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默西风菌
露出几声危险的轻笑，吉尔伽美什也不看爱丽丝菲尔，就继续摧残爱因兹贝伦家在这座城堡中储存的各种红酒。
得知他刚刚被不知名的异界英灵暴打一波，还是被打得灰头土脸，把鼻血都打出来的那种，爱丽丝菲尔可不敢像之前一样继续和这位最古老的王者开玩笑。
维持着僵硬笑脸，爱丽丝菲尔看向另一边。
“呐，切嗣，你说呢？”
卫宫切嗣正叼着烟，看着占据大半个会议室的长条桌上的各种资料。
上面有冬木市的海拔地图、城市建设地图、还有灵脉分布图，以及刚刚整理出来的已知御主与从者资料。
在他身后，久宇舞弥如雕塑般沉默无言，和爱丽丝菲尔对视一眼后就又收回视线。
面对爱丽丝菲尔的示好笑脸，卫宫切嗣只是默默朝妻子看一眼，默默点头后又收回视线，面色有些凝重。
要是在平常被丈夫这么冷漠地对待，爱丽丝菲尔一定会将双腮鼓成河豚鱼，和卫宫切嗣好好闹一闹。
但是，伊莉雅刚刚闯了那么大的祸，自己这个母亲再怎么说也有监管不严的问题。
追根究底，也是爱丽丝菲尔没有忍耐住伊莉雅的撒娇恳求，同意她和吉尔伽美什在卫宫切嗣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起来日本，还放任他们出去胡闹才导致这样的局面。
“呐，呐，切嗣，你在看什么？让我来也帮帮忙，想想主意好不好？”
被爱丽丝菲尔贴到怀中，半讨好的蹭身体，卫宫切嗣眼中的冷漠也只能化作无奈。
要说生气，卫宫切嗣其实也没多生气。
毕竟吉尔伽美什不好管，他也清楚，不然也不会直接采取放养策略，独自展开行动。
自己都管不住的从者，难道能指望爱丽丝菲尔就能管好吗？
虽然吉尔伽美什对伊莉雅和爱丽丝菲尔的时候态度挺像个脑子不好的老爷爷一样和蔼，但卫宫切嗣不会有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这是个暴君，一定下定决心，就不容许任何人更改其决定的暴君。
所以，卫宫切嗣也没有要责怪爱丽丝菲尔，或者任何人的意思。
只不过，男人不像女人。
女人遇到问题或者难受时，喜欢倾诉，喜欢寻找依靠，喜欢分享交流和得到认可。
但男人感受到压力时，却更需要冷静时间，去分析局面和思考如何解决问题。
这也是男女一吵架，女生就总觉得男生冷漠不理会自己，连忙找闺蜜哭诉的原因吧。
现在，卫宫切嗣的压力就很大，像山一样大，或许可以简称为压力山大了。
不过，卫宫切嗣知道爱丽丝菲尔只是有些喜好玩闹，并不是真的喜欢耍小性子的类型。
现在也是以为自己在生气，才主动贴着他讨好。
“爱丽，主要有几个人的资料，实在是模糊不清，让我感到有些棘手而已。”
相伴多年，爱丽丝菲尔听到卫宫切嗣的语气，就知道他没再生气，也不禁悄悄松口气，然后将视线投向面前摆在桌子上的资料。
有些资料是早就准备好的。
比如肯尼斯、索拉、远坂时臣、间桐脏砚、间桐鹤野。
也有刚刚从德国的爱因兹贝伦城堡中、通过魔术科技实时传递过来的资料。
比如亚瑟王、征服王、韦伯·维尔维特……
虽然滨海公园之战刚刚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不过各种资料都已经搜集得非常完备，还不断有新的讯息传递过来。
但是，卫宫切嗣没有去看那些被久宇舞弥摆上桌的新资料，而是依旧默默盯着面前两份。
爱丽丝菲尔看到其中一份上面，是一名银发少年。
诺亚·西斐尔，一年前突然出现在冬木市的少年，居住在间桐宅，收养了观布子市浅上家的女儿，随即在世界各地游历、喜好美食，向许多武术大师讨教，几乎都大获全胜，然后又离开……
但是除了有各种角度、各种地域背景的照片外，这份资料上的纪录也就只有这些。
生平、来历、亲属、以及一年前的经历，全都是空白，简直像是凭空从这个世界上冒出来的。
突然意识到某件事，爱丽丝菲尔的眼眸不禁微微睁大。
啊，这个人，就是那名暴打了亚瑟王和吉尔的不知名从者吧？
居然在一年前就出现了，是这次圣杯战争出现异常了吗？
而且，目前连他的职介都没确定。
昨晚Assassin闯入远坂宅，被从天而降地一杆红色长枪钉死的画面早已被各路使魔看的一清二楚。
