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片红叶
莉莎慈祥地看着。
凉捂住了嘴：“像小动物一样。”
凉没有刻意压低声音，CHU?自然听见。她本能地想要发作，但最终压制住，转向LAYER：“LAYER，路程还有多久？”
LAYER摇摇头。她不像二号，时刻处在正常的世界中，只能偶尔用灵刀看一眼，所以很难用把那边的风景和地图对应。她只能知道，前方应当有一处大湖，城市筑在湖中的岛屿上。
没有得到回答，CHU?烦躁地走到船边，从中捡起长枪。枪声焕发一点光芒，嗡嗡作响。
这柄长枪——Rhongomyniad，按照习惯，已经被决定让CHU?使用了。实际上，也就只有CHU?有能力使用它：其他人持着它时，长枪似有千斤重，枪身蒙尘；只有CHU?持着它，才能随意发挥，枪身熠熠生辉。PAREO说，那一定是贝露小姐最后的意志选择了CHU?大人。CHU?不怎么相信，但也只能先这样承认。
“CHU?大人，您现在还在恢复，还是不要碰枪比较好。”PAREO走近CHU?，后者正试着甩一个枪花。
“在Apocalypse里，我已经好多了，也可以开始练枪了。”CHU?说，“越快将它掌握，越好。”
“毕竟……”CHU?闭上嘴，没有让之后的话漏出来。
“CHU?大人？”PAREO有些奇怪。最近，她觉得CHU?的话少了一些咄咄逼人，随和了不少。这看起来是好事，但她总是不大习惯。
不过，不管CHU?大人变成什么样，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想到这里，她捏了捏发梢，假发转变为白、绿双色。用外源的污秽炼出的【万变】除了增强污秽抗性以外并没有其他作用，不过PAREO可以随意改变她的颜色，让她平时切换发色方便了很多。
“哦，麻弥的颜色吗？”背后传来示子的声音。
PAREO转身：“没错！”她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笑容。能在这边遇到一起推paspale的同好，她感觉非常幸运，更别说当时示子也赌上性命，对她进行了支援。
示子此时坐在板凳上，手边放着几根令旗，另一边是摊开的《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
那一本经文刚刚炼出就被交到PAREO手上，PAREO出来后，又被还给了示子。示子拿着它钻研了几天，似乎要做什么事。亚子正在旁边看。
看见PAREO在关注，示子捡起一幅令旗。“我想试试能不能把经文缝到令旗里，再在旗杆里塞上【碧落仙音·宫】，到时候，遇上什么怪，我招手一挥——”她真的招手一挥，“令旗飞出，布下一个七煞锁魂阵！”
“我明白！”亚子学着示子的样子，大手一挥。
PAREO尴尬地维持着笑容。说实话，她完全没听懂。碧落什么……估计就是复制了凉同学能力的玉简吧？还有其他什么……算了，示子同学开心就好。她转过身，继续关注CHU?那边。
从MASKING那边传来了蛋糕香。
五天后，CHU?还没完全恢复，但AI已经初步恢复功能，她住在装甲中，也能正常生活了。
又过了两天，快艇进入了一片大湖。
CHU?眺望向天边。按照地图，这里应该已经很接近伊甸园中心的生命与智慧双树了。在上一座城，因为满天紫云，树影被遮挡了。
而现在，在湖面以外，一切都是纯黑色。
第五十六章 湖中之城
湖面看起来不大，但也不小。示子在心里默默比较一下，觉得比家乡那座举世闻名的湖泊大得多，但是比起那些能在全国地图上拥有一抹蓝色的大湖，又只是一只小虾米了。
湖水自然仍是血红。这段时间，示子尝试着将这种现象当做赤潮看待，这样就不会太难受。
快艇继续在血湖上飞驰。
CHU?看向背后。在来的方向，只有一片静谧的漆黑。黑色环绕着湖岸，一直向上延伸，呈半球形罩住整座湖，一直延伸到对岸。此地看起来就是一个天圆地方的小世界。那一层黑暗的背景中没有光源，却有不知来自何处的微光充盈着空间，让CHU?看见了远方，处于湖中心的废城。
没有高大的建筑，只有两三层的灰暗建筑林立，从远处看，建筑密密地拥在血色湖面上，就如腐肉上生长的菌斑。
“威尼斯……”她听见PAREO嘟哝。PAREO就在身边，所以能听见。
“可是这是在湖里，”MASKING在旁边接上，“与其说是威尼斯，不如说是特诺奇蒂特兰。”
“特诺奇……”亚子觉得很帅，试着重复这个名字，然后舌头打结了。
CHU?放大了眼中的景象。在黯淡的视野中，首先注意到的是连成片的、赭红色的屋顶，皆由瓦片铺就，坡度不高。城中的大部分建筑，都是这种屋顶。
墙面的色调也很统一，在昏暗光线下看不大清楚，可能是颜色比较淡。CHU?启动AI，处理了一下图像。
然而，下一瞬，她眯起了眼睛。
那墙面不是蛋白色，不是淡黄色，不是白色。
是灰色。墓碑的颜色。
而且，墙面是半透明的。根据分析，墙面正如她们身旁的水面一样波动，而透过墙面还能看见东西，不过具体是什么，还看不出来。
突然，响起了一声吉他扫弦。根据她这段时间对其他人乐器的了解，CHU?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一里。后者正露出惊吓的样子，像是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向她搭话。
“怎么了？”喜多在她旁边，抓住一里的肩膀。
