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丧猫
“您误会了，我听说过微光对于祖安的危害，并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去找他的。”卡莎连忙解释道。
众所周知，微光药剂的滥用给祖安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这种散发着紫色荧光的药剂对于人体有着极其明显的强化作用，但同时也具备强大的成瘾性，会令使用者陷入疯狂与幻觉中。
它由炼金男爵大量生产并流入市场，在摄取巨大利益的同时也让祖安与皮尔沃特夫变得日益混乱，局势动荡不安。
鲜少有人知道微光的创造者，其实是一位被皮城大学离奇解雇的学院炼金术士——科林·李维克。
因为某些原因，他自愿放弃了对于光明坦荡的前途，转而去研究疯狂的炼金药剂。
不过这些秘密都瞒不住无处不在的风，几百年来，迦娜一直见证着祖安的改变。
得知微光药剂的源头后，马尔亚姆曾亲自去找过科林，想要让他停止生产这种危害极大的药剂。
但在见识过让这位天才自甘堕落的真正原因后，她选择了默默祈祷，并将这份秘密埋藏在心底。
听到卡莎说自己并不是来掺一脚的，马尔亚姆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如果不是为了微光而来，那你找他又有何目的？”神庙四面漏风，她四处观望，确认没有别人才小声问道。
“不瞒您说，我同样知道他甘愿遭受天下人唾弃也要发明微光的理由——消除世间一切病痛......而我正是为此而来的。”
卡莎伸出一根手指褪去指尖部分的肤甲，释放出一缕圣洁的雾霭。
那氤氲的白雾钻进了马尔亚姆的口鼻之中，让这位苍老的守望者神情为之一震。感受其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她似乎觉得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迦娜护佑，祖安...有救了！愿他得到救赎。”马尔亚姆虔诚祈祷，似乎在将这份喜讯传递给女神。
……
从马尔亚姆那得到科林的地址后，卡莎便离开了迦娜神庙。
这一次并没有青鸟引路，因为对祖安路况不熟悉，她一路上问了许多路人，才找到了科林的实验室。
实验室蜷缩在一片黑暗中，门前也没有炼金路灯的照耀，油渍斑驳的厚玻璃透出迷蒙的光亮，还没有门口生锈栏杆上沾着不明液体在黑暗中发出紫色荧光刺眼。梅我在咏呢呢空咏没有林有咏......
看着眼前散发着生人勿进气息的铁门，卡莎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避开油污的地方敲了敲。
大约过了半分钟，从里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上的观察窗被打开了。
那人擦了擦窗上厚厚的灰尘，透过窗口的厚玻璃，卡莎看到了一个不具名的男人。
他瘦削的脸看上去就像是噩梦中融化的蜡像，右边半张脸上爬满了化学药剂灼烧的深色伤痕，眼球也病变成了没有瞳孔、充斥着浑浊青白色的怪异模样。深深凹陷且不对称的双眼挂在一张扭曲苍白的脸上，口鼻前方紧紧缠着的口罩随着呼吸微微起落。
卡莎在观察他的时候，他同样在用唯一完好的那颗眼睛观察着卡莎，他审视的冰冷目光让卡莎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关在牢房里的实验体。
“科林·李维克先生，方便打开门说话吗？”卡莎问道。
“你找错人了，这里只有辛吉德。”男人随即合上了窗口，不再交流。
对方的反应令卡莎产生些许错愕，狂猎随即提醒道：“没找错，辛吉德就是科林的化名。他有个女儿，名叫奥莉安娜，她是他的命脉，你就拿这个说事就行了。”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卡莎又喊道：“我是来帮助你，帮助奥莉安娜的，你真的确定不见我吗？”
卡莎按照狂猎的指示说了之后，对方的脚步果不其然停了下来。
在听到卡莎的来意之后，科林将她迎进了实验室内。
实验室内十分昏暗，里面的气味比起外面有过之无不及。巨大的玻璃罐仓里，绿色液体里飘着似人又非人的缝合生物，人造的掠食者，摆满了左右两面墙壁。
桌上的提灯映照出各种浸泡在未知液体中的标本，有些是小体型的生物，有些则是某种生物器官。两人的走动扰动了静谧的光线，发出了些微声响，使得这些器皿中的“死物”发生了抽动，在昏沉的光芒下极为瘆人。
除了标本以外，卡莎还看到许多盛放着液体的实验器皿，它们堆积在桌上，发出绿色或紫色的荧光，或在透明的炼金管线中流动，滴落进准备好的仪器里，为这间阴森恐怖的实验室增添了异样的光彩。
“女士，这里不是招待人的地方，你就随便找个地方坐吧。”科林扯下口罩，露出一对干枯起皮的嘴唇，用最小限度的动作发出嘶哑的声音，仿佛口腔的肌肉已经纤维化。
卡莎左右看了一眼，实在找不到有什么适合坐下的位置。
那些标本摆放的到处都是，即便她见过真正可怕的事物，也仍会被这些东西恶心得不想靠近，生怕玻璃缸突然爆开溅了她一身尸水烂肉。
她最后靠在了墙边站着，旁边就是一条生锈的炼金管道。实验室的内壁有一部分是直接依托着岩壁建成的，靠在石头旁边能让她感觉安心一些。
“你想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有热可可和甜奶可以选，或者两者加在一起？”
科林拿着一个杯子从卡莎面前晃过，杯口上面有着腐蚀的痕迹，看起来不太卫生。
卡莎可不想喝下来路不明的荧光液体，故而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她觉得辛吉德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被简陋的条件限制，或是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不用麻烦了。我先确认一下，科林先生是为了医治患病的女儿才研发出微光的吧？”
“微光距离我想要的效果还差得很远，那充其量不过是实验失败的副产物，只能延缓奥莉安娜死亡的速度。”科林停下了脚步，撑着桌子背对着卡莎说道：“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微光的副作用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我还是拿着它去找炼金男爵换取投资了，因为实验需要钱，大量的钱.......”
