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泉阿土
萤姬还贴心地提议了……如果诺艾尔有别的事想做，萤姬自己可以先去其他房间等着。
连萤姬都看出来了，诺艾尔从进入团长办公室开始就散发出“好想帮琴团长的忙好想帮忙好想帮忙”的气场。
琴跟诺艾尔本来当然是拒绝的，诺艾尔有保护萤姬的责任感，琴也完全没说过要诺艾尔留下帮她。
但萤姬再表示了对骑士团图书馆的兴趣，才给彼此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等萤姬前往图书馆，团长办公室内就展开了对文件的密集决战。
作为当今代理团长，不论是骑士还是其他的女仆，琴当然不会没有别的秘书人选。
然而，诺艾尔有所不同。
这倒也不是因为诺艾尔在文件处理上有多么厉害，虽然秘书工作确实也是她“万能”的一环，但未到厨艺家务那般高标，只是普通程度而已。
诺艾尔的特殊，在于她对各项情报的“知情权限”。
站在琴的地位上，她所看的资料、签的文件、讨论的话题，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与的。
特别是在温迪被托特拐着表明身份之后，回归了的风神悄悄进入了蒙德决策层，琴谈起每一份情报资讯时都要更加注意说话对象。
至于诺艾尔，表面上她依然只是一介女仆，但她不只是知晓风神回归的少数几人之一，更有代表骑士团跟小屋主人保持良好联系的责任在身。
此前每晚诺艾尔从城外小屋回到城内，对琴报告的同时，也作为秘书陪琴加夜班，提及的很多资讯都是当下的机密，远非一般骑士与女仆可比。
琴本来也无意特别培养诺艾尔的秘书能力，但自然而然就发展成这样。而诺艾尔这项较普通的“万能之一”，也渐渐有了朝高标迈进的趋势。
包括最近认真学习的乐器在内，万能女仆始终没有停下让自己更加万能的脚步。
能以磨练成长的能力帮上景仰的琴团长，诺艾尔也是十分欣喜。
但，满足之馀，她想起来方才经手分类的文件内容，脸上稍显阴霾。
整理桌面时，诺艾尔犹豫了片刻，再望着琴而开口。
“琴团长……这些事情，其实有一大半都不需要由您亲自过目吧？”
诺艾尔知道，刚才处理的文件，许多都是行政与民生的事项，而且大多算不上大事。
例如，城市角落两三块水沟盖的修缮进度这类文件，岂会真的需要琴来作备注与复批呢？
诺艾尔握双手于身前，目光殷切。
“托特先生也跟我说过，琴团长您太过劳累了，真的不需要如此勉强……请多照顾自己，别为了帮助别人而给自己添了太多负担啊。”
琴闻言，先是愣了一会。
然后露出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尴尬笑容……
……看着眼前这位最以热心助人出名的万能女仆。
四卷四十一章 成熟之前的任性
琴是不知道，托特具体是在何种情境下，跟诺艾尔提起那段对话的。
琴有充分理由怀疑……
托特当时的真正语意，可能也在拐着弯指涉诺艾尔本身。
但琴也明白，就算托特真有同时指涉诺艾尔的意思，主要说的依然是琴，这点应该也是没错的。
琴想了想，微笑道：“原来托特曾经这样评价我啊？”
“啊，琴团长，请不要误会！”诺艾尔慌张摆手，急道：“托特先生不会在背后说你坏话，就连刚刚的意见也是他说过，有机会可以让我帮忙提一提的，托特先生他完全没有恶意！”
若非托特自己有过事先同意，谨记“守口如瓶”之誓的诺艾尔是绝对不会拿这件事来嚼舌根的。
琴安抚道：“我明白的，我明白，这是身为友人的担心，我没有理由将其解释为恶意中伤。我只是有点感慨……想不到，连住在这的时间较短、最近也不那么常待在城里的托特，都觉得我管太多事了啊……”
“是的，我记得，那是风神大人来教我练习乐器的休息时间，刚好聊到琴团长你。”
其实诺艾尔还记得，托特当时嘀咕着“就连武侯丞相都不至于亲自帮人民找猫吧……”这样的感慨。虽然托特没另外说明那位“武侯丞相”是什么人物，估计也是过去世界的故事吧？
“风神大人吗？所以，就连风神大人对我都有类似的看法……”
琴轻喃着，但脸色短暂地一僵，只是又快速地掩饰过去。
她心底刚产生了“风神大人来说别人太忙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的念头，又连忙在心中斥责自己的不敬。
诺艾尔连连点头，强调道：“是的是的，当时托特先生跟风神大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就很一致地望向我，交互不停地说着助人要适度，热心有限度……可见他们真的很担心琴团长你呢！”
