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组一辈子还玩什么乐队 第13章

　　“一。”

　　“点火。”

　　强烈的失重感与震荡袭来，炮弹载着绝境中的五人向着希望飞去。

　　然而当示子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里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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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苏醒

　　“嘶——”示子试图坐起来，但脑袋一阵发痛，她不得不重新躺倒下去。

　　“发生了什么……”四周一片安静。

　　一些记忆的片段闪过她的脑海。穿过横膈膜的震荡，炮弹的崩解，自己试图做什么，大家都试图做什么，有光，有烟……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示子勉强歪过头：是一里。她已经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向着示子爬了过来。她的身体看起来没有大碍，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受内伤，简直是奇迹。自己的情况示子也不是很明白，全身还在发麻，什么都感受不到。

　　“一……里。”她张开嘴，尝试呼唤对方的名字。

　　“在！示子你没事吧……”一里瞬间来到示子身边，跪下来，顾不得羞耻，尝试解开示子的衣服，给她检查身体。

　　示子嘴唇翕动，把已经送到嘴边的问题暂时收了回去。

　　她思索一番，打了个趣：“屁股……应该不在树上吧？”一里的手都顿了一顿，眼角跳了一下。

　　“没有，都是完整的……而且这里也没有树……”看到示子没有明显外伤，一里也暂且松了一口气，赶紧给示子穿上衣服。

　　示子的嘴角勉强抽动了一下，才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其他人呢？”

　　“都不在……我醒来的时候就只看见示子。”

　　也对。根据这个地方的特性，即使炮弹的爆炸炸穿了几层洞壁，这里也会迅速修复，看不出痕迹。其他人都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都是我的错。”示子说完，就不再言语。

　　一里不想让友人自责，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负罪感快要压倒了示子。因为她玩闹般的想法，五个人才散开来。如果只是散开来倒好，要是……

　　她不敢想后面的词。圆弧形的洞壁高悬在头顶。若是平常，她说不得会不知不觉就开始欣赏洞壁上的线条，但此时她只能任由自己淹没在愧疚的洪流里。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但是过了一会儿，示子冰凉的左手，感受到了温暖。

　　“一里？”她看见一里出乎意料地握着她的左手，放在胸前。一里低垂着头，不敢看自己握住的部分，手却紧紧地，没有放开。

　　“至少她们……肯定都还活着，而且状态不错。”一里紧张地引开了示子的注意力。

　　“欸？”

　　“你感觉不到吗？”一里反而奇怪起来，“是不是你接受的加成少一点的缘故……仔细感受一下，她们的状态还是能感受到的。”

　　示子赶忙静下心来，过了许久，终于通过与CiRCLE的联系感知到了其他人的状态。具体位置不知道，但她们都活得好好的，而且和示子一样没受什么伤。

　　示子暂且放下心来，继续躺在地上休息。在这个过程中，一里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里的温暖从手心开始传遍全身，让示子慢慢恢复了力气。

　　“谢谢你，一里……”她右手在地上一撑，爬了起来，却看到一里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仔细一看，原来一里已经和四周的环境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一尊石像。

　　……果然，还是熟悉的一里啊。

　　敲开薄薄的一层外壳，在石像中间就露出了紧闭双眼的一里。

　　“醒一醒，要走了。”她试着用右手一里的额头。一里的眼皮动了几下，身上石片脱落，缓缓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紧张，她仍然拽着示子的左手。示子感到面庞一阵发烫，晃手示意，一里才反应过来，依依不舍地放开。

　　示子转过身，右手无意识地护住了左手：“不管怎么说，还是我让大家分开的，所以必须由我重新把大家聚到一起！”她大踏步走在了一里前面。

　　此时两人处在一个圆球形的空间，洞壁极薄，用手敲都能听见从其他地方传来的回响。连地板也是这样，难以置信这里竟然没塌。出口只有一个，是一条幽深的通路，路上时不时能看见通往其他空间的口子。

