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如今形势，不可能期待公主殿下详细说明她先前的打算，托特只能依自己观察到的蛛丝马迹来推论。
公主殿下差点被外法恶灵的黑洞吞没之时，受到的创伤，应该是她那股深渊的特殊力量被吸取，就像曾经狼王也遭遇过的状况一样。
黑洞的吸取，导致公主殿下能量枯竭，但伤害没重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在跟托特共同行动的这段时间，虽然她几乎没有动用能量，但体内深渊之力已经有所恢复。
恢复归恢复，应该也只是比完全枯竭好一些，她直到面对假女士之时才用出了稍微恢复的深渊之力。
除了杀敌之外，那道深渊之力很可能也起到某种信标之效，有助于深渊教团的援军锁定公主殿下位置，才能开启传送门直接过来。
公主殿下对于深渊教团会找到自己是有信心的，只不过本来不确定要花多少时间。
她为什么不提早召唤深渊援军，则可以从不同方面来理解。除了很难不引起托特怀疑以外，还可能有她想再观察托特一阵子的因素。
这一切也都过去了。
如今，公主殿下一手轻撩金发，往前走出几步，停在持续有细沙落下的岩地裂口边。
隔着裂口深处的辉煌异光，看向另一侧的托特。
“托特，虽然是异界之事，必然也有诸多我所不知的详情，但你终究是曾依神明旨意而行之人，与神明的概念本就有所亲近……更何况，即使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你也已经深有牵系。”
“……确实。”
托特并不讶异。
深渊教团必定知道，托特小屋的出现跟风神显圣相关，加上托特自己都还不太了解的那什么贤人传言，很容易能猜出托特接触过风神。
至于深渊教团具体了解多少，托特就不指望对方会主动告知了。
公主殿下继续说：“然而，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投往深渊。
“即使你已经居住于蒙德，并不代表你的‘旅程’就结束了。
“当你来到这个世界，你就已经置身于一场新的旅途，而且这场旅程不会因为停步而终结。
“我会再给你一段时间，托特，你说你曾经见证一个世界，那我就留给你再多见证一个世界的机会。
“然后，当深渊再次向你敞开，你都将唯有坠下一途。差别只在于，你选择坠向的是拥抱，还是獠牙。”
公主殿下说着，低头看了看握拳的一手，然后她扬臂一挥，将一样细小物品扔过岩地裂口。
托特抬手接下。
掌中握着的，是一小条轻飘飘的羽毛状饰品。这样的物体本来无法像球一样扔过来，但其上附着的能量足以解决这种小问题。
“这是……”
托特认出了手中之物，抬起头继续看回对方，并稍微多注视了对方头部侧边几眼。
这细小洁白羽毛饰品，是公主殿下的发饰。她那一头金发上最显眼的是头侧所戴的白花，但另一侧也另有小小的羽毛状饰物。
她刚刚走过来之前撩了一下头发，是那时取下的吧。
“你家西方不远位置，在同一处山坡区域之内，有一条石壁岩缝伪装的隐藏通道，那是我深渊的一个联络据点，具体位置你自己去找。
“以我的信物为引，你可以在那个据点联络我。这只能在那个据点使用，其它深渊之人不会理你。
“至于，实际上要怎么用，全看你自己决定。即使你愚蠢地想直接捣毁那一处据点，甚至是企图反过来设局埋伏我，都是你的自由。
“当然，我所期待的，也是真正最明智的使用方法，你自然明白。”
公主殿下说到这时，后方那群深渊法师们有些细碎骚动。
但公主殿下完全不予理会，深渊使徒也镇定地向法师们伸出手，示意它们稍安勿躁。
托特握起羽毛饰品，说：“你所谓明智的那个用法，估计你是等不到的。至于其它所谓愚蠢的用法，我会再看看状况……但无论如何，还是先谢过你的馈赠了，真的，多谢。”
他特别强调了谢意。
不是因为信物本身，而是羽毛上附带的那股能量。
这是某种稀释得相当淡薄的力量，都判断不太出来是不是深渊之力，但托特可以确信那是无害而有益的。
虽然只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程度，但确实滋养了托特耗弱的元素力。