一里不说话，只摇头 指着快艇后边。在快艇后方的尾迹中，有一大块冰浮了上来，里面封着一个黑影。
友希那的脸沉了下来。她已经看见了那黑影是什么：一只怪模怪样的人鱼，在水体中的魔物里算是常见。
这种事情也是常见。之前坐着木筏向海中去时，一里经常这样冻住从水底而来的魔物。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是在伊甸园。根据喜多和CHU?看见的那些记忆，伊甸园中应当是没有魔物的。是当初的大劫破坏了什么，让魔物渗透到了这里吗？
不过，如果是从外界渗透，为什么之前一直没发现，直到在这个接近伊甸园核心的地方才发现痕迹？是因为这里污秽浓度比较高，对它们有什么吸引力？
一时间，友希那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不过她手上没停，用荆棘包裹住快艇，同时让其他人加强防备。
“这湖水……我在里面看不了太远。”一里仍然心有余悸。在普通的水体中，她的感知能延伸至少十几米，但如今最多只有几米远。刚刚，那只人鱼在她的感知中突然出现，就差点撞到了快艇上，还好她反应快。
不过现在她才想起来：快艇上也装了和飞艇同款的防护装置，就算真的撞上来也没事。她偷偷瞅瞅别人，希望没人想到这一点。如果真的想到了……会不会其实有人已经想到了只是为了不让我尴尬没有表现出来……一里缩紧了身子，瑟瑟发抖。
喜多举着手在旁边，不知道要怎么办。即使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跟不上一里的脑回路。她看向船头。如果是示子的话，估计能告诉她一里现在在想什么。
真嫉妒啊。
她扯扯嘴角，任由一里在那呆着，然后转过脸，注意看着附近的高空。既然湖中有魔物，空中可能也有，虽然有护罩，但还是要作好防备。
幸而，接下来除了船底时不时传来一点微颤，并没有其他魔物的痕迹。快艇很快靠近了湖中之城。
接近了，能看见更多细节。
建筑的墙面确实是清一色的灰色，似乎由气体构筑而成，以友希那的视力，可以勉强看见建筑中似乎有活物。建筑之间是一条条水道，水道代替了街道，建筑直接建在水面上。在城市边界的中央，有一条河道极为宽敞，似乎是中心水道。
即使建筑材质不同，建筑风格也极为明显。
“真是威尼斯啊……”CHU?听见PAREO嘟哝。
“要进城吗？还是直接绕过去？”示子问。这座城怎么看都不像安全的样子。
能绕路，自然要绕。快艇方向一转，远远绕开城区，往湖的对岸而去。
然而，快艇很快就停下。根本看不到湖岸，那层黑暗的罩子直接罩在湖中，如果要去找上游河口，必须冲进去才行。那样还不如进城呢。快艇沿着黑暗边缘逛了一圈，还是回到原地。
“唉。”友希那轻轻叹了口气，“进城吧。”
说不定里面有离开的方法。
快艇在小河道中不好控制，示子一转向，开进了中央水道。
烟雾墙壁在两旁快速后退。虽然墙壁是气体，但屋顶仍然由正常的瓦片组成。随着快艇高声经过，每一间房屋中都有活物聚集到墙边，拍打着烟雾，向众人嘶吼。
“我怎么觉得……那些魔物好像都是人形？”莉莎缩到友希那身边，不现平时的成熟样子，反而战战兢兢。她战斗力几乎没有，对于魔物本就是最怕的，更别说它们还聚集在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
六花也往MASKING那靠了靠，战战兢兢。
友希那没有说话。她看得清：那些魔物确实都是人形。不如说，简直和人一模一样。
她旁边，CHU?念叨：“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两只手，两条腿……”她的AI分析出了结果——人类。至少在外形上，它们和人类一模一样。
“Zombie？”她不知不觉把猜测说了出来。
“咿！不要说！”莉莎尖叫一声，盖住了CHU?的话和周围的嘶吼。
“很正常吧？”凉老神在在，甚至伸出手向街边招手，“好好~记得买CD——都有魔物那种东西，有丧尸也不奇怪。”
船底又传来一声微颤。
“难不成，之前的那只人鱼也是……”六花抱紧了吉他。
示子皱眉，停船：“一里，能直接把这条河封冻吗？”
“欸？”一里压力有点大，但她还是点头，“我试试……”她开始演奏吉他。船沿处开始附上一层薄冰，薄冰渐渐扩大，但很快不再延展。一会儿后，她放下手：“不行，这里的水很难冻住，我用自己创造的水融进去也只能冻住一小块。”
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声在众人脑海中响起：“这里，我比较熟。”
喜多的双瞳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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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雾中之影
“愿意……相信我吗？”残魂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友希那转向喜多，现在被残魂占据了躯壳的人：“你要我们做什么？”
她的声音仍然带着警惕。虽然喜多说她没啥恶意，但毕竟自己等人的这趟旅程就是因她而起，一直以来她也没提供过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友希那很难不防备她。