　　“这里应该是肺的内部，刚才我们在一个肺泡里。”示子向理科成绩不好的一里解说。她在石壁上用荧光粉涂出一个标记，标记很快就融入石壁，彻底消散。

　　看来这下子只能靠运气探路了。示子扶住墙壁，很快作出了判断。

　　“我们现在估计在气管的末梢里，只要向着更宽的岔路走，应该就能达到主气管，如果其他人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她们也会往那里走，我们就能汇合了。”示子对比两边，决定了接下来的方向。稍作休息，她们开始前进。这一次没有凉在前面探路，还经常看到通向肺泡的黑暗裂口，两人小心了不少。

　　气管内部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但是岔路多，大多通向肺泡，些许是通向其他支气管。肺泡与气管的连接口不一定在左右两侧，也有可能在脚下甚至头顶，两人需要万分小心，省得陷入掉进肺泡爬不出来的窘境中。

　　两人每路过一次能进入的肺泡，就一定要进去看看情况。所有地方都是清一色的空洞，和她们醒来的地方一模一样。看见一个洞口，进去一看，空的，回到气管，下一个洞口又在眼前。一里逐渐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宫，再这样下去，怕是连来去的方向都不一定分得清楚，还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一里走在后面，低着头，示子的双腿在面前一晃一晃，让她有点出了神。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好久没有这样和示子长时间独处的机会了。一直以来都是所有人待在一块，有点吵闹但也很开心。加入乐队以前和示子待在一块的时候则不是如此：两个人都是比起找话题更擅长结束话题的类型，所以相对安静，为数不多的话题也基本上是关于音乐：示子是一里唯一的听众，也是一里的制作人，一开始一里还是紧张，弹不好，示子的音乐一开始也很青涩，逐渐地，一里开始适应，示子的音乐也一次比一次优秀……回忆着这样的日常，一里不禁出神，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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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里的秘密

　　“小心！”示子赶紧拉住一里，“不是说了要小心的嘛？想事情？”一里抬头，看见示子无奈的表情。

　　“对……对不起。”

　　示子没有继续纠结，继续向前，不过这一次，是她拉住了一里的手腕。一里顿时僵住，随即颤颤巍巍地被拖着行走。

　　脑袋好晕……是缺氧了吗？

　　在一里看不见的地方，示子的脸也在发烫。示子上一次和别人牵手还是在上辈子的童年，现在要主动去拉别人的手对示子来说比和怪物战斗还要可怕。但是，既然虹夏不在，照顾一里的任务自然只能交给她……示子不断地用“责任感”“义务”之类高大上的词汇催眠自己。

　　幸好这段时间不是很长，一里还在晕乎的时候，示子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脚步。

　　“这一个里面好像有东西。”示子定住脚步，向一里比了个“嘘”的手势，慢慢靠近旁边的洞口。还没等示子走近，汹涌的血黄色浊流从洞口喷涌出来，其中长出了无数骨骼构成的触手，抓向示子。一里顿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向后跑去，转身跑进另一个肺泡，示子及时反应，在黏液洪流到达之前就封住了洞口。浊流不断腐蚀示子的封锁，但在示子不断的维持下，还是宣告失败，慢慢缩回了原地。

　　示子解除了能力，担忧地看向那个方向。想要前进，就只能通过那个洞口。但是那里已经被怪物堵死，怪物的本体是液体，照平时那只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小怪，但现在她一个人没有办法攻击这样的生物，一里操纵水的能力也派不上用场。可惜凉和喜多不在，她们俩一个能控制，一个能直接把怪物烤干，完全不用担心。

　　转过头，示子看到了一里身上的情况。刚才的脱逃过程中，有一些浊水沾湿了一里的外套，正在将其腐蚀。

　　注意到这个情况，一里赶紧把外套脱了下来。外套里面是正常的黑色T裇，这没什么。但是，示子的目光逐渐被一里手中的外套吸引住了：外套的里面，缝着大家之前拍的两张合照，还有从两人相识开始示子给一里的所有乐谱。

　　静寂。

　　虽然，示子知道这不是该谈这种事的场合……

　　但示子知道为什么一里之前打死不敢换衣服了。她还以为那只是单纯地害羞来着。

　　一里瞬间把外套藏到身后，撑出一个满脸冷汗的假笑：“我们赶赶赶紧出发吧！”