公主殿下的疲惫也是真实的，只不过还是比刚用完四岩联奏的托特好，而且她已经有人保护服侍。
羽毛上的能量虽少，应该也是她能作到的极限了……而且是当着部下们面前悄悄动的手脚。
公主殿下没有对此回应，她已经半转身子，移开了视线。
地表震动还在持续，他们之间的这条裂口也将要跟着崩垮。
“风魔龙一定在外法恶灵的势力范围内，就看你或那个神明的运气了。
“我哥哥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介意你会跟他说什么。但在这边必须告诉你，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你不该，也无法插手。
“以及，劝你多注意愚人众。当然了，我是说真正的那一批。
“就这样了。未来再会吧，另一位旅行者。”
公主完全转回身，后方深渊使徒已经劈划空间制造出传送门。
但托特出声一喊。
“等等，最后问一句。”
公主殿下脚步停止，没有回过身，但小幅转头，
托特轻吁一口气。
“怎么称呼你？虽然以前问你时，你说名字不重要，但我叫你公主殿下也不太对劲，而且之后我总会跟空谈起，那这先说无妨吧？”
“……”
短暂停步后，公主殿下再度迈开步伐，这次就是真正头也不回的，大步踏入传送门。
金发白衣消失于暗色之门彼端。
等深渊法师们也全进去之后，深渊使徒盯视托特片刻，踏入门内，整个传送门随之散去。
但，在公主殿下离开前，即使有周边山地崩垮的声响干扰，托特还是听见了少女嗓音。
微微地，声音比先前多了些起伏，彷佛稍微回到了……二人互相戒备又互相支援的短短旅途中。
“你已经提过相似的名字，但不是同一个字。
“不确定的话，自己去问我哥。
“我叫，荧。”
四卷三十六章 杀了个妹
灰黄浓云之下，异界秘境山野。
一身冰蓝的少年，指捻印诀，脚踏玄步。元素冰芒飘摇，周身回绕法光。
“……剑复天清，印肃地灵，神眼万象，赦令定擎。喝！”
璃月方士少年，重云，咒文法印引动玄妙术力，冰蓝光纹融入地面与周遭空气中。
重云环顾四周，确认自己设下的结界有无成效。
虽然元素之光很快就消散，周遭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场域之中已有凝神与微幅愈疗效果，亦可驱除微薄邪气，以及一定程度的隐蔽效果。
虽然这个结界没有实质防御力，总也聊胜于无。
“辛苦你了，重云。”
金色发辫的少年冒险家，空，坐在石头上对重云微笑点头。
女童般的奇妙生物，派蒙，正坐在空身旁的同一块大石头上。她手上捧着饼状干粮，却只啃了一小口，视线则一直看着身旁的空。
平时既爱吃又爱讲话的派蒙，此时却搁着手上食物且安静无语，只以担忧的目光望着空。
重云在空对面另一处岩石上坐下，沉沉吁了一口气，也盯著空。
“空，你还好吧？”
空闻言摇头：“怎么会问我呢？我可没受什么伤，反倒是你，为了掩护我而被砍伤……我明知道人是假的，却还连累了你，我欠你一次。”
重云摆了摆刚包扎过的手臂，洒脱而语：“你我并肩而战，言谢足矣，谈不上相欠与否。况且妖邪手段险恶，竟冒充你苦寻的至亲之人，即使理智上知道不对劲，突然之间难以反应，也是人之常情，请不要挂怀。”
空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沉默地慢慢点头。
重云跟派蒙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空也没办法自欺欺人。
毕竟他刚亲手杀死了自己苦苦找寻的“妹妹”。
虽然是假货，还是很影响情绪。
稍早之前，空与重云遭遇了迷雾，虽然这两人不认识此地，但重云的方士咒法自有门道，测出雾中藏有此地能量运转的重要关键。当时他们合计一番，反正一时半刻没有其他头绪，也只能先进入雾中找线索。
接着就在雾中遇到了两个黑泥人假货——托特，以及空的妹妹。
由于假行秋假阿贝多的存在，假托特的出现还在预想之中，但空的妹妹就完全出乎意料。
