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胧月
她直起身子，迈开脚步，朝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悄然永驻。
姬子明白，即使她此刻不去迎击，艾诺希雅也会想办法将冰之律者拦截，然后自己，也能继续苟延残喘。
既然她没有直面强敌的必要，那么此时，她为什么又要迈开脚步呢？
也许是身为女武神的责任，也许是身为老师的责任，也许……只是希望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的结局而已。
“琪亚娜，雷电芽衣加上艾诺希雅，说起来，我教的那个班里，已经出了三个律者……圣芙蕾雅学园，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往后，她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
“……祝你们……好运……”
手拿武器的人，身缠绷带的人，抬着伤员的人，搬着零件的人；休伯利安上的人，极东支部的人，逆熵的人；姬子认识的人，姬子不认识的人；记得姬子的人，不记得姬子的人，与她一一擦肩而过。
“真想……再喝一杯啊……”
电梯停了下来，姬子顶着凌冽的寒风，走上了甲板。她的前方大约100米的位置上，冰之律者就在这里。
“又是你，是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冰之律者一边说着，一边射出一根3米多长的冰锥。
“哈！”
姬子一剑将冰锥劈成了两半，但她明显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冰之律者的嘴角微微扬起，被劈开的冰锥爆开，在真红骑士·月蚀的表面，结出了一层冰霜。姬子发现，自己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冰之律者向天空中一指，一个直径超过10米，像是陨石一般的冰球快速下落，目标正是无法移动的姬子。
“砰！”
冰球砸在休伯利安的甲板上，将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姬子，冻在了冰块里。
冰之律者立刻乘胜追击，身后六片冰蓝色的光翼拉长，像六把锋利的光刃一般，将巨大的冰块切碎。
光翼回归原位后，冰之律者见没有了动静，一击将电梯门打碎，准备进入休伯利安内部。
“也罢，短生种能这种程度，已经值得庆幸了。”
“砰。”
破碎的冰块间发出声响，一把大剑扔了出来，目标直指冰之律者的头部。
“什么！”
冰之律者在前方升起三层冰墙，才将鲜红色的神陨剑挡在身前。它右手一挥，冰墙碎裂，神陨剑被弹到别处。
“哈……哈……垂死挣扎么……”
冰之律者向后退了几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时，一个身影从冰雾中缓缓走出，将地上的大剑拔起，一步一步的向它靠近。
（Nightglow伴随着姬子的脚步声响起）
“哈……哈……你的攻击，结束了吧……现在轮到我了，没意见吧！”
和姬子四目相对，冰之律者的心里，莫名产生一丝的惊慌。
“不可能，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它右手自上而下一挥，无数冰锥立刻如雨点般落下。
此时的姬子，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御，向前方一挥，将拦路的冰锥击碎，剩下的，任由它们将自己的皮肤划破。
“琪亚娜，当你醒来，你会发现一切都变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不再美好。那些平凡的日常，也将一去不回。”
姬子一跃而起，将大剑举过头顶，向它劈去。
“但是，不要放弃，永远不要放弃！”
冰之律者将六片光翼挡在身前，试图阻挡姬子的攻击。
姬子则利用这道防线，在大剑和光翼解除后，故意稍微泄力，让自己被弹到空中，在空中旋转360度后，再凌空劈下。此时，她的大剑……不，她整个人，仿佛一团正在猛烈燃烧的火焰。
“琪亚娜，抬起头，继续前进吧。去把这个不完美的故事，变成你期望的样子吧！”
“哗啦~”
冰之律者的防线崩溃，那团猛烈燃烧的火焰，在自己的眼中，不断的放大……
“活下去……琪亚娜……”
最终，那团火焰熄灭了，就在冰之律者的面前，此时的姬子，身上没有一丝的生气。
“咔嚓……”
神陨剑碎裂，姬子一脸欣慰的倒在地上。
“这就是……最后……一课……了……”
冰之律者还没来得及庆幸，就发现那管血清，不知什么时候，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啊啊啊啊啊！！！”
崩溃的冰之律者用着最后的力气，全力朝远处飞去，大约一分钟后，它就失去了意识，朝地面坠去。
而无量塔姬子千疮百孔的身躯，被它最后爆发出的巨量崩坏能腐蚀殆尽。当律者的活动彻底停止，休伯利安的甲板上，只剩下破损的神陨剑，以及依旧在发光发热的炎之律者核心。
第221章 程立雪的思考
“艾诺，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见死不救？”
距离天命总部数百公里外的空中，刚看完《最后一课》现场直播的西琳正在和艾诺希雅发表观后感。
“算……但又不算。对于姬子来说，作为一团火焰燃尽一切，肯定比在病榻上苟延残喘要好得多，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局……”
“那你还要在她赴死之前读取她的全部信息，然后像复活妈妈那样把她复活？”
艾诺希雅轻叹一声：
