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红叶
示子用一抹明媚的剑光回应。
仿佛整个世界的黑暗向着她们涌了过来！
示子和奈奈以后背相托，斩碎了一片又一片污秽的造物，向着一切黑暗的原点而去。
那原点并没有乖乖站在那里等待。
它发出震碎空间的嘶吼，瞬间到达了两人面前！
奈奈早有准备，一剑拦住，而无尽光华在示子的剑锋上汇聚，斩向祂的脖颈！
斩中了！
但只是留下一点点痕迹！
从伤痕中没有流出血液，涌动的黑暗缓缓将其修复。
而它的攻击已至，爪牙之上燃烧着腐蚀之雾，融化了奈奈的皮肤。她强忍住，剑气一震，拉开距离，伤势也开始缓缓恢复。
就在这点空隙中，黑潮已经将她们和穹顶之间完全隔绝了。
但是来自那边的精神力支援，仍然断断续续地传过来，成为她和奈奈的力量。
奈奈的剑气卷成风暴，搅动着时空；而示子的攻势如同海潮，无穷无尽，一剑生万法！
但不管黑潮被蒸发多少，都不断地补充。同整个世界的污秽作对，显然不可能，因为那是人类文明史中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平庸之恶。而魔狼一次次冲过她们的攻势，虽然留下一道道伤口，但每一击都是向着两人的性命而去，她们无力防御，也只能不断躲避。
奈奈和示子对视一眼，示子立即会意，两人分开，奈奈故意卖个破绽，左臂处放出一个空洞，引魔狼一爪扑来，但两人忽然回身，示子丢下剑，手腕中，半神级的荆棘放射而出，将祂缠住了一瞬！
奈奈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双刀全力斩下，向着一只前肢——
魔狼的一只前肢，齐根断落。
示子心中一喜。
然而奈奈瞳孔骤缩。
这只魔狼的力量，在各种方面，都和她在以往的再演中所遇见的一模一样。
但是，她刚刚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同样强大的气息，从另一边传来——
她一瞬间看向了穹顶的方向。
这边的战斗开始时，黑潮也对穹顶发起了冲击。
粗陋建成的穹顶并没有在远强于之前的黑潮前撑过多久。
在教堂的虚影里，众人很快听见了钢铁被撕裂的残暴声响，从一道道铁的伤口中，照射而入的并不是久违的日光，而是污浊的泥浆。
魔物从四面八方而来！
不需要友希那指挥，所有擅长近身作战的少女们主动上前，各自负责了一片区域。
在充满重低音和残光的圣域中，她们乘着音乐幻化的风战斗着，无数次几乎抵挡不住的时候，有无数荆棘代替了她们的位置，不让任何污秽渗透。乘着这些机会，后方的支援者们对她们进行补给，又让她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友希那很好地承担了自己的职责。
她也不奢望能减轻另一边的压力。此刻聚集在这里的是整个世界的污秽，不是她这点程度可以拖延的。
但是，如果只是在这种程度的攻势下守护大家——
教堂的巍峨虚影，不动如山。
然而，她在一个瞬间，感受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存在。
凝聚着死亡的狼首，出现在黑潮前。
不可能。
那边的防线被击溃了吗？
但是她仍然能听见从那边而来的，战斗的余波。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凝聚了尚且不够纯熟的半神之力，要抵御那从黑潮侵蚀而来的黑棘。
然而，狼首的双瞳红光一闪。
教堂虚影竟然一瞬间有了崩溃之象！
而舞台下方，砖瓦崩塌，露出了一片彼岸花田，友希那还来不及反应，就有黑水涌入，将那里完全毁灭。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感觉到，已经没有退路了。
“后退！”
她向众人大喊，同时燃烧了自己的生命，无数血色荆棘填补了一切空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血荆棘刚刚结成，就被莫名的力量撕裂。这股力量反馈到友希那身上，她吐出一口血，一时间难以再继。
然后，她看着克洛站在最前方，还来不及撤退，魔狼伸出前肢，在半空中一握，克洛的脑袋应声破碎。
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啊————————！！！！！”
她听见自己和真矢同时喊出来。
真矢身上燃烧着烈焰，往狼首冲去，狼首发出一声低吼，无形的空间碎裂，她的身体如泡沫般破碎，血液和克洛混在了一起。
友希那不断燃烧着力量，燃烧着生命，燃烧着自己所有的一切，但一切的挣扎都在那狼首底下显得那么无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要保护的所有人倒在眼前。
她看着日菜跳跃于灵魂之间的过程被强行打断，落到纱夜怀中时已经双目无光。
她看见CHU?的机甲从内部毁灭，而PAREO用已经断裂的长枪结束了自己的悲鸣。
她看见喜多紧紧守护着一里，直到两人一起被黑潮吞噬。
示子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她感觉到了。
她抛下了战局，对身后的攻击不管不顾，就要燃烧自己，全力往穹顶的方向飞去。
就在这时，狼牙穿透了她的胸膛。
一切都寂静下来。
第六十八章 再演
一无所有的舞台上，被三道光芒割据。
一道是明黄色，一道是紫色，一道是纯粹的白光。
奈奈失去了一只手臂，半条腿，用长剑强行支撑着身体；友希那整个身体都是半透明的，眼眶中流着血泪；示子是唯一完整的，但她也是浑身浴血，站在舞台边缘，静静地看着地上。
