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陨石砸成女孩的我变成了月老? 第1082章

作者:殇之

  夫子脚步停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学生,“没忘哦!”

  “那我肯定也不会忘记,我可是夫子您的弟子。”侠不离立刻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夫子没有任何回答,半晌却扑哧笑出声来,重新迈开了脚步,“希望未来当你回想起来的时候,也能继续坚定你的初心。”

  “我才不会忘记。”侠不离不满撅嘴,夫子居然把前提放在了自己肯定会遗忘的可能性上。

  可他怎么可能会忘记?他可是从小受夫子的教导长大的啊!

  …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侠不离这次做了新的尝试,找到了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偷,先伪装成了与对方相同的存在,跟对方偷同一个人(夫子)的东西,与对方产生争执,再被事主(夫子)逮住,一起在被送去处理之前逃出来,混入了对方的小偷窝里,一步一步与对方增进友情。

  先倾听他们的声音,先在大事情上提上那么一两句话,提点这些小偷,让他们增加对自己的信任,再增加自己的话语权,让他们觉得自己的观点的确是正确的,一步步潜移默化的改变,花费了一段时间,总算是成功地改变了一群小偷。

  让他们从原本的小偷,变成了一群百日里干活,晚上偷盗不义之人不义之财的义贼。

  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完全改变已经形成思维定式的一群人,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的行为变得更加正义。

  让他们从贼,变成侠。

成就月老的第一千八百四十一步:托孤

  从侠不离开始掌握夫子口中所谓的拟态后,他开始真正意义上与各种人群进行接触,他知道商贾的行事准则;知道苦工的基本需求;知道小贩的经营之道;知道农夫的种田心得;知道了妇人对家人子女的殷殷期盼…

  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也让他不再像最初那么单纯天真,想当然地去认定很多事。

  小径上,看着人骑着马飞驰而过,侠不离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终于问出了一句话:“夫子,您说,帝星降世,真的可以改变乱世吗?他真的可以凭一人之力,改变整个天下人吗?”

  “他不能,虽说我说他是帝星降世,但我也只是说一个预兆而已,他是人,和你一样,普普通通的一个人,他也会失败,也会生老病死,也会有因困难无法解决而沮丧难过。”

  “那我们还找他干嘛?既然他的命运不是上天注定,那为什么一定要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不是自己去努力创造希望呢?”

  夫子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需要站的立场,每个人的理想,信念、希望与看到的事物也都是不同的。那个孩子从出生开始,他的身份和立场就已经注定了。

  他有着我们所没有的优势,他是可以利用自身从出生开始,就拥有的优势资源,比我们早不少地去实现很多事。

  我们找他,并不是单纯要去借他天生拥有的势,也是为了引导他,让他不至于滥用他生来就拥有的东西。”

  “每个人生来不都一样?他能多出我们什么?力量?还是头脑啊?”侠不离可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了点什么,对这说法很是不服气。

  “他比我们多了资源与责任。我们自由出生,可以为我们的未来自由做出选择,虽然会遇到各种麻烦,但我们拥有选择的权力。我可以选择你作我的学生,你也可以选择你想去什么地方,想做什么事。

  但他不能,他出生开始,就要因为他父母亲人的原因,被限制,他拥有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身份,权力,财富,人脉等等,这些都是资源,他生来就因为父母而拥有这一切,这些是好东西,但也是从一开始就约束他自由的存在。

  他的选择是狭窄的,因为别人已经帮他定好了他未来的人生。

  他必须为了自己还不知道的一切,去牺牲一些东西,不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人,不能自由表达自己的意见与情感,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有人纠正,他出生就身处条条框框之中,要么被养坏,要么就成为别人期望他成为的存在。

  他可以比寻常人更加轻易地坐到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但他看不到最下面的真实,所有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可以有自己的思想,但视野却不能跃出别人为他规定好的范围,他听不见除身边人之外的声音。

  我们要找到他,在他被封锁之前,将他先扯到外界来,让他自己去听,去看,去想,去经历,去成长,而不是一切的东西都是别人告诉他,别人想要他明白的。”

  侠不离皱眉,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所以,夫子,您根本不是想要帮我去找个靠山,而是想要带我去救那个可能被当成是帝星降世的孩子吗?”

