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红叶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记得你几十年里写给我的信啊……我没有跟着再演，我不记得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心心……”
香澄站在奈奈房间的门边，手心里抓出了血。
当天晚上，香澄在湖边找到了示子。
示子坐在湖岸上，手里擎着一根竹竿，上面并没有挂渔沟，渔线就这样垂在水里，荡漾开波纹，又很快平息。
在平静的夜色中，示子就这样坐在湖岸边，吊着不可能钓上来的鱼。
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坚持着。
四周没有人。香澄慢慢接近了她。
示子感应到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示子没有回过头，“我尝试了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按道理说，不可能有绝对绝望的世界，一定会有生机的，但我找不到……”
“……有的。有一个办法。”香澄说。
湖中，荡漾开波纹。
示子静静地听着香澄的叙述：“小示子的存在于我们不同。我们完全地处于时间长河之中，就算回溯也只能回溯到河流的源头。但是小示子，你还没有完全地沉浸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中去，只是稍稍接触而已。在平时，这并不会影响什么，但是要让你再演，长颈鹿几乎是不费力气的，这也是你为什么一开始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再演，而我也能随着你一次次再演的原因。”
“不仅仅是不费力……长颈鹿可以让你回溯到时间之外，回到你刚刚接触这个世界，神位刚刚产生的那一刻。”香澄面无表情地说着，“只要从根源上阻止祂的诞生，然后由你自己去占据神位，整个世界的历史就会重置，我们就会回到原有的历史轨迹上——结束乐队，以CiRCLE为中心的大家，还有圣翔的大家，我们仍然会相遇，结下同样深厚的情谊，但那是和这一年无关的，崭新的历史了。”
“那么，我会怎么样呢？”示子问，语气十分淡然。
“你否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过去，”香澄回答，“那么你就没法以我们能感知的形式存在了。你成为了神，但我们不会记得你的存在。”
“哦，这样就行了。”示子轻松地站了起来，“原来是这样，牺牲自己就好了，我不愧是主角啊。”
香澄终于再也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示子：“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求求你……”
示子感觉到，她的脖颈上有丝丝凉意。
“但也是实在没有办法，香澄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不是吗？”示子握着香澄的手，“心里实在过不去的话，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香澄的声音在哽咽，“你说，我什么都遵守，只有这个我绝对不会忘！”
示子解开香澄的怀抱，又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我还是更喜欢以前单纯的你。重置了历史之后，你还会变成那个你吧？一辈子不要改变，那样子就好。”
香澄再不压抑自己的泪水，埋在示子的衣服里，尽情地大哭着。
过了一会儿，奈奈的房门被敲开了。
奈奈开门，发现香澄红着眼眶站在门外。
“小香澄？怎么了，快进来。”她一面让开，一面看了眼周边。
并没有人。她直觉地知道，接下来说的事不能让人知道。
“banana，”香澄没有进来，直接说，“能把我的星之鼓动斩下来吗？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欸。”奈奈僵在原地。
且不说这个能力的效果，“星之鼓动”这个东西本身对香澄有多重要，奈奈也是知道的。
香澄看出了奈奈的震惊，勉强一笑：“我已经有我自己的星之鼓动了……而且，我需要的不是单纯的斩下它，而是希望banana可以保留它。”
到底是……什么意思？
奈奈看着手中一块仿佛蕴藏着星空的水晶，那是从香澄身上斩下来的能力结晶，她的星之鼓动。
但就算这么做，也会在下一次的再演还原……
奈奈抬起头，看向长颈鹿。
这一次，示子莽撞地直接去攻击魔狼，自然失败了，大家也死了，然后回到这个地方。
之后，奈奈想要再争取一下，可以和示子一起再演。至少心最后的信，她不想忘记。
但是，示子看着长颈鹿，说出了这句话：“就按香澄说的那样做吧。”
欸？
那是什么？
她看见，一直以来都不可能出现表情的长颈鹿的眼中，似乎亮起了一丝笑意。
所有人，在示子脑内的火照之路里聚集着的人，听见了示子最后的话：
“对不起。还有，再见。”
下一瞬，示子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飞起。
从如今的躯壳中脱离，飞翔在无序的时空中。
她获得了莫名的感知，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时空的夹缝中。一束光芒，属于长颈鹿的光芒，引导着她向着虚空中的一个位置而去。
