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阿毅。”
孔惠的声音从郑毅身后传来，郑毅微微一怔。
倒不是意外孔惠会来找他，而是从孔惠的声音中听出了异样。
担忧，还有一些焦虑。
这不像孔惠的正常状态，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毅转过身，看到的景象如他所料。
孔惠微微蹙着眉，唇角抿起，目光先是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其他方向，就像是在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一样，随后才重新看向郑毅。
郑毅直接站起身。
“去趟厕所，早上好像豆浆喝多了。”
他向外走去，经过孔惠身边时拍了孔惠后背一下：“有事路上说，一起一起。”
多年的默契让孔惠很快明白了郑毅的意思，他默不作声的点点头，两人结伴出了教室。
却不是往廊道尽头的厕所去。
而是在楼梯口转了个弯，径直上了教学楼最顶层的楼梯口。
这里是进天台的路，学校因为禁止学生随意上天台活动，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往这里来。加上楼梯拐角对视线的阻隔，这里成了高中以后郑毅和孔惠不是商量某些事会选的好地方。
一到地方，郑毅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废弃桌椅上。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阿毅，你知道昨天放学以后咏妻有发生什么吗？”
“咏妻？”
郑毅神情严肃了起来。
阿惠的表现明显是在告诉他，这事可不是咏妻今天没做作业或者咏妻感冒了之类的琐事，而是某种以阿惠这样偏向成熟稳重的性子也不由得流露出少年秉性的大事。
他回忆了一下昨天放学后的所有情况。
“……在二元巷那边分开之后，我和小馨就回家了，晚上也并没有收到来自咏妻的信息或者电话。”
郑毅准确的给出了回复。
这时他才意识到，今天恐怕并不是阿惠和咏妻分开走，或者咏妻迟到。
而是咏妻今天是由于【某种原因】无法来上学。
否则和咏妻家比较近的阿惠不会是这种表情。
果然，不出郑毅预测，阿惠在听完郑毅的话后，整个人终于是没能压抑住那种焦虑。
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摁着脸颊沉吟了一会，似乎是斟酌好言辞后睁开眼说道：“今天早上我和平常一样去咏妻家接她，但是到楼下按门铃的时候，连续按了第三次，林叔才来接通开了门。我一开始只是以为可能是林叔在忙，可到了楼上，林叔开门以后却……”
说到这里，阿惠皱紧眉，脸上还生动的夹杂着可能就是和他当时一样的茫然面色。
“……林叔他和我说，咏妻今天不舒服，请假了，让我不用等了。”
郑毅没有打断阿惠的发言，虽然到这里听上去都没什么奇怪，但显然接下来才是重点。
阿惠沉声道：“我原本想临走前看望她一眼……你也知道，咏妻这种时候很容易闹别扭和怕寂寞，可林叔却很奇怪的坚决让我先走，不用去看咏妻。”
阿惠在“坚决”两个字上重读了一下。
“……确实很奇怪。”
明明以林叔的性子，如果真的有什么想瞒着阿惠，完全可以和阿惠说咏妻睡着了还没起，这是一个不会让人起疑的好理由。
可林叔却没这么做。
这代表要么是林叔想告诉阿惠什么故意为之，要么……
“咏妻身上，可能发生了某种连林叔也慌了神的事？”
“我是这么想的。”
阿惠点头同意了郑毅的猜想。
而郑毅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点焦虑。
因为他脑子里，正浮现着某个最不希望出现的猜测。
――
“郑毅是觉醒者？”
看着后座上的老李，江桢樺瞪大了眼睛。
今天她上午没课，但作为班主任早上也还是该去学校里守着孩子们以防万一，唯一轻松一点的是就不需要太早到校。
于是久违的，她准备骑一次单车。
可扛着积了点灰的山地车刚刚到楼下，就看见了开着车的小唐和坐在车里的老李。
在老李顺路送一程和正好问点事的双管齐下攻势中，江桢樺挠了挠头，还是没好意思不给这位帮了她很多的老先生面子，找个地锁好单车就上了小唐的车。
结果一上来还没走多远，老李就笑眯眯的告诉了她一个差点让她把手里豆浆泼出去的消息。
她好悬兜住豆浆把它放到车座边上的固定盘里，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老李。
“您……没在跟我开玩笑？”
这情况也不是没有过，老李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性子和小孩一样，会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这一次，老李只是维持着那副不知道该说慈祥还是满足的笑容，开开心心的点点头。
“你李伯伯我还能骗你吗？那小伙子我之前就感觉到可能有潜力，没想到啊……嗨呀！”
拍着大腿，老李脸上真的可以用快要笑出一朵花来形容。
这让江桢樺有些懵。
上一次见到老李这副样子，还是在看到她的成长速度时。
瞅着似乎陷入自己世界的老李，江桢樺凑到小唐边上，小声问道：“媛媛啊，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老李忽然肯定我家那个臭小子是觉醒者？”
该怎么说，凑巧？
小唐眨了眨眼，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江桢樺。
想起来当时老李抱着那张相片看了大概半小时后，猝然一跃而起，拍着相片喊着“居然是这小子！赚了啊！”的模样，小唐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郑毅放随身物品做检查时她也在场，但因为不是负责郑毅，所以她对那枚硬币几乎没印象。再加上这孩子确实身世清白，也不至于让人跟着去拍他的现状照。