雾中遇敌那一刻，重云并不认识那位金发白衣的少女，但空震惊而迟疑的反应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特别是，当那位少女举剑杀来，空仓促招架回避时，重云将那两人同时看入眼底，外貌上的相似就非常直观。
重云跟同时出现的托特交手，一下子分辨出绝对是假货，但空跟金发少女那边的战局就麻烦了。毕竟，不只是空会犹豫，连重云也因为完全不认识真妹妹而无法立刻判断。
只不过，假妹妹跟其他假货一样挂着面具般的怪笑，完全不回应空的殷切喊话，在重云看来也大概是假货。
空打起来过于被动，跟假妹妹交手时险象环生，重云更为了支援空而受了些伤。
幸好，假托特跟假妹妹都很弱，虽然重云不确定真妹妹如何，至少假托特在真托特手下是走不过几招的。
当重云跟空重整态势之后，假托特很快就被重云给一刀两断，黑泥人冻为冰渣。
重云有意代替空去给假妹妹最后一击，但空在确信妹妹是假的之后，就恢复了正常战斗表现，主动抢攻，一剑刺穿了假妹妹的身躯。
当时，假妹妹内部的黑泥人，被咬牙瞠目的空给紧紧握在手中，用极为浓缩的掌中风暴搅得稀烂。
消灭两个黑泥人假货之后，重云跟空在雾中发现能量晶体，和达达乌帕谷中的有些相似。
重云以咒法判断，那个晶体是秘境巨大能量网络的诸多节点之一，也有妖邪之气残绕。虽然应该不是主核，但破坏了肯定有损于整体运作，或许能对不知藏在哪里的主核有所伤害。
于是两人将该晶体破坏，引发了小规模的短暂爆炸，该地区的雾气也随之消散。
在那之后，重云才从空的解释而得知，那位金发白衣少女的形象是他的妹妹，也是空旅行欲寻找的目标。
空在蒙德努力接取委讬任务，累积冒险家实绩。除了筹措旅费以外，也是希望能发展一些人脉，才好请其他人帮忙在茫茫人海中搜寻妹妹。
虽然空也知道，有些朋友可能不需要他做出什么贡献也会愿意帮忙，例如一开始带他到蒙德的侦察骑士小姐，大概就不会推辞。但，除非别人自己刚好主动问起，否则空是不会突然就开口劳烦别人的。
今天也是因为先遭遇了假妹妹，空才顺势对重云解释。
“这么一来……”重云沉吟着：“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你的妹妹会成为妖邪冒充对象？难道此类妖邪甚至能读取记忆吗？但以我咒法观之，那雾气虽有诡异，应不至于神奇至此……”
“所以也可能……”空两手交叠靠着下巴，说：“我妹妹，荧，真正的她也在这个地方。或许只是曾经来过，又或者……现在也在这里。”
“那就太好了。”派蒙拉着空的衣服，眨了眨大眼睛，说：“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她了！或是，就算没直接找到人，也可能有线索，对吧？”
“是啊，希望如此。”
空的神色稍缓，低头看向身旁的小同伴，伸手搓揉对方的脑瓜。
“啊你怎么食物拿着还不吃，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快吃吧，你不努力把自己吃肥一点的话，等我跟重云都肚子饿时就不够分了。”
“……喂，好像哪里不对？”
“是不对。”重云抱臂点头。
以重云性格，本来可能会按字面意义而太过较真。但空当初为了护送任务而第一次来达达乌帕谷的那段时期，重云就见过空跟派蒙的互动模式，所以他难得地也能接下这种玩笑。
“即使派蒙不特别吃胖，但在下食量不大，只要需要分到一小部分就好。剩下的大部分派蒙，相信仍够让空填饱肚子的。”
“哦哦重云真是太客气了……才不对啦！怎么连你这么正经的人都被空给带坏了啦！”
谈笑之声，冲淡了压抑的气氛。
但两位少年的眉宇眼神之间，仍不时闪过阴影。
一位牵挂着不知芳踪何在的亲人。
而另一位……
——先前那种晶体爆碎时，短暂出现的特殊光色……
——跟变异丘丘人的核心相像，又似乎更为纯粹。
——自从离开璃月，在蒙德调查至今，还连累行秋卷入此地的变故……到了现在，或许我终于能找到……
——所谓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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