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西风菌
诺亚沐浴在遍地腥骸中，挥舞出代表死亡的银色剑光后，再凭借速度以与其并驾齐驱。
在这样的全力出击之下，诺亚渐渐感受到身体发热，精神越发清明。
忘记过去、忘记现在、忘记所有，聆听来自身体本身的意志，在【颂春诗篇】带来的强烈直觉下挥动剑刃。
惊人热量从体内涌出，渗出皮肤，如同熔炉一般，将诺亚的精神和身体锤炼一番，最终融合得严丝合缝。
在最后一只怪物伴随着地面震动而倒下后，诺亚挥剑四顾，却再也看不到一只怪物。
在雾气被剑气席卷绞碎而勉强清明的视线范围内，草木寂静、杀气不再，四际竟显得有些幽然。
深长呼吸后，诺亚看向远处山崖，收剑入鞘，朝着两道靠过来的身影走去。
虽然说是让艾丝当支援者，不过里维莉雅也背着巨大的背包。
虽然是魔导士，但却以不输其他近战性lv5级冒险者的力量承担了主要负重。
而背负着稍小背包的艾丝，则主动承担起捡拾魔石和掉落道具的任务，此刻正如个金色小耗子一样到处窜来窜去。
头顶比她人还大的幼龙鳞片时，金发幼女就变得好像是雨后栖息在荷叶下的小精灵一样可人。
“怎么样？”
接过里维莉雅递过来的水壶，诺亚长饮一口后，斟酌着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
“唔，坦率来说没什么压力。”
即便是身体还有着诸多暗伤、力量和耐力都是弱点时，十二层的怪物对诺亚来说也没什么压力。
而这三个小时以来，就算诺亚一刻不停地奔驰战斗，几乎将第一层到第十二层的地面完全犁了一遍，现在仍然感觉体内有用不完的力量。
身心虽然基本磨合完毕了，但却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果然还是不够吗？”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不过目睹了诺亚从第一层到第十二层的战斗后，里维莉雅心里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她震惊的不是上层的怪物对诺亚丝毫不能构成压力，毕竟这一点早有预计。
让里维莉雅惊叹的，是诺亚的成长速度。
最开始那因为力量暴涨而带来的不适感，里维莉雅也感受过，也需要花费时间去专门磨练。
但就在里维莉雅的见识范围内，没有人谁能适应得比诺亚更快速。
无论是对力量的把握，还是身形穿梭转换间的灵敏，诺亚几乎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加纯熟精确，到最后几乎已经能不浪费一丝力量了。
战斗从来不是单纯地比拼力量、速度和魔力中的某一项，因为打不中敌人的攻击毫无意义。
相对同等级冒险者，怪物往往有着数倍甚至是数十倍的力量优势，只需要命中一击就能决定胜负。
可怪物空有一身巨力，却根本无法击中冒险者。
而冒险者，虽然多数情况下需要躲避，却往往能一击建功。
这就是技艺，是下界生灵能以弱胜强，战胜怪物的奥秘所在。
而诺亚的战斗技艺，起码里维莉雅自觉已经没有什么好教授的……不对，应该说，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了。
毕竟他战斗了这么久，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虽然，以我的意见来说，今天到此为止会比较合适……”
看着眼睛还绽放着跃跃欲试光芒的诺亚，里维莉雅叹了口气，从走过来的艾丝身上接过一部分负重。
“……不过看你的样子，肯定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吧？”
“那当然，毕竟刚才为了锻炼，我还没用过魔法呢……”
说着话，诺亚眨眨眼，慢慢低头，看向朝着自己身上探头、还微微抽动琼白鼻翼的艾丝。
“艾丝，你在，做什么？”
无论诺亚怎么看，艾丝刚刚的动作都像是在闻他身上的味道。
如果双方的位置对调，诺亚相信自己在做出这个动作的下一秒，就会遭到来自里维莉雅的制裁。
“……诺亚身上，好香……”
回过神来，艾丝脸颊不禁泛起桃红，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抓到一样低下了头。
虽然还年幼，但她已经能意识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于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合适这一点，女孩心里也能有一些自知。
但是，真的很好闻啊。
那股淡淡清香，让艾丝回忆起记忆深处，那片洁白花朵随风摇曳的绿色原野……
心虚的艾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维莉雅，却意外发现她并没有训斥自己，脸上却有一丝复杂。
对于诺亚身上的那股异样‘香气’，里维莉雅其实早有发现。
在还没有进入地下城以前，里维莉雅要靠得很近才能闻到。
但随着诺亚不停战斗，不但本该有的汗味却没有出现，反而是那股香气变得越发清晰了。
这就证明，香气不是诺亚身上沾染了什么香水，而是他本身散发出来的。
更诡异的是，这股香味的浓度还不会因为距离远近而变化，永远是那样清淡，处在若有若无、却又无法忽视的范畴。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里维莉雅，看到这种情况也有些发懵。
她倒是听说过一些药剂，以及特殊的种族，能仅凭气味就能让人精神恍惚，被控制意识，可自己现在却非常清醒。
倒不如说，反而有些舒畅和平静？