从惯性角度来看，远坂家召唤的是Lance比较符合合理，当然也不排除是特殊宝具。
但即便将范围放大到三个未曾确定真面目的职介上，也难以确定诺亚·西斐尔的职介，毕竟他一没狂化迹象、二不是用枪的。
总不至于是Caster吧？
那也太猛了，哪里来的现实版甘道夫？
那么就有几种可能——特殊的宝具抵消狂化效果、特殊宝具可以使其使用近战武器、又或者是特殊的职介。
就像爱因兹贝伦家族上一次圣杯战争违规召唤出来的那种。
不过，不论是那一种，都给这名异界英灵增添了太多模糊不清的要素。
对于非常依靠情报来作战的魔术师杀手来说，这种对手想必是相当让人头疼。
偷瞄一眼对面还在品酒的吉尔伽美什，爱丽丝菲尔没敢声张，悄悄看向卫宫切嗣。
毕竟以吉尔伽美什的性格，被人打得以头抢地、灰头土脸、连鼻血都流出来，此时提及那名从者无异于火上浇油。
而卫宫切嗣也微微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即看向另一边。
“但是，我更担心的是这个人。”
抄起那份情报，爱丽丝菲尔念出上面的名字。
“言峰绮礼？好像女人的名字呀，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菲尔缓缓扫视资料。
1967年出生，是言峰璃正在几乎放弃继承者的中老年时期生下的儿子。
自幼进行游历基督教各处圣地的巡礼活动……
以首席毕业于曼蕾纱的圣伊古那齐奥神学院……
进入圣堂教会、却是内部组织的第八秘迹会……
以“被派遣”的形式转业到了魔术协会，成为远坂时臣弟子……
“……代行者？”
注意到这一点，爱丽丝菲尔微微蹙起眉。
在圣堂教会的教诲里，万物皆为神所创，就算是魔也一样，所以人没有杀死魔的权利，除非是在主的御名下，作为神的代理去消灭异端。
这就是代行者，专门为教会干‘脏活’、专职于杀戮、游走于世界黑暗面中的人形兵器。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和魔术师杀手的卫宫切嗣，是教会与魔术协会这两大派系中的同类人。
那么卫宫切嗣会比较在意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以爱丽丝菲尔的角度来看，这个言峰绮礼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人类，那里比得上诺亚·西斐尔这名危险的异界英灵呐？
那怕是人类角度上来说，言峰绮礼比不过肯尼斯这个时钟塔神童、色位魔术师有威胁。
和他比起来，御三家中就算是爱因兹贝伦也只能算是从乡下去时钟塔讨饭吃的土包子，而远坂家和间桐家大概就是从原始部落中走出的留学生一样。
毕竟谁又能想到，抵达根源这一世间所有魔术师的夙愿，居然在极东这种远离时钟塔的世界尽头被以圣杯战争的形式实现了？
那种震撼，大概就跟‘叮，处于青铜器时代的村民向您分享了可控核聚变技术’差不多。
而卫宫切嗣也看出她的困惑，重新点燃一根烟。
“因为我看不透他……那名银发英灵我也不能完全看透，但起码能感觉出来，他虽然痴迷和享受于战斗，却并不沉迷于杀戮，很复杂却又纯粹得像个孩子，可言峰绮礼……”
口中吐出的烟雾缓缓升腾，令卫宫切嗣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无论是学习魔术也好、还是在各种职位上的工作也罢，不管是什么，他总是付出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汗水甚至是鲜血，却又在距离最顶层只有一步之遥时却又会毫不留恋地将其丢弃……简直就好像感受不到自我存在，而努力去体验一样。”
卫宫切嗣下了这样的结论，隔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男人，很危险！”
见到丈夫第一次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爱丽丝菲尔不仅攥紧裙角，久宇弥舞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在桌对面，将对话全部听完的吉尔伽美什也摇晃红酒杯，猩红竖瞳中流露出盎然兴味。
