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如故
他打算由浅入深的教一些基础的理工知识，再往上的，他只提供书籍，让学生自己去研究吧。
想不到吧，比高数更难的是自学高数。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要做的是通识教育。
“你就找好房子就可以，然后告知岛民们免费上学的政策。”
“嗯，所有雇工及亲属识字课免费，进阶课程只需缴纳很少的费用。非我们雇工的其他岛民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点钱。”
“这件事要挨家挨户去说，确保整个岛上每个人都知道它！”
打发走了文书总管，修斯想了一下，他决定去看看报丧女妖们现在的状态。
“我要去书房一趟，从今日起，我就在书房办公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书房。”修斯向门口的管家吩咐到。
报丧女妖的事情暂时他还不打算公开。
康纳点头应下。
修斯一路顺着楼梯走到了书房中，他装模作样的指挥着仆人把各种岛屿的文书资料和历年账册都摆在桌子上，吩咐其他人不得入内，随后亲自关上了门，然后轻轻将门栓反锁。
书房的面积不大，修斯绕着走了一圈，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严实，随后点亮了一盏提灯，走到了壁炉边上。
这里的壁炉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大海，上次夜游时他就从这里去见的艾什。
那时她还是肿胀怪物。
修斯笑着摇了摇头，用墙上挂的长柄斧推开了暗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一路下到最底，看着眼前的海面，修斯闭上双眼，轻轻催动心底的共生契约。
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回应，海面中渐渐出现一团阴影，随后“哗”的一声，那阴影破浪而出。
艾什低头看向站在礁石上的修斯：“我的领主，您在呼唤我。”
海水从她银白色的长发间落下，又在她布满了细密鳞片的蛇尾上滑入海中。
仿若白银铸造而成的躯体，又经过了精心打磨，有种难以形容的协调美感。
带着些许金属质感的鳞片与皮肤，让修斯想起了抛过光的板甲，昏暗的提灯映照下，覆盖着一团光晕，冷硬又圣洁。
修斯不自觉的愣了几秒，他还是第一次在陆地上看到艾什的样子，她高大的身材仿若一具神像，流线型柔美的身体线条又让她不那么具有非人感。
报丧女妖，只有站在她面前才能感觉到那种压迫感，倘若她六只手中各拿着一柄武器，从敌军中向着自己冲锋而来
这个名字还真是恰当，她们的出现即是鸣响的丧钟，于战场告知敌人的死期将至，随后用庞大的身躯碾死挡路的蝼蚁。
报丧女妖，告死天使，这样的战士愿为自己而战，想到那些场景，修斯感觉血液都沸腾了一瞬。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低头思考了片刻，随后开口问到：“艾什，你是否不能离开这里了？”
艾什的眼光流转，她低垂着头“我的.领主，签订了共生契约便不能离开太远的，我通过和您的契约，得到了在陆地上生存的能力，除非您与我一起，否则我无法再回到溟渊了。”
她犹豫着想说些什么来表明自己的意志，却被修斯挥了挥手打断了。
“如果离开太远会发生什么？我记得当我昏迷时你自己试着深入过溟渊。”
“会不停丧失生命力，离开的越远，时间越久，损失就越多。”
原来如此，修斯点了点头，怪不得她那时没有直接到达溟渊底部解除那种肿胀状态.等等，不对啊！？
“那你这次上来怎么没有”修斯比划了一个鼓胀的动作“我看你全程都是现在的样子。”
“那是血肉魔法，领主大人。”艾什轻轻的说，语气有些沉重。
“血肉魔法也是我们的天赋能力之一，它可以让我们在糟糕的环境下，或者身受重伤时，依旧保持活力。我们用它对抗水压，倒也可以勉强生存，只是一刻都不能停下，倘若没有契约者，血肉魔法停下的瞬间就是死亡降临的时刻。”
第28章 绝境
“我从您的契约中获得了在陆地上生存的能力，因此只有中间一小段的海域需要激活血肉魔法，我们上来时又是快速上浮，所以您没有感受到契约抽取的生命力。”
也就是说，只要下到溟渊中一次，就可以用血肉魔法强行维持正常状态了？修斯明白了，怪不得当年的报丧女妖们会认为自己的族群是受到了诅咒，当时应该还是有正常的女妖在的，可她们只要一旦停下血肉魔法，就会立刻变成肿胀怪物，乃至爆体而亡。
而后来新出生的女妖们，则根本就没有机会潜入溟渊，生来就是肿胀怪物的样子。
报丧女妖渐渐消失，受诅咒者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直到修斯带领她们回到了溟渊中。
“所以你的族人们都怎样了？新的家园还好么？”
“不太好。”艾什皱了皱眉头“过去我们只听说溟渊是生命的禁地，在您的教导下，我们知道了水压，本以为是水压让其他生物不敢逼近，但后来”
说到这里，艾什有点卡壳，她用六只手尝试着比划了一下，效果不是很好。
“里面有敌人？”修斯试探着问。
“不只是敌人，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存在，它只要经过我们附近，我的族人们就会感到压抑，恶心，失控，疯狂.”