琴抿起嘴，控制着表情。
果真是在“指琴谈诺”。
但这样看来，那两位的心意并未传达到位啊。
琴心底一叹，再轻轻摇头。
“感谢你与那两位的担心。其实，我也多少有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诺艾尔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
琴再说：“主要是双头怪花出现前那段时间，还记得吧？当时我们跟冒险家协会一起转换了临时体制，我也忙于应对层出不穷的事件，好一段时间没在街头服务人民。
“回过头来我才发现，真正事态繁忙之时，我根本无法保持往常的作风。
“嗯，刚好那段时间你比较没机会协助我办公，所以你可能不清楚，当时我经手的文件内容也是挑选过的，只有直接跟魔物动乱或地脉异状相关之事，我才会关注。”
诺艾尔讶异地说：“是这样吗？可是现在……”
诺艾尔看向整理好的文件堆。
琴苦笑说：“丽莎也念过我几句，依她说法就是我‘又犯老毛病了’。
“大战后这段时间，城内临时体制陆续解除，我也渐渐恢复过去的作法，尽量想亲自帮到能帮的每一件事……各个部门也习以为常，依我的要求把一些文件转送过来。
“因此，如今又有特别作战，我就尝到自做的苦果了。”
诺艾尔沉默地听着，表情严肃。
严肃是因为她想到，托特在提到这件事时也比较严肃一些。
当时托特说，琴本身的亲和力强，暂时也没有人以此作文章，所以还没出事。若有朝一日有人另有想法，琴的作为完全可以往“控制欲强”“权力欲重”“野心叵测”这些方面去解释。
本来诺艾尔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对琴的作风多嘴，直到今天看琴的劳累，才鼓起勇气“进谏”，本来也准备引用那些话语强调说服力，但她没想到琴自己似乎已有自觉。
虽有自觉，却又未做改变……
琴看出诺艾尔的困惑，缓缓解释。
“说穿了，这些只是我某种……不成熟的任性执着。”
“执着？”
琴点头认真道：“是的。从我成为副团长……不，在我只是小队长的时期，我就认为自己是为了荣耀而全力帮助他人。但时至如今我才逐渐明白，过去我其实是始终依讬在大团长的庇护之下，才有任性的空间。”
“大团长？”
突然提起那位好一阵子没见的大团长，诺艾尔有些不敢置信。
虽然诺艾尔很尊敬大团长，但她也知道，当大团长还在城内的时期，就已经很多人都说琴更像个正经团长了。
诺艾尔不明白，怎么又变成琴在大团长的庇护下才能“任性”。
琴只是浅笑摇头。
“这个我一时也不好解释，只能先跟你说，站在大团长的位子，我才慢慢明白取舍的沉重。
“总之，我明明知道自己作法需要修正，却一有闲暇就故态复萌，原因完全只是我心底过不去的坎。
“诺艾尔，请你原谅，抱歉让你看到我如此不成熟的一面。这方面说，我也得向刚刚那位萤姬小姐学习呢。”
“咦？萤姬？”
诺艾尔本来要因为琴的“道歉”而慌忙制止，但话题的转向又让诺艾尔稍感意外。
“是的，虽然见面时间尚短，我也称不上对其有多少了解。
“但光是与她直接谈话的印象，以及，她明明担心着同族，却也能保有充足的冷静理性……
“这些都隐约能让我感觉出，她确实是一位气度非凡的人物。或许，她也比我更懂得取舍的难处吧。”
琴说着，站起身走至窗边，背手于腰后，静望窗外城景。
诺艾尔知道，这是琴正在想事情，遂也静静等待。
片刻过后，琴开口。
“三处庙宇的攻略战同时发动，既是为了避免敌方转移重要资源，也是为风神大人的‘行动’提供掩护。
“但这造成了蒙德城战力低谷，同样是不得不承担的风险。
“以如今态势，我们不可能因为珠魅之事而马上与愚人众加深冲突……但至少，采取防守姿态，避免愚人众对萤姬再做加害，这还算是我们做得到，也应该做的。
“等到庙宇攻略战结束，托特查明阿贝多失踪的真相，风神大人那一边也完成目标……我们才能有力量处理其他问题。
“在此之前，诺艾尔，好好保护萤姬。”
琴转回身，看向诺艾尔。
女骑士的笑容，坚定而明亮。
“你跟我，其实都是固执的人……总有一天我们都要成长，学会更成熟的变化与道理。但至少现在，或许我们还是要再固执一阵子。”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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