　　现在怎么出发？示子没搞懂她的意思。

　　“其实我可以解决那个怪物……”一里抱起吉他。

　　示子满脸的不信任。她不会只是在转移话题吧？

　　“真的……”一里解说起来：第一天狩猎的时候，她成功同化了肉山怪物喷涂的酸液。在这之后，她得到了启发。她可以把敌人的体液化为己用。面前的浊流怪物也一样，她可以用自己的水流不断渗透，直到将怪物同化。

　　既然真的可行，示子当然没有意见。

　　但是，她瞟了眼口袋里的乐谱发起了愁。其实最近她给一里写好了一段合适的solo，本来在这个时机送出去就挺好的，然而看到那个外套……

　　“给……给你。”

　　“欸？”一里看见示子递过来了一张乐谱。是新曲。

　　“为什么……还愿意……给我这个……”

　　心跳好快。

　　“……至少乐谱别缝了……我还会给你写很多歌……缝不完的……”示子的脸都要扭到背后去了。

　　一里看着她的侧脸，又看了看她手中被捏出了皱痕的乐谱。她伸出手接过了谱子。指尖相触，柔软的触感一瞬间传遍了全身，一里立即收回了手。她控制住心中的悸动，把注意力转移到乐谱上。许久，潺潺细流与琴音一起从两人藏身的肺泡中钻出，流向怪物所在的地方，流入黑暗，与怪物的本体混入一起，怪物没有察觉。

　　当然，示子现在没法好好欣赏音乐了。

　　当怪物正式消散，两人并排走进了它的房间。那件外套到底是舍不得丢，在示子的强烈要求下，被塞进了背包里，一里承诺再也不会把它拿出来。

　　房间里没有宝珠。但是，还有别的更重要的遗存，让示子和之后进来的一里瞬间忽略了这点遗憾：一具骸骨，人的骸骨。

　　在整个房间的中央，是一具垂着头的骸骨。见多了怪物，这样一具普普通通的骸骨反而不让人害怕。示子稍微碰了下，它向后倒下，头盖骨“咕噜咕噜”地向后滚，因为骸骨处于房间的最低点，那头盖骨又滚回来，撞在骨架上，发出干枯的声响。

　　“示子你看，这里，写着字。”示子看去，原本骸骨身前的地面上还刻着字。年代久远，已经很难辨认，但是示子可以确信，那就是汉字！

　　汉字！示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汉字，而且从可辨的文字中可以看出来，这是示子熟悉的文言文！

　　压下震惊，示子边读，边尝试着给一里做翻译。

　　“余……人，误入……败……以遗后世……凡百人。”

　　“所以，是什么意思？”一里完全没听懂。

　　“词能看懂，但整体看不明白。鬼知道过了多少年，就剩几个字了，不知道为什么能在这个地方保存这么长时间。”示子暂且留着疑惑，拿出纸来，开始拓印。

　　工作很快结束，示子看向一旁的骸骨：“至于我的老乡，带着吧，之后找个地方埋了。”

　　离开的时候，示子身上就背了一个大大的帆布袋。气氛明显沉闷了不少。虽然已经战斗了好久，但这是她们第一次看到死去的前辈。

　　示子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肺泡，这是一位无名前辈在千百年间的墓室。从洞顶到地面，从最深处到入口，示子想要尽量把这个地方记住，这也是对前辈的尊敬。

　　就是这一眼，让示子发现了墙上的一处违和。她重新走了回去。

　　“怎么了？”一里跟上来，看见示子离墙站了两米开外，拿出那根钢叉，戳进了墙面的某处。

　　石壁在两人面前裂开了。一道石阶出现在石壁之后。

　　微弱的阳光照进了黑暗的地底。

　　在阳光的刺激下，喜多缓缓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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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重聚

　　凉和虹夏已经陷入了大危机。

　　自从醒来以后，她们已经被困在一个天然的大牢房里，度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在这个狭小的圆球形空间中，唯一的出口高高悬在头顶，短短的距离，却是一生也无法逾越的天渊。在这里，两人相依为命，逐渐产生了多余的感情……虽然事后听两人讲述的示子很想这样想象，但实际上，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脱困的方法，并决绝地进行实践。

　　“凉！怎么办啊凉！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刚刚醒来的虹夏摇着凉的肩膀。后者不慌不忙地用一片铁片在石壁上刻着什么。这铁片是示子那可怜的炮弹的最后残留，因为正好落在凉的身上而保留下来，没有被石壁吞噬。