地上，是二十七位少女的尸骨。
一天之前还在欢笑着的面庞，一天之前还演奏者音乐的肢体，一天之前还舞蹈着的身躯，此刻全部失去了色彩，混杂在地上，逐渐失去了温度。
除了她们三人，无人幸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奈奈的残躯摇晃着，她双瞳颤抖，不住地问着，“为什么有两个相同的存在……”
长颈鹿悲悯地看着她们：“这就是象征。超越逻辑，超越规则。祂是人类之暗，必然要强于你们这些单独的个体。只有象征人类之光的我才能在所有维度上与祂正面交锋。”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友希那的声音沙哑，她盯着长颈鹿，“一定要看着所有人在我面前全部丧命，才出来解释吗！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她的身影随着怒吼声颤抖，行将消散。
“我渗透进来的只是一点力量，只有在闪耀的共鸣达到极致的此刻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长颈鹿的声音仍然古井无波，“在这之前使用，只是浪费而已。”
“那怎么办……”奈奈陷入了绝望，她瘫坐在地上，任由血液从伤口中涌出，“既然我们永远不能与祂正面抗争……”
“再演。”一直没有开口的示子说话了。
“什么？”友希那和奈奈看过去。
示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无论是失去大家的绝望，还是无能为力的痛苦，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看着长颈鹿，重复了那个词：“再演吧，让我们。”
“我们？”奈奈注意到了这个词。
“没错。”示子说，“所有人，一起回溯时光，一起回到一年前，我们在这个世界的起点。”
“一起？”奈奈看了看周围，“可大家已经……”
不管是伊甸园的火照之路，还是示子在沙漠中，在舞台下创造的那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家已经死了，彻底死了。
但是，示子抬起了手，打了一个响指。
奈奈和友希那的眼前一变。
她们站在一层建筑在云海上方的钢铁平台上。
永恒不变的夕阳映照在她们的眼中，平流层的狂风扯动着她们的发梢。
周围铺满了彼岸花，种植在钢铁之上，无边无际，延伸到虚空的尽头。
二十七名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少女，站在花海之中，还未反应过来。
示子坐在花海中央的水晶棺上，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欸？”友希那控制着自己不被狂风撕裂，对于面前的景象，毫无预料。
连奈奈也是这样。
示子伸手撩了一下自己染血的发梢，缓缓解释：“我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外面的那些火照之路。那些东西我都能很快摧毁，更别说真神了。只有把它设置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比如这里，我的心象空间，才是真正保险的选项。”
她拍了拍身下的棺材，奈奈看过去，发现一名和示子一模一样的少女沉睡在其中：“这里因为她的幻觉而产生，长颈鹿也是因为这个空间的存在才能渗透进来。这里不会被发现，不会被干扰，绝对安全。”
“同时……”她看向身边的长颈鹿，“所有人复活在我的脑子里，算是和我高度绑定了吧？现在，把我连同所有人一起再演，对你来说也不是不行了吧？”
“等等——”奈奈猛然反应过来，“你难不成，早就想好了——”
在分别之前，奈奈听见了示子最后的话：
“不带上麻里奈小姐一起的话，可算不上Happy Ending啊。”
只是一瞬间的事。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重新睁开眼时，示子看见自己坐在一个房间里。
再演成功了吗？
自己回到了一年前？
四面看看，这里似乎是更衣室。
周围的装饰与家具，不管是衣柜，镜子，还是灯管，都不像是自己的手笔，而是与现实中一样。
她认出了这是哪里。
这是CiRCLE的更衣室。
她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装束。
晓美焰cos服。
她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偌大的更衣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的笑声回荡。
好巧不巧，回到了这个时候，穿着晓美焰cos服的时候。
这算什么？灰色幽默吗？
当年以开玩笑的心态穿上这件衣服时，可没想过自己真的要轮回。
不过，既然是自己穿着这件，那就是在CiRCLE刚刚住了一晚上，快要出发进行第一次狩猎的时候。
她静静地感受了一下。
脑内的心象空间还在，另一个自己仍然在沉睡，而长颈鹿也好好地待在那里。
火照之路仍然存在，而其他人都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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