便是帝皇所推崇和维系的关系写照。
对此洛希的评价只能是：“尼欧斯有一半的儿子选择背叛他，其中他的原因至少占了一半，有这样一个无比拧巴的父亲，依然选择忠诚于他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这样一个父亲和主君的。
圣吉列斯听着洛希对帝皇的评价，不由得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父亲从来都不会说爱他们，那么他们又怎么能够确认父爱真的存在呢？
特别是原体之中有各种性格迥异的卧龙凤雏，他们就是要火热炽烈而直白的语言来表达情感。
而帝皇的无言表态无疑寒了很多兄弟的心。
有时候大天使甚至会冒出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如果所有的原体兄弟都是由基里曼的养父母，康诺王和尤顿女士抚养长大会如何呢？
毕竟这位马库拉格兄弟可是原体中唯一一个父母双全，童年最为幸福的存在。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
正在和马卡多亲热，安抚这位帝国宰相心的帝皇忽然打了个冷颤，当他发觉这种感觉来自于圣吉列斯后，顿时感到万分的狐疑。
“圣吉列斯，我的儿子，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们了。”
帝皇再次露出他那无敌的亲和笑容，而圣吉列斯的后背却隐隐流下了汗珠。
算了，这么婆妈的帝皇，显然不是他的那盘菜。
只有荷鲁斯还有佩图拉博这样的兄弟，才会这么吃帝皇的这一套亲情攻势。
而圣吉列斯本质上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尤其是遗传了帝皇的超凡魅力，大天使可太懂当露出这幅姿态时，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了。
因为他对某些难缠的人感到厌烦时，也会露出这种样子让对方彻底闭嘴。
如果按照洛希的描述，这种应该叫做……人类魅魔的笑容！
第559章 如何做一个父亲（求追定）
洛希和圣吉列斯落在人群的最后方，两人低声耳语，说着关于帝皇的悄悄话。
本就不喜欢太热闹环境的察合台可汗也凑了过来，于是批判帝皇的人数从两个变成了三个。
“你们的评价有道理，但是也有失偏颇。”
战鹰轻轻地捋着自己的长须，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帝皇之所以对他的子嗣们保持着距离感，是因为他必须维系自己【帝皇】的身份和定位，当他登上那个位置，成为人类之主开始，他就必须要将整体凌驾于个人，将公义凌驾于私情。”
“或许他的本心是一个会关心之人的普通多情之人，但他必须压制自己的本心，因为过多的情感本身就是弱点，他要掌管的是整个银河的人类帝国，就算他有着情感，那么在一次次的情感抉择中，他还能剩下多少？”
“电车困境本身就是个无解的问题，可他每天要做无数个比电车困境艰难千万倍的决定。”
“他是世间最伟大之人，我们不能因为他某方面没有做好，就全盘否认他的贡献和功绩。”
等到察合台可汗说完之后，却发现洛希和圣吉列斯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他。
他们的眼中满是狐疑和不可思议，好像看到了一个怪物夺舍了自己的兄弟朋友。
“你不是察合台，你到底是谁？”洛希忽然开口说道。
“把我的兄弟还回来！”圣吉列斯惊声。
这能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巧高里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早在当初洛希和可汗还有狼王谈话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存在感最低的基因原体有了深刻的了解，巧高里斯人对人类之主一直抱有着一种隐晦的敌意和距离感。
察合台可汗不喜欢任何的君主，他在巧高里斯星上时，就发动了反抗战争，把那位统治者星球的凡人君主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杆子上示众。
如果不是帝皇的到来，或许察合台就已经打算把统治者这种会让社会变得僵硬死板的东西彻底的推翻，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而他更是认为帝皇用帝国真理欺骗了所有人，虽然这个谎言的目的可能是好的，但是谎言终究是谎言。
“兄弟们，我知道我过去给你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已经有了新的理解。”
可汗的老脸一红，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连他这个坚定的帝皇黑粉已经转变了自己的态度，变成了一个堪比黎曼鲁斯的帝皇铁粉。
“尼欧斯，你听到了你的儿子们对你的评价么？别装作听不到，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哪怕是月球上一根针掉到了地上，你也能清楚的听到。”
洛希对着帝皇喊道，而正在给马卡多洗脑，勉励他在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发光发热的金色大只佬忽然浑身一颤。
就像是洛希说的那般，对于帝皇而言很多时候只有愿不愿意，没有可不可以，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听到角落中的三人对自己的碎碎念。
只不过帝皇和以往采取的措施一样，两耳一闭，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逃避虽然可耻，但确实有效，只要你逃避的足够久，久到连议论的人都已经老死在了时间当中，那么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你不过来，那我们要过去了。”洛希继续说道，彻底的打消了帝皇拖延的想法。