　　凉落下最后一笔，把铁片揣进怀里，默不作声地退后，低头，双手合十。

　　“南无。”她的声音出现了少有的悲伤。

　　虹夏一愣，看向墙上：“喜多郁代之位”“后藤一里之位”“吴示子之位”，工工整整，令人泪目。

　　“什么东西啊！”虹夏气得拿出鼓棒就追着凉跑。凉反而按住了虹夏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同情：“接受现实吧，虹夏。”

　　“她们没死啊！！！”虹夏拍开手，看着墙上的字逐渐消失，教训这个不着调的好友。

　　凉闻言惊讶，细细感应，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

　　“合着你真不知道啊？！”虹夏的眼睛都眯成了猫眼，她看看凉无辜的脸，决定转移话题，“还是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吧……”

　　这个圆球型空间内空无一物，出口在头顶上方，完全上不去。和之前相似的情况，但是身边没了示子这个鬼点子王，不知是否算是幸事。

　　凉试图在石壁上寻找可攀登处，失败。声波的力量也不足以把两人冲上天顶。墙壁上没有缝隙，看不见外边的情况。两人在室内百般寻找，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穷尽了任何常规的方案，也没法向头顶的出口接近一点。

　　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和体力，最终两人还是在地上盘腿而坐，闭上眼，一起捏住下巴，思考是否还有别的办法。虹夏的呆毛剧烈晃动，还没等它晃完，就被凉两指夹住，虹夏睁眼，凉面无表情地一手拎着贝斯。

　　凉抱起贝斯：“刚才我发现这里的墙壁很薄，如果可以用声波把它震塌的话……”

　　“等等！”就算是声波，虹夏也从未见过凉用它摧毁过什么实体，想必这是极为艰难的。再说，这墙壁虹夏也查看过，说是薄，也是相对而言。想要摧毁这样的墙壁，以声波的难以控制，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整个洞窟空间的垮塌！虹夏阻止了凉，自己站到了石室正中央，出口的正下方。

　　这段时间，不只是开发火药的示子有在努力。身为五人小队中唯一一个没有攻击能力的人，虹夏也在努力补齐这个短板。

　　虹夏蹲下，捡起一片石刀，深呼吸。

　　虹夏唯一的能力就是治愈，那么，就从治愈起步，思考将它转化为攻击力的方法。不管这方法有多么难以忍受……如果不这样，就无法跟上大家。

　　虹夏持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把刀尖对准了左掌。然而她终于下定决心，双眼圆睁，向左手掌心一刺，随着钻心的疼痛，鲜血潺潺地流了出来。虹夏尽量不去看，将左掌贴在地上，耀眼的星光从中喷薄而出！

　　伊地知虹夏

　　技能：爵士鼓技术Lv6，烘焙技术Lv7，【星之尘】Lv1

　　这是虹夏探索出的技能。星光的治愈之力如此强大，甚至能让虹夏做到“将环境化为自己的身体”这种事。现在，虹夏身旁的一小块区域，已经可以说是她的一部分，她可以进行一些小范围的自我治愈，比如——让地上生长出石柱，通向出口！

　　石柱缓慢地从地上隆起。不需要虹夏说话，凉蹲在虹夏身后，默默地扶住了她的身体，防止她摔倒。石柱一点、一点地向上，托举着两人，向着唯一的出口而去。越来越近了。

　　既然有希望，虹夏愈发努力。这种状态对精神的压迫是极大的，虹夏的脸上不断浮出虚汗，汗水滴在地上与血水混在一起，晕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与之相对，成果也极为显著。凉一直关注着高度，盖因虹夏早已无力分心。

　　凉忽然开口：“到了。”虹夏再也支撑不住，向前一倒。凉一把托住她。虹夏的身体顺势一倒，倒在凉的怀里。

　　看着面前的成果和怀中昏倒的女孩，饶是以凉万年不变的脸也出现了讶异：“太拼命了吧？”

　　凉抱起虹夏，一步踏出了洞口。

　　虹夏醒来时，脑袋正枕在凉的大腿上。坐起身，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条长长的管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