“可以驱赶吗？”
“不行，我们看不到它。”
艾什想了想，又开口说：“领主，我们曾听闻溟渊被污染了，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了家园，而且我们所在的地方也不是溟渊的最深处，没有人知道溟渊到底有多深，那些污染，似乎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污染？
“污染是什么意思？”
艾什摇了摇头：“我只是听过这种说法，我也不懂。”
修斯抿紧了嘴，他不太理解到底什么是污染，仅从字面上看，是环境中混入了一些有害物质，导致正常情况被扭曲以至于无法生存。
可什么称得上是有害呢？
确实有很多东西能致幻，导致恶心等症状，但这些东西都更接近于“物质”。
而在艾什的描述中，她的族人们遭到的污染，则更接近于“活物”。
是某种生灵变成了污染源，还是污染“活”了？
如果污染活了过来，那它是会寻求食物，还是会寻求.污染更多的生物？
修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现在的气温明明并不冷，但他却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来自深海之中的阴冷视线。
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让报丧女妖们继续处在“污染”中，会出大问题的。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艾什，能不能让报丧女妖离开溟渊？”
艾什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我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只有溟渊才能有如此深的水，如此大的水压，只要上来了，我们必须时刻维持血肉魔法，那.”
那就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修斯在艾什眼中看到了一抹坚定，她大概是宁愿死在溟渊中，也不愿再变成肿胀怪物般的受诅咒者了。
可溟渊之下，报丧女妖们的状态明显是在越来越糟的，总会有一天，她们会越过某条界限，彻底被“污染”同化。
修斯在原地踱着步，一个个方法在脑海中出现随后又被他否定，报丧女妖们的生存环境要求太高了，他上哪找那么高的水压？
水压，水压，水压
修斯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看着艾什漂浮在海上的样子，猛的拍了一下额头。
他怎么忘了还有共生契约这一条路。
“你们可以通过契约，来岸上生存吗？”
艾什表情暗淡了些：“我们可以和岸上的人类签订共生契约，抽取生命力来维持血肉魔法，但.每个海妖提供的契约都是一样的，可另一方却各不相同。”
修斯吃了一惊，仔细询问下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共生契约在签订时，将双方摆上了天平的两端。
报丧女妖们提供的能力是固定的，和每个报丧女妖签订契约，得到的能力都是一致的。
而天平另一端的共生者，提供的契约能力却是随机的，随机获得对方的某种能力。
据艾什所说，她还从未见过两份一样的共生契约，哪怕对方都是同一种族。
艾什和修斯签订的共生契约，为艾什提供了在陆地上生存的能力，但另一名报丧女妖，和其他人类签订共生契约，获得的就是其他能力。
同样获得在陆地生存的能力概率接近于零。
“所以你当时”修斯想到了什么，有些吃惊的问。
“是的，领主大人，当时我的想法是签订契约后立刻回到族人之中，告诉她们水压的事情，随后解除契约。”
“解除契约你会怎样？”
“死。”艾什干脆的回答“随后我的所有生命力会通过契约传递到您的身上。”
修斯睁大了双眼，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没想到艾什这般的决绝，当时签订契约时他还觉得像个骗局，只是因为他有降临于躯壳的异能才放手一搏。
没想到对方更是毫不犹豫的决定牺牲自己，倘若不是运气好，正好随机到了在陆地上生存的能力，艾什那时的离开就是永别了。
然后溟渊之下或许会多一个新的种族，将他作为神明崇拜，他却丝毫不知情，继续经营他的卡斯特尔岛。