帝皇放开了马卡多，迟缓的转过身，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去直面某种恐怖的存在。
“洛希，你又何必逼我呢？”
“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
尼欧斯无奈的耸肩说道，他的视线依然在闪躲。
“尊贵的，至高无上的人类之主为何会这么抗拒和自己的子嗣交心呢？他们是你的儿子，拜托。”
帝皇越是抗拒，洛希就越是兴奋，他一定要让这家伙说出心中的实话来。
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到扯旗啊！
帝皇深吸了一口气，来到了洛希的面前。
他注视着一旁的圣吉列斯，看着这个最为圣洁的儿子那无比英武的面容。
而大天使罕见的表现出了畏缩，他本能的将自己身后的羽翼缩到了肩膀后面，好让帝皇无法看到它们的存在。
“这就是你，真实的你，你没有必要去遮掩它的存在，圣吉列斯。”洛希在一旁鼓励道。
他看得出来圣吉列斯一直以来都有着恐惧。
关于他那天生的羽翼，关于他子嗣出现的嗜血饥渴，他一直认为这就是圣血天使的原罪，惶惶不可终日帝皇会降下惩戒。
长着猫耳朵还能勉强划入亚人的序列，但是长着翅膀就是铁打的变种人了。
然而帝皇真的不知道吗？这怎么可能。
每个军团几乎都有着自己的小秘密，圣血天使的基因病，千子的血肉异变，太空野狼的狼化诅咒等等。
帝皇身为他们的缔造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问题的存在。
人类之主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天使之子，然后在洛希的催促下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了圣吉列斯。
他的手掌抚摸着那光滑的羽翼，摩挲着那保养的极其完美的油脂层，过去他的确不是很喜欢圣吉列斯的翅膀，因为这可能隐含着亚空间的污染和变异。
“你不必感到恐惧和自卑，儿子。”帝皇直视着圣吉列斯的眼睛，“洛希说的是对的，我或许应该对你们多一些溢于言表的爱。”
随后父子二人胸膛相撞，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心跳的律动。
太婆妈了！圣吉列斯心中喊到，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抱住了父亲。
“我以你为荣，儿子。”帝皇将头侧到了圣吉列斯的耳畔，用一种极低的声音悄悄说道，“第二帝国的皇帝陛下。”
圣吉列斯的羽翼瞬间像是触电了一般紧绷起来，他的肌肉僵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帝皇呵呵笑着离去，随后又拥抱了莱恩庄森。
“我最忠诚的子嗣，我的骑士王，我知道的你会回来，你会拱卫在我的身边，就像当初我在卡利班寻回你时我们所达成的约定那般。”
暗黑天使那仿佛永恒不变的冷面终于颤抖着蠕动起来，莱恩单膝跪地，再度宣示自己的忠诚。
得到帝皇的认可，一切的煎熬和牺牲就有了意义。
帝皇本来下一个是要拥抱察合台的，但是黎曼鲁斯像是一头脱缰的恶犬一般猛扑过来，直接扑到了帝皇的身上，险些将这位刚刚从黄金王座上脱困的牺牲者扑倒在地。
洛希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头巨型哈士奇在释放自己的好感，拼命蹭着自己刚刚上了一天班回到家主人的画面。
“鲁斯，鲁斯，你的热情有些过头了。”
“住手！不要拿你的舌头舔我！”
而察合台也不再逃避，他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兄弟从父亲的身上拽了下来，给了帝皇一个真诚的拥抱。
鲁斯不满的嘟囔着发出低沉咆哮，可还是默认了察合台抢走了自己和全父亲密接触的机会。
“我那桀骜不驯的战鹰居然肯落地了，稀奇，稀奇。”帝皇笑道。
而下一个和帝皇互动的则是无言的泰拉禁卫，多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父亲和其他的兄弟亲近，一抹名为渴望的情绪在眼中涌动。
“我最可靠与不屈的儿子，当泰拉在你的手中时，我从未担心它会失守，一直如此。”
帝皇亲口表彰了帝国之拳的牺牲和贡献，这对多恩来说就足够了，他不需要更多，因为他本来就无比的坚强可靠。
洛希用眼神示意着在场的最后一个原体，缩在角落里的康拉德·科兹。
诺斯特拉莫人找到了一个最阴暗的角落，面朝着墙壁一言不发。
他很尴尬，也很羞愧，之前做的那些可笑的事情一幕幕的在科兹的脑子里闪烁，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脱困的父亲。
他真的会原谅自己么？
错误如果能够被以这种方式赎清，那公平是否还存在？
眼看着午夜幽魂又要被自己的脑回路绕进去，帝皇叹息一声，从后面抱住了科兹。
“我没有给你科拉克斯那般的融于阴影的能力，儿子，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的审判者，在我的预想中，你和你的军团应该是维护帝国纯洁先进的审判官，而非制造恐惧的屠夫。”
“每个人都会犯错，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要有直面错误和勇于改正的决心。”
“你做得很好，真的，你能够破除预言幻象带来的困扰，这非常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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