因为临近深夜，伊莉雅很快就开始打瞌睡，被爱丽丝菲尔抱到卧室中去休息。
而卫宫切嗣在凌晨时分才做完剩下的准备。
在他离开礼堂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忽然回荡开来。
“切嗣，你知道吗？决定整个人类命运走向乃是本王的权力，肆意亵渎，乃是死罪哟？”
感受着从身后散过来的磅礴杀气，卫宫切嗣停下脚步。
“你，要杀了我吗？”
“那倒不，我想看看，你这个小丑，究竟能为理想走到哪一步……尽你的努力，取悦本王吧，如果能让本王足够愉悦，或许也能赦免你的死罪。”
等卫宫切嗣离开一会后，吉尔伽美什才重新看向角落某处。
“人偶，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98 你知道，什么是愉悦吗？
手中捧着一瓶红酒的爱丽丝菲尔从阴影处走出，她看看大门口，又看着吉尔伽美什，美艳却又似白雪般清澈的面容中流露一丝犹疑。
不过，爱丽丝菲尔又很快将这些复杂的表情压下，双手并用地将红酒捧到吉尔伽美什面前。
“吉……英雄王，我想代切嗣向你，为他的冒犯表达歉意，切嗣只是对您并没有不恭敬的心思，此外这瓶是城堡里最贵重的名酒，还请英雄王您不吝品评。”
脸上带着一丝猫看老鼠的戏谑笑容，吉尔伽美什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中的空酒杯。
等爱丽丝菲尔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红酒，往杯子里倒入一些后，他将酒杯抬起，轻轻摇晃。
“爱丽丝菲尔，你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呢，为丈夫思考、为丈夫奉献、为丈夫忧虑，是妻子的美德，这样的人就算是本王也不会讨厌。”
隔着被清澄酒液挂上一道道红幕的玻璃杯，吉尔伽美什本就似血猩红的双眸变得更加朦胧，好似潜藏在水下的蟒蛇。
原本低沉的双眉挑起，爱丽丝菲尔面露喜悦。
“这么说，吉，呃，英雄王您原谅切嗣了？”
吉尔伽美什露出一副沉思模样，在爱丽丝菲尔充满期盼的目光下，如同做出什么勉为其难的决定后，微微叹气——
“——很遗憾呢，没有！”
看着吉尔伽美什那充满恶趣味的笑容，爱丽丝菲尔的脸颊瞬间凝固。
就算再天然，她也知道自己被吉尔伽美什狠狠耍了一顿，只能将双腮鼓成河豚鱼，幽怨地看着他。
但吉尔伽美什却将她的目光完全无视，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不因喜好而偏移决定，也不因嫌恶而迁怒，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度，这一点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切嗣都一样……”
说到一半，吉尔伽美什忽然停下，晃了晃空荡荡的酒杯。
虽然很不满，但爱丽丝菲尔也只能上前再给他斟上。
“不过你也不至于这么紧张，要说我对切嗣只有厌恶倒也不太准确，毕竟就算是小丑也有取悦他人的价值不是吗？所以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切嗣动手的。”
丈夫被人评价为小丑，令爱丽丝菲尔忽然银牙咬得咯吱作响。
但吉尔伽美什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话锋忽然转换。
“倒是你，就这么决定好了？如果切嗣实现自己的愿望，你可就要死了哟，不害怕吗？”
大堂内陷入一片死寂，从窗外传来树海在夜风中摇晃的婆娑声。
双手紧紧攥住裙摆，爱丽丝菲尔低下头沉默许久，才传出有些哽咽的嗓音。
“怎么可能不害怕呢？我还想陪伊莉雅一起长大，想和切嗣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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