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火地岩
罗杰心中暗道。
他摘下帽子，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那么，看来今天并非是个揭晓谜底的好日子。”
“我还要跟安洁莉卡女士谈一些事情，先告辞了，晚些水仙花街见。”
罗杰微微躬身，克莱恩也只得侧身，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在背对克莱恩、向着不远处的接待室走去时，罗杰使劲抿了抿嘴唇，尽可能地表现出如常的状态。
他不是不想和克莱恩这位老乡相认，问题是现在自己身上背负的debuff实在是太多。
又是阿蒙的手下，又是极光会的备选成员，还牵扯到支柱级别的隐秘。
尽管克莱恩不知道这些，但如果现阶段让值夜者注意到自己这位“新朋友”，他刚刚找到的体面工作就该泡汤了。
所以罗杰故意给了克莱恩一种模棱两可、分不清自己跟脚的感觉。
这样双方可以继续以好邻居、好街坊的身份进行友好接触，且双方都不必翻开底牌。
克莱恩是个聪明人，按照罗杰对原著中他的了解，大概率会暂时将问题埋在心底，待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说。
这样的好处很多。
除了不会给克莱恩惹来麻烦，要是万一自己惹上了什么与邪神有关的事件，克莱恩大概率不会第一时间给教会举报自己……
这让罗杰有一种做渣男的感觉，但为了穷神老乡能多过几天好日子，这也是有必要的。
毕竟在不久的将来，极光会还要在廷根市拉一泡大的……不，是整一个来自神弃之地的大宝贝。
那次事件会彻底扰乱克莱恩的人生轨迹，让他远走他乡、从此开启一条没有归途的愚者之旅。
“安洁莉卡女士，今天我可以进行占卜，请给我安排一间占卜室。”
走至前台，罗杰对安洁莉卡说道。
“啊，好的，没问题。说来也巧，这里刚好有一位绅士正在寻找好的占星师。您先去走廊左手第二间占卜室，我马上就把人带过来。
“对了，那是平日里海纳斯·凡森特先生专用的占卜室，但他刚刚跟我说可以给您使用。”
安洁莉卡微笑着指了指右手边，鉴于海纳斯·凡森特对罗杰占卜实力的肯定，她此时非常期待后者的工作成绩。
“对了，邦威先生。俱乐部提供免费的锡伯红茶、南威尔咖啡和迪西咖啡，您需要哪一种？”
“一杯锡伯红茶，不加糖和奶，谢谢您。”
罗杰在地球上的时候就是一名茶叶爱好者——当然，比起眼下鲁恩颇为流行的奶茶，他还是喜欢纯茶的喝法。
“好的，马上给您送去。”
罗杰点点头，径直向着安洁莉卡先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占卜室虽然不太大，但是装潢颇为考究。
桌上放着一整套装帧精美的标准塔罗牌、一面铜镜和一沓星盘绘本。
“海纳斯还是忘不了他的铜镜占卜。”
罗杰将那倒扣着的镜子拿起来端详了会儿，在心中暗笑道。
这位极光会的信徒似乎非常喜爱魔镜占卜，一有机会就要给人推销，甚至还会祸祸自己的学生。
眼前这镜子大概率和真实造物主发生过关系，但是罗杰却不害怕。
有犹格·索托斯污染的他，根本不害怕再被污染一次，反正只要对方的位格没有达到三柱神，来多少都是石沉大海。
不一会儿，安洁莉卡端着一杯锡伯红茶、一杯迪西咖啡走了进来。
与她一起进来的则是一位有着鹰钩鼻、宽额头、带着金丝眼镜的严肃中年男士。
从对方考究的正装和手杖来看，这男人应该不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就是有爵位在身。
“邦威先生，这位是来自间海郡康斯顿的威利斯先生，他有一个占卜委托，你们可以聊聊。”
安洁莉卡说罢，放下红茶与咖啡，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间海郡是鲁恩王国排名前三的钢铁和煤炭产区，近年来随着国家工业的发展，有不少煤钢联合体的商人都发了大财。
名为威利斯的男人打量了一下罗杰，微微点头，但当他看到对方肩头的猫时，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撇了撇。
班迪特明显是瞧出了对方不喜欢自己，便主动跳了下去，在罗杰的脚下睡起了下午觉。
“威利斯先生，我是美特斯·邦威，您叫我美特斯即可。
“我擅长星盘占卜、灵摆占卜和塔罗占卜，您有任何诉求都可以提出。”
罗杰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以及他擅长的占卜类型。
“星盘占卜就行，这个我以前接触过，别的我都不太相信。”
威利斯先生的声音颇有些沙哑：
“一周前，我从康斯顿带着我的小儿子詹姆斯过来廷根谈一笔铁矿石生意。原本一切非常顺利，但三天前的晚上詹姆斯说要出去体验一下廷根的酒吧文化，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尝试过报警，警察也按照走失人口进行了摸排搜查，但却一无所获。”
罗杰微微颔首：“您希望我占卜下小詹姆斯的去处，是吧？”
威利斯先生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正是如此。这是他的出生年月日、时间和地点，我知道占星需要用到这些。”
罗杰松了口气，占星最怕的就是委托人无法提供准确的生时，既然对方做过功课，也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他迅速绘制出了詹姆斯的本命星盘，又根据当前星历在外围绘制出了作为比照的天象星盘。
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推算出当前詹姆斯所处的环境，从而判断出他的位置。
随后罗杰仔细端详起了这星盘，但是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嘶……命宫主星陷落进了双鱼座，与火星形成了克制相位……这是卷入了神秘学事件，而且有生命危险？”