“右边……靠岸……去公爵府……”残魂的状态越来越虚弱，她只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就又沉入身处，把身体还给了喜多。
喜多眨眨眼，醒过来，发现其他人正在商量。
“要信吗？”示子暂且停下了船。看见快艇停滞，两边的丧尸更是聒噪，作势要打破墙壁，冲过来。
水道前方，似乎有一三岔口，从进城以来，到那处岔口，一直都没有看见桥梁。左岸，右岸，再加上岔口处远远望见的一片，视线所及之处共分三片岛屿。
CHU?看向右岸：那边确实能看见几个小码头，有的是建筑的入口，建筑里面都是丧尸，不用考虑；通向街道的也有，但地面也是如墙壁一样的雾状，看起来不像是能站上去。
MASKING的身上飞出金色替身，上岸试了试：“这地面是能踩的，和实地差不多。”
虹夏举起手：“我觉得可以去试试，反正这是唯一的线索。”
友希那垂下眼睑：“情报只有一句话，公爵府是什么地方也不明白，岸上环境随时可能异变，丧尸的威胁也不得不考虑……”
“你的意思是，不作理会？”纱夜靠在船沿。
“我的意思是上岸。”友希那沉声说道。
“Huh？”听到这样反差的话，CHU?也不禁发出一声疑问。
“正如伊地知同学所说，只有这条线索。”友希那说。
她转向CHU?，后者正包裹在黑铁外壳中：“你呢？”
“What？”CHU?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疑问出口，她才发觉别人是在等她的意见，“……你们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
她的话似乎没什么好气，但声音毫无气势。PAREO终于仍不住担心：“CHU?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然而CHU?没有回答。她只是补充式地问了一句：“反正如果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肯定会负责，对吧？”面罩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表情。
这句话，就有些古怪了。友希那皱了皱眉：“当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CHU?扭过脸去。虽然别人本来就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还是本能地做出了这个动作。
友希那的眼皮稍微眯了一点。她收回视线：“还有别的意见吗？”
“有。”纱夜也从CHU?那里收回视线，“我建议再多等待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变化。”
友希那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变化是指……？”
“就是游戏里会有的那种，只在某个时间段刷新的boss之类？”亚子正坐在座位上，向船内探出身子，一摇一晃。
“确实……有可能……我赞成冰川同学的意见……”燐子也附和。
不知为什么，纱夜脸上一红：“和游戏没关系。这是必要的谨慎。”
“好的，好的。”示子露出长颈鹿同款的“我明白”脸，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就等着吧。”
除了岸上一直不断的嘶吼声，这段时间似乎有点无聊。凉一直支着胳膊假寐，忽然睁眼：“刚才那一声，感觉不错。”
“什么？”喜多一直关注着岸上，头也不转，但听见凉的话，还是应了一句。
“就是‘啊——’的这一声。”凉看向喜多，“可以用在新曲里。”
喜多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欸？意思是我来唱吗？”
示子碰了碰下巴：“如果是这个风格的话，旋律是不是应该这样——”她抬手，把快艇的引擎当做乐器，弹出一段旋律。
“集中精神。”纱夜盯着街边的窗户，皱了皱眉头，“不过调子起的好像有点太高了。”
CHU?注视着另一个方向，终于忍不住：“而且中间有点乱。”
“如果这样这样……”燐子也凑凑热闹。
“咚咚——”亚子敲动手指，“磅！”
大部分人都讨论起来。好久没碰音乐，她们都有点憋坏了。友希那冷着脸，一直没有参与。然而，虹夏也开始加入，看见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故意把曲风往哥特摇滚靠。这下子，友希那也不能沉默了。
“这个……”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期待她的发言。然而下一瞬友希那的脸色又重新严肃起来：“有动静，注意。”
河边上，升腾起一层薄雾，并逐渐浓重起来，远方的双岔口很快隐藏在浓雾中。随着雾气的加重，四周的嘶吼声反而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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