“那是因为我有我的私心，就像你看见塞西莉亚活着时一样，琪亚娜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发现无量塔姬子还活着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明白了，接下来，就该引导逆熵和德丽莎主动和世界蛇接触了。”
此时，西琳的右手正抓着琪亚娜的衣领。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冰之律者的意识陷入了沉睡，变回白练的琪亚娜在落地之前，被等候多时的西琳接住。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明显了，琪亚娜又没有空之律者的权能，天命总部在地中海的上空，她莫名其妙跑到神州去……”
“我也没想瞒着别人，让天命知道是我们做的，反而可以让奥托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别人知道我们插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妥协与退让。”
“明白了。”
西琳开出传送门，将琪亚娜扔了进去。
“你就这么自信，世界蛇和逆熵的接触会融洽？毕竟凯文和那个瓦尔特·杨，之前可是……”
艾诺希雅嘴角微微扬起：
“融洽是不可能融洽的，就像你说的那样，逆熵和世界蛇在理念上存在重大分歧。不过……布洛妮娅个人，肯定能够和世界蛇达成一定程度的合作。还记得，我之前拜托世界蛇，在凯文出子之海的时候做的事情吗？”
2017年3月19日，天命总部。
程立雪回忆着先前所见之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那一天，在稍微有所恢复之后，她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她想着就算打不过律者，消灭其他崩坏兽，尽可能多的救下B级甚至更低级别的女武神，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从第一空港开始，清扫入侵天命总部的崩坏兽。然后，当她走入一间监控室的时候，看见了这样的画面。
画面之中，奥托和自己的师父似乎发生了争执，但由于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一阵电流音响起，设备像是修好了一般，奥托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
“赤鸢仙人，我没有说谎。”
紧接着，就是符华倒地的画面。当时的她还没来得及想太多，就被侵蚀律者和空之律者与冰之律者战斗的画面吸引，如今回想起来，那短短数分钟的画面，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程立雪自从知道符华实际上活了很久之后，就明白她绝不仅仅是天命女武神这么简单。她对符华的真实身份进行过猜测，但没想到她竟然就是守护神州千年的赤鸢仙人。
传说，神州古代的帝王，即位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前往太虚山，拜谒赤鸢仙人。每个皇帝即位，总要去太虚山拜会她。见到赤鸢的，就能益寿延年，王朝兴盛。而未能拜见仙颜的君王，要么中道崩殂，要么江山易主，没一个善终。
程立雪记得，她在博物馆里，看见过《赤鸢仙人破阵绘真图》，讲得是明成化11年（1475年）明帝国在钦察草原与天命远征军交战时，赤鸢仙人出手，将天命的特殊部队和圣女卡莲击溃的事情。
现在，程立雪明白，自己的师父之所以会插手国家间的战争，肯定是因为当时天命在战场上，使用了崩坏能武器。
而自从成化12年太虚山大火之后，赤鸢仙人就失去了踪影。之后神州的每位帝王前往太虚山拜谒时，没有一位见过仙人真容。
“我记得，主教大人在1491年起兵推翻了旧天命，莫非……师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加入了天命，而新天命之所以能够成功，背后也有师父的影子？”
程立雪摇了摇头，现在思考500年前的陈年旧事毫无意义，有三个问题更加关键。
其一，她为什么会看见这段画面。以她对奥托的了解，他如果下定决心除掉某人，应该会在事后第一时间抹去痕迹，并且掩盖真相才对，让她看见这样的人看见这段画面，显然并不明智。
“要么，是有其他人绕过主教大人，让我看到这段画面……侵蚀律者，确实有这样的能力。要么，是主教大人故意让我看见这样的画面。可不管是哪一种，目的一定是一样的：有人希望我在某些场合，与主教大人为敌。”
如果要问程立雪，符华和奥托发生争执时她帮谁，那不用废话，一定是帮符华。程立雪身为S级女武神，忠于天命这个组织，但从未忠于奥托个人，奥托个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比不上教自己成人成才的符华。
不过，这次是事情实在太过蹊跷，程立雪担心自己和符华之间的关系和感情被人利用，最后反而沦为实现他人目的的工具。所以并没有意气用事，第一时间找奥托对峙，而是冷静思考背后的事情。
其二，就是符华下场究竟如何，以及今后自己该如何面对奥托。
前一个问题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已经有了答案。符华此时，就在天命的维生仓内治疗。程立雪虽然不明白，奥托为什么要先杀人再救人，但显然，符华还活着，这也是她能够冷静的下来的重要原因。