尤其是处在这种遍地血腥的环境中，嗅着来自诺亚身上的淡淡香气，里维莉雅却居然没有平日里的那种轻微不适感，反而如同身处盛夏夜晚的幽静深林，舒适异常，心情也很安定。
这是什么情况？
让人精神清醒的魅惑？
真的是长见识了。
36 轰鸣吧——
“香味？”
迟疑着，诺亚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却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没有汗味，但诺亚过去一直都这样，就算大汗淋漓，身上的汗位也很轻。
不过，一样闻不到艾丝说的什么‘香气’。
诺亚一头雾水，看向里维莉雅。
诺亚的眼神一扫过来，里维莉雅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但一回忆起自己此前的动作，精灵王族心中就浮现强烈羞耻感，更关键的是害怕艾丝回忆起早上发生的事。
一旦牵扯出来，自己可就要从优雅精灵化身粗鲁矮人，原地挖个洞钻进去了。
于是她丢出一支恢复药剂后，不留给诺亚说话的机会，就揪着艾丝连忙转身离开。
“好了，你不是要继续前进吗？我们加快脚步吧。”
下意识接过药剂，诺亚看着瓶子里荡漾的晶蓝色液体，脑海中顿时被这种恢复药剂的苦涩味道充斥。
原本想问的事，一下子就被抛到脑后了。
纠结后，诺亚选择默默将药剂放入腰间挎包。
磨练嘛，当然是要想办法追求极限了。
在雾气弥漫的第十一层漫步时，一路直冲在前的诺亚们身边，也终于出现了其他冒险者的身影。
“……真tm有鬼了，今天的怪物怎么这么少？”
“我可是答应了风月亭的阿斯特小姐，要送礼物给她的呀！”
“地下城不会要搞波大的吧？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在迷雾中兜兜转转，诺亚三人穿过长长的洞窟斜坡，最终来到了中层区域的‘岩窟迷宫’。
四际墙壁、脚下地板、头上穹顶，一切均有灰色岩石构成，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水汽。
尽管道路并没有弯曲，但长长的通路却看不到前方，各处角落时不时出现纵窟竖井。
经常有冒险者在这里通过时迟滞，遭到怪物的分割包围而出现伤亡。
这就是被称为‘死亡第一线’的第十三层。
中层怪物和上层怪物的区别，除了力量、体型、数量和刷新速度之外，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已经不再拘泥于近身突击，而是已经有了远程攻击手段。
对于还不适应中层强度的冒险者来说，无论是会喷涂火焰的地狱犬，还是投掷石斧的独角兔，都是稍有不慎就会遭其重创的强敌。
就算是艾丝也没有来到过这里，不由得瞪大眼睛，四处观察。
在微弱磷光照耀下，诺亚三人加速前进，通过笔直岩路。
身边时不时出现的独角兔都比诺亚一剑解决。
最终，三人抵达一间巨大的窟室房间。
由石柱支撑的高大天花板上，布满形状嶙峋的各类怪石。
在诸多石柱之间后方，是层层重叠的磷光和黑暗，蔓延到肉眼所无法触及的尽头。
虽然会感觉进入诸多怪物视线之内，但在宽敞窟室内进行战斗会更有转圜空间，也能与队友配合。
抵达窟室后，诺亚还没来得及观察，黑暗中就冒出了许多血色一般的不祥红光。
凹凸不平的漆黑皮肤仿佛是从炼狱中走出，体型已经堪比小牛犊，眼睛则是混沌凶恶的猩红。
数量约莫二十来只，此外还有数倍于此的独角兔。
就算这些兔子通体雪白、看起来非常可爱，但是当六十多只兔子拿着闪耀锐利光芒的石斧齐齐瞪过来，还是会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唔，这是地下城对我送来的友好问候吗？”
在看到里维莉雅将艾丝护住后，诺亚便拔剑出鞘，以谨慎，但是又谨慎得不太多的姿态冲出。
在距离怪物群还有几十米、这个如果放在上层是绝对安全区域的距离下，漆黑地狱犬们本仰起头，从涨满獠牙的口中喷涂出大团高密度火焰。
作为潜在能力被评定为lv2的强力怪物，地狱犬所喷吐的火焰能够轻易烧融一般防具。
一般冒险者都会选择购买对火焰具有高强度抗性的火仙精护布后，再进行中层攻略。
不过，诺亚身上这套五千万法利的防具不是白花的，区区火焰抗性自然是标配性能之一。
当然，区区地狱犬还不需要诺亚硬抗。
他挥手斩出一剑，掀起气浪，巨大风压便将火焰反推回去，变成比之前更加迅猛狂暴的烈焰风暴。
遭到自身火焰攻击这种事，显然在地狱犬们的预料之外，顿时在一阵哀嚎中四散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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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独角兔们的就更加悲惨。
这种怪物战斗素质和一般的上层怪物相差无几，全凭敏捷度和集团作战能力被评定为lv2。
此刻一经火焰覆盖，可爱兔兔连手中石斧都来不及抛出，就在惨叫哀嚎中被焚为飞灰，变成了炭烧兔头。
趁着怪物们阵型破乱之际，诺亚持剑杀入，掀开死亡剑舞。
虽然中层怪物身体的坚硬和强韧度都超过上层许多，但在诺亚剑锋之下，依然如同黄油一样被切碎，鲜血顿时四散飞溅。
时而有蜷缩身体，将坚硬鳞片包裹外部，如同炮弹一般快速翻滚而来硬甲鼠袭来。
但纵然有在中上层中堪称最强防御的鳞甲，此刻依然无法抵挡死亡的到来。
一阵厮杀过后，自觉已经逐渐适应中层怪物强度的诺亚停下脚步。
转头和里维莉雅对过视线后，他握紧剑柄，深呼吸后，从口中吐出吟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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