卡莎看着科林的背影，眼前浮现的却是一个被生活压垮的中年男人的形象。
能让一个人甘愿当一个被全天下唾弃的罪人的，只有爱。
第一百九十章 休眠舱中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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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帮你，可以让我见见奥莉安娜吗？”
“你，要怎么帮我？又是为了什么？”科林转身看向卡莎。
他虽然救女心切，却没有被冲昏头脑。在眼前的陌生人拿出能力之前，他断然不会将自己最珍贵的事物展现出来。
“别看着这样，其实我可是一名治疗者。”
卡莎左看右看，最后瞄准了实验桌上一头被剖开的蝾螈。
奄奄一息的蝾螈被钉子分别钉住了四肢，它的后背被剖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内脏血管全部暴露了出来。
它的表皮是青绿色的，体内的肉却呈现透明的紫色，色彩斑斓得不太正常，就好像某种变异产物。
“蝾螈有着很强的再生能力，即便断掉尾巴四肢，给它一些时间也能复原如初。”狂猎卡莎脑海中提醒道：“科林应该是看中了蝾螈的这种能力，想要从它体内提取出能够让奥莉安娜重新站起来的物质......但这只蝾螈的体液都被抽干了，绝对活不到复原的时候。”
“正好，就拿它来证明自己。”
在知道治好奥莉安娜就能让科林放弃研发微光后，卡莎便不留余力的展现着自己的力量。狂猎并没有告诉她科林的退出，会对双城的局势造成怎样巨大的影响。
她在指尖释放出一缕圣霭，白雾钻进蝾螈体内，给逐渐衰竭的器官带来了活力，背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起来。
“你做了什么？”科林震惊了，目不转睛的看着蝾螈疯狂甩尾挣扎。
那充满活力的姿态，哪还有半分奄奄一息的样子。如果不是四肢被钉在桌上，怕是一转眼就跑掉了。
“只是用了一点魔法。”
“魔法？那应该算作还未被证实的科学。”
卡莎不置可否道：“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可以让我见一下奥莉安娜了吧？”
“……”科林瞬间沉默，又看了一眼桌上挣扎的蝾螈重新确认一遍，在心里挣扎了一番，然后走到一面用粉笔写满各种实验灵感和图例的墙壁前。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黄铜怀表，光洁如新的表面看起来经常擦拭。转动了半圈旋钮，看似平平无奇的怀表伸出了一根钥匙，令人意想不到。
科林用隐藏的钥匙打开了面前的门，沉重的、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明亮的灯光从室内的彩玻璃天窗照下来，卡莎跟在科林后面，双脚避开了地上密密麻麻的炼金管线，来到了一座有红色帐幔垂下的休眠舱跟前。
隔着浑浊的玻璃舱盖，卡莎看到休眠舱中躺着一位金发少女，年纪或许比她还小，但情况却比外头的那只蝾螈还要糟糕。
她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全靠浸泡在药液中吊命。如果卡莎再晚来几个月，可能见到的就是一具精心保管的不腐尸体了。
“她这是得了什么病，需要你来治？”卡莎问。
科林沉重的坐到了休眠舱右边的椅子上，将双臂撑到膝盖上低头回忆。
“祖安曾发生过一场毒气泄漏事故，这孩子心系灾民，就一个人带着物资偷偷跑去了受灾现场。但是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把自己的呼吸设备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吸入了过量毒气导致心肺衰竭。”
科林语气沉重而悲痛：“我找遍了医生，尝试了各种办法，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天病重。曾经的她是那么喜欢去剧院看戏，看舞者们用跳跃和旋转讲述来自远方的故事，梦想着亲自游历那些陌生而又神奇的地方。然而现实里的她却卧床不起，连呼吸都充满了痛苦。”
“医生说奥莉安娜没有康复的希望，我不接受，所以就用了自己的方法极尽所能的去挽救她。但时间并没有站在我这边，如果到最后也没有成功，我会把她的意识装载进一副发条装置打造的躯体中，让她能够像梦想中的那样，像剧台上的舞者那样去舞动跳跃。”
科林说话的时候，卡莎注意到休眠舱左边的梳妆台上，放着少女亲手制作的发条舞娘。将那东西放大数十倍后，或许就得到了奥莉安娜未来的形象。
“让我试试，能不能治好她。”卡莎深呼吸一口气。这位花季少女的遭遇，实在令人惋惜。
休眠舱的盖子不能直接打开，这会导致里面的药液被空气里的细菌污染，或者是药液的挥发流失。卡莎只能依照科林指示，来到注药口释放适应圣霭，让气体沿着管道进入舱内，观察沉眠少女的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休眠舱里已经充斥着氤氲的白雾，看得一旁的科林紧张无比，豆大的汗珠在烧伤的皮肤上流过，奇痒无比却空不出手去抓。
渐渐地，在生命源泉强大的力量下，舱中少女开始有了反应。
先是胸膛轻微起伏，出现了呼吸的表现，然后剧烈咳嗽了起来，把浸泡在口鼻中的药液排了出来。
看到少女睫毛颤抖，隐隐有要睁开眼的迹象，科林连忙关闭了头顶的灯光，怕她睁眼的一瞬间被光线刺痛。
然后极力压抑着激动不已的心情，小心翼翼的趴到舱盖上，轻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奥莉......奥莉.......”