晚上还有一更。
第10章 财大气粗的威利斯
当下在廷根，危险的隐秘组织有很多。
无论是极光会、密修会、魔女们，抑或是像小强一样遍地都是的阿蒙，每一样都有可能造成普通人涉足进诡异而又危险的处境之中。
罗杰根据当前的时间节点思索了一番。
“廷根市最不安分的魔女当属特莉丝，也即是那使用序列8‘教唆者’能力、使刚刚被五海之王纳斯特洗劫过的苜蓿号再度陷入乘客内讧和自相残杀的特里斯。”
“考虑到当前的时间点，苜蓿号上的乘客还尚未归来，所以可以暂且排除掉这位‘教唆者’作乱的可能。”
“所以詹姆斯更有可能是牵涉进了密修会和极光会的相关势力引发的事件中……”
至于为什么不是阿蒙，原因很简单。
因为星盘上没有显示出詹姆斯被杀死、抑或是命运被扭曲的征兆，只是说明他处在一种和神秘学有关的紧迫环境之中。
罗杰斟酌了一下用词，而后道：
“威利斯先生，从星体的运行轨迹来看，您的儿子应该是陷入了某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危险之中。”
“常人难以理解的危险？是指什么？”
威利斯先生闻言，立刻坐直了腰背，满眼焦急地望向了罗杰。
“特指属于灵性层面的那些隐秘存在的相关事件。”罗杰指了指一旁的铜镜。
在鲁恩这样一个宗教信仰颇为普遍的国度，灵性这两个字对于大多数人都并不陌生。
“灵性……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涉足进了超自然事件？”
威利斯的后半句话音调骤然上扬，包含着满满的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唯利益至上的商人，不仅经常迫使自己工厂里的工人加班，还有着雇佣童工之类的行径。
虽然威利斯和他的家人都以蒸汽信徒的身份自居，但这样的人最为市侩和物质。
身为黑夜女神信徒家庭出身的他，后来改信蒸汽教会也是为了结识相关的人脉、方便自己的生意。
所以，尽管威利斯听说过超自然事件，但一直都将其作为坊间流言对待，从未真的相信过。
眼下一位占卜师忽然告诉他，自己的儿子涉足进了与此有关的危险之中，他当然是反应颇大。
罗杰看出了威利斯对他的不信任，但考虑到对方是第一位愿意花8个苏勒找自己占卜的金主，他仍然是耐心答道：
“似乎是这样，但有一个好消息：詹姆斯目前还活着。”
听到这话，威利斯愣了一下，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
他喃喃低语了几句，转而又道：
“邦威先生，您……能想办法，帮我找到詹姆斯吗？”
“您是希望我兼任私家侦探？我可是一名占卜家。”罗杰笑眯眯反问。
虽然占卜也有寻人的作用，但是这样的委托多少有一点反直觉。
“您可以这么理解。因为我现在不是很相信廷根的这些警察，必须做两手准备。”
威利斯说完，又发起了牢骚：“如果是在康斯顿，我就可以直接找到警督……”
私家侦探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罗杰不管威利斯的碎碎念，在心中暗道。
虽然他知道威利斯是寻子心切，有病急乱投医的成分，但如果对方愿意出更多的佣金，自己也不是很介意帮个小忙。
但这也很有风险。
“审判之星”途径在序列9擅长干扰人的精神，并不具备太多的战斗能力，这一点与“占卜家”类似。
因为是超自然事件，所以有非凡者牵涉其中几乎是必然的。
如果自己不幸遭遇了序列8的敌人或擅长战斗的序列9，大概率要阴沟里翻船。
但……罗杰仍然决定接下这个委托。
“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加钱。”罗杰点了点头。
“真的？”
威利斯眼见面前的占卜师如此干脆，反倒是愣了一下：
“您需要多少钱？只要不超过30个金镑，我都可以。”他问道。
“30个金镑……”
罗杰原本的想法是收上10个金镑，这样不仅能清偿自己在占卜俱乐部的欠账，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房租都不用再发愁。
毕竟第一次接“线下寻人”委托，价格还是要公道一些。
但谁知道对方如此财大气粗，上来就说了30个金镑。
但罗杰丝毫没有表现出高兴，反而是略微皱眉：
“一般来说，涉及超自然现象的委托都有生命危险，没有50金镑以上没有人会接……”
对方说了30个金镑，自己自然是不能简单回应30个金镑，而是要尽量让这笔花费讲得很超值。
“那就50金镑，三天内找到詹姆斯。可以吗？”威利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
罗杰瞬间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够大胆。
“詹姆斯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是我的三个儿子中唯一有资质和能力接手我公司事务的，50个金镑很合适。”威利斯进一步补充道。
“这将自己的亲骨肉和价值挂钩的做法，真是很符合我对鲁恩大部分资本家的刻板印象……”
罗杰暗自腹诽。
在如今这个世道上，类似未来夏洛克·莫里亚蒂那样心善的成功商人，可是少之又少。
“……可以。”罗杰长处一口气，点了点头。
眼见如此，威利斯先行支付了15金镑给罗杰，作为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而后便起身离去。
“我等您的好消息。”临走的时候，对方嘱咐了这么一句。
关上占卜室的门，罗杰手握那一张10金镑、一张5金镑的纸币，感受着那淡淡的特殊油墨香气。
“钱的味道……我这第一桶金还不错，暂时不用卖祖产的那些果冻了。”
罗杰开了句自己的玩笑，心情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