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子与大海
塔拉辛人模人样的提起那只陶瓷的茶杯，放在自己的嘴前吹了吹，活体金属模拟出吹气的样子，一阵热气弥漫。
“真是不可思议，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些东西了。”
洛希有些悻悻然的坐了下来，他望着那杯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沧海桑田，人类从摇篮走向银河付出了许多代价，其中之一就是人类母星的环境已经完全巨变。
某一段时期随着科技和工业的爆发式发展，地球上的生态环境早已经彻底被破坏。
更别说这种需要苛刻环境才能生长的黄花梨木，还有茶树，恐怕早已经湮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他稍稍抿了一口，而塔拉辛则只是放在嘴前，并没有喝的想法。
“你不会想让我一个金属骷髅喝这种被子植物和水的混合物吧？”
塔拉辛的玩笑让洛希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它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恶意。
他在心中呼唤着智脑，尝试着通过数据手段影响眼前死灵霸主的思维核心。
“小家伙，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小动作了。”塔拉辛笑眯眯的说道。
洛希心中一冷，毫无疑问，智脑的侵入失败了，对方甚至都没有表现出遭到攻击的样子。
塔拉辛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活体金属头颅，解释起来。
“我承认，你们这些灵长类动物在很短的时间内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在吾族陷入大沉睡后，你们很快就走过了石器时代到星际时代这段发展道路。”
“但是这些都是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伟大的惧亡者文明早在六千多万年前就到达了顶峰——所以，别让你那艘来自人类黄金时代的船再进行无聊的数据攻击行为了。”
“如果你的船是从人类第二十五个千年来的，或许我还要认真一下，不得不说黑暗科技时代末期的人类确实足够癫狂，也足够强大。”
红警号的暴露并没有在意料之外，只是被当面揭穿，洛希也是有些尴尬。
他品味着这个死灵霸主口中透露的信息，什么叫做黑暗科技时代的人类足够强大？
在开明进步的黄金时代之后，那些身处黑暗科技时代的人类到底干了什么，能够让从六千多万年前存活到现在的塔拉辛说出强大一词？
“你到底想做什么？死灵的霸主塔拉辛？”
洛希也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的质问这个怪异的太空死灵。
“不，比起霸主，我更愿意被称呼为收藏家。这是对我毕生所愿的认可，而不是政治什么的影响力。”
“我会保护，收藏那些珍贵的历史、文物、生命体，不管是我们惧亡者的还是其他种族的。”
“在这个糟糕透顶的宇宙，在你们的种族还没萌芽之前，一场前所未有，估计也后无来者的战争摧毁了太多的美好事物，需要有一个存在来保护收藏这些文明的见证。”
塔拉辛喋喋不休的讲述起来，洛希的神情也从警惕变得沉醉其中。
当他听了一会儿后，大量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信息就堆积在了他的大脑中，令他阵阵头痛。
这个太空死灵的霸主，存活了数千万年的金属骷髅，居然是个有着深度收藏癖的家伙。
“在我刚出生的那段时间，有一些人类也和你一样痴迷于收藏手办，甚至会亲自上手拼凑，涂装一些珍惜的模型——我将他们称为胶佬。”
塔拉辛侧了一下脑袋。
接着，他发出了岔气般的笑声，捂着自己的活体金属肋骨缩成了一团。
“有趣的称呼，胶佬，但我还是更喜欢我的收藏家称号。我是索勒姆纳斯艺术馆的馆长，他们那些可怜的收藏品比起我的不值得一提。”
这个过于拟人化的太空死灵霸主抽搐了一会儿，才终于缓了过来。
“你比我遇到的大多数帝国人都更加有趣，塔拉辛馆主。”
洛希真切的说道，他并没有说谎或者吹捧。
无论是星际战士还是机械神教的机油佬，他们显然都不擅长玩笑和表达自己的情感。
即使是跟在他身边的尼康纳，维兰德等人，依然无法改变从骨子里散发的铁血和战争气息。