至于后一个问题……她也不知道。之前她对奥托的态度，也就是正常单位员工对老板的态度而已。不过身为S级女武神，她知道自己在天命，怎么着也肯定不属于一般员工，但指挥其他女武神对抗崩坏她倒是在行，毕竟第二次崩坏之前她就做过这样的工作。但要是涉及天命内部的争权夺利，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并且认为这非常愚蠢。
因为在天命，你无论采用什么手段，爬到什么样的位置，上面永远有一个能一句话就把你一撸到底的主教，她实在不明白把精力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到底有什么意义。要是能斗得过奥托，那他这500多年算是白活了。
“除了奥托，适合担任天命主教的……幽兰戴尔勉强还行，但要说最佳……还是德丽莎大人更适合一些……”
最后，也就是奥托为什么会非常果断的对符华下杀手，却又在事后救了她？
“如果师父就是赤鸢仙人，并且是在500年前就认识的话，那么应该……不，不能用正常人的认知衡量主教大人，他的话……只要能对达成他的目的有利，无论多少年的感情，恐怕都无所谓吧……”
程立雪毕竟在天命干了20多年，对奥托还是有所了解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对得起这些标签。
“算了，目前情报太少，独自一人在这里瞎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德丽莎大人和逆熵的几位，接下来应该会寻找琪亚娜吧……”
第222章 我会，永远存在
符华睁开了眼睛，她明白，这里是琪亚娜的意识深处。
她的眼前，有一抹淡绿色的火焰，她明白，这是冰之律者律者人格的表现形式。尽管律者遭到重创，但它依旧没有被彻底消灭，而只要没有被彻底消灭，就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接下来，它一定会像之前一样，利用琪亚娜内心的脆弱，不断诱导她使用律者的力量，从而伺机夺取她的身躯。而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是符华接下去需要做的事情。
她知道，对于琪亚娜而言，接下去的时光，或许是她一生中最困难的时刻。自己实际上确实作为监视她的【影骑士·月轮】，恐怕未必能取得她的信任。
但没有关系，凭借羽渡尘的第零额定功率，她的意识和琪亚娜的意识已经永远绑定在一起，无论她怎么排斥自己，都无法做到把自己赶走，她可以一直尝试说服琪亚娜。
而最坏的情况，为了防止律者再度降临，她也可以让三人同归于尽。
“噫，这是……”一抹明亮的紫意，引起了她的注意。
而此时，正如符华所料，冰之律者正在一刻不停的向琪亚娜洗脑。不过，也许是有些急迫的缘故，它决定采用非常激进的做法。
“想必现在你也知道了，你不是真的琪亚娜，你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是她的克隆人K423而已。曾经你尊敬的班长，不过是那位主教用来监视你的工具而已。你们之间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她为了博取你信任的方式而已……”
“够了！不断的引诱我使用律者权能的你，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我？确实，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夺舍你的身体罢了。不过在你的认知里，我显然是一个恶人，对吗？”
“既然你都觉得我是个恶人了，那不就简单了吗？这个世界上，只有好人才会被人拿枪指着，只要我没有道德，道德自然就约束不到我。”
“怎么，难道在你的认知里，恶人还需要三观正确，乐善好施，拯救世界不成？可不是搞笑么？”
“再说，你的父亲因你而失踪，你的母亲因你而死，你的老师因你而死，原本应该继承琪亚娜这个名字的人下落不明，八成也因你而死，这些都是事实。我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你怎么就急了呢？”
“你！”
“承认吧，你和我一样，在这个星球的普罗大众眼中，生来就是怪物。以众生为食，心情好就去吃个小孩，心情不好就毁灭一座城市，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你觉得悲剧的源头是奥托，那就把身体交给我，我去杀了他，并且毁灭整个天命；你觉得符华欺骗了你，那我们就一起努力，让这个连肉体都没有的家伙彻底灰飞烟灭……”
“哎呀，什么时候，虺璃一族改信毁灭了？你们被【岚】一箭化为灰烬的时候，纳努克还没成为星神呐。”
一股耀眼的紫意进入这片空间，在二人的面前变为人形，那正是艾诺希雅的样子。
“你！”
这次，发出惊呼声的，是冰之律者。
“唉，我从你的认知里可以看见，17年过去了，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一个连自我都忘记的人，没有资格教训别人！琪亚娜，你不会真的信了这个玩意儿的胡说八道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我进入圣芙蕾雅学园，确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你，毕竟你生来就是为了解决灾厄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什么事。”
此时，一直低着头的琪亚娜猛然将脑袋抬起，目光聚焦在艾诺希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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