“父亲......？”
黑暗中，传来了少女虚弱的声音，隔着舱盖显得十分沉闷，却还是被这位父亲敏锐的捕捉到。
那一刻，他早已流干的泪水再次涌现。
“我在...我一直都在。你好好休息行么？我过一会儿再把你接出来......”
“嗯......”
听到科林哽咽的声音，乖巧懂事的奥莉安娜也是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无比听话的继续躺在休眠舱中。
她躺在休眠舱中太久太久了，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适应外界环境，空气、光线之类的。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继续待在里面，让圣霭继续修复她衰竭萎缩的身体。
“父女团聚，恭喜你了，科林先生。”从疗养室出来以后，卡莎笑着说道。
“这还感谢您及时出手，不然奥莉安娜她绝无可能活过来。”科林感慨着，旋即又愁眉不展的说道：“我真害怕她见到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会不会讨厌我。”
“不必担心，对奥利安娜来说，你绝对算得上一名伟大的父亲。”接收到了狂猎的后续指令，卡莎咳嗽了两声，随即开口：“我其实不想这么现实的，但还是请你听听我的要求。”
卡莎再次来到实验桌前，她把手掌悬在蝾螈上空，然后打开掌心释放了一些虚空能量。
当那些液态的能量滴落在蝾螈身上时，科林随即瞪大了不对称的双眼，见到了他这辈子最为诡异可怕的一幕。
只见脉动着的光芒逐渐蔓延到蝾螈全身，像丑恶的虫茧一样将其包裹起来。然后身体就像是溶解了一样，被邪恶能量的触手吞没。
短短几息之间，一只小臂长的蝾螈就被溶解的一干二净，就连下方的木桌板也留下了腐蚀的漆黑深坑。
“那...那是什么？”科林颤抖的问。
“虚空。”卡莎言简意赅的回答。
她回收起了那团吞噬血肉后壮大了一圈的液态能量，将其置于一个空玻璃罐里。
焦油一般的物质在里面有意识的涨缩拉长，构成肿胀的肢体，似乎想要从无机物的隔离中跑出来，吞噬周围的标本。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外来物质，它吞噬一切有机物，并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一部分。为了更容易获取到血肉，它甚至还能转化生物控制宿主，或者自行长出肢体进行捕猎，就像是活着的癌症，侵害着我们的世界。”
卡莎随口说出的话挑战着科林的认知极限，熟悉的字组成了陌生的话语。
这是绝对禁忌的领域，令他口干舌燥，不住滚动喉结吞咽口水，久久无法平静。
“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拿出你的聪明才智来研究它，找出消灭它的办法。”
“试试吧......”科林想到自己刚刚活过来的女儿，只好答应了卡莎的请求，这是他从事研究工作以来最没底气的一回。梅我在梅林林空咏没有林有咏......
“你现在的设备太简陋了，先升级一下再来研究比较好。”卡莎叮嘱道：“记得一定要做好保险措施，这东西比微光要可怕千万倍。如果做不到的话也不要勉强，把它用无机容器封存好，千万别让它泄露出去，等我们来回收就行。”
一遍又一遍的交代过注意事项，确保科林把所有知识都记在了笔记上，卡莎才离开了实验室。
在离开昏暗的巷子后，卡莎突然顿住脚步。
“你说，艾卡西亚的法师研究了那么久的虚空，也没有研究出怎么消灭它们的办法，他一个人能行吗？”
“我也不知道，但多一个聪明人研究，总比我们自己瞎琢磨好得多。”狂猎叹气道。
事实上，他们从未真正消灭过虚空。
他们杀死那些虚空造物，只不过是把虚空能量，从对方体内掠夺到自己身上。
虚空是杀不死的，除非狂猎他们能够将虚空永远驱逐出符文之地，或者把所有虚空能量集中到自己身上，再逆向转化为有机物。
......否则，虚空对世界的侵害永远也无法消除。
第一百九十一章 阿狸的愈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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