每一个人为了在这个残酷的宇宙生存下去，或者为了自己的族群延续下去，不得不将自己变得冰冷，淡漠，犹如一台机器一般。
情感本身就是弱点。
他们的人情味还真的不一定比得上这位身上没有一点血肉的死灵霸主，来自尼赫拉克王朝的大收藏家。
随着对塔拉辛的了解加深，洛希也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目的何在。
能让这位大收藏家跑上一趟，原因大半就是在于自己的身上。
这个太空死灵——想要收藏他。
第122章 索勒姆纳斯一日游
“聪明的小家伙，怎么样，听我说完了你是否有意接受我的邀请？”
塔拉辛的脚翘成二郎腿，嘴里哼着某种惧亡者的小调。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想法，洛希可能还会抱着聊天的态度继续周旋一会儿。
“放心，你不会和我的那些藏品一样被摆放在静滞立场中，那样对你不算尊重。”塔拉辛说道，“我可以在我的博物馆内为你划出一片区域，那里的一切都可以恢复成你熟悉的样子。”
“你可以在那里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不必再为你那沉重的使命而困扰。相信我，那绝对比你记忆中的那段时光更加真实。”
这位太空死灵的霸主挥了挥手，房间内就被完全仿真的全息投影所覆盖。
洛希看着那熟悉的街道，亲切的嘈杂声响，脑海中已经模糊了的记忆顿时鲜活了过来。
数万年的时光，除了他以外好像什么都变了。
“你们人类又一次爆发了内战，虽然这一次完全比不上被你们称之为黑暗科技时代末期的铁人叛乱，但是你们依然有着灭绝的危机。”
塔拉辛说道：“你们的帝皇所钟爱的那位牧狼神背后是亚空间的邪恶意志，这并不仅仅是你们的内战，混沌诸神想要借此扩大在现实宇宙的影响力。”
“所以极大的可能，牧狼神荷鲁斯摧毁了帝国，然后以混沌傀儡的身份登上王座。从此人类成为诸神圈养的羔羊，被它们汲取着情感力量。”
“又或者，牧狼神失败了，但是你们的帝国也就此元气大伤，复兴之梦幻灭，人类的帝皇坐上王座永不开口，然后在承受几万年的苦难后人类灭亡。”
“你真的想背负着一切吗？你只是一个凡人。”
洛希的内心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太空死灵霸主从椅子上坐起身，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宽容和耐心，“在考虑的时间里，不妨让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骄傲。”
塔拉辛的身后出现了一条口袋维度的裂隙，透过其中透出的光亮，可以隐隐看到一个宏大的墓穴世界。
洛希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跟在死灵霸主的身后，钻进了那条口袋维度裂隙。
“这是无法分辨真假的全息投影？还是确确实实的真实？”
在和帝国的相处中，洛希从来都是站在科技高地俯瞰这个时代的人类，可是来到了这位大收藏家的博物馆后，他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人类的黄金时代或许足够强大，但在它之后还有情况不明，但却造成了巨大的银河级混乱的黑暗科技时代。
更何况在科技这条道路上，还有着太空死灵这种唯物主义天花板级种族的存在。
哪怕只是它们展现出来的一丝细节，洛希也能察觉到双方之间的差距宛若鸿沟。
那是真正魔法般的科技，这个不可思议的种族在人类诞生之前就达到了这一层次。
出现在洛希眼前的是一个笼罩在幽绿色迷雾中的世界。
一座座大约有五米高的黑石展示台整齐的摆放在中央大道的两侧，在这些展示台上，各种各样的造物被静滞立场所束缚，以供游览者参观。
“我已经将这里的大气成分调整成适合你们种族的样子，放心呼吸，好好观赏。”
塔拉辛手持着它的移情湮灭杖，在洛希的前头带路，金属与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有规律的响起。
洛希跟在了后头，这些静滞立场中存放的生物令他头皮发麻。
其中最大的一个位于视线的尽头，根据目测至少达到了三四十米的高度。
毫无疑问，这个家伙绝对是泰坦级的存在，修长的身型与人类那厚实沉重的泰坦机体截然不同，在其背部的位置，蜿蜒伸展出类似于翅膀的结构，带有强烈的美学色彩。
“灵族，这是灵族的泰坦！”
洛希虽然没有见过这一神秘的灵能种族的泰坦，但是根据直觉，这绝对是那些豆芽的造物。