谁晓得，竟是暮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要不是老李年纪大了记性却没变差，这次指不定就和【苦行者】失之交臂了。
想到这里，小唐轻声说道：“别担心，不是坏事。”
“当然不是坏事！”
老李又是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那动静或许是拿皮鞭抽牛革。
他盯着一脸茫然的江桢樺。
“小江啊，给你个任务，说服你这学生，来我们超战局转一圈！”
ps：
第二更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结束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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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站好别动
郑毅是觉醒者。
直到步入办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江桢樺的脑子里还是不断的盘旋着这句话。
老李和小唐到最后分别的时候，也还是没有告诉江桢樺他们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郑毅是觉醒者，只是告诉江桢樺，试着说服郑毅来超战局参观一下。
正是这个节骨眼，其实江桢樺已经从中想到了一些老李没说的信息。
言下之意，不难明白。
之前规劝她加入超战局的时候，老李也是同样一副仿佛自己后继有人一样的欣慰笑容。
显然这“参观”不会仅仅是参观而已。
当然，江桢樺相信超战局并不会对郑毅做什么坏事，不如说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官方组织，超战局在制度法规的严明性上有多强，江桢樺是花了一周时间去学习的。
所以大抵不过是准备展示一下超战局光鲜亮丽的一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要让郑毅如她一样加入超战局。
从社会层面考虑的话，单就前途未来而言，江桢樺知道加入超战局对于郑毅的人生来说或许会是一条很惊人的成功捷径。
只要通过超战局的审核，并成功完成一系列培训，不论是在一二三四哪一科就职，都是堂堂正正的官方人员，待遇方面自然是不用说。
但同时，要付出的代价也超乎寻常。
加入超战局，就相当于要那个孩子和现在的人生作别，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踏入这边这个随时可能面临战斗和危机的异样世界。
作为一名教师，江桢樺可以接受自己的孩子们去迎接磨砺与困苦，却无法眼睁睁的，乃至是亲手把孩子推向一个充斥着生命危险的世界中去。
真正在这边的世界走过一圈，才会明白那边世界的美好。
才会意识到，原来平日里习以为常的和平与安宁，有时候可能贵重到让人不自觉痛哭流涕。
可……
可郑毅似乎已经没有了选择。
从成为觉醒者那一刻起，允许选择的道路就会忽然变窄。
江桢樺对此，感触颇深。
从老李和小唐的反应来看，超战局不是臆测，而是有着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才会试图让她来做这个说客。
【只是郑毅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觉醒者的？】
揉着眉心，江桢樺用手肘抵着桌面，把面容藏在额发的阴影里面。
思考着和郑毅有关的事，脑海中就会不自主的浮现出和自己爱徒曾经度过的时光，那些或是有趣或是奇妙或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回忆，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这种脑子越来越好使的便利，有时候也会让江桢樺产生一种“可能身体的异变也并非全都是坏事”的自我安慰念头。
这种追忆，一直持续到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某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夕阳之下。
【……嗯？嗯？】
江桢樺豁然抬起头。
【难道是那个时候就？！】
江桢樺回想起来，就在不久前，她才在放学的时候刻意找上了郑毅一次，那时会选择与郑毅谈话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察觉到了郑毅的精神状态和处事有种微妙的偏差感。
当时的她，最终还是败在了郑毅的笑容里，没有刨根问底。
但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有种能够联系起来的直觉。
恐怕，自家的傻学生就是在那时觉醒了能力。
【那么之前他会主动去找槐情，也就能说得通了……】
“臭小子……”
江桢樺在自己的上衣兜里摸索了一下，抽出来一串五颜六色包装的棒棒糖，动作熟练的扯下一根拆开包装，把这枚草莓牛奶味的糖球塞进嘴里。
“别总是把烦心事藏着掖着啊。”
像是要咬不在这里的郑毅一口那样，她咯吱咯吱的咬碎了嘴里的糖球。
――
安抚好焦虑的阿惠，郑毅叮嘱他先不要轻举妄动，让大家父母这边去探探口风。随后便拉着阿惠回到教室，好悬没有因为交谈导致接下去的一堂课迟到。
但这其实也只是喂阿惠一颗定心丸，让他能安心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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