  “这次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吗?”夫子一副诧异模样,让侠不离有了一种被冒犯到的感觉,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夫子,在您心目中,我是多愚笨呢?”

  “愚笨算不上,只是有时候很喜欢钻牛角尖,所以总会漏掉一些东西。”夫子难得如此直白的解释了一句,却说得侠不离一头的黑线。

  在侠不离反驳之前,就伸手指向了地面,继续说道,“不然你怎么会漏掉这个呢?”

  侠不离随着夫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有着血迹,一路蔓延到了他们来时的路。

  侠不离脸色顿时变了,他想起刚才从自己与夫子面前奔驰而过的骑士,不禁朝着对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懊恼,“夫子,您怎么等人远去了,还要提醒我一次?”

  “对方没走远,但就算刚才你发现了,上去帮忙了,对方也坚持不下来,他全凭一股信念支撑的。刚才你要是马上发现,在顶多是能让对方少的马少跑一些路,让对方少些颠簸,除此之外,你还会被对方砍伤。

  这样以来,倒不如等对方彻底没了力气,再过去找他,也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又不观察细节。”

  侠不离想辩驳,可跟随在夫子身边的经验告诉他,夫子的话,就没有不准的。

  他在原地踟蹰了一下,往对方驾马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夫子,“那…那我们要不要过去?现在过去我还能为对方做点什么?”

  “能救下一个孩子,也能让那人入土为安。”夫子的话给了侠不离过去看看的理由。

  但他没想到夫子会提到孩子,一边往前,一边问:“夫子你还看到刚才那位大人带着孩子了?”

  “我没看到孩子,但我能够通过他的姿势猜出他的怀中一种抱着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对他而言,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所以他的骑马姿势很扭曲,让他自己很不舒服,但他依旧要弓着身子,努力张开一只手,去给怀中的孩子制造一个安全的空间。”

  侠不离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看到的一幕,当时骑手的姿势的确有些奇怪,弓着身子,手臂也是半弯曲,当时没留意,现在夫子提醒,他恍然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了。

  这让他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如果那位骑士大人出事,那孩子不是就要从马背上摔下去了?夫子,我们还是快点吧?”

  “别急,那人既然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都要护着那个孩子,也一定会考虑到自己一旦死了,会将孩子摔到的后果。”

  夫子很从容,不管侠不离如何用力拽着他往前,他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的。

  可即便侠不离知道夫子说得没错,还是很担心会有那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从马背上掉下来,被马蹄踩中。

  但他的担心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就消失了,因为他看到了之前的马正往他们这边过来。

  侠不离不禁停住了自己的脚步,不解地回头看向夫子。

  夫子仿佛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轻声道:“刚才我们从那边过来时,你也注意到了吧?那边的村子早已经没有了,这一路除我们俩与那位带着孩子的骑士之外,再无一人。

  那位骑士应该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想找农家托付,却发现那边的农家已毁。他过去时,应该是主意到了路旁的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赌运气将孩子托付给我们了。”

  “他想要将孩子…托付给我们?”侠不离指着自己的鼻尖,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这个时候,马已经到了近前,对方并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时间,已经将血淋淋的手伸了出来,“拜…拜托您…”

  夫子伸出手,在对方即将摔下马的时候,扶住了他,轻声询问:“拜托我什么?”

  侠不离发现,夫子不管说话多轻,声音依旧清清楚楚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对方应该也听到了,抬起脏污的脸,努力挤出了一丝乞求,张开了自己的披风,露出了披风下那个在襁褓之中熟睡的婴孩,他再次开口,语气比起之前更加虚弱,有着许多担忧:“能…能拜托你吗…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是…是…不…不是…谁…谁也不是…他…只是…只是婴孩…普通…拜…拜托你…拜托…找…找个人家…行…行…行好…”

  对方被夫子扶住的那只手,用力地抓住了夫子的衣服,抓得非常非常紧,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夫子,仿佛对方不给他一个答案,他就不会松手。

  “你可以将那孩子交给我的学生,我的学生是我亲自带大的。”夫子却没有正面回答骑士,而是看向了一旁,将目光落在了那个矮小到几乎快要被忽略的七岁孩童身上。

  骑手下意识偏头,这才注意到了一旁担忧看着他的孩子,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的眼中没有自己见过的其他孩子眼中有的戾气与阴沉,他还在为自己这个陌生人担心…

  为什么乱世之中…还有这样的孩子?

  不…或许这就是老天对少主的眷顾吧…这样一个孩子…让人能放心…

  骑士挣扎着从马背上摔下来,却依旧护着怀中的孩子,他憋着一口气,半跪着,颤巍巍地将孩子向侠不离递过去.

  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他怕自己将最后一口气泄出后,会看不到自己想看的景象。

  侠不离被他的行动影响,幼稚的脸上多出了些肃穆,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去抱那孩子。

  可就在他双手靠近的一瞬,那名骑士的手居然不抖了,他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眼中有着太多太多侠不离还无法看懂无法解读的情感。

  婴孩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在侠不离的手身出来时,正好伸出了瘦小的小手抓住了侠不离的两根手指。

  侠不离愣了一下,骑士看着却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流着泪,就那样半跪着再没了动作。

成就月老的第一千八百四十二步:装腔作势

  在寻找“帝星”的途中,侠不离与夫子遇到了一名带着婴儿的重伤骑士。

  他们并不清楚这位骑马的士卒遭遇了什么,是好是坏,既然孩子交给了侠不离,对他来说,这个孩子就不再是别的什么人了,这就是自己的弟弟了,接下来了,就要承担起照顾他长大的责任。

  侠不离望着那个还不懂事的小婴孩,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捧在了自己的怀中。

  “给他取个名吧?”夫子在一旁看着那看着有点营养不良的孩子,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蛋,提议道。

  侠不离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开口:“就叫弃不泣吧!”

  “气不气?生气什么?平白让你喜当爹了?”夫子装傻逗其自己这位弟子。

  侠不离忍不住朝夫子翻了一个白眼,“夫子,这是我很认真想的名字好么!”

  “生气不生气?”夫子继续逗。

  侠不离立刻解释,“不是那个气,姓氏是抛弃的弃,名字是哭泣的泣。”

  夫子笑道:“为什么取这样的名?”

  侠不离举起那个婴孩道:“他跟着我们一起长大,那就是跟我们一样被这个时代抛弃的人,我们的思想与这个乱世大多数人都不同,我是受到您的影响,他将来也一定会受到我们的影响,我希望当他发现自己被这乱世抛弃时,不哭泣,而是能够在乱世中擦干眼泪,坚持自己的道义走下去。”

  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在这种时候做任何的评价。

  侠不离却没有忘记自己与夫子这次一路向赵的目的,重新将孩子抱回怀里,转头道:“夫子,在我们找帝星之前,我们能不能先将这个孩子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带在身上就可以了。”夫子笑呵呵地从背包中取出了一套衣服,手指灵活的动作了一下,制作成一个方便携带婴孩的背带,将孩子放在了其中,递给了侠不离。

  侠不离惊喜,将那孩子背在了自己身后。

  弃不泣似乎也明白现在环境的艰辛,并没有任何哭闹,乖巧地趴在侠不离的背上,闭上眼睛又睡了。

  他的懂事让夫子摸了摸下巴,似乎会想起什么惨痛经历地感叹道:“这孩子比你那时候乖多了。”

  侠不离撇嘴,“活泼才好动。弃不泣只是比我文静。”

  夫子笑而不反驳,又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方向,转走了侠不离的大量注意力。

  这一大两小进了赵的都城,心情不自觉放松了一些,城中的气氛虽然低迷,但远没有其他地区那样冷寂。

  一路上,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败落与死亡,虽然也有没受影响的村庄城镇,但明眼人都感受得到局势的紧张与人们的恐慌。

  相较于那些地方,都城的人明显精气神不错,侠不离与夫子还能看到几个斗志昂扬的人。

  这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全都穿着铠甲,拎着武器,虎着一张脸,在街道上走路都特别的霸气外露。

  看到夫子带着两个小孩子从其他距离战场较远的城门进来时,还有些警惕。

  可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时,表情又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侠不离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地低声询问,“夫子,我们这算是一种拟态吗?”

  “是的,他们通过我们的服饰来分析我们的地位,我的穿着虽然没有多少武备模样,但我在他们看来,是百家之一的弟子。他们百家在如今格局中,可一直占据着重要位置,对我提防是相当正常的。

  但是你们不同,对他们来说,几岁的孩子的威胁是最低的,而婴儿,在他们看来是彻底不存在威胁的。

  而你本身穿着的服饰又是道家弟子的服装,穿得公正正规,不似那些小偷或是强盗之子,加上你一直是接受教育长大的,自身的风姿就与常人不同。

  他们更容易将你看成是上流社会子弟。而我这个做夫子的,能够带着你这样的孩子与一个小包袱,自然就不再具备任何威胁了。”

  侠不离闻言立刻咧嘴笑问:“如此那就是夫子托了我与不泣的福咯?”

  “是啊,我今天就破费请你吃你喜欢吃的食物好了。不过,你可别点太多食物,你夫子我财富有限。”

  “夫子,您是青铜打造的公鸡吗?我才七岁,能吃多少东西啊?大多数时候,不都是您自己将我点的那些食物都吃完的吗?”侠不离嫌弃地丢给了夫子一个白眼。

  夫子的脸皮却越来越厚了,“我那是帮你吃,为了防止你浪费粮食,也是为了控制住你的饮食,才不得已为之。”

  “您说得对,快走吧!我都快饿死了!”侠不离揉着自己的肚子,明智地选择了不再继续与夫子讨论那种事情。

  两人进了馆,刚跪坐下来,外面就闹起来了,听说秦又打过来了,都城立刻又进入了戒严状态,原本他们就枕戈待旦,紧绷着弦,秣马厉兵,随时抗秦。

  秦真的来了,他们一个个又兴奋起来,就差没有直接嗷嗷大叫,扑出去与秦兵肉搏战了。

  就连小店里的老板,这时候也极度兴奋,激动地跟离开的那些士兵们祝福,等他们回来之后,自己请他们吃饭。

  至于剩下来的人,店掌柜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与态度了,最近其他七国总是派遣人来调查赵国的情报,像酒馆、住宿类的地方,总是会见到那么一些除赵国之外的其他六国的人。

  对于这类的人,赵国土生土长的人可不会保持战前的好态度了,二话不说,就开始赶人。

  有不少人生气啊!可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战时,还就真没法对这些本地人如何,只能到时候去找显贵抱怨了。

  店掌柜看着那些被驱出去的人的不甘嘴脸就开心,可走到了侠不离这一桌,张开的口又说不出话来了。

  夫子、侠不离与弃不泣这个时候正齐刷刷地抬起头来看这位店掌柜,这一眼直接对上,就让这位掌柜感觉心脏都快停止了。

  好俊的三人!

  从风姿与气质来看,这位道家的青年人明显与那些来打探消息的人不同,有着一股内敛的气度,让人看不透,可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些潇洒与不羁,让人不自觉对他放下戒心。

  而一旁的孩子,也与他见过的孩子不同。

  在他心目中,显贵家的子弟都有着一股优越感,虽然表现得谦谦有礼,浑身上下却透出了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寻常人家的孩子,不是过于老实,容易被骗,就是过于狡诈,眼珠一转,似乎就有无数个鬼主意的。

  可面前这孩子,风姿与他身旁的青年男子相仿, 但他只是孩子,不会收敛自身,所以可以明显看出他身上有着贵气,却半点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他身旁放着的那孩子,也不像其他婴孩那样**手指,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全是好奇,清澈有明亮的双眼,让人与他对视时,心都化掉了。

  “贵店是不是要关门避祸了?我等这就出去。”在店掌柜看得忘记言语时,夫子率先开口,他态度温和,带着“我理解,我配合”的阔达表情,与店掌柜说完,就去催促起自己身旁的孩子来,“不离,走吧。”

  “嗯。”七岁的孩子非常乖巧,夫子 一句话,立刻又将刚刚放下的孩子重新背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又很快稳住了,他冲着店掌柜怪笑了笑,礼貌地说了一声,“大叔再会。”就去穿鞋子,半点没有留下理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