灵族所有的东西都是这种纤细，灵敏，优雅的风格。
而在它的边上，一尊高大到甚至堪比骑士机甲的巨型兽人被困在了静滞立场中，它穿戴着洛希看不明白的特殊动力甲，面容严肃庄重，倒是像一些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
“这是兽人？这他妈的是兽人？”
洛希知道那些犹如绿色瘟疫一般的绿皮兽人，这些讨厌的家伙会聚集在一起掀起绿潮，一个又一个星系都会被这些兽人所污染覆盖。
陈列在道路两侧的展品数量多到难以数清，洛希也只能认出很少的一部分。
宇宙实在太过辽阔，它孕育了难以想象的生命，而绝大多数生命甚至都无法离开自己的母星，进入广阔的银河。
“这里的大部分藏品都已经是孤品了，它们的种族或毁灭于宇宙天灾，或者因为自身的战争而灭亡。”
塔拉辛热情的担当了向导一角，用娓娓道来的语气介绍着那些封存于静滞立场中的东西。
忽然，洛希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能够被称为人类的东西。
那是一个身材比阿斯塔特更加高大的人类战士，他的身上披挂着略显简陋的动力甲，尤其是下半身甚至都没有完全密闭，强健的体魄支撑着那套mark1动力甲。
“雷霆战士。”
死灵霸主的声音响起，这是它非常满意的一件藏品。
“人类的帝皇所创造出来的第一代基因改造战士，正是依靠着他们那个家伙才能如此快的统一分裂的人类母星泰拉。”
洛希在马库拉格的托勒密图书馆阅读过关于这一改造战士的只言片语，这些活跃于泰拉统一战争的超人战士在战斗力上甚至还要强过阿斯塔特，只是他们似乎在稳定性方面存在缺陷。
统一战争之后，雷霆战士就退出了帝国的舞台。
有人说他们全部在统一战争中全部死去，也有人说他们被帝皇清算，死于禁军和第一批星际战士的屠杀，作为不稳定的战争兵器最好的结局就是在战争结束后死去。
在雷霆战士的后方，一些身材稍小，但是装备更为精良的阿斯塔特的身影开始出现。
“影月苍狼。”
洛希的瞳孔一缩，对于这大名鼎鼎的影月苍狼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第十六军团是战帅荷鲁斯的军团，不过在更名为荷鲁斯之子后不久这一军团便追随战帅的脚步选择了背叛。
“这个配色，是还没有背叛时期的影月苍狼。”
“背叛，永远是一个种族最深沉的疼痛，只有内战才会让一个帝国彻底灭亡，而外来的打击只会让所有个体团结起来。”
塔拉辛像是想起了什么，用一种类似于吟游诗人的咏叹调语气说了起来。
“小家伙，你知道我为什么收藏了那么多人类的历史和个体么？如果你答对了，我可以给你一点小小的奖励。”
塔拉辛说道，并且提问。
洛希的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起来，这是个非常重要的机会，能够和塔拉辛这样死灵中的奇葩做一个交易。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看重人类？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重视。
难道是太空死灵这样走唯物科学道路的种族对后来者的偏爱？
洛希思索了几秒钟，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
宇宙之大，走科技道路的种族才是大多数的，虽然许多和人类点出的科技树完全不同，但也可以归纳到科技道路。
太空死灵，过去是血肉生命，却不知道为什么转变成了活体金属身体。这个种族和人类有何相似之处？
灵感在脑海中闪电般的划过。
他轻咳了一声，缓缓说道：“因为人类和你们很像，这不是生命形态和外表上的相似，而是彼此的经历和取得的成就。”
“从人类身上，你看到了过去种族的影子。”
第123章 人类与惧亡者
洛希的回答，有一半是基于这短短时间内对死灵霸主的观察，而另一半，则是福至心灵的灵感猜测。
如果是人类对某个种族更为偏爱，肯定是因为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生命总是本能的对相似的东西产生好感。
正是这种宏观概率上出现的微小相似，让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种族产生了关联。
塔拉辛拍手鼓掌，金属手掌碰撞发出古怪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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