这是命运么？修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在这宿命一般的巧合中，依旧忍不住迷茫了一瞬。
定了定神，修斯再次问道：“那其他的女妖能和我签订契约吗？”
艾什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哀伤：“您的肉体太过孱弱了，仅仅是签订了契约就昏迷了，如果我和另一位女妖同时抽取生命力，您一定会死掉的。”
女妖们并没有试过多只女妖同时与一个契约者进行契约，主要是她们之前能契约的只有鱼人，鱼人也相当孱弱，一只女妖就有可能抽光所有的生命力，更别说多只女妖了。
而人类.艾什并不想贬低人类这个种族，她的领主修斯是她见过最博学，最仁慈的存在，甚至可以比肩神明，可单论肉体强度，生命力的旺盛程度的话.
人类可比鱼人还要弱小一些。
第29章 帝国与教会
艾什甚至都在刻意避开可能受伤的行为，她担心自己伤势严重时会把修斯直接通过契约抽干生命力。
看着艾什的表情，修斯猜到了答案，他想了下后开口问道：“你说契约是绝对平等的，那也就是说，我受伤后你也能给我提供生命力？”
艾什点了点头，共生契约其实更适合的情况是两名战士在战场上一齐杀敌，无论谁受了伤，另一方都可以瞬间提供大量的生命力。
这样每个人都相当于两条命，容错大大提高，报丧女妖是天生的战士，她们也是凭借着这种能力在七海之底征服四方的。
可惜溟渊已被覆灭，现在仅剩的几个入口也布满了污染，当年和女妖共生的种族也不知去了何方。
昔日的辉煌只剩下了传唱中的旧日歌谣。
艾什有些出神。
“艾什，你去一趟溟渊之底，去看看你族人的状况吧，如果不容乐观，可以先带上来，我记得她们短时间离开深海还是安全的吧？”
艾什点了点头，虽然共生契约让她不能远离修斯，但那条通往溟渊海底裂缝距离卡斯特尔岛并不远，她有把握在生命力快速流失前返回。
修斯看着艾什缓缓潜入海中后，也顺着溶洞走回了庄园。
他有一个想法，但还需要一些验证.
走回书房时，修斯小心的检查了一遍屋内的布置，确认没有人动过后才走向了房门。
拉开房门时，他下意识的觉得手感不太对，从共生契约中得到的感知能力隐隐约约让他觉得似乎门对面有什么存在。
应当是血与肉构成的身躯，正在向这边倒来要闪开！
然而他此时已经拉开了房门，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打开的房门后，一个贴在门后的身影向着自己倒了过来。
“佐伊？”
修斯眼神冰冷的看着摔倒在地的女仆，他在最后一刻还是成功的躲开了。
向后退了几步，修斯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对方没有什么武器后才开口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佐伊摔的头晕眼花，捂着有些摔红的鼻子，抬起头时眼里满是泪花：“我，我给您送下午茶”
修斯这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虽然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了，托盘上的瓷器和茶点依旧没有洒。
她摔倒的时候还能保持着托盘的稳定？那还真是敬业。
“我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回应，就有些担心，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对不起！”
修斯回忆了一下，确实下午茶一直都由佐伊来送，没什么不对劲的，他来了之后一直都在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早把什么茶点忘在脑后了。
于是他放缓了语气：“以后不必送茶点来了，我在书房中工作时会比较.专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是正常的，告诉康纳不要在我工作时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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