那里，正聚合着一团黑气。
“那是祂的初始。”长颈鹿的声音响在示子的意识中，“去吧，取代祂，得到你原有的位置。”
于是，示子顺应着引力，向着那个地方飘去。
没错，那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位置，没有长颈鹿的干扰的话，她本来就应该在那里。
然而，那一团黑气迅速聚合，来自未来的魔狼虚影迅速化为实质，盘踞在那里！
示子无力对抗祂。
“即使是依靠本能，祂也感应到了生命的危险，所以超越了自己的极限，回到这个节点吗？”长颈鹿说。
无数力量，被传入示子的灵魂中。
“我把力量借你。”长颈鹿说，“但是你还需要力量，你自己的力量。”
示子心中明悟。
她在虚无中，伸出了手。
向着人类历史中的繁星，向着所有光辉闪耀的灵魂，请求了帮助。
在古埃及，尼罗河的河岸边，一位少女伸出了手。
在古希腊，一位老者伸出了手。
在宋朝，一位少女伸出了手。
在古印度，一位僧人伸出了手。
……
在东京，一位孤独的少女，莫名伸出了手。
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身边离开。
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和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
但是，她不能不这样做。
因为什么？
她不知道，只是流着泪，看见一个光点离开了自己的手指，飞向空中。
示子手中握着用人类的一切闪耀凝作的剑，捅穿了魔狼的身躯。
那个黑影无声消散，如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示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空着的位置。
“Position 0。”她说，“我是忤逆者，是无缺的圆月，是集结一切闪耀的众星之母。”
所有的历史，重新演化。
大家再也不会莫名失踪了。
第七十六章 你的歌，我的歌
一片彼岸花海中，水晶棺无声打开。
示子醒了过来。
“欸……”长时间的沉眠，让她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过，她看见了棺前的自己。
她逐渐想起了自己为何沉眠，又是要在什么时候醒来。
“成功了吗？”她惊喜地问道，“大家都回到现实了吗？”
“嗯。”她却听见，那个自己的声音中并没有喜悦。
她看见对方拿出了一本册子，交到自己手上：“这是约定。半首歌，完成它吧。”
“等等——！”她有着不祥的预感，抓住了对方的手，“你要去哪里？”
示子和另一个自己对视着。
她平静地一笑：“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歌了。”
她的身影，在原地溃散。
再也不存在。
秀华高中，秋季。
放学铃声刚刚打响，教室里一片热闹，各种完全不熟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幸好示子正沉迷于自己的世界，没注意到。
“示子，你这几天一直在看这份谱子，是有瓶颈吗？”一里站在示子身边问道。
示子紧紧盯着桌上摊开的小册子，上面是半首歌。
示子清楚地知道，这种旋律，这种歌词，绝对不是她能写出来的。
不是技术的问题，而是在经历，在情感之类更加玄奥的方面。
但是，她的记忆又清晰无比地告诉她，这确实是自己写的歌。
自己在春季的时候穿越，加入了结束乐队，然后结束乐队在CiRCLE演出，和popipa，Roselia，还有很多乐队的成员结下了友谊，又因为秀华演剧部和圣翔的联合公演，认识了奈奈，又进而认识了九九组的其他人。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自己带着一里回了一趟国，回日本后，又在大阪和京都玩了一圈。这趟旅程中，两人成为了对方的命定之人。
但是示子的心中只有苦涩。
仿佛那趟旅程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缺少了。
于是回来后，她开始写一首和季节完全相反的歌。
写到现在，忽然开始卡壳，甚至于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写的。
示子摇了摇头，只觉得好笑。
“没什么。”她收起了册子，站起来，转过头对一里说，“这首歌先不说，我们走吧，她们还在等着呢。”
“小一里——小示子——！”门口，喜多趴在门边上，她的声音透过放学时的人来人往，传入示子耳中。
她招手回应：“来了来了！”
两人避开人流，来到了门口。
“走吧。”
三人并肩走出了校门，乘上电车，去往下北泽。
下北泽的路，她们也基本探熟了，没多久，就来到了Starry门口。
然后就开始一天的惯常练习。
秀华文化祭将近，她们决定参演，于是也提高了练习的强度。
那天晚上，示子坐在自己的床上，脑子里还在想着那首歌的事。
果然，还是想赶紧写完啊，然后在秀华祭上出演。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
自己写不出前半首的风格，也没关系，后半首就用自己现在的风格接续吧。
这么决定了之后，竟然还挺顺利的。
风格上虽然不一样，但过渡非常顺畅，并没有难受的感觉。
在秀华祭前，好歹是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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