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殇之
又三年,弃不泣与昭炎“碰巧”遇到商贾陶江,在其邀请下重返秦国都城。
当年的小小少儿,此时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即便是陶江,也感叹这少年长得好,就是有些不修边幅,好好的样貌愣是被他破坏了五六分。
“啧啧啧…你要是能好好整理整理你的着装发型,你估计到哪都不缺爱慕你的女孩。”这一路上,弃不泣就没少听陶江重复这句话,他感到好笑,“外貌又不能当饭吃,只要不碍事就行。做什么那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你这说得什么话?人当然要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这方便交流,能够让人与你接触时就感到神清气爽,这是与人方便啊!”陶江反驳。
“和我接触过的人,都喜欢与我相处。”弃不泣似笑非笑地看着陶江,“你不正是其中之一?”
“…你这是拿我作例,反驳我的话啊?会不会太不客气了?就不怕我生气吗?”陶江思索了片刻,脑子转过弯儿来了,他是被取笑了吗?
弃不泣还是之前表情,“你都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们了,就算生气,也不会发作出来,为什么要怕啊?”
这话意有所指啊…
陶江干咳了两声,不自觉转开了头,弃不泣瞥了他两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又跟昭炎闲聊去了。
一路行来,中途有不少突然袭击,都被昭炎一一化解,这几年的磨砺似乎让这个少年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多了一些笑容。
一行人抵达秦国,到了陶江安排的住所后,直接见到了一位老熟人。
“阿政。”弃不泣叫出对方名字,神色间毫无惊讶错愕,多是了然确定。
曾经熟悉的少年伙伴身上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气质,转头看向弃不泣时的眼神,有了一些陌生与怀念,开口第一句话便道:“你要不要去见见父王?”
弃不泣挑眉,沉默了半晌,才笑道,“谁告诉他的?”
陶江躲在暗处,有点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昭炎却明白,这两兄弟之间的默契。
大概是如今的秦王已经知道自己除了阿政,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了,弃不泣应该是在问,是谁告诉了秦王这件消息的。
阿政有点惆怅,“母亲说的。”
弃不泣闭上了眼睛,呼吸声似乎都已经为不可闻,“行吧,我去见见他。”
“…谢谢。”阿政看着这位兄弟欲言又止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话。
弃不泣抓了抓眉头, “生分了不是?原本就是我该尽之责,哪有到最后时刻了都不去见一见的道理?”
阿政的表情僵硬了一瞬,猛然抬头,“你…知道什么了?”
“她不会莫名其妙就与秦王说我的事情的,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为了不给他留下遗憾才说的吧?”弃不泣回答。
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中,阿政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无法确认现在弃不泣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进王宫?”弃不泣从他那得到了确认,继续询问。
“你梳洗一下,我们交换。”阿政挥了挥手,有人取来了一套与他身上相同的衣物。
弃不泣看了一眼那套浅青为主的衣服,又看了一眼阿政身上那套一样的,皱了眉,“我不喜欢浅色的衣服,给我一套暗红色的吧!”
阿政复杂地看了弃不泣一眼,点了点头,“那你先去梳洗,我去命人准备。”
弃不泣同意,转头就看到了还在门口偷听的陶江,不禁露出个恶作剧般的笑容来,“陶公子你在这里看什么?”
陶江抬头,直接对上少年双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直起身来,“我…这个…那个什么…带你去梳洗梳洗?”
“嘿…”弃不泣笑了一声,没有拆穿对方的打算,很配合地跟在陶江身后一起出了阿政所在的房间。
等准备好了梳洗用的水,听到屋中水花声响起,陶江才在屋外小心翼翼问,“那个…弃不泣你跟阿政…并不真是同窗那么简单吧?”
屋子里面水声没停,少年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出,“我与他是同窗没错啊。”
是同窗没错,只是的确不简单对吧?
陶江暗暗翻了个白眼,他感受到弃不泣的恶意了。他的八卦心快把他折磨死了。
“不过…也是兄弟。”但很快,屋子里面传来少年低低地呢喃。
陶江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猛然抬头,一旁已经有一群人端着衣物过来,推门而入。
“谁让你们进来了?出去。”
“我们只是奉命来为公子沐浴更衣…”
“将衣服放下就行,我不需要人伺候。”
屋中少年语气淡淡,可这次与那些人的对话,却让陶江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心中莫名有大石压着。
一群人鱼贯而出,眉宇间难掩慌张畏惧,似乎被什么吓到了,这也让陶江更加不安起来。
…
屋中,弃不泣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脸郁闷的从木桶中站起身。
他习惯用木瓢勺水冲着洗了,刚刚一群人进来,唬得他直接跳桶里去了,被桶子里那些花瓣啥的辣得眼睛疼。
‘阿政这日子过得…我可没法习惯啊…’将湿漉漉的头发绞干,弃不泣换上了从来没穿过的衣服,不习惯地抖了抖宽袖,想起了夫子与侠不离,闭上了眼睛。
等敲门声再度响起,少年睁眼,人畜无害的调皮与随和褪去,双目如鹰隼,冷冽逼人。
在弃不泣出来那一刻,陶江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难得整顿一番的少年的真容,心肝儿一瞬差点停止。
他现在确认了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什么了,但同样难以置信。
那位…那位千古一帝…居然…居然有双胞胎兄弟?!
他有些凌乱,要说谁更像他心目中认定的那位帝王,毫无疑问…面前出来的这位更像,他身上的从容与威严浑然天成,毫无违和。
想到自己几次与少年相遇时发生的那些事,陶江既感到兴奋,又觉得后怕。
他…他可能知道了一件古今中外无人知晓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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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就月老的第一千八百九十四步:总有些人不太安宁
再见打理好自己的弃不泣,就连阿政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从以前开始,阿政就清楚自己比不过弃不泣,他不清楚这是因为夫子与不离兄的影响,还是因为弃不泣本身就是那样与众不同,他不是没有嫉妒,但他心态也摆得正,他知道自己与弃不泣分别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当初的阿政,为了不让人将他与弃不泣联想到一起,连累到不泣而伪装自己。
如今的弃不泣,为了不让人不利用他来威胁阿政,而伪装自己。
阿政可以确认,弃不泣待自己,正如自己待他一般。
只是,看到换下那一身粗布麻衣的弃不泣,阿政还是忍不住叹息。
在他心中,不自信的因子又在蠢蠢欲动了。
“走吧!”阿政说了一句,就主动让开了道,弃不泣看他一眼,忽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阿政抬头,弃不泣已经走远。
…
王宫中,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开来,每个人都低着头,尽可能地放低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就连交流,都近乎听不清楚。
很快,这种安静被一道带着节奏的脚步声打破,众人目光悄悄看向那位胆敢发出声音的人,须臾便被惊艳到,有些怀疑自己所见。
这是…政公子?
是换了一套衣服的原因吗?为什么感觉今日的政公子特别温暖稳重?
不对,不对,他身上的衣服明明是深色的,表情也那样冷酷,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错觉?
矛盾的感觉在他身上丝毫不维和地展现出来,让偷偷观察少年的人们感到无措。
就算少年没有东张西望,窃窃私语的声音依旧进入了他的耳中。
“这是政公子?好像有那么不同了?”
“他看上去好像成熟了很多?”
“他身上好像少了一些幼稚与执拗…”
“他看上去…让人好喜欢啊…”
“奇怪…真奇怪…他看上去又哪里不同了…”
“政公子?这是政公子?他怎么有时间到这边来?他这个时间点不是在学习吗?”
“咦?大公子?今天他不学习了吗?”
“他今天是来找大王求教的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打扰大王…”
弃不泣自动消化与过滤着那些话语时,身前传来带路之人的声音,“不泣公子还请见谅…”
弃不泣抬了抬眼皮,左右看了一眼, 四周立刻噤若寒蝉。他不禁笑了一下,悄声道,“放心,毕竟我不是阿政。”
前者的脚步瞬间乱了,往前走出好几步才调整回来,没再吭声。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殿,来到一扇大门前,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让到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弃不泣推开门,盯着脚下的门槛看了半天,才抬头抬脚迈入室内。
室内的窗都紧紧关着,昏暗异常,药味也重得让人头晕。
随着弃不泣迈腿进入其中,身后的大门就被人缓缓关上了。屋内传出了一阵咳嗽声,半晌才有人试探性地开口轻唤了一声,“不泣…?”
少年在门口站了半晌,没有开口,让室内的另一个人微微紧张,手心也不自觉冒汗,眯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昏暗室内的那道这黑色身影。
不知道是对方感受到了注视,还是反应迟钝一拍,半晌后才发出了一声“哎…”
室内的主人也分不清楚这是应声,还是感叹。
不等室主人说什么,那道身影自顾自地走到了窗边,一把将窗户给推开了,外面的光芒直接照进一缕,照亮了那少年的脸庞,与阿政相同的面孔却带着不同的风姿。
屋内榻上的人不自觉又眯了眯眼,正想开口,就见对方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又连续推开了几扇窗户,将整个室内照亮。
微风吹入,吹散了不少药味,让人昏沉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我可没听人说过,一直关着窗户能够让病人病情转好的。”榻上的人放松时,那个看上去格外沉默的少年终于开口,语气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虽然不是很亲近,但也没有任何低气压的感觉。
像是…关心一位寻常的长辈…这让榻上那人提起的心放下不少。
“我夫子说了,一直管着门窗不透气,会有很多病气在屋子里面生长,虽然我不是很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会加重病情的意思,我不知道您这里的大夫实力如何,但我不相信他们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但他们不考虑您的身体情况,依旧什么也没有提醒,我建议您让他们回去,重新再找一些有医德的大夫来。”
弃不泣絮絮叨叨,没有初次见父亲的拘谨,也没有下位者面对上位者应有的恭敬。
榻上人的心彻底放松下来,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是寡…是我要求的…不怪那些大夫…”
“您可别替他们说好话,虽然法不容情人有情,但太过有人情味,反而会被自私的人利用。做错了就应该接受惩罚,长点教训,让其反省,不然也是杀鸡儆猴,防止他人无视法度,越界犯事的。”
榻上人听着少年的话,陷入沉思,片刻又被喉间的痒感拉回现实,疯狂咳嗽起来。
弃不泣立刻上前,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帮其顺气。
咳嗽渐止,榻上人这才点了点头,满是茧子的手轻轻拍了拍弃不泣另一只空出来的右手手背,“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
他抬头,认真端详弃不泣的脸庞,那双眼睛与阿政与赵姬都不相同,与他的祖父倒是有挺像的…
“王后与政儿都说你更优秀…在见你之前,我本还有些怀疑…”榻上人顿了顿,像在故意卖关子。
“见我之后呢?”弃不泣很捧场,好奇地问了一句。
“现在见了你,我很高兴你是我的儿子…”榻上人眼中带上些湿润,“对不起孩子,这么多年来,我未能尽到一位做父亲的责任…”
弃不泣沉默地看着面前模样比起三年前苍老了不止一星半点的男人,叹了一口气,认真说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十三年来,我虽不曾被您抚养长大,但我也有父亲、兄长与好友。
我是失去了一些东西,在一些人看来,那可能是不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可这些却换来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我身边重要的亲人、朋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并不是在寻常人家长大,不需要为衣食住行忧愁,不会为了一些事情为难,不用扭曲自己的信念…我很幸运,我的亲人们没有教我如何去嫉妒和憎恨…您…没有必要为此感到自责。”
面前的头发白了一半的中年男子,望着弃不泣清澈的双眼,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他颤抖得握紧弃不泣的手,只轻声说了一句,“那就好…”
俩父子谈论了很久,弃不泣听他说这些年来的经历与经验,榻上的男人听弃不泣说起这些年的游历与成长。
日上三竿,俩人一起共享了一顿美食,弃不泣说到了自己曾见过与吃过的一些赵国美食,立刻引起榻上人的共鸣。
俩人天南地北地聊着,似乎要弥补这十几年来的空缺。
但王宫中的人可不这样觉得,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那位濒死的王在做最后的安排。
暗处的某些人,有些坐不住了。
夜间,弃不泣又一次睡在了寝宫西侧。
外面月色正浓,月光透过敞开的窗映照在宫殿地面上,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响声,原本闭目熟睡的弃不泣耳朵动了动,忽然睁开双眼,